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谋处很快拿出了一份新的作战方案。
这份作战方案依然以奇正相依为指导思想,但调整了重点,以正为主,以奇为辅,强调堂堂之阵的正面攻击,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攻取,以最决绝的姿态与公孙度决战。
这份方案看起来笨拙,却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孙策所领的亲卫营以江东子弟兵为主,沈友所领的青州驻军也有一大半是江东籍将士,这些将士擅长步战,山地作战更是重点训练的科目,再加上装备的优势,即使地形不占优势也可以克服,至少要比在平原上和骑兵对决有把握。
相比之下,辽东军有骑兵优势,步战非其所长。沓氏周围以山地为主,五万大军围城,看似围得水泄不通,却没留下空间供骑兵冲锋,放弃了自己的优势。此消彼长,正面攻击反而是对辽东军最不利的。
更何况出奇制胜固然能展现将领的用兵才能,对实力的展示却不如堂堂之阵。刘备为什么能一战成名?就是因为他用堂堂之阵击退了冀州第一名将麹义,让人看到了他的实力,即使公孙瓒也不敢轻易惹他,这才换来了两年的和平。如果孙策能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公孙度,不仅能奠定辽东的基础,更能威慑刘备、张则等人,让他们不敢轻易出手。
当然,正面决战的代价也会比较大。根据军谋处的估算,即使公孙度不敢拼命,按照正常战损比例,伤亡也在五千人以上。如果公孙度发了疯——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公孙度作战一向以强悍著称——在击溃公孙度之前,伤亡有可能增加到万人以上,战损比便将近五成,无论是孙策还是沈友都无法独力承担,注定要分摊损失才行。
万人伤亡,仅疗伤、抚恤就要十个亿以上,又是一笔巨款,再加上后期补充新兵的各种费用,总消耗将在三十亿左右,至少在一年以内,孙策无法再发动同等规模的战事。
孙策看完作战方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从郭嘉手中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孙尚香转述的那句话时,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陆议说得没错,他的优势不是权谋,也不是出奇制胜,而是堂堂之阵。他设讲武堂,锤练精兵,建木学堂,打造精良军械,筑基固本,为的就是增强实力,用实力碾压对手,用阳谋碾压对手的阴谋。虽说眼下刚刚起步,还不足以碾压户口百万的冀州,可对手是公孙度,辽东、乐浪、玄菟三郡的汉胡户口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户,他如果还不能正面碾压,还要绞尽脑汁的想出奇制胜,依赖计谋,也未免太保守了。
所以他在心里划了个底线:不动用其他战区的兵力,伤亡不超过六成,不至于让亲卫营或者沈友的嫡系部队无法恢复元气,不再从中原调拨粮草、军械,立足于现有的物资和辽东就地取材,取食于敌。能胜最好,不能胜也要打残公孙度,为太史慈留下机会。
我就算将这两万人打光了,两年之后还能恢复实力,公孙度打光了这五万步骑还能威镇辽东吗?
拼命?我倒要看你敢不敢拼,看看谁先怂。
作战方案批准,孙策随即召集诸将议事,分配作战任务。听说终于要正面强攻,最开心的就是甘宁,欢喜得直搓手,眉开眼笑。孙策话音未落,他便起身施礼。
“主公,宁才不,愿为前锋。”不等孙策说话,他又大义凛然的说道:“沓氏是我水师驻地,麋子叔是我水师骑督,如今沓氏被围,麋子叔被困,我水师将士责无旁贷,总不能看着主公与诸位将军死战,我们却作壁上观。”
孙策笑而不语,心里却暗自欢喜。他封了吴侯,自立之意也是路人皆知,但那层遮羞布没捅破,总还是以大汉臣子自居,所以麾下文武在公众场合还是称他为君侯、将军,只有部分人在私下里会称主公,如今甘宁为了争夺出战机会,当众称他主公,等于开了一个头。
所以说,粗人自有粗人的用处。
甘宁话音未落,沈友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拱拱手。“主公,臣以为甘兴霸此言大谬。凌子行(凌操)是我的部下,沓氏之战是我部任务,麋子叔只不过是辅助凌子行,如何能让水师先战。臣以为,水师就是水师,不要轻易登陆。”
甘宁冷笑一声:“沈子正,谁说水师不能登陆?我甘宁攻牛渚的时候,你还在吴县读书呢。”
孙策心中一动,瞅了甘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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