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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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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8月22日


教导主任常说的话是:“自然给孩子以身体,而我们塑造他们的灵魂。”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感到可怕,感到的是巨大的责任与成就。


他的椅子和桌子是一样的好质地,老婆为他做了个棉垫,夏天也垫着,他总告诫小女老师应该学习他的榜样。“否则会例假不调的。”他讲。


像往常一样,他打了两壶开水,为自己泡了一杯茶,九点钟玻璃板上会有今天的报纸,可以就着茶学习。那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一个教师需要仔细研究以明确塑造学生灵魂的方向。


坐在椅子上,他透过窗户,可以望见办公楼下的小花坛。青草、蝴蝶花蔓在地上,珍珠梅、榆叶梅、紫薇开在上面。


还有,雕塑。


看到小花坛里的雕塑。教导主任就有一种想使用不文明语言的冲动。半年前两个南方人,说是什么什么美专的,说是学校应该面向科学,面向未来,说一个校园要是没有一处雕塑就像小姑娘没有鼻子一样不能容忍。于是校长批了三千元钱,两个南方人白吃白住了四个月。雕塑出来了:一个女学生马步蹲裆高举氢原子模型,一个男学生弓箭步一手高举航天飞船。老师们说那一男一女,怎么看怎么像天外来客,或是门神。


办公楼对面是教学楼,一幢苏式建筑。从俯视的角度看仿佛一架大肚的飞机:左翅膀是图书馆,右翅膀是实验室,机胸是教室,机腹是兼做礼堂及学生食堂的大厅,机p股是教工小食堂,机嘴是教学楼的正门。每天,上千个学生从这个机嘴里进进出出,教导主任坐在他木质很好的椅子上都能看得清楚。我们男生他很少看,女生在他眼里可以简单地分成两类:戴r罩的和不戴r罩的。不戴r罩的可以再分成两类:本来就没什么可戴的和本来该戴却不知道该戴的。在教导主任看来,数最后一种女生可恶,她们与学校的不良气氛有直接关系。


“不建学校,就得多建监牢。学校人少,监牢中的人就会多。学校办得差,监牢中就会人满为患。”他在教师会上讲这番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将军。“中学生,说到底还是孩子。正处于人生观、世界观形成阶段,像一块未琢磨的璞玉,未着色的白纸。不是他们缺少问题,而是我们缺少发现。”有人从新疆回来,送了教导主任一块沁色美丽、晶莹润滑的仔玉。教导主任想起两句《诗经》:“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觉得应该成为自己教育生涯的座右铭,就让玉工用隶书体将这八个字刻在仔玉上,还打了一个孔儿,穿了一条古铜色丝带,系在裤带上,间或把玩。教导主任上厕所的时候,张国栋仔细观察过。张国栋告诉我们,教导主任的卵袋和他腰上系的仔玉,大小形状都很类似。卵袋不能经常露在外面,不能当众把玩,就用这块仔玉代替了。


在教导主任眼里,怎么可能没问题呢?就像有些花要香,有些雨要下,有些娘要嫁一样,有些人从小注定不安分。


我们几个在很早的时候就和教导主任结下了冤仇。


高中第一个学期伊始,我们几个在c场上等待开学典礼开始,没什么事情干,借口桑保疆嘴上不干不净,把他一顿乱摸。桑保疆急了,抄起一块砖头。我们掉头就往前面跑,桑保疆在后面追。我跑到宣传栏边,冲桑保疆一吐舌头,桑保疆砖头出手,我一低头,宣传栏二平方米的大玻璃应声粉碎,宣传栏里的雷锋、董存瑞、黄继光们横七竖八地散了一地,却依然庄重地横眉立目。在教导主任的调停下,赔偿宣传栏玻璃的钱,由我和桑保疆平摊了。


即使这样,桑保疆还是痛恨教导主任。为了迎接亚运会,每个在北京的中学生都被着用一块钱买了一张亚运彩票。刘京伟和张国栋刮开,是“谢谢你”。我刮了一个五等奖,可以兑换两块钱,还没出门,就被班主任语文老师拦住,被着又买了两张彩票,再刮,自然是“谢谢你”。桑保疆刮完之后,奇怪地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一张大脸都憋紫了,等班主任语文老师走出教室,他吐出一口长气,说:“我,我,我,得了一等奖,五百元钱!全学区就这么一张!”


