萧家老字号果然名不虚传,这杭州分号不仅所处位置极好,就靠在西湖边上,而且占地面积大,大大小小的院落好几个。
大小姐似乎是看穿了林晚荣的心思,傲然道:“这处宅院,也是我萧家的祖产。”
这萧家还真是个大地主啊,在金陵中拥有了几处大宅不说,在这杭州城的黄金地段也是拥有豪宅,实在是令人叹服。
张嬷嬷引着一行人进了宅子,大小姐为诸人安排了房间,然后问张嬷嬷道:“嬷嬷,那杭州商会的请柬写的是什么时候?”
张嬷嬷道:“是安排在大后日,在苏堤之上的晴雨楼。杭州商会的于会长早已经将请柬送来了。”
那就是说在这之前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萧玉若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在这杭州先待上两天吧。正好可以先将那香皂和香水推广一番。”
张嬷嬷惊喜道:“大小姐,那香水现在能供货了么?好多人家的官太太小姐们都来询问呢。我已经一推再推了。”
大小姐笑道:“既然都等了这么长时间,那就不妨在等等吧,这杭州可是只有一百瓶的限量,你让这些小姐太太们先登记造册,到货了再通知她们不迟。”
张嬷嬷应了声是。大小姐见这香水如此畅销,心里很是高兴,看了林晚荣一眼,又对张嬷嬷道:“我前几日给你送来的香皂效果如何?”原来林晚荣做完实验的第二天,大小姐便差了快马,带着那香皂到了杭州,先试探一下各方反应。
张嬷嬷道:“大小姐送来的东西哪还有差的,除了香水之外,那香皂是最受欢迎的了,可惜量太小,也只给几个相熟的太太小姐试用了。反响很好。价格也很适中。”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这香皂,半月之内便能供货上来,嬷嬷你不用担心了。”
和张嬷嬷叙了几句话,大小姐甚是兴奋,竟连疲惫也减了不少,见大家都是困顿的样子,便道:“今日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吧。明天歇上一天,那西湖十景,天下闻名。我们便去西湖逛逛吧。”
她说着这话,却是有意无意看了林晚荣一眼。
前世的时候,这杭州林晚荣也来过数趟,对西湖虽说不上十分熟悉,却也说不上陌生,他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我没明日便跟着大小姐吧,也免得误了事。”
这香水香皂在杭州受欢迎,大小姐心情不错,便也笑着道:“那敢情好,你们明日便都跟着我去吧。我来了这杭州数趟,却也没功夫去逛逛西湖,正好明天得了空。”
大小姐兴致如此之高,又是公费旅游,傻子才不去呢。林晚荣回到自己房中,刚打了个哈欠,正要睡觉,却听外面敲门声响起,丫鬟小翠的声音传来道:“三哥,大小姐请你过去叙话。”
搞什么,都这么晚了也不让人休息一下,这丫头工作起来还真是拼命啊。
大小姐房间隔着院子与林晚荣房间正对,进了她的房门,却见她方才梳洗过一番,巧笑嫣然,明眸善睐,正微笑望着他。
闻着大小姐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林晚荣心里有点痒痒的,这小妞温柔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韵。
萧玉若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坐下说话吧。”
也许是因为夜了的缘故,大小姐说话和声细语,难得的温柔起来:“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吧。咱们说完话,你便早点回去歇着吧。”
林晚荣笑着道:“大小姐你一个女子都能撑下来,我还有什么累的。”
萧玉若苦涩笑道:“我这样行路早已习惯了。今日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这杭州商会年会的事情。过两日,我便带你去参加这年会,机会难得,你要好好观摩,好好学习。”
林晚荣奇怪的道:“大小姐,这个杭州商会是干什么的?”
大小姐点头道:“杭州商会,简单点说,就是杭州大商户的一个联盟,他们在各行都是龙头翘楚,掌控着浙江一省的经营之事,势力十分庞大。”
大小姐一说,林晚荣便明白了,问道:“那金陵是不是也有商会?”
