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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列身披银龙铠甲的中州卫潮水一般涌出,使得平素空旷而清冷的云秦皇宫骤然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然而不管这些银色的浪潮如何汹涌蔓延,却都不敢踏上皇宫中轴线的金色地砖,不敢阻挡在七辆威严的黑金马车之前。
所有这些银甲侍卫敬畏不安的看着平生第一次见到的七辆黑金马车并驾齐驱的景象,心中不断产生各种震惊猜想,手心之中全是湿漉漉的冷汗,刚刚吃下不久的早饭在肚里极其难受的搅动着。
先动的那辆黑金马车略微了一些,脱离了中轴线,其余的黑金马车三三两两,跟着这辆马车,沿着偏道,绕过大殿,终出现在御书房前。
黑金马车静静的正对着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内里寂静无声。
有两名侍官站在门口,面对着七辆静下来的黑金马车,不敢抬头,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既然敢做,就不需要逃避。”
停在前的黑金马车之中,传出了一声冷漠而暴戾的声音。
“还不走?”
在这声声音发出之时,后方的一辆马车之中,也发出了一声低声的呵斥。
这个声音,却是对着御书房门口的两名侍官和一些后方的银甲将领所说。
这句话的语气虽然严厉,然而那两名侍官却是如蒙大赦,眼中流露出一些感激的神色,马上低头告退,一时间,后方的中州卫将领也都退得干干净净,御书房周遭,唯有七辆黑金马车,没有其他人迹。
御书房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声息。
夏风在殿檐间吹拂,一声轻慢的敲击声响了起来。
这声音依旧是由第一辆黑金马车之中发出,是指节在敲击马车的金属车场。
敲击声缓慢但不停。
一股淡淡的,但令人心悸的气息笼罩在御书房周遭。
声音似乎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了许多人,用手指在长巷之中敲打着刀刃的声音。
数只攀附在院间树上的夏蝉,陡然惊恐,振翅欲飞,但在飞起的瞬间,整个腹部便陡然爆开,跌落树下而亡。
“朕不想见,便不见,怎么,难道你还敢逼宫不成!”
一声同样暴戾,显愤怒的雷声,从御书房中响起,御书房前骤然起风,黑金马车之间风声呼啸。
“圣上不想见,不想说,但江某人,却是要将有些话说说清楚。”敲击声停歇,第一辆黑金马车中人冷漠暴戾的说道。
听到他的称呼,后方一辆马车之中发出了一声极其低微的叹息,似是感叹,又似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好!朕倒是想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皇帝冷笑道。
“江某人想说说是因为什么,有资格坐这黑金马车的。”黑金马车中的声音加的冰冷,缓慢但不停的传出,“云秦立国前二十七年,中州城六帮十三门在建德门周遭街巷,进行了一次大火拼。江某人帮众千人,后生还者不过七十三名。这一役,事关先皇和居留氏的内务工坊之争。”
“云秦立国前二十五年,江某人接到消息,西侯乘先皇私访好友之际,在阳春巷一带发动刺杀,江某人发现时已晚,根本无力对付西侯数千人马,在当夜刺杀发动之时,但终于被我查到西侯和数名党羽的所在,江某人和数十名兄弟,杀入西侯和其党羽的隐匿住所,斩下头颅,又一夜狂奔,在暴雨之中赶至阳春巷,叛军刺客见西侯授首,心惊而退去,那一夜暴雨之中,江某人的那些兄弟,连带江某人,只活下来四个。”
“云秦立国前十八年,除大奸臣邬晨罡及父,江某人身中十二箭,侥幸不死。”
“云秦立国前十三年,西夷隐然已有乱象,适逢大灾之后,国库空虚,江某人之长变卖家资,在河洛一带为先皇征兵,后又战死沙场。”
“云秦立国前七年……”
“够了!”御书房中,一声暴怒的雷声打断了黑金马车之中冰冷暴戾而缓慢不停的声音。
“圣上说够了,显是知道这些事情,提醒江某人不要躺在过去的这些事情上居功自傲?”黑金马车之中的声音依旧暴戾,但却开始充满了讥讽和浓厚的杀意,“然而我觉得圣上可能忘记和忽略了一些事情。”
“在孙某人遇到先皇之时,孙某人还只是一个市井江湖人物,长孙氏虽已称王,但天下群雄割据,即便在中州,也是有居留氏大患,要抢这中州。”
“在云秦立国之前,先皇,群雄,甚至张院长都算半个江湖人物,打打杀杀,兴之所至,阴谋算计,肆无忌惮。”
“然云秦立国,先皇正式成为一代伟帝,立下国之大律,立八司,昔日许多江湖人物,都各司其职,分工井然,行的都是朝堂之事。先皇自那日开始,长孙氏自那日开始,便是圣天,便是一国之君,自然不再是江湖人物,我们这些人,自然也不再是江湖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