我们一起扑上去看,果然是一等奖。我当时毫不怀疑,我这辈子都挣不到五百元钱。桑保疆接着说:“五百块,我能看几百场录像,买上千串糖葫芦,买呼家楼葫芦王的,五毛钱一串,要掏空山楂、填上豆沙和核桃仁的那种。五百块,如果发给我的是一块一块的票子,我数都要数半天。五百块,我存到银行,每月的利息都够我吃冰激凌的。你们没手气,没你们的份儿。顶多,请你们吃一次门钉r饼。”我们一起说:“thankyou,撒泡n”。


肖姓班长很快就跑来告诉桑保疆,教导主任叫他去办公室一趟。“肯定是问我是要现金还是一个银行存折。我要银行存折,否则出不了学校就被你们抢跑了。”桑保疆去了一个小时之后,大喇叭广播,召集全体同学到c场集合。我们到了的时候,桑保疆已经站在了领c台上,那是我记忆中他惟一一次站在领c台上,旁边是气定神闲的教导主任。桑保疆低着头,红着脸,像是家里刚着了火或是死了人。人到齐了,c场上黑压压一片。


桑保疆接过教导主任递过来的纸条,念:“祖国,是我们的母亲,她有锦绣的河山、悠久的历史、灿烂的古代文化、光荣的革命传统,以及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她经受了苦难的折磨,正在焕发青春,展现新颜,走上中兴的道路。‘我爱社会主义祖国’,‘团结起来,振兴中华’是我的心声。崇高的爱国主义,是建设社会主义的巨大精神力量,它正激励我树立远大的革命理想,为祖国的繁荣富强贡献青春和我的一切。我是高二三班的桑保疆,为了祖国,为了亚运,为了我们的学校,为了我的班集体,我自愿将亚运抽奖得到的五百元钱捐献给国家。”领c台下,掌声如雷,桑保疆哭了,然后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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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陪我去一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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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8月22日


桑保疆在我们的搀扶下回到宿舍,他在那天的剩余时间里一直在说话,说的只有一句:“教导主任,我c你妈。”


在教导主任眼里,还有另外一些人,从小就注定让别人不安分。比如翠儿,比如朱裳,女孩是好女孩,脸好,腰好,腿好,都好。可是想起校门口那些不三不四晃来晃去的小流氓们,多数都是等翠儿和朱裳这样姑娘的,教导主任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没问题呢?听说校园里流传着一些黄书,不是手抄本便是国外的黄色画刊。还有他们自编的黄曲儿。联系起来,问题就清楚了,先是看了黄书,激发这些臭小子们的创作欲望,于是有了黄曲。还有厕所……”想起厕所,教导主任又有了一种想使用不文明语言的冲动。


“这帮小混蛋!摊开作文纸,好人好事、‘记一次有意义的活动’,打死也写不出八百字。进了厕所,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不仅有中文,还有英语。不仅有普通话,还有方言。不仅有文字,还有c图。不仅墙上有,门上有,水泥地上也有。教导主任刚让工人把一块不平整常常积n的地面用水泥补平,回来就发现未干的水泥地上多了一条薛蟠填的词:“女儿乐,一根j巴往里戳。”不仅有原创,还有改编,再创作,或许好好一部《金瓶梅》,就是由于这种机制沦落成y书的。


“明天一定找人用黑漆把大便池的门全部油一遍。”教导主任反复在楼道里和我们班主任说。


下课铃响了。


一二楼的低年级学生从各个教室涌出教学楼,大呼小叫,手里挥舞着乒乓球拍像村民执刀械斗般冲向楼下的水泥乒乓球台。高年级学生在楼上窗口不怀好意地看着,瞧准时机扔下一把粉笔头,等低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们仰头准备咒骂列祖列宗的时候,再把自己身后一个无辜的人推向窗口。


我瞥见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姓肖的班长庄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抻了抻衣襟让运动服上“阿迪达斯”三叶状的商标更加舒展,右手掠了掠头发,向朱裳的座位走去。我们生产出真版阿迪达斯圆领衫之后,班长是惟一没向我们要的,他自己去买了一件,他的“阿迪达斯”是绣在左胸口上的,和我们的印刷作品明显不同。


