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搅拌着咖啡,缓缓的说:“容器有,也有救。不过……”
“不过什么?”
“因为灵魂里包含着巨大的电波磁场,普通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我曾试图创造出与你一样是实验体,但都因为细胞无法承受,分裂失败。所以,能做他容器的,就只有你跟我。”
“你想干掉我?”ben眼神迅速暗了下去,他下意识的攥紧拳头,只要冬阳一出手,他立刻就反击。
冬阳轻轻笑,眉宇染上一层薄薄的哀愁:“你以为我会拿你做容器?”
“难道你没这么想过?”
“是有过这想法没错,但是……”冬阳放下咖啡杯,点了支烟放在嘴边,说,“只是你不再适合了。ben,你快死了。”
ben浑身僵硬住。
一秒,两秒……
唱片里的歌结束了,咖啡屋里出现短暂的寂静。
ben捧腹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涌出来了,引来旁人侧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开玩笑也有个度,李冬阳。我快死了?哈哈哈哈,你说什么鬼话!我可是你的复制品,你有五百年的寿命,我起码有两百年!”
“我没骗你,ben,你的身体正在老化。我就不信你最近没有特别的感觉。”冬阳朝他伸手,在他头上拔下一根白头发,说,“这是什么呢?以前没有过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人类的年龄,你现在正好是十八岁,除非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导致早白,可你根本就没病。”
ben瞪大了眼,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冬阳继续说道:“没错,身为我的复制人,拥有我的基因,你本来的确应该活到两百年以上。可是你确确实实在老化。”
“老化?”
“上次你在实验室里划破了手,我提取了你的血y样本,检查出了这个结果。经过我的分析,原因大概是这个,原本我的高免疫力在击退外敌的同时,就具有侵蚀自己身体的危险性,所以其他人被注s了c基因,很快就承受不住反侵蚀而死亡。但你却克服了最大难关而存活了下来。”
“那为什么!”
“只能认定是后天的因素了。你在人工zg接受培育时,瑞克他们杜绝了所有外界因素的入侵。可是某一天,你突然知道了外界,和我不同,你并不是阶段性的与外界接触。换句话说,空气中的细菌、杂菌、有害物质、放s能等投入了你的身体——而那时你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些因素的入侵,导致你体内的免疫系统启动到了最大的动力。免疫力是双刃刀,就算我的基因生命力再惊人,你的身体还是跟不上那迅捷的免疫系统变化。结果,就导致你了你的剧烈消耗,行成了数年之后开始老化的程度。”
ben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他一字一句道:“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身为zx复制品中唯一成功的他,竟然会老化?zx的免疫系统进化,基因会自动思考、变化,展开铁臂防护系统的完美生命体——完美的生命体……寿命最少有两百年……
拳头渐渐握紧了,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裂声。
ben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最后仰天大笑起来。
说什么两百年!那些无能的研究者们啊啊啊啊!!
一帮无能的蠢货!什么完美的生命!c!c!c!
ben不可自遏,伏在桌子上,轻声抽泣着。
我是为了什么才被生下来?我存在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
结束了吗?
我的人生,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应该是无敌的zx复制品才对。就结束了……
出生就被抛弃,后来再重生,却是为了有朝一日上解剖台……这样的人生……存在有什么意义?
冬阳弹掉烟灰,沉默的看着他。
有侍者走来,他立刻入侵他们的大脑,篡改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忘掉方才所见的一切。
唱片里的女歌手又开始唱歌了,还是那首歌,循环播放。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嘻……嘻……”ben突然笑出来,脸贴着咖啡桌,嗤嗤笑出声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桌上,晶亮亮的。
他也看见玻璃窗上反s出的自己的模样,头发在一瞬间,竟然全白了。
这么快啊。
他嗤嗤的笑着,问:“既然我快死了,也做不成宝贝的容器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永生的zx?”话里带着讥讽。
“我做容器。”冬阳说。
唱片卡了一下。
“……”
“……”
ben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做容器?这是要付出生命的吧!”
