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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荣臻个人而言,他当初对不抵抗命令也是有着种种忧虑的。
兵家之争,哪有战端未开就一味退让,下这种命令呢?就是想挂免战牌,这仗也得免得了才行啊。人家四处打你,你想仅靠躲避使对方罢手怎么可能呢?以往与日本人打交道的经验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对日本人避让,无异于抱薪救火,只能助日本人的骄狂气焰。日本人的蛮横早使他觉得无法再忍了、下午他与日本驻奉天总领事林久治郎的谈判便是如此。
18日下午,林久治郎来到公署,又谈起了令荣臻头疼的“中村事件”。
“关于‘中村事件’,现在已到了严重关头,参谋长准备如何答复?”林久治郎开门见山,摆出一副最后通谍的咄咄人之势。
荣臻对此早有准备,他计划在最后关头亮出自己的“杀手锏”,让日本人无话可说,彻底了结了令人心烦的“中村事件”。他不慌不忙地转回身,拿出中村大尉在新安岭一带绘制的军用地图、各种文件及间谍实物,说道:“总领事,你自己看看,这些东西能让我说什么呢?你们既没有向交涉署照会,又没有我们的护照,如何让我们行保护之责?”
“荣参谋长,我们已经谈过多次,今天还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干啥!”尽管嘴上强硬,这些突然出现的物证还是令林久治郎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中国方面会在最后一刻走此一招。立时,他觉得满身燥热,汗珠顺着他那泛着油光的面颊淌了下来。忙乱中手帕也不知哪去了,最后终于掏了出来,忙不迭地一阵猛擦。
但林久治郎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外交官、熟知中国事务的中国通。他深知此时的丝毫慌乱不但影响后面的谈话份量,还会给对手增强一分心理优势。现在必须反击,在心理上打倒对手。他太熟悉中国官员的弱点了。必须施以高压!想到此、他拿出一副蛮不讲理的口吻对荣臻说道:“日本jūn_rén 横暴,不服从外交官的指示,自由行动,这是我们陆军省历来的作风。到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拿出这些东西,谈别的都没什么用。还是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吧!”
荣臻乍听这话先是一愣,随之血往上涌,气往上冲。什么外交官,简直与强盗无异。你们jūn_rén 历来的作风是横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我们的jūn_rén 呢?公理呢?真是强盗逻辑。想胡搅蛮缠,想讹诈,算是你瞎了狗眼。想到此,他不顾身旁其它官员的一再暗示,硬邦邦地顶回一句:“我们的jūn_rén 也是横暴的,你们没护照,擅入我新安岭屯垦区绘图、拍照、辱骂他们,我们也没办法。今天让我退缩办不到,我不能写亡国史的第一页。”
林久治郎一跃而起,把手一挥,像是要把荣臻拂走似的,声音尖厉地威胁道:“这事没法谈了,告辞。”
临走,还回头扔给荣臻一句硬邦邦的话:“日中友好关系的最后破裂,我不能负责。”
一副刁蛮无理、盛气凌人。这些事想起来就让荣臻心烦、气闷。依他的看法,不给日本人一点颜色,他们是不会老实的。可10天前在北平,张学良撑着病体对他讲的那些话又时时撞击着他,“不要抵抗,遇事一定要退让。”平时替别人出惯了主意的荣臻,今天却实在没法替自己拿出个主意。他觉得自己像是处在一条狭窄的山岩上,左走不成,右挪不是。纵使他此刻心里再急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东北军高级将领当时的实际境况。他们像被数只看不见的巨索缠绕着、c纵着。而其中最具力量的,自然是来自南京的那只巨掌。蒋介石8月16日致“铣电”于张学良谓,“无论日本jūn_duì 此后如何在东北寻衅,我方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吾兄万勿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正是蒋的这一封“铣电”,导致了东北军高级将领,包括张学良、荣臻和王以哲在内众人思想上和行动上的极度混乱。
正当荣臻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阵急捉的脚步声。7旅旅长王以哲少将急步走了进来。
“参谋长,日本人已先动手了,怎么办呢?”