“当然有。”大小姐点头道:“金陵商会的实力不输于杭州商会。前些年,我们萧家便是金陵商会的龙头,后来我们家道中落,会长也让给了别人。江南丰硕,天下充足,江浙二省,掌握了天下经济的命脉,金陵商会可是说是全国势力最大的商会了,两者之间的来往十分密切,每年的年会都会互相邀请。去年的年会便是在金陵举行,今年这年会轮到了杭州。”
这种商业组织之间的互相交流十分正常,林晚荣也能理解,道:“那这年会上都要做些什么呢?”
大小姐道:“无非是讨论一下江浙二省一年以来的经营形势,以及新兴起的行业与商家。两地商会都拥有很大的实力,所以江浙两地的商户们,皆以参加年会为荣。”
林晚荣想了一下道:“大小姐,你深夜找我来,是不是这年会有什么为难之事?”
大小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林三,若是往年参加这年会,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但是今年不一样,我们最近的经营方向出现了很大变化,这些定然都已经落在有心人眼里。那香水和香皂其中的利润十分巨大,这年会之上怕是要起些波澜。”
林晚荣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萧家这几年虽然做着布匹生意,却是每况愈下难以为继,忽然之间却寻到了两门收益巨大的营生,定然会引起别人的妒忌。这年会乃是江浙富商的顶级盛会,不来又不行,来了又要遭诘难,这倒是个麻烦。
林晚荣想了想道:“大小姐,既然咱们萧家是属于金陵行会的,那金陵商会的会长总也应该维护你吧。”
大小姐苦笑道:“若是往年,倒也还有些可能,今年却怕是不成了。”
林晚荣奇道:“为什么?”
萧玉若看他一眼道:“你把人家都得罪完了。还要别人如何维护我?”
林晚荣惊奇的道:“那金陵商会的会长是陶东成?”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总算你还没笨到家。我们萧家中落之后,陶东成取而代之,成了这金陵商会的龙头。”
林晚荣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个陶婉盈便是陶东成的妹妹吧?”
大小姐点头,林晚荣嘿嘿一笑,果然不出所料,看那小妞的野性,就知道不是什么老实的主。林晚荣接着道:“大小姐,我还有一事请教一下,这苏杭商会在全国都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京城是否也有人会来参加这年会呢?”
大小姐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倒着实有些眼光,苏杭商会地位特殊,每年的年会,皇上都会派了代表亲来,今年却不知道派的谁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江南粮仓,皇帝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苏杭商会的年会必然有重要人物到场。
林晚荣苦苦思索着,大小姐轻叹口气道:“我与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早些做好准备,不要到时候手足无措。”
林晚荣见大小姐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笑道:“大小姐,万事都有解决之道,现在不要想的太多。难道忘了今日我与你说过的话了么?要学会放松,学会发泄。”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我便是听了你的话,才回去游那西湖的,若是照了我往常的性子,却哪里抽的出空来。”
林晚荣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心里还在想着那商会的事。人的食欲是无穷的,如果真像大小姐所言,现在人人都盯着萧家,那情形对萧家可就有些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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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共游
一夜好睡。次日清晨醒来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小姐竟然破天荒的让他睡了个懒觉,大概是考虑着昨日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疲乏的缘故吧。
梳洗完毕推门而出,却见大小姐也是方才出门,眼中还带着点点血丝,显然昨夜睡的不安稳。
林晚荣知道她是担心商会之事,心里暗叹一声,急也没办法啊,便道:“大小姐,早啊,昨日睡的可好么?”
大小姐点头道:“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起得这么晚,都是你那什么鬼主意,把人也变得慵懒了。”口上虽是责备,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吃过早餐,诸人便都出门而去,目标直指西湖。林晚荣伴着大小姐在前而行,四德萧峰小翠三人远远的缀在后面。
不紧不慢走了几步,便见西湖之上,水光粼粼,碧波如镜,桥影照水,鸟语啾啾,桃李相迎,湖山胜景如画图般展开,千般风情,任人领略。其间仕子穿梭,游人如织,情景十分的热闹。
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岭下,全长有五六里之多,沿堤两旁栽植杨柳、碧桃多不胜数,堤上六座单孔石拱桥相连,便是有名的苏堤六桥了。
林晚荣和大小姐漫步苏堤之上,阳光照s在湖面,泛出淡淡的金波,微风习来,清爽中带着丝丝的凉意,端的十分舒爽。
大小姐心里有事,兴致似乎不是很高。林晚荣道:“大小姐,这里为什么叫苏堤?”