张国栋从骨子里瞧不上他,觉得像他这样一个面白无须,爱打小报告,好色却绝对作风严谨的人,应该生活在那个太监属于正当职业的年代。其实,张国栋也承认班长还是挺出众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除了出众的仔细。仔细地做每一件事情,仔细地说每一句话。或许就是这种仔细让他当上了班长。听他小学的同学讲,小学的时候,教室前面挂毛主席的像,他就很认真地看着。到了中学,班长便习惯性地把那种敬爱的目光投给班主任,并且能背出班主任所有发表过的朦胧诗。于是班主任就像指定接班人一样表情严肃地把班长的职务交给了他,并且尽可能地伙同其他老师尽量给他高分。她教的语文自然不用说,她说“拟人和排比用得好,作文满分”,没人和她争。数学老师就不象话了,他给肖班长步骤分:写个相干不相干的方程,给分。写几个步骤不计算,给分。写个单位,给分。实在不行了,就说:“他虽然写错了,但是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的思想是对头的。”


张国栋跟我讲过,三楼男生厕所第二个蹲坑的门上有两行字:“到哈佛读书,做朱裳老公。”


张国栋说:“咱们班长理想远大。我认得他的字。俗甜。”


“你的理想呢?”我问。


“挣钱。还有……”


“什么?”


“如果我和咱们班长的理想要是都实现了,我就尽全力让他戴绿帽子。开了奔驰600到他家楼下,用手机和朱裳叙旧。不急不躁,慢慢地聊。聊第一次请朱裳跳舞,朱裳夸我乐感好,步子踩得特别顺畅,不会跳的姑娘也能被带着满场跑。我夸朱裳轻,一推就走,手一勾就回到我的怀里来。聊两个人都觉得烦了,不约而同地在晚上十二点来到学校c场,两个人相依而坐,周围一片黑暗,除了熬通宵打麻将的灯光和窥探我们的星星、月亮。大地一片静寂,除了我的呼吸和朱裳的心跳。


肖班长走到朱裳身边,用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朱裳的课桌,等朱裳意识到他的存在,左手一伸,递给朱裳一本《西方美术史》。


“还给你,多谢了。真是挺好看的。现在这样好的装祯已经不多见了。‘三联’版的书就是高别人一等,价钱还特别便宜。是在哪儿买的?”


“三味书屋。”


“怎么走?我也想逛逛,但是对西边不熟。”


“天安门再往西骑。”


“哎呀,我最怕找地方了,明天上完课,陪我去一趟好不好?就算帮助同学了。怎么样?晚饭我请,西单附近我熟。”


“我也忘了怎么走了。”


“是吗,那就算了。这本书里你最喜欢哪幅画?我最喜欢米开朗基罗的那幅壁画,《创世纪》。那么宏大、深邃、有力量,中国人是万万画不出的。除了远古时代的岩画,中国人没画出过什么有男人味的东西。米开朗基罗真是了不起。”


肖班长的“米开朗基罗”五个字发得字正腔圆,发音的时候脸上有股不细看看不出的得意。


我从旁边课桌上爬起来,睁开半睡的眼睛大声问:“你知道米开朗基罗为什么味大吗?”


“他是天才。庸俗的人不能贬低的真正天才。”


“不对。因为他从来没洗过澡。他坚信洗澡会伤元气,所以每当他想洗澡时,就静坐一会儿,然后给自己身上洒一点香水。日久天长,腋窝味,脚泥味,汗碱味和不同种类的香水味混在一起,于是他就味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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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总有一种冲动想抱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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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8月22日


朱裳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周围一片嘈杂,但还是有人在注意这边。肖班长小声嘀咕了一句:“庸俗,无聊。”


我不怕班长给我穿小鞋。我老爹最近升官了,比班长的爹官大两级。刘京伟的爹比班长的爹官大三级,且与班长的妈妈关系暧昧。班长的爸爸在纺织口里管着一堆如花似玉的模特,刘京伟的爸爸提醒过去的相好小心些。班长的妈妈一撇嘴:“就他?”仿佛李隆基不相信高力士能干什么。


“杨贵妃讲,‘香皂我只用力士。’”刘京伟劝他爸爸把这句话说给老相好听,让她不能太松心。


我喜欢看朱裳笑。坐在朱裳旁边,朱裳笑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冲动想抱抱她,让她笑进自己的怀里。


“班长,你读了这么多书,我再问你一个难点儿的问题:贝多芬为什么不用这个手指弹琴?”