荣臻心里没着没落,想了想说道:“再往北平给张副总司令挂个电话,请示一下。”说罢c起了桌上的电话。
一阵呼叫后,传来了北平的声音,荣臻忙提高了噪门:“喂!我是荣臻,请张副总司令听电话。”
“副总司令陪美国武官去前门外中和剧院看戏去了。”接电话的是张学良的侍卫副官长谭海。
“请速转告副总司令,奉天出大事了,我一会儿再去电话。”荣臻垂头丧气地放下电话。
这时,赵镇藩再次来电告急,情况比上一次更具体了一些。
“日军由柳条湖出发,向我大营进攻,现突破西卡门。参谋长,我
们不能等着挨日本人的打啊!”
“在未得命令前,无论如何不能开枪。就是日军进入营房,也不准抵抗。武器都要收入库内。”
“参谋长,这个指示已经报各团长说了,他们认为不能下达。而且事实上也做不到,官兵们现在都在火线上,怎么能去收枪呢?”
赵镇藩仍徒劳地苦苦坚持着。
“赵镇藩,这是命令。如不照办,出了问题,由你负责。”荣臻丝毫不为所动。
“要是日本人要命呢?”
“要命就给他,jūn_rén 以服从为天职。。”
……
中国悲剧开场
荣臻的退缩仅仅是悲剧开始的第一步。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的告急电话开锅似地纷纷打来。
航空处:“情况现在危急,机场的40多架飞机怎么办?”
“赶紧飞锦州,锦州不行,辽河以西任何地方都可以。”
奉天城小西门警察哨:“日本人现在攻城,杨言如果不开城门,他们将用炮打,到底开不开啊!”
“听命令,暂时不开。”
奉天监狱:“城上站满了日本兵,用机枪向院内扫s,在禁犯人已有暴动行为,拖下去会出大乱子,到底怎么办啊!”
“情况紧急你就开门放人吧。”
航空处再电:“我支持不了啦!各方派人去找,可飞行员一个也找不到。日本人已经冲进来了。怎么处理呢?”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荣臻实在是无力应付这种局面了,就这样,在以后的短短几天内,张学良苦苦经营多年,耗资巨大而亲手建立起来的东北军航空队对战争未起丝毫作用就消亡了。占全国半数的飞机(近300架)还没有升空,更没放一枪一弹,就全部落入了日军之手。这些飞机此后频频出现在中国jūn_duì 的上空,使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来常听在东北坚持抗战的东北军旧部官兵说,他们从没见过这些飞机这么邪乎、厉害,令人胆寒。
就在荣臻疲于应付接踵而至的电话时,秘电处处长张志忻冲了进来,“参谋长,南京急电。”
荣臻一把抓过,急忙展开来,上面写道:“倾准日本公使馆照会,内开:陆军省奉明天皇,准予关东军在南满附属地内自由演习。届时望吾军固守防地,切勿妄动,以免误会,切切此令,军事委员会筱。”
呃?这么看来日本人是在演习。屋里众人长吁一口气,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刚才还是紧张、沉闷的气氛,现在像是突然间云开雾散,一下子变得轻松热烈起来。
一直惊慌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混乱场面的辽宁省主席藏士毅,这时感到了一种卸下千斤重负的痛快感。作为文职最高官员,他这时是最为关心事态的发展、可也是说不上话的人。一见局势转向平缓,他又摆出了作为地方主人而应有的姿态,脱口道:“唉,这些日本人真没办法。下半夜了,他们的演习估计也快收场了,各位是不是休息休息,吃点东西。”
谁知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又把这些文武大员的美梦击得粉碎。
“参谋长,我是赵镇藩,现在大营内乱成一团,满院子都是日本人,还到处开枪,他们已砸开枪库,抢夺枪支,而且还打死我中校军械官一名,士兵数名,王旅长在你那儿吗?请他火速回营。”
放下电话,荣臻默默无语,一颗心彻底地沉了下去,这个电话再清楚不过地表明,:日本人真的动手了。
这时,王以哲上前一步进言道:“参谋长,在这么严重的情况下是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道我们还不能还手吗?”