“有何不可?只要能让他活着。我无所谓了,我已经活了1。3亿年,太久了,也该消失了。”冬阳微微笑,一派宁和,又说,“虽然我把生死看的很开,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死掉。我希望他有一天能活在阳光下,健健康康的微笑。他应该享受人生,而不是过早的就死亡。”
“……”
“但是,一旦我成为他的容器,只要这具身体还存在,研究所就不会放过他。所以,我打算在你我消失前,干掉瑞克。”
“那谈笑呢?”
“他必定是要死的,我知道他藏在哪里。等干掉了瑞克,我就去解决他。”冬阳说完,熄灭了烟。
杯中的咖啡已经冷了,他喊来侍应,又换了一杯热的。良久,才伤感的说:“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我希望他好好的活着,他应该得到快乐。”
ben的笑消失了。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冬阳点了一支烟,递给他,笑道:“有我陪着你一起死,你怕什么?”
“哼!”ben不屑的撇撇嘴,接过烟放在嘴边。
冬阳继续微笑,“说老实话,在我心里一直是把你当成弟弟的。在研究所的那些日子,每天都是一个人,所有人都把我当异类看待。”
“亚历山大博士对你可是如同亲生子啊!可你却杀了他……”ben不解,他曾一度羡慕过冬阳,嫉妒他有人关心……
冬阳笑笑:“大家都说他像我的亲生父亲,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人看。让他感兴趣的是我的遗传基因,那是为了他儿子的再生。他将已经死掉的儿子的遗传基因保存在研究所里,为的是导入我的遗传基因,好让儿子用健康的身体重新诞生。当然,在此之前,必须要切割我才能彻底揭开zx的结构。”
“瑞克也想这么干。”
“所以他们就创造了你。”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ben,ben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人工zg里,内心感到绝望,因为得知了自己注定要被解剖的命运,他绝望的哭泣着,害怕的发抖。然后他每天都去培育室,跟ben聊天,教他能力的运用。
“可是你后来竟然想杀我,所以我很生气。”冬阳叹了口气,“但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其实后来想想,我那个时候天天去找你,其实是撒娇行为。因为我太孤独了……有你在,也是不错的。虽然你后来想杀我。”
ben哼一声,叼着烟吊儿郎当的斜坐在椅子上。
“你tmd不也想杀我?好意思说!老怪物!”
冬阳笑道:“虽然是弟弟一样的存在,但是如果你没衰老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干掉你。很受伤对不对?”
“毛!老子受伤太多了,已经习惯了!”ben话出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好笑的摇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冬阳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合作愉快,ben。”
“合作愉快!”
两人朝家走去,一路上,ben吵闹个不停,“你说,宝贝看见我的白头发,会不会怀疑啊!”
“你就说是新做的发型好了,反正你一直搞肥猪流!”
“去你的肥猪流!你才肥猪流,你全家都肥猪流!”
门推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路路被绑在桌子上,四脚朝天,嘴里还塞着一团布。
它身边有一张便笺。
上面写着三个字:冬阳阅。
大结局a
布莱恩企业大楼内部,又一次秘密生物会议正在召开。
瑞克的翻开资料夹,过目一遍,合上,面无表情道:“研究所已正式运作,现在,先介绍一下这里的成员吧,玛丽。”
“是。”
玛丽站起来,介绍道:“约瑟亚负责器材的运用,丹尼海格负责能源开发工作,伊藤教授负责cabrite的研制开发。关于zx与09的消失,捕捉工作就由全计划负责人瑞克。布莱恩负责。以上报告完毕。”
会议室内,各国科学家交头接耳,低声讨论。
玛丽与瑞克对视一眼,大屏幕画面切过,上面显示出五十六张人物照片。
玛丽介绍道:“这些人都是c计划中的实验体,目前已有三十人实验失败,死亡。还剩二十余人,有异能反应,研究工作尚未完成,继续追索吧。”
美国的科学家拍桌而起,怒声指骂:“我代表美国生物界退出这场研究!”
瑞克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说:“理由?”
