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这日是个大晴天,薄云浅淡,阳光明媚,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启。
校内气氛热烈,锣鼓喧天,无论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都欢腾一片,繁重的学习任务被暂时忘却,取而代之的胜负、汗水与激情。
阳光下,班旗和绶带高高挂起,几乎所有班级都选择和奋斗、热血有关的图与文字,七班也不了俗,旗帜的中央是一只红色凤凰,取涅槃之意。
它双翼明丽,尾羽绕金,躯体丰艳,由层叠火焰组成,呈翱翔之态,连眼神都透出骄傲,配上苍劲的水墨字,于风中迎展,霸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自开幕式后已过了整整一上午,比赛渐入佳境,有组织的班级总会分工合作,从参赛后援、写稿投递再到啦啦队,甚是有趣。
迎着喧嚷声浪,孟甯低下头,翘高腿儿,在本子上编投稿语,写过几轮后,她不时停笔,咬唇思考,试图寻找灵感。
小腹酸胀,连后腰都阵阵发疼,少女产生一种不妙的预感,这分明是生理期的前兆。
下体隐约有暖流贯出,孟甯起身,从书包里掏出小棉垫,往厕所走。
“我什么都想不出来,写不了了——”感觉脑瓜子都要炸裂,晏绾倚靠梧桐树,用笔头敲额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自己要真这么才华横溢、落笔成书,还选什么理科?
她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含入口中,慢慢咀嚼,比起投稿,果然还是做一条咸鱼最好。
远远见孟甯走来,晏绾凑过去,兴致勃勃问:“这时候应该有咱班的比赛了,上午是沙池项目,想去看不?”
瞧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身旁还有一打纸条,晏绾拿起,哼唧道:“你咋这么能写?从刚才就没停过。”
忍住小腹的酸胀,孟甯抬头,瞧她一眼,摇摇头:“这没什么,硬憋的,写来写去都一个样。”
晏绾不信,仔细翻了好几条,发现通读下来,语句通畅、意象极美,激励之意十足,这要是不怎么样,估计广播站就没有可读的稿了。
“可以啊孟甯,看这风格,刚才读的几条匿名七班稿件都是你的吧?我警告你,再装谦虚,我可要打人了……”她轻哼一声,连连咂嘴,握住孟甯的手,却发现对方掌心微凉,泛出湿意。
“怎么回事?”手这么冷,是生病吗?
孟甯垂眸,停顿了下,小声开口:“我的例假来了。”
她的经期一向不准,却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却主动送上门来。
“什么!?”
晏绾听后,不由慌张失色,连话都说不清:“但、但是……你今天下午有一千五,明天还有10*200的接力,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吧……”
孟甯沉默几秒,放下笔,眸色淡淡,用一贯的甜软声线道:“不需要换,我能跑下来。”
“……别太勉强了。”见她一脸坚决,晏绾无奈叹气,拧开保温杯,给好友递一杯热水。
班上女生本就不多,能扛下这两个硬核项目的更少,若是孟甯不上场,班上根本找不出替代的人。
“嗯。”孟甯仰头,汲取光热,巴掌大的脸在日色照射下,近乎透明。
树干另一侧是隔壁班,几名女生正一边写稿一边聊八卦,其中一个短发女丢下笔,环顾四周,茫然开口:“现在有哪些比赛,怎么咱班的人都不见了?”
“沙池那边在进行跳远,听说咱们年级第一也参加了呢——”另一名绑长辫的女生声线微扬,别有深意地瞥一眼孟甯,掏出小镜,整理仪容,颇有几分比较的味道。
“真的?”短发女顺着对方视线,看向孟甯,又望着七班班旗,目露惋惜,字写得好看,成绩还出色,只可惜……已名草有主了,还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呢。
听着其他班的人唧唧呱呱说个不停,晏绾不乐意了,她眯起眼,故意开口,怼了回去:“不知道宋澈和原磊现在怎样,他们的水壶还在这儿,咱们现在送过去,顺便加油吧。”
如果没记错,这名女生去年和宋澈告白过,当然,正主没瞧她一眼。
“好。”孟甯点头,捡起地上摆放的水壶,揣入怀中,她神色自若,目不斜视,看都不看陌生人一眼,仿佛对方是空气。
“啧——”挑衅被假想敌无视,长辫女生恨恨睇住孟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走近跑道时,一道枪声响起,震耳欲聋,初中部学生脚踏助跑器,如离弦的箭,玩命狂奔,孟甯皱眉,半捂小腹,握水壶的手也微微一晃。
见赛道空旷,晏绾瞅准机会,就要拉孟甯横穿禁区,却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
“你还好吗?”
“没事。”孟甯摇头,面色有些苍白。
“我来拿好了。”晏绾故作平静,将水壶纳入自己臂中,心却坠入谷底,这副虚弱模样,还怎么参加比赛?
沙池这边,战况正酣,和头顶日光一般,渐入佳境,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皆目不转睛,望着场上的运动员,议论纷纷。
初赛之后,筛选掉数名排在末位的人,除却几个以跳远为本职的体育生,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七班的两名代表。
宋澈穿一袭黑色运动服,衬得身躯笔挺修长,他站在队伍中,目光冷肃,面容淡漠,拉链向上,竖起衣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原磊则骚气许多,用发胶做了个发型,换上运动服不够,还故意敞开领扣,露出蜜色胸膛,他环臂而立,姿态懒散,微微踱步,做弹跳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轻松虏获大批视线。
“刚才那一轮你看到没?今年的高二学生势头很猛啊……”
“就是,校记录又要被刷新了,而且不是体育生——”
“什么什么?这位同学,能告诉我吗?”一听是高二年级,晏绾来了兴趣,踮起脚尖,带着孟甯往前挤,小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