此刻,荣臻心里乱成一团、他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在一场对他来说毫无准备的较量面前,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意志上,他都极惨地败下阵来。
半晌,他抬起头来,对王以哲未置可否地说道:鼎芳(王以哲字),你回去吧,随时来电话。”
“好。”王以哲转身出了公署。
汽车驰进夜幕,呼啸着向城外冲去。刚出城门没多远,一阵乱枪打来,汽车一阵急刹车,随后一头栽到路旁。钻出汽车,王以哲看到前方一片散乱的人影,子弹出膛冒出的阵阵火光,心里骂道:“妈的,路被封锁了。”突然,又是一阵乱枪向这边打来,王以哲一惊,转身向回跑去。
北大营内外,此时枪声已像开了锅似地响成一片。赵镇藩带着传令兵来到了621团3营,眼前的景象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3营官兵眼看着日本人毫无阻拦地狂呼乱喊,乱冲乱打;眼看着前面的弟兄不断倒下,急得顿足捶胸、声泪惧下。一片喧沸声中,一个粗壮的汉子脱口大骂:“这狗日的小鬼子打到眼前了还不让开枪,呆在这等死啊!哪个混蛋说的不让打,我真想杀了他。这当的什么兵,丢祖宗的脸啊!”边说边撕打着自己的胸口,一颗硕大的头“咚、咚”地向墙上撞击,血水渗了出来,染红了褐色的墙壁。
赵镇藩看着这些焦虑、恐惧、绝望无助的士兵,内心翻江倒海,不能自持,他没敢走进屋就扭头向回转去。
“参座!你就救救弟兄们吧!”一个浑身血污的士兵从旁边闪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赵镇藩面前。
“参座,狗日的小鬼子不是人啊!连长吩咐不准开枪,弟兄们没法子,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可他们冲进屋来,见人就扎,有的弟兄心里害怕躺在床上装睡觉,可让小鬼子活活地用刺刀挑了下来。我们一跑,他们追着p股用抢打。参座。我们追随你多年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7旅啊!”说罢,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赵镇藩觉得自己的头颅像是要炸开来,热血阵阵,顶得他不能自持。妈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我不能让7旅上万名将士像一群捆着的绵羊一样被送上刀板。他心里发着狠,转身叫道:“传令兵,传我的令,让卫队连发起反击,把突入大营的敌人给我打出去。再传张团长;让他们断后,其它部队火速撤往东山咀子。”
传令兵眼睛一亮,激动地跳了起来,“放心吧,参谋长,保证传到。”
卫队连突然开火,实施反击。日军一阵混乱,随后停止了无目的的乱冲。火力一下子集中到了大营西北卫队连身上。
各团、营东北军官兵突然听到自己枪声的还击声,一阵振奋,一片欢呼、。“嗨!咱们的人开火了,好样的,打他个王八犊子。”“咱还卖什么呆?快c家伙,打啊!”听着还击的清脆枪声,红了眼的7旅士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群情激愤地涌向了自己的长官。
“撤!快向东门撤!”这时命令已到,各部长官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19日凌晨4时,赵镇藩率7旅绝大部分官兵撤出了北大营。
可日军还不罢手,步步紧,延伸的炮弹“咣、咣”地落在7旅溃退的路上。团团火光,掀起黑色的泥土四处飞散,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在黑沉沉的夜路上。7旅狼奔豕突,溃不成军。