“现在全球各地都发生诡异死亡事件,已经引起了国际警方注意。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查出来,到时候我们全都会完蛋!我在此宣布,正式退出——”美国科学家的话还没说完,
砰,一声枪响。
美国佬胸膛中了一弹,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会议室里静了一秒钟,随后,众人惊悚尖叫,乱成了一团,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瑞克飞快的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再举枪,s出第二枪,子弹打在地上,升腾起白烟。
玛丽闭上眼,又睁开,心里隐隐不忍。
瑞克用方巾拭干净枪口,淡淡的问:“还有人想退出c计划吗?”
所有人都摇头说不。
瑞克笑了。
其实,玩弄生命的感觉很像上帝,随心所欲,掌握生死。除了不能让人复生。
不过很快他就会实现这个梦想,只要有zx。
瑞克站起来身来,对玛丽说:“处理干净了,研究继续进行,不要停下来。”
玛丽点点头,脸色不好看。毕竟是女人,再坚强,看见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也不能够面不改色。
她命人将尸体拖下去。
瑞克的枪法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精准,一枪毙命。
这样玩弄人的性命……真的好吗?
瑞克为了林安,已经快疯了。
迟早走上不归路。
玛丽开始考虑,是否该劝阻他停止这个计划。可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以瑞克的性格,估计她话刚说出口,就会被他一枪毙了。
虽然是一起长大的,可是她在他心中连林安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瑞克推门走了出去,玛丽紧跟其后,二人不语。
走廊里静悄悄的,平时忙忙碌碌的学者们,今天居然一个都看不到。
玛丽敏锐的嗅到一丝危险,话未问出口,忽然,走廊尽头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瑞克停下了脚步。
暗淡的光芒,有个人影背光而立,一动不动。
玛丽蹙眉,这人是谁?
她警惕的掏出了枪支,准备s击,却被瑞克阻拦。
“该来的人终于来了,玛丽,你先下去。”
“可是……”
“下去。”瑞克低声呵斥。
“是。”
玛丽收了枪,掉头就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空荡的回声。
走几步,又回头,继而蹙眉,再低头往前走。
她是信他的,这个男人思维一向谨慎细密,不管谁站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瑞克神经质的微笑,他朝那人走过去,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那人面前,低声说:“你好,韩先生,终于等到你。”
韩非对他笑了。
瑞克也笑了。
“谈笑在这里,把他交出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
瑞克笑道:“我们先谈谈条件。”
“说。”
“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一:你为何r身已腐,灵魂却不灭?二:是否所有人都有灵魂?第三个问题,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才能问。”
瑞克勾了勾手里的枪,枪里有六颗子弹,特殊制造,s在人身上,可以让一切腐烂,包括无形的灵魂——这是专门为了对付韩非而研制的特殊枪药,如果有需要,他会毫不犹豫的s出来。
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兴奋,仿佛徘徊在终极天堂的彼端,马上就能碰触到上帝了。
瑞克扬了扬手枪,玩味的看着他。
轻微的声响。
韩非扬一扬下颔:“带路。”
有时候,韩非会思考,人类为什么会惧怕死亡,究竟死亡意味着什么?没有知觉?停止呼吸?失去思想?与外界所有一切都停止接触?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这不正是他最最渴望的事情吗?没有了知觉、思想,一切都消失,所有的痛苦也消失。
可他依旧存在这世间,以幽魂的形式,只为那一抹执念。
密室是昏暗的,装修却很华美。吊顶水晶灯,雪白的墙壁,红地毯,到处都是鲜红的玫瑰。
气温很低,大概在零下。
密室中央呈放着一张水晶棺,躺在里面的人睡颜安详。
韩非转动着左手尾指上的玉石戒指,细微的冷笑着。
他冷笑起来的样子,实在令人惊艳。
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在那具尸体面前竟会如此温情脉脉。令人怀疑一路走来所见的,是不是他亲手所为。
那些关在笼子里的,变异人种,每隔一分钟就有人内脏破裂死亡,笼子里哭声漫天,腐臭难忍。瑞克眉头不曾皱一下。
不及五分钟的过道,韩非却感觉从地狱里走了一圈。
欲望吗?
