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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2 / 2)

他蹲在雪地上,脱掉手套,忍着刺骨的寒冻,一点一点,在冰雪里,挖出一个小dx,把他最爱的儿子的一小部分,送入这里。


他把儿子的骨灰,分成七七四十九个小玻璃管,分埋在世界最美风景的每一端处。


他的小磊,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所以由他这个爸爸来完成,让他住在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


他专注着,认真着,完成着这令人心痛的仪式。


小磊,一路走好。


他的眼睫上,多了一些凝固的小冰点。


小磊,爸爸爱你。


下一辈子,一定要有缘再做父子。


……


他是如此专注,因此,没有注意到,后面高大的冰山,出现了裂痕。


一点,一点,在极其迅速地扩大。


“展岩,你快下来,雪崩了,要雪崩了!”正在下面等他的酥金金尖叫。


团里的队员们,全部都一起吼着:


“展岩,你快下来,快逃命!”


但是,他是那么认真,用雪一点一点,将他的小磊安全的埋好。


世界,在他的身边,都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轰”得一声。


冰山的一角,塌裂了,向着他的方向,轰然倒塌。


“展岩!”酥金金一边奔跑,一边惨叫。


但是,巨山那塌掉的角,阻断了前行之路。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展岩被砸中,重重扑在地上,被厚实的冰雪掩埋,消失在白茫茫中……


大雪,又开始在飘。


……


宁夜从恶梦里醒过来。


又梦见了小磊,只是,这一次的梦中,多了那一道头也不回的背影。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往事历历在目,如梦又如烟。


她不哭不笑,不喊痛。


一辈子,真的好长,每秒都漫长。


她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天,逐渐的亮了起来。


“嘟嘟”,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有短信。


她冷漠地盯着屏幕,盯了几分钟,才懒懒地点开读取键。


“年底,我们结婚!我答应你,永远不要小孩。”


第三章


12月初。


她站在镜子面前,延绵幸福与浪漫的纯白色长拖尾婚纱,将一室的气氛,烘托得如此完美、靓丽。


“小姐,您的身材很好,皮肤又特别白透,很少有人把这款白色婚纱,穿得那么有效果!您看,您穿着上半身极其贴服,完全不用胸垫就性感迷人,下半身裙摆自然拉宽,又显得特别清新优雅。”婚纱店里的营业员们,对穿着婚纱的她,啧啧称叹。


她还在看着镜子里,没什么表情的自己。


自从生了小磊以后,她的胸部升了两个罩杯,腰腿很细,该凸的地方又特别的饱满,在别人眼里,她确实有副极好的身材。


“小姐,您的婚礼是几号?”营业员问她。


“还有两个月,农历十二月二十六。”她淡声回答。


“那可是今年最后一个好日子了,刚好又是情人节啊!”营业员们笑着恭喜,“那天结婚的人,特别多哦!”


“是吗?”她不太关心。


是啊,最后一个好日子了,驭辰一定要在今年完婚,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拖到最后一个好日子了。


“小姐,您就这套吧,您穿得特别漂亮,我们根据您的身材,帮您再修改一下尺寸,婚礼前一天您再过来拿婚纱就可以了!”营业员殷勤着。


“等等,我在等人。”她看了一下手表。


怎么这么慢?找不到车位?


“小姐,您在等新郎吗?”营业员特别热情,“新郎看到您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惊艳的!”


“不,等朋友。”她淡淡摇头。


女人挑婚纱,没什么可以让男人参与的,男人只要那天负责娶新娘就可以了。


“是伴娘吗?”这位营业员,很喜欢问问题。


“恩。”她点点头。


怎么迟了这么久?她失去耐心了,准备打电话催下翎翎。


正在她穿着婚纱翻皮包之际,她的手机也响起来。


“喂,你是不是不准备做伴娘了?”她接起电话,没好气的笑问。


“不是。”翎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沉晦,“宁夜,你自己选婚纱或者改个日子再选吧,我现在有点重要的事。”