萧玉若笑道:“你不知道这苏堤的来历么?我还道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呢?”
见她眉头散开,笑容点点。比这西湖还要美上三分,林晚荣笑着答道:“我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这些事情哪里会记得这么清楚。”
大小姐笑着看了他一眼。就你这人最会诡辩,同时解释道:“这苏堤乃是前代诗人苏西坡先生任杭州知州时,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泥构筑,并历经后世演变而形成的。为了缅怀他治理西湖地功绩,便把它命名为“苏堤”。苏堤春晓被列为西湖十景之首,又称之为“六桥烟柳”,列入钱塘十景,乃是杭州最为知名的风景之一。”
大小姐走了几步,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缓缓吟道:“柳暗花明春正好,重湖雾散分林鸟。何处黄鹂破瞑烟,一声啼过苏堤晓。”
林晚荣竖起大拇指道:“大小姐果然好学识。好见识,好文采。”
大小姐嫣然一笑道:“你无端的说些好听话做什么,我可不信你。这诗乃是别人所作,我只不过顺口吟来,偏你这人不学诗话。竟不知这诗地出处。”
林晚荣哈哈笑道:“诗话还要学么,吟诗么,我张口就来。飞虹千尺挂湖西。犹是苏公旧日堤。莫道沧桑今古异,风流曾记昔年题。”
大小姐掩唇一笑道:“这诗是你所作么?我却是不信了,定然是你抄袭别人的,你这人,连几个字都不会写,却还来吟诗,说去谁信?”
林晚荣额头大汗,大小姐还真是把我看的清楚啊,他打了个哈哈道:“我虽然不喜欢百~万\小!说识字。但这吟诗么,却也讲究个天份。我这才学便是天生的,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大小姐对他可清楚的很,知道这人又在吹牛皮,偏就是这种轻松气氛让她有些不舍,当下笑着嗔他一眼道:“我若是信了你,那日头便打西边出来了。”
说了几句话,大小姐心情渐好,都是这林三闹的,大小姐羞喜交加,竟是撒开小脚向前面跑去,似是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
虽是上午时分,这苏堤之上却已是人声鼎沸,赶集的,卖艺的,做生意的,早早地汇集一堂,将这苏堤掩映的热闹非凡。
大小姐似是恢复了孩童般的性子,竟是丢开了林三,边走边看。这大堤之上,卖艺地甚多,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看的人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高声叫好。
大小姐羡慕的道:“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这般武艺的?”
林晚荣嘻嘻笑道:“这些都是假把式,真要打起来,一刀下来,也就什么都结束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还未说话,却是惊叫一声,吓的躲在了林三背后。
林晚荣循声望去,却原来是个耍蛇地,也不知道从哪里弈来头巨m缠在身上,正四处叫人摸索讨钱呢。
女子天生怕蛇,大小姐也不例外,林晚荣打起架来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这蛇虫却也是敬而远之。他拉住大小姐的手,急走了几步,才长出口气笑道:“这些耍蛇的弄这么大一条吓唬人干什么,弄些个头小点地,什么竹叶青啊眼镜王啊,那才够劲。”
大小姐虽是怕蛇,却也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剧毒蛇虫,忍不住轻瞪他一眼道:“你这人就是坏。还不快点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什么?”林晚荣疑惑不解的道。
“放开我手啊。”大小姐羞怒交加的道。
“哦,”林晚荣急忙一下甩开她手,讪讪道:“误会,纯熟误会。”
大小姐哼了声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她脸上红了一下,却是抛开他继续前行。风。语。这次她学乖了,专找些适合女子的地方驻足,什么买卖赶集,香茶细果,酒中所需,彩妆傀儡,莲船战马,炀笙和鼓,琐碎戏具,多不胜数。
大小姐幼年便学习商事,对这些玩意儿已经疏远多年,今日能有功夫重温儿时梦想,兴奋的小脸通红。竟像个贪玩的孩童般东看看西看看,对每一样东西都那么好奇,那么亲切。
林晚荣好不容易撵上她的时候,却见大小姐正在对着一串串通红地冰糖葫芦发呆。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鲜红的下唇,似乎很是犹豫。
这丫头嘴馋了,林晚荣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对那卖糖葫芦的老头道,“老板,这糖葫芦怎么卖?”