人都因为欲望而被蒙蔽了双眼。
瑞克是,父亲是,谈笑是,他自己也是。
室内很静,可以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
韩非不说话,他比任何人都要沉的住气,这些年来,他日日焚香礼佛,养育出了最死气的性子。
他等瑞克开口。
果然,过了三分钟左右,瑞克将手从水晶棺上移开,脸上的温情还来不及收回,好像是并不刻意回避。他说:
“他是林安。他死了,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像你一样以灵魂的形式存在。这就是第三个问题。”
原来这男人与自己并无什么不同。
韩非说:“第一个问题:我的r身的确已经腐烂了,被火烧的连灰都没有。死的那瞬间,我心中有恨意,因为太强烈,就感觉自己的好像离开了那具r身,飘到了半空中。所以,我的存在是因为怨恨。这个你应该早就明白。”
“第二个问题:据说人的身体只是个容器,而灵魂才是主宰。当容器破损之后,灵魂就离开了容器,以另一种物质在这世间生存。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原理,虽然我已经死亡,但是我搞不懂。自然的力量非常神奇,人类也是自然创造的,因此,这些连众多科学家都无法解决的谜题,你问我,我怎么回答?”
“第三:我不知道别人死后灵魂是以什么方式继续存在的,起码我在变成鬼之后,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和我相同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位躺在水晶棺中的先生,很可能已经真正消失,也可能以一种与我不同的形态生存着,或许就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瑞克笑了:“你的意思是,他的灵魂也许还存在着?”
“说不准。也许已经消失了。”
瑞克凝眉沉思了半晌,手指在水晶棺上敲击着,突然开口问:“你看不见他?”
“看不见。”又是一个疯子,韩非暗暗的想。
瑞克哦了一声,有些惋惜:“我以为你也许能看见他的灵魂。因为是同类。可惜了。”
那么,既然看不见,他也就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
研究价值,无。利用价值,无。
他已经嗅到了zx与09的气味。
瑞克举起了枪,遥遥对准了韩非。
韩非脸色不改,盯着他的双眼:“把谈笑交出来。”
大结局b
玛丽前一天夜里,梦见了林安。
林安在梦中告诉自己,让瑞克不要再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
林安还是老样子,和过去一样英俊。玛丽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跟瑞克开过玩笑,这么帅的男人,可惜是同性恋,全世界的女人又要心碎了。
那个时候,瑞克与林安已经从兄弟变成了恋人。
玛丽虽然难受,但却从内心真诚的祝福他们。
当年瑞克并不是现在这样子,虽然性格沉默寡言,但心地并不坏,经常与林安一起去做慈善事业。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林安病死的那天,瑞克抱着林安的尸体,变得狂热。想要林安复活的念头灼烧着他,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做正常思考。
林安的存在,对瑞克来说,就是救赎。
救赎一旦倒塌,信仰者就也紧跟着崩裂。
玛丽洗了一把冷水脸。
这样一错再错,瑞克迟早会毁了。倘若林安在,他一定不会让瑞克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她看了看手表。
十月二十九日,下午三点。
玛丽永远不会想到,这一天,在研究所里滋生的所有毒蘑菇都将付之一炬。
玛丽将手枪别在腰间,朝地下研究室走去。
谈笑被关在最底层,韩非来了,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谈笑在这里,只要瑞克有需要,她会立刻转移他。
说到底,她的内心是鄙视那个姓谈的男人的。
为了命,连心爱的人都舍得杀。贪生怕死之辈,倘若换成了她,她宁愿丢掉性命,也要瑞克活着。
走廊里黑暗,狭窄,潮湿。经过实验体关笼时,玛丽只觉得这条通道似乎长的没有尽头,尽管它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耳边回荡着凄惨的叫声,怨恨的眼神,尸体爆裂声,腐烂的臭味。
玛丽忍住呕吐感,推开了研究室的门。
很黑,没有光线。
里面很安静,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玛丽警觉的扣住了手枪,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脚步,周围的空气冷的像立冰,湿气袭击大脑,冷汗湿透了整具身体。
有人来了。
她一手扣住手枪,一手摸到墙壁上,准确无误的摸到开关,摁下,灯却没有亮。
很显然,研究室里的电路系统都被人刻意破坏了。
玛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黑暗发问:“是谁?滚出来。”
没有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