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取过审配的军报,递给沮授,又拍了拍沮授的手臂以示安慰。沮授看完军报,明白了袁绍的意思。审配听取他的建议,顺利占据烛城,进逼黄水,但审荣也因为急行军体力疲惫,遭到蒋钦袭营,五千人马全军覆灭,损失不可谓不重。
审配没有指责沮授一句,只是为审荣请罪,说已经将审荣赎了回来,让他担任都尉,统五百敢战士,到时候先登战阵,以鲜血雪耻。可是看到这一句,沮授却感觉到了审配的愤怒。审荣是审配兄长的儿子,从宗法来讲,审荣是魏郡审家的长房,是审家下一代的家主。审荣受辱,就是魏郡审家受辱。审荣如果战死沙场,审配绝不会善罢甘休。
袁绍为什么这么高兴?沮授心里涌过一阵悲哀。他是看到审配实力受损高兴,还是看到冀州系内部不和开心?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都有些不合时宜啊。
沮授轻轻放下军报,淡淡地说道:“成也好,败也罢,都要等战胜孙策之后再说。主公,审正南已经兵临城下,荀衍应该很快就能到达战场,主公准备什么时候出兵?天气越来越热,冀州将士不适应水土,随时可能出现疫情。”
袁绍和郭图交换了一个眼神。郭图笑道:“主公请公与来,正是要商量出兵的事。依公与之见,是直接南下,进逼新郑好,还是像审正面一样,绕道苑陵,渡黄水,进攻新郑?”
沮授诧异地看看郭图。“公则是以为审正南与荀休若联手也拦不住孙策,还是担心荀休若不听主公将领,不接受审正南的节制,予孙策可趁之机?”
郭图很尴尬,连忙解释道:“公与,你误会了,我并无此意。正南也说了,董袭部撤出烛城后,并没有返回新郑,而是移驻七虎涧。既然如此,想必捕獐山沿线也会设防,正面进攻,伤亡会比较大。绕道苑陵,不仅可以要苑陵驻扎,而且可以威胁……”
沮授忍无可忍,举手示意郭图别再说了。绕道苑陵还可以说是减少伤亡,驻扎在苑陵算怎么回事?想与孙策僵持吗?这分明是临战而惧。“主公,公孙瓒未灭,黑山贼未平,青州战事胶着,洛阳无主,主公四面受敌,此时南征并非最佳之明,不过孙策咄咄逼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冀州兵近十万,匈奴、乌桓、鲜卑精骑一万五六千,这几乎是主公眼下能调动的全部精锐。麹义败亡,五千匈奴骑兵只剩千余人,如今好容易将孙策围困在新郑,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旦幽州、黑山俱起,又或者青州战事不利,又或者朝廷派人抢占洛阳,主公是进是退?”
袁绍抚着胡须,沉吟不语,脸色却有些难看。他听懂了沮授的意思。这是他击败孙策的最后机会,夜长梦多,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冀州出事,他就没有机会再南征了。
郭图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有与沮授同样的担心,袁绍败不得,不能再拖了。“公与的意思是直接进击,逼孙策决战?”
“然,狭路相逢勇者胜。捕獐山虽然有险可守,却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要。新郑周边广阔不过二三十里,孙策守四边则城空,守城则四边失,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他都面临兵力不足之窘境。他初到新郑,来不及修缮城防,所以才需要从长社转运抛石机。耽搁的时间久了,新郑城防坚固,我军的伤亡会更大。”
沮授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平息了一下有些激愤的心情。“主公,益州一直没有动静,如果周瑜移兵增援,快不过半个月,迟不过一个月,我军可就连这点兵力优势都没有了。”
袁绍屏住了呼吸,鲜血涌上了头,血管砰砰乱跳。他盯着沮授看了一会,咬咬牙,沉声道:“公与说得有理,明日进兵七虎涧,先取董袭,再战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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