“为什么?”她敛起笑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展岩回来了。”翎翎低声回答。


“所以,你们现在马上要约会?即使我们一周前已经约好了?”她笑了,“王翎翎,你会不会太重色轻友了?”又有股怪怪的情绪,在心房作祟。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眸底闪过讥诮。


“不是的,他现在住在医院,我和哥哥得去探望他。”翎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住在医院?她愣住。


“宁夜,三个月前,展岩出事了……”


……


听说,他在零下七八十度的南极,在冰雪中披活埋了一天一夜,才成功获救。


听说,他曾经被抢救了很久,才有了生命的气息。


听说,他在北京医治了三个月,才被允许转回w城的医院。


这些,展家人起初守口如瓶,直到最后再也瞒不住了,翎翎才知道。


宁夜出现在医院,和翎翎一起。


他住的病区,是属于神经科,看起来并不太严重的诊科,她的母亲前段日子坐骨神经有点疼痛,她还陪着去过几次。


宁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明明,她现在和他,已经完会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在街上遇见,也应该当成路人。


他住的vip单人房,走廊、房间里,都站满了人、堆满了花。


全部都是来探病的,来送花来送补品的朋友、亲戚,还有绝大多数居然都是客户,来来往往,非常喧哗。


她踩着高跟鞋,跟在翎翎身后。


经过安全门,居然看到展妈妈和展爸爸在楼梯口好象起了争执。


翎翎收住脚步,有点尴尬,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又显得没礼貌。


展妈妈很难过一直在掉眼泪:“拜托你,不要让这么多人过来,岩岩又不是大猩猩,这样被他们围观,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他心里不难受吗?我、我都快崩溃了——”


展爸爸沉着一张脸,“都是胡峰他们故意放出消息来,那些客户们知道了,肯定要过来探病,这是礼节。”


“我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我求求你,让他们别再来了,别再s扰岩岩休息了!不行的话,我就替岩岩办转院手续!”展妈妈心疼到不行,小声小声压抑地啜泣着。


“负责岩岩的这个医生,这方面在w城是最好的,我们不能转院。”展爸爸叹口气,安慰妻子,“放心吧,岩岩比我们还要坚强!”


展妈妈却摇头,“岩岩的坚强,是因为他不想让我们担心啊!没有人会遇见这种事情,还能——”


展妈妈看到她们了,打住话语。


翎翎让展妈妈倒不意外,许久不见的宁夜,让展妈妈怔了怔。


她礼貌地点点头,展妈妈有微许的尴尬,但是,也礼貌对她牵强一笑。


展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心情很差,对人也总是很有礼貌。


当时,初知晓她与人同居过,那晚的用餐,展妈妈也是对她好有礼貌。


但是,礼貌与客套、疏远,其实,用在展妈妈身上都是同义词。


“展妈妈,我来看看展岩。”翎翎先开口。


“你哥已经在里面了。”展妈妈点头,温善的回答。


“宁夜,一起吧。”翎翎拉了拉她的手。


宁夜有点意外,翎翎的手,居然濡湿一片。


相反,她镇定太多。


都三年了,所有的事,在她面前,都象浮云了。


推开病房里的门,里面起码有十几个人,有些站着有些坐着,有些在他床头,有些人围在床尾。


他变得很瘦,好象薄薄的皮肤下,只有骨头了的那种瘦法。


听说,在冰雪里,他冻伤了脾、胃、气管,多种器官,全部需要慢慢才能调养回来。


他安静地躺在那,眼神极淡,尽量以一种谈笑风生的随和态度,应酬着客人。


她终于知道,翎翎为什么会对一个认识了好几年的人突然来电,他现在很不同,有一股从容,好象即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色不变的坚硬从容。


但是,一个人能做到如此的从容,又得经历多少坎坷?她懂,因为,他经历过的,也是她遭遇过的。


“展岩。”翎翎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正在对着客人们温和微笑的他,转过眸,他见到翎翎浅笑了一下,然后——


