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经历过一次战斗之后,身上糊满了血水的黑甲军士和这些人在夕阳还未落下之时,进入了般若走廊。
这是一条如同神迹般的天堑,一条巨大的峡谷。
空旷的风从头顶两侧的悬崖上方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峡谷另外一侧吹拂而来。
碧落陵的这一端,悬崖上面是葱绿的树木和荒草,山壁上有许多青草如瀑垂下来,还有很多股细小的清泉,从山崖中渗出,或喷射,或流淌下来。
黄沙荒原这一端,在风的吹拂下,却是不断有黄沙,像真正的瀑布一般,从悬崖上倾斜下来。
这是一种视觉冲击力极强的对比。
而置身在看不到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空旷峡谷中间,任何人都会只觉得这个峡谷是一条巨大的道路,通向无尽远处,不知道通向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两侧的崖壁上,都有一些风化极其严重的石窟,有些残破的石佛像位于其中,更显神秘。
夕阳未暗,但般若走廊之中,已经变得幽晦,一声低沉的示警声在江家人的阵中响起。
一名骑者,平静的出现在他们的后方,出现在般若走廊神秘的黯淡光线中。
马蹄上有血,马匹缓慢踱步,朝着峡谷中停下来的江家人和jūn_duì 前行,马匹上的人在风中身影飘渺,凌然若仙。
许天望看清了这人的面目,看清了这人的白发和白须,他冷酷的双目之中,出现了一抹震惊的神色。
这名身影飘渺,凌然若仙般的人,是张秋玄。
许天望在这些人之中,并不是最先第一个看清楚来人是谁的人,也并不是在江家来的人中,身份和地位最高的人。
“张秋玄,是你疯了,还是圣上彻底疯了?”
一名身材佝偻的紫服老人,看着对他而言并不陌生的张秋玄,冷冷的出身,银发在风中飞舞,然后缓缓的直起了身子。
似乎再也站不直的佝偻身体,突然直了起来,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改变,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异常磅礴的向着上空四周散发。
这股气息,霸道至极。
完全超过了一般修行者所能想象的极限。
所以这只能是一名圣师。
张秋玄看着这名身上气势霸道异常的老人,平静道:“李真石,你我曾同窗修行,读的都是圣贤书,你应该明白,身为云秦臣子,如此非议圣上,乃是大逆不道。”
“看来你们都疯了。”
李真石看着张秋玄,声音异常洪亮,“难道你们不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底限的么?”
“底限?”张秋玄摇了摇头,悲哀般道:“我只知道王命为天,云秦的任何人,都是圣上的臣子,都是圣上的奴才。什么时候开始,奴才都已经开始反对天子,斥责天子了?”
李真石沉默了片刻,看着张秋玄,认真道:“你应该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秋玄目光微微一黯,道:“所以必须改变,让这一切都回到正途上来。”
李真石讥讽的冷笑起来:“不管你怎么想,现今云秦,已然如此,要想改变,就必须付出代价…苏友记的那一支车队,是你们劫的吧,圣上要建立自己的力量,建立外界不知的私军,这无可厚非,但这种手段,想要将一家家拔除,不管你承不承认,却是已经超出底限。”
张秋玄看着李真石,沉默了许久,感慨道:“我之前便辩驳不过你,而且也和你一向志不同,道不合,所以我常伴君侧,你却成为江家大幕僚,所以我只是和故人多说几句,并不是还要和你争辩什么。”
“算是为我送行?劫杀那一支苏友记的车队,便是为了伪装成闻人苍月的人,将我们杀死之后,便可说是闻人苍月的人做的吧。我也不想和你争辩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越老,和我一样老到快要死了,却反而行事越没底限?”李真石冷笑了起来,“皇帝想要杀死臣子,不动阳谋,却是用这种阴谋暗杀的手段,这也的确太过可怜,太过可笑了一些。”
“中州城像我和你这样的人,也就那么些个,其余那些人,一动也会被人察觉。皇帝想要用这样阴暗的手段,便不能动用那些人。”李真石收敛了冷笑,伸出手指点了点许天望:“现在我们有两个这样的人,你只有一个,我倒是好奇,皇帝这些年暗中到底积蓄了多少底子,这么有信心,可以将我们全部杀死在这里?”
一片安静。
所有江家一方的人,全部心中泛出无比复杂的情绪,或恐惧,或绝望,或悲伤,或激越…在今日,云秦九大支柱之一,竟是被逼着彻底的站到了皇帝的对立面上。
张秋玄没有再说话,只是在这空旷的般若走廊里面,有些莫名悲哀的抬头望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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