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一股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在叶仙仙手指顿在鞋面上时,一支长箭“嗖”的一声刺入车厢,和叶仙仙的头皮相擦而过,穿透过车厢板,插入家丁的肩膀。家丁的惨叫声和仆妇的尖叫声打破了官道的清净。
马儿受惊,四下里乱蹿乱奔,家丁被甩下驾座,独留叶仙仙一人紧抱着凳子苦苦挣扎。
又有数支箭矢破空而来,从外观看马车车厢就像个巨型刺猬。
这一幕落在策马飞驰来的楼苍之眼里,眼底瞬间红丝弥漫。
“不……”
一记马鞭重重抽在马腹上,夹紧马腹,楼苍之朝惊马奔去,回头冲随从一喝,“去林里围了贼人,死活不论。”
惊马的速度远超正常马匹,楼苍之未来得及赶过去惊马便已跑到了百米开外的断崖边。断崖高达数丈,下方是临河,临河接连护城河,河水湍急不见底的,如果跌入,那后果……
“不……”
楼苍之再度发出嘶鸣,在他的视线里,惊马使力一甩车厢甩下断崖,接连处不堪重负,一寸寸崩裂。
他纵身几个飞跃来到断崖边,伸出长臂扣拉住车橼,身子向下压陷,额前青筋暴起,“叶仙仙!”
两名随从跑过来抽刀砍下惊马的头,拖住楼苍之的腰,帮着一起拉。
可任凭他们怎样往上攥,一个车厢的重量加上一个人的,又岂是轻易能攥回来的。
车橼在手里一件件脱离,楼苍之半生里此刻这般害怕无助过,要是说出去恐怕要叫太多人笑掉大牙。
煞星楼大竟会为一个女人而害怕无助。
冷风灌进楼苍之口内,因害怕脸颊肌肉抖动,俊美的脸呈扭曲状,看上去颇为可怖。
随着车橼的脱落,车厢极速下坠。
回天乏术!
伴着呼啸的风声,叶仙仙听到楼苍之嘶厉的呼喊,心坠入谷底。
想谋她命的,除了主母何氏她想不出还有哪个旁人。怪只怪她被情爱迷了眼,忘记了身份。
可能隐约间就有了这种直觉,所以临走时她塞了两张二百的银票给叶徐氏,其余的都用两个油纸包缝在了贴身小衣内。同时,又把小银锭子和楼苍之不时赏的银锞子缝成一个布条,缠在腰上。
她只是想防患于未然,不想一想成谶。
可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啊。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下场,她还会贪那一夕温柔和所谓的靠山去勾引楼苍之吗?
叶仙仙苦涩一笑。
重生不到半年,只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要再度命丧黄泉,怎么想怎么不甘心。一股戾气闷憋在胸口,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掉入河流时一把将坐凳拔出,抱着木条凳冲出车厢门。
楼苍之带领随从可爬之处爬下悬崖,那架残破的车厢已然不知道被冲了何处。
打捞了三天三夜,随从们各个疲惫不堪,眼里布满了血丝。楼苍之知道即便再打捞下去也是徒劳了,只得放弃。
一抖披风,飞身跨上马背,面色极为阴寒的往府中返回。
刚刚出春的河水冷的透骨,叶仙仙昏昏沉沉中不知飘到了何处,只知道抱紧浮木,抱紧这仅存的一线希望。身体已经冷到失去知觉,和白绫勒死相比,这样慢慢冻死的痛苦呈十倍百倍的放大。
环系在腰上的银子因怕太过负重早已被解开扔掉了。即便如此,她也已不堪重负。
手脚越来越无力,僵硬到仿佛不是自己的,就是呼吸一下也力的紧。
放弃吧……
迷糊间,叶仙仙看到河岸就在不远处,曙光即在眼前,她用尽全身力气的游,手脚并用。
但这次非常的顺利,不多时便游到了岸边,随便拧了拧滴水的衣裳,叶仙仙蹒跚着步子向高处爬去。
头顶有曛暖的光束照下来,暖融融的,照在身上格外舒适。
就像在热水里徜徉,毛孔舒展,四体通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