他看到了翎翎身后的她。


意外,在眸底,一闪而过。


短到,只有一两秒时间。


然后——


他也对她浅浅一笑。


“我和宁夜来看看你。”翎翎挽过她,一起上前,有点紧张。


“谢谢。”他微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她。


“好久不见。”他主动和她招呼。


“恩,好久不见。”她现在,才后知后觉,有点莫名不自在。


“变漂亮了很多呀!”他笑了,就象真的是遇见一个好久不见的好朋友,那种自若的笑容。


她反而,僵住。


她设想过一千次一万次两个人的重逢,但是,就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云淡风轻。


这样,让人恨的自若。


“你们两个人坐。”他的温淡笑容,丝毫不减。


她正想说什么,又有新的客人进来。


别人和他寒暄着,他依然礼貌微笑着,即使眸底有难掩的疲惫。


既然,他的情绪能这样平静,代表伤得不严重吧?宁夜觉得自己这趟多此一举。


“展岩,你该吃东西了。”有道温温柔柔地声音,打断他和客人们。


是个长得好漂亮好精致的女孩,端着一小碗刚热好的粥,站在后面。


“麻烦你们先让一下,让阿依先喂展岩喝点粥。”不耐开口指挥的,是他的小姑姑。


对于这些前来探病的人实在感觉麻烦,但是,绝大部分又是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的客户,又不能当场发作。


大家急忙退出一条路来,也包括她和翎翎。


名唤阿依的女孩,将白粥端到他面前,然后,到床尾,把他身子摇高,能坐起来。


一看着黑窝窝的药膳粥,他顿时没了胃口,“可以不吃吗?”他苦笑。


“不行,医生说你定时两三个小时,一定要吃点流食,才能维持体能。”女孩细细地开口,声音特别婉转好听。


宁夜多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翎翎,阿依是展岩的朋友聘请来的私人护工。”王继承站在沙发处,先开口解释了。


展岩看了一眼大哥,所有人都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多此一举解释的意图,因此,他沉默不语。


他伸手,想去拿搁在一旁的粥,但是,粥搁得有点远,他牵强微微支起身子,他伸出的手臂,也软绵无力,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做起来好象需要用尽全力。


见他如此艰难,站在离他最近的她,正想上前,但是已经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我来,你的手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名唤阿依的女孩,坐在了他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吹凉了喂他,非常细心。


他每喝一口,眉头就蹙着更深了一分,好象,在喝毒药一样。


估计太苦,没喝几口,他实在熬不下去了,推开。


但是,阿依不许,细声哄慰,“粥里有很多滋补的中药,医生让你一定要多喝点,才能好得快一点!”


“饶了我吧!”他叹气。


能熬下去的话,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冰淇淋要吃吗?”突然,宁夜开口。


他错愕。


事实上,从进屋到现在,他一直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客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把自己当摆设,把他们也同样当摆设,包括她。


“冰淇淋要吃吗?”她又问了一次。


在场所有的客人们,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简直把她当疯子。


“这种天气?”他也很错愕,收回一直挂在脸上的温浅笑容,直直地看着她。


“是啊,冰淇淋要吃吗?要的话,我出去买。”宁夜点头。


翎翎蹙了眉,估计不懂她在发什么神经。


阿依也和大家一样,愣愣地,“这位小姐,展岩现在不能碰冰食——”


“你神经病啊,故意来捣乱的吗?你是不是想来看他,到底死了没有?!”小姑姑回过神来,火冒三丈,“就算你们谈过恋爱,他也没对不起你什么,你至于这么恶毒吗?”


他还在直勾勾看着她。


而她,充耳未闻身旁不欢迎的声音,也一直看着他。


然后,他终于收回视线,转过脖子,对小姑姑浅笑:


“小姑姑,你干嘛这么凶?宁夜又不清楚我的身体,她大概是看房间里这么热,才会这样问我吧。”


大家闻言,也尴尬笑了,解围,“那倒是,房间里开着暖气,人又那么多,确实让人很想吃点冰的下下火。”


见大家和他都这样说,小姑姑只能忍着气,不再发作。


而她,好失望。


是从容,还是因为什么都忘记了?