“五文钱两串。”
“太贵了,十文钱三串你卖不卖。”
卖糖葫芦地愣了一下,急忙扯下三根道:“小哥,这是您要的三串糖葫芦,您拿好了。”
林晚荣付过了钱,拉了大小姐便走。将糖葫芦递了两串给大小姐道:“我请客,吃吧。”
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羞道:“我只是想看看。没想过吃的。”
这些千金大小姐,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晚荣却不去理她,咬了个冰果到嘴里,嚼了几口道:“真甜。味道不错,你快尝尝吧。”
大小姐难耐诱惑,便也轻轻咬了一口。只觉一股久违的芳香甜蜜溢满口唇,竟真的是好吃之极,不知不觉便将那小串吃完。
林晚荣望着她神秘一笑道:“好吃吧。”
大小姐脸上一红,哼道:“要你管。”口气却是虚弱无比。
见他脸上捉黠的笑意,大小姐知道自己方才的神态俱被他在了眼里,她心里恼怒,忽然道:“林三,你方才砍价,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那是当然。”林晚荣嘿嘿一笑。正要吹嘘,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哎哟,老子今天怎么变成猪了,日啊,这脸可丢得大了,终日打雁的却叫雁啄瞎了眼。
大小姐咯咯娇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竟是扶着腰都站不稳了。往日只有这林三占别人便宜,今日却被人占了便宜,真是难得。
方才只图着占口舌便宜,一时脑袋短路,一世的英名毁于一旦,林晚荣暗自懊恼,只得讪讪笑道:“无妨无妨,本人今日发扬风格,难得糊涂,吃亏是福。”
听这家伙说吃亏是福,便如听他讲我是一个好人般,令人发笑,大小姐找回了点面子,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别人。”
经历了这一番小小c曲,大小姐也放开了些矜持,再看见些什么小吃,大小姐便主动掏钱买了下来,请这林三尝一尝。林晚荣来者不拒,反正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一路前行而去,前面苏堤正中,却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临湖作画,已是接近尾声。那画上西湖烟波浩渺,烟雨蒙蒙,画风朴实自然,无丝毫扭捏造作之处,竟是一副《西湖烟雨图。
林晚荣勉强称得上是半个画家加上一个评论家,对这西湖烟雨图,他却挑不出什么刺来,这画恬淡自然,不像那个候跃白画什么江山,这画地就是最简单的烟雨,并无丝毫画外之音,却也正是这种简单自然最见功力。
那老者画完之后,似乎意犹未尽,又在那烟雨图上刷刷写下七个字:“长长长长长长长??”
噗,林晚荣差点笑出声来,这老头还来玩字谜啊,真有点意思。大小姐眉头紧皱,轻道:“这七个字,莫非是一副上联?”
这老者作画之时,周围早已数人围观,瞧那样子,都是些斯文读书人。这些斯文仕学下田干活不行,百~万\小!说画可都是行家,这一副〈西湖烟雨图,飘然淡定,隐有出尘之意,不仅笔法精湛无比,就这意境已经是让人艳羡了。能有如此笔法意境,那定然是名家,只是不知道这位老者是何人。
老者写完七个字,便将那小毫一扔,脸上尽是笑意。他似乎早就知道周围有人围观,转过身来见如此多的仕子,却也无丝毫惊讶,微笑着道:“诸位才子学士,这七字乃是一副上联,若有人能对得上这下联,老朽便把这新作地〈西湖烟雨图赠送于他。”
闻听此话,众人皆是一惊,这《西湖烟雨图乃是近世难见的佳作,价值不菲,这老者定然是当代名家,只不过他尚未留下印鉴,不知道这人是谁。而更让众人意外的是,那七个“长”字竟然是一副上联,这就更让人纳闷了。西湖多才子佳人,见了这七个字,却都是一筹莫展。
大小姐沉思良久,轻叹道:“我才疏学浅,与这〈西湖烟雨图怕是没缘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