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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蜀军将士看着铁链惊慌失措的时候,有吴军将士从藏身之处冲出,两人一组,一人抱着手臂粗的钢钉,一人手持大锤,互相配合,将钢钉插入铁链的链环中,又用大锤一顿猛砸。在丁丁当当的敲击声中,铁钉被砸入土中,将铁链牢牢的钉在地上。
近百艘战船被铁链隔开,蜀军不仅无法返航,就算想集结立阵也无法做到,被分隔在数里长的江面上。
蜀军将士见势不妙,一边用弓弩射击,一边跳上小船,用刀斧猛砍铁链。
铁链很粗,上面还绑着粗大的木头,想在急切之间砍断绝非易事。
趁着蜀军忙乱之际,吴军发起了进攻。
弓弩手奔到岸边,向船上集射。蜀军的战船都是中小型的斗舰,载将士多不过百人,少只有几十人,就算是全部操弓射击,也不如岸上的吴jūn_rén 多势众,一通鼓未罢,就遭到了全面压制,只能躲在女墙后面,没人敢正面迎战。
吴军随即乘小船贴近,用铁钩钩住蜀军的战船,向上攀爬,杀人夺船。
蜀军拼命反击,同时敲响战鼓,向主力求援。
双方激战不到一刻,便有吴军捷足先登,夺取了一艘战船,随即发出通知,让岸上的步卒拔出铁钉,沉下铁链,驾着战船扑向临近的敌人,配合同伴夺船。面对吴军的夹击,蜀军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不到一个时辰,追击的蜀军水师覆没,除了几艘小船逃得快,其余大小战船全成了吴军的战利品,五千多人或是战死,或是被俘。
闻讯赶来增援的蜀军将领高盛率部赶到战场,除了横亘在江面上的几条铁链,什么也没看到,吴军已经撤走了,之前追击的同伴也无影无踪,连一块船板都没剩下。
夜色深沉,江岸黑黢黢的,连个火把都没看到。
高盛没敢上岸。他心里清楚,就凭自己这点兵力,一旦上了岸,被吴军伏击,必然全军覆没,连块骨头都不会剩下。他反复思索了一番,下令后撤数里,然后下锚停船,列阵阻击,向中军请示。
曹仁收到消息后,决定派兵增援。吴军夺取了战船之后,实力更强,没有足够的兵力阻击,以水师攻吴军左翼的计划很难实现。不过,他严令高盛不得出击,守住江面就行。
军令传出,又有数百艘战船驶离水寨,赶往下游的江面。
——
夜色之中,孙翊、诸葛亮并肩站在一片高坡上,看着江面上蜀军水师的点点灯火,相视而笑。
大部分蜀军水师已经被调离大营,贺齐的机会来了。
以曹仁的能力,他不会不派斥候监视身后的贺齐。三十多里的路程,对骑兵来说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天亮以后,贺齐再想行动,很难逃过蜀军斥候的眼睛。
战机转瞬即逝。
孙翊转身看看远处的蜀军大营。“孔明,曹子孝这时候出战,是迫于形势,还是想冒险一搏?”
“不好说。”诸葛亮摇摇头。“或许兼而有之,或许别有盘算。不过两战之后,他的骑兵已经消耗殆尽,再想成就樱岭的战绩已经不太可能了。当然,都护还是要谨慎些,不要给他机会。陛下身边有许褚、典韦,有郭武、谢广隆,却轻易不到前线。”
孙翊笑笑。“孔明放心,我会牢记在心。”他又叹了一口气。“殷鉴不远,我岂能重蹈覆辙。”
诸葛亮心中欣慰。孙翊虽然更年轻,却比孙权沉稳些。这大概和他当年的经历有关,吃一堑,长一智,也算不错了。
“都护,另外还有一件事。”
“你说。”
“曹仁虽然杀了祖郎,但他毕竟是夫人的从叔。不到万不得己,最好不要取他性命。”
孙翊沉默半晌,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他早有这方面的考虑,只是说不出口。现在诸葛亮主动提出这一点,他自然不会反对。可两军交战之际,曹仁又杀了祖郎,他如果刻意保全曹仁,难免招人非议。
“都护,陛下之所以不肯劝降,并非与曹氏有什么深仇大恨,而是不愿给益州大族讨价还价的机会。左都护攻克巴西后,迟迟不进兵成都,反而驻兵阆中,推行新政,就是要消除中领军(黄忠)之前的影响,不让益州大族有不切实际的企图,以便新政能够贯彻施行。从这一点来说,蜀王也好,曹仁也罢,都是有功的。”
孙翊眉头微皱,沉吟半晌,转头看着诸葛亮。“孔明,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有意为之?”
诸葛亮朗声大笑。“都护,他们是不是有意为之重要吗?形势如此,由不得他。”
孙翊想了想,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
樱岭。
贺齐蹲在祖郎阵亡之处,手在地上摸了摸,又送到鼻端,嗅了嗅。
泥土中似乎还有鲜血的味道。
贺齐轻声叹息。“祖兄,你且慢行,待我为你复仇,送曹仁上路。”
他与祖郎同在周瑜麾下为将,两人既有合作,又有竞争。他出身世族,文武兼备,非常讲究世家的礼仪。祖郎出身豪强,长年与山越来往,多少有些侠气。大多数时候,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私人交往有限。
如今祖郎战死,恩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袍泽的情义。
即使周瑜没有命令来,他也要为祖郎复仇,否则不仅祖郎身后名声受损,他和周瑜也面上无光。
简单的祭奠了祖郎,贺齐下令继续行军,而且是急行军。
之前曹仁一心据守方山,不怕他参战,甚至希望他去攻坚,所以没有安排多少斥候。如今曹仁主动出击,自然不会让他轻易赶到战场,与孙翊前后夹击。天一亮,蜀军斥候就会加强对这一带的侦察,无论他如何掩饰自己的行踪,暴露的可能性都会大增。
他只有一夜的时间,必须在天明之前赶到方山,并对方山南麓的蜀军水师大营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