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载着林夕的马车还在不断的行进,林夕在昏暗的车厢之中还是一动都不能动。
时光却是在飞快的,不停的流逝着。
盛夏已过,渐入深秋。
在这一年夏秋交替的时光里,云秦人开始知道,庞大的帝国里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镇守帝国最西碧落陵,曾逼得唐藏古国彻底让出般若走廊,使得西夷十五部不敢再进碧落陵的闻人大将军,竟然暗中和西夷流寇勾结逆反,甚至刺杀了太子。
整个正武司,也就是云秦人习惯称呼的军方,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十七名正三品以上的官员被革职,二十一名正六品以上的官员被处死,一些先前被碧落陵边军压下的杀死边民冒领军功的案子也被重新翻出,六品以下极普通士官涉案人员多达数百人,全部被按律处决或是收监。
不限于正武司,其余云秦各司在一些三品以上的职阶上,也做出了不少调动。
整个云秦朝堂,都知道当今圣上因为太子的死亡而丧失了理智,甚至和九名元老在议政殿中发生了对峙,半步不肯退让,最终的结果,甚至是以那名黄姓老人的死去之日为限。
也就是说,那名掌控着云秦大多督造事宜,以及控制着云秦许多处矿山,且是云秦各地清流鼎力支持的黄姓老人,也是用自己的性命硬抗,才逼得云秦皇帝退了半步。
早在去年冬,在中州皇城开始筹划云秦皇帝御驾亲至青鸾学院之前,整个云秦朝堂就已经知道这名黄姓老人寿限将至,已经要将重重帷幕之后那张位置让出来。整个云秦朝堂也已经因此暗中争斗了许久,在诸多势力的发力下,能够最终坐定这张位置的势力也已经清晰,不是文家,便是冷家。
所有云秦朝堂中的聪明人,都知道正式提及“闭目”二字的黄姓老人已经在这世上停留不了多少天,所以他们只是在等着,等到底是文家还是冷家最终坐上那张位置,等着这名黄姓老人死后,又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皇帝震怒而丧失理智,和云秦的一些支柱不合,近乎决裂,整个庞大的云秦帝国风雨飘摇,在这年秋分外使得人心惶惶,然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闻人苍月却依旧未伏诛。
谁都知道如果能够擒获或者杀死闻人苍月,必定可以减少一些皇帝的怒火,让他恢复一些理智,然而闻人苍月还是在云秦帝国这个庞大的复仇机器的围追堵截中消失无踪。
……
大莽的秋一向要比云秦来得更早一些。
在大莽的许多处地方,林间和水边的土地上已经种植着小麦和青稞,许多有核桃树和苹果树包围的村庄中,忙过农活的人们已经在修补用于牲畜过冬的围栏,有人在村中的土墙上用白灰画出硕大的吉祥图案。
风推动着天上长条状的白云,横越过朴素但同样雄伟的大莽王城。
在距离大莽王城极远的某处边境线上,在一个种着小麦和青稞的村庄里,有一名身穿旧布袍,脚踏草鞋,面目普通的清瘦中年男子,正在走过一片打谷场。
蓦然间,这名表情有些木讷的中年男子感应到了什么,他的整个身体就像一条流云般,往前飞掠了起来。
“李苦!”
就在这同一瞬间,一声幽幽然的苍老喝声响起。
这个打谷场上所有的干禾堆,全部在这一声幽幽然的喝声中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团团炽烈的火球。
火舌漫卷,火势诡异而缥缈,打谷场边生长着的茂密的牛蒡,在火舌一卷之中就化成了一条条的油脂,变成了一条条金黄色的火舌。
坚硬的地面也烧裂了,一颗颗砂石啵啵的跳起,汇聚在火焰之中,冲向李苦的身体。
噼噼啪啪一阵密集的爆响。
火焰和无数细小却却威力恐怖的红色砂砾冲击到他的身上,他身上普通的月白色旧布袍顿时千疮百孔。
他身体的肌肤上也顿时多了些烧灼的焦黑痕迹。
然而他的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他连头颅都没有丝毫转动半分,反而接着这一击之力,整个身体以世人根本难以想象的速度,贴地飞出,将后方的烈焰全部远远抛在身后。
一截竹枝从侧前方,刺向他的面颊。
初现在空中时,这只是一截看上去和世间的普通青竹一般的纤细青色竹枝,然而飞到他面前十余尺之处,这截竹枝便通体变得赤红,燃烧起来,火焰凝成了一片片竹叶,就如虚空中生长出的一根燃烧着的魔竹。
李苦微微蹙眉,然而他依旧没有正眼看这根魔竹。
他右手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嘭”的一声爆响,一个气团将这根魔竹全部裹住,炸得粉碎,火星都全部倒卷出去。
远处响起一声愤怒的凄厉惨呼。
李苦的身影依旧没有半分的停滞,他的身体依旧朝着前方笔直的飞掠着,这一根魔竹都甚至没有对他起到任何的阻碍作用。
无数赤红色的珠子随着一阵独特的轰鸣声,从天空之中纷纷扬扬,如同冰雹一般洒落下来。
接着每一颗珠子都发生震动,化成了一团团的火焰,如同一尊尊缩小的魔神,坠落而下,形成了一片令人难以想象的火雨。
李苦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依旧以笔直的线路前行,或者说是逃遁。
每一朵火花撞在他的身上,都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音,他身上千疮百孔的布衣似乎全部化成了黑色的焦灰,但在他身体和周围强大力量的压迫下,却是反而被压成了近乎石质一般的东西。
他身上的肌肤变得火红微光,好像一个陶瓷胚胎,被烧了数天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