我伸出右手的食指。


班长毕竟是有身份的人,知道我可能在涮他,又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一笑,很矜持地一笑,走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但是对于我这种天赋好、后天训练又严格的厚脸皮没有多少效果。“猜不出?因为这是我的手指。”


“朱裳,”我小声对朱裳讲,“其实咱们班长也很味大,也很神秘的。过去半年我有几个问题总是搞不懂:一是建筑工地上那些老吊是怎么样一节节升上去的;二是咱们班长的分头怎么会一丝不乱。第二个问题我昨天知道了。”


朱裳看着我。


“因为有一种叫‘摩丝’的东西,抹上去,梳一梳,张飞变美女。头发就一丝不乱了。”我接着说。


昨天,翠儿去我的房子找了我。新整的头发,刘海儿在前额俏俏地弯着,一丝不乱。


“刘海真好看。”我伸手轻轻碰了碰,硬的。


“使的‘摩丝’。”


我开门进来的时候,翠儿已经坐在里面了。翠儿有我房间的钥匙。


“我说过的,钥匙少使。”


“怕什么?怕我撞见你睡别的女孩?如果是朱裳,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不用蒙汗药是上不了手的,她会留着把自己的童贞献给她未来的老公。如果是别人,我会像现在一样安静地坐着,看着等你完事。”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气,又有哪个靓仔不爱理你了?我为你守身如玉,不怕别人,我是怕我老爸老妈进来看见你,又要给你难看,又要质问我为什么和不良女少年来往了。”


“我不是把着厕所门吗?开门的要不是你,我会一个箭步蹿进去,反锁上门,憋死你的双亲。瞧你妈见了我的样子,好像我和鬼故事有密切联系似的。”


“先臭死的是你。别太怪我妈,她总怀疑是你夺取了我的童贞,这倒也是真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开门?”


“你是天生的yg。你把钥匙c进孔里,总会很动情地吹一声口哨。”


“知音,同志!”我的手握住翠儿的,翠儿一笑,就势软进我的怀里。和翠儿在一起,我是我自己。不用隐藏,不用伪装。很自然也很自在,自然得就像风会吹,雨会落。自在得就像两个人一直喜欢同一个牌子的烟,同一个牌子啤酒,啤酒喝到三瓶,心里会有同样的意乱情迷。


“头发长了?”很多时候,我会想起翠儿,特别是累了,烦了,忍不住地幻想翠儿会出现在身边。可以把头靠在翠儿肩上,抱抱,,胡言乱语,唠唠叨叨,骇世惊俗,说必伤大雅的话。


我把头埋进翠儿的颈后,她的头发光滑而香。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我的手顺着翠儿的头发滑下,闻到洗发水味掩不住的发香,我的下身就会在瞬间响应。我并不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我们的教导主任比我们敏感多了。我记得曾经有幸和教导主任同在公共厕所小便过几次。男厕所的小便池上方,有一个开得很大的窗户,半人多高,站在小便池上小便的时候,肩膀以上曝露在外,可以清楚地看到隔壁女厕所里进进出出的女生。有一次,我和教导主任几乎同时庄严地登上了小便池,拉开拉链,我看见教导主任腰间那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玉坠子。我们几乎同时开始,几乎同时结束,几乎同时看见朱裳从厕所出来。我还能继续抖干净,却发现教导主任蓦地停住,抖不动了。他庄严地咳嗽了一声,生硬地系上裤扣,看也不看我,出去了。


“这次做头发还去了一点呢,发梢有点分茬了。臭小子,说,多久没好好看我了?多久没好好抱我了?想不想我?”


“想。”


“追人有意思吗?”


“我没追,张国栋在追,我给他助阵。我答应张国栋,那个姑娘对他有意思,我的座位就让给他。张国栋说,现在的味道还是如嚼蜡。”


“那是他没有口福。你助阵?还是等待张国栋阵亡,你自己上?”


“嚼蜡也是一种味道。”


“嚼蜡的时候有没有更想我?”


“有。”


“哪儿想?它想不想我?”翠儿这句话是咬着我耳朵垂儿说的。说完,翠儿就势往下亲。


“最想。”我说。


我想起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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