两种可能,都让她心寒。


“你多保重,我改天有空,再来看你。”她冷漠地退出房间。


“好的,再见。”他淡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客气礼貌,半点挽留的意图也没有。


她真的,和这里的任何客人没有半分区别。


见她要走了,翎翎也起身:“那我也先走了。”


但是。


“翎翎,你和大哥留下,我和我父母有话和你们说。”展岩却叫住了她。


……


宁夜在医院门口等翎翎。


意外地,她等了几乎半个小时。


翎翎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


她坐上车,一言不发。


宁夜觉得蹊跷,但也不问,坐上副驾驶座。


一路上,翎翎将车开得很猛很猛,看得出来,心情很差。


在她闯了十几个红灯后,宁夜才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吱,急刹车,翎翎突然扶在方向盘上,缓慢地靠上去,企图平复心情。


她愕然。


突然有了不样的预感。


“展岩把我和大哥留下来,是想告诉我们,以前说过准备交往的事情,就算了,他希望我继续去相亲,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翎翎缓慢地告诉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感情,她不便c口。


“他为什么要说得那么清楚?他的情况,其实,我已经隐约知道一点了!”翎翎的心情很难受。


“他什么情况?”宁夜听不太懂。


就看起来身体有点弱,无非就需要调养一下而已。


“展岩被埋了太久,冰雪对他的身体伤害太大,他身体很多处的神经都被冻伤,他在国外和北京,都动过很多次手术。”翎翎告诉她。


她有点意外。


刚才在病房里,她看不出来。


但是,也难怪,他才会瘦成那样。


“当时,他被活埋的时候,有一个大冰块压着他的下半身,那才是致命伤,他的腿部所有神经组织细胞都被冻毁了,即使做了多次手术,还是无能为力。”


宁夜的心房一突,心跳,开始加剧,“什么意思?”


“即使做了很多手术,但是展岩以后想要达到还能行走的目的的话,难如登天。”


“什么、什么意思?”宁夜觉得自己好象突然听不懂地球语言了一样。


“他的双腿神经已经全部没有知觉了!”翎翎平静地告诉她,“他从此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展岩他,残废了。”


宁夜整个人都僵住了,靠向椅背,突然,觉得好冷。


她居然想到,咒语,非死即伤。


不该迷信的,不该迷信的!但是——


他为什么那么不安分?他好好待在公司,做他的总经理就好了啊!


“所以呢,你想撤退了?”宁夜冷冷问。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只是虚无缥缈地一瞬间感觉。


“老实说,来医院,我就是想看看他的情况,是不是象大哥说得那样不算很糟糕,刚一进来时,我确实心安了许多。但是,没想到——”她以为,他表现的这么镇定,只是医生夸大其词而已。


“你以后不会去看他了?!”宁夜心寒的断言。


“不,我会去看他。”但是,会和朋友的那种探望相同了。


宁夜懂了。


这个社会,原本就很残酷,就很现实。


她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翎翎的,毕竟,这关系到女人将来一辈子的幸福,没有人愿意会选一条坎柯、辛苦之路。


“但是,你哥会同意吗?”她问出了关键。


“是啊,我哥不同意,不仅是我哥,所有亲戚们都催促着,让我马上和展岩结婚。”


问题,实在大条了。


“你准备怎么办?”宁夜问。


所以,她要逃跑吗?


“不需要怎么办了,一切都解决了。”翎翎摇摇头,红了眼眶,“原来,展岩伤到的不仅是双腿,是腰部以下所有的位置。”刚才,展岩和展家父母把她和大哥留下来,就是告诉他们这些。


她、听不懂……


“展岩说,他不能耽搁我的人生,他没有能力做一个丈夫了!”翎翎流下了眼泪。


第四章


他真的好瘦,好象只剩一层薄薄的皮,包在脸上。


才三个多月而已,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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