站在路旁,看着低垂着头乱哄哄地从自己面前跑过的部队,赵镇藩心情沉重,悲哀不已。违抗军纪,我甘愿受过,要杀要贬随你们便。可我赵镇藩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3000万东北父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看着眼前这支疲于奔命的溃败之师,再看看身后火光冲天的北大营,一阵悲哀、委屈涌上心来。大帅、少帅,我赵镇藩对不起你们!这东北军几十年的一方大营今天毁在了我的手中。滚滚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洒向了脚下的黑土地。
凌晨5时30分,已有数百名日军完全占领了北大营。
就在进攻北大营的同时,日军第29联队在平田幸弘大佐的率领下,兵分三路,会攻奉天。同样的不抵抗,更进一步的退让,使日军没费几枪几弹,堂而皇之地从城门开进了奉天城。6千多军警,除少数做了零星的抵抗外,大都是睁着双眼、目瞪口呆地被日军缴了械。至19日凌晨6时30分,奉天全城重要的军事目标、党政机关、金融、交通、通信机关、学校、社会团体几近沦入日军之手。一场令国人、令世界震惊不已的事变,就这样不可思议地爆发了,又以不可思议的结局结束了。日军兵不血刃,拿下奉天。
9月18日这一天,国民党中央所在地南京也发生了一件颇有影响的事。蒋介石在日后成为汉j的国民党要员周佛海等的陪同下,登上了海军永绥号战舰,准备亲赴江西,督师剿共。在当时报纸舆论的一片吹捧声中,蒋介石身着戎装,登上战舰,向前来送行的国民政府军、政要员频频挥手致意。这时占据他头脑的,恐怕只有早日剿灭共匪,凯旋回朝这一久已占据他整个身心的念头了。此刻的东北,对他来说是一个太遥远、太虚幻的地方了。
1931年9月19日,又是一个朗朗晴天,太阳吐着血火,烧灼着肥沃的辽河大地。清晨,50万居民一觉醒来,吃惊地发现奉天城已面目全非。巍巍的古老城墙上,峻工不久的高楼大厦上,路旁高挑的电竿上,醒目地飘场着日军的太阳旗。那“太阳”燃烧得如此灼烈、如此刺眼、如此令人难以抬头相望。一队队威风凛凛的日本兵步伐整齐地踏过街区,令脚下的大地颤动不已。寒光闪闪的刺刀,在太阳的直s下那么耀眼,令人胆寒。这些可怜无助的中国父老哪里会想到,睡梦中的他们已成了令人哀怜的亡国奴,开始了长达14年的置身于日寇铁蹄蹂躏之下的悲惨生活。更令他们痛苦不解的是:我们的jūn_duì 呢?我们用血汗供养的东北军呢?我们的子弟兵都哪里去了?
9月20日,南京国民党中央常委会临时会议继续召开。会议决定发布《告全国同胞书》,定“9月18日”为中国国耻日。并决定于9月23日全国下半旗,停止一切娱乐活动一天,哀悼奉天陷落。
据日后的资料表明,“九?一八”事变,中国官方损失178亿元,公、私总损失不下200亿元。仅沈阳兵工厂,即损失步枪15万支,手枪6万支,重炮、野战炮250门,各种子弹300余万发,炮弹10万发。东三省积存的300余架飞机,尽为日军掠去;其唯一金库所存现金7000万元,亦被洗劫一空。
“九?一八”,又是一个令中国人难以接受却又必须接受的“国耻日”。从这一天起,9月18日便成了令张学良、令东北军数十万将士每每谈及便羞愤难当的日子。这一天,也成了令45000万中国人感到耻辱而无法忘怀的一天。
东京,战争离你已不远
9月19日凌晨,“秋老虎”的暑热渐渐散去,喧闹了一天的东京终于静了下来。白天熙来攘往、喧嚣不宁的街道此刻清凉孤寂、
音无人影。昏黄的路灯下,白天游行、集会时丢弃的传单、小旗随处可见。1931年夏秋的日本人,在极端军国主义的疯狂鼓噪下,显得格外地狂热、兴奋、s动不宁。
东京市郊一座精巧、典雅的日式别墅里,陆军大臣南次郎大将正在自己舒适的榻榻米上梦进千里。一会儿是满州的万里硝烟、铁甲奔腾,一会儿又是俄国境内的炮火连天、纵横厮杀,一会儿又是内阁首相若规礼次郎苍白的面孔、惊恐不定的眼神。忽然,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美国兵冲了过来,他急转身想走,却被若规一把抓住,急得他上下踢腾,难以脱身……。一阵急促的钟声在耳边响起,缭绕回荡,久久不散。他睁牙了惺松的双眼,迷迷瞪瞪地坐在那里,脑子里纷纷乱乱,刚才的梦还在翻腾着。直到电话铃再一次猝然响起,他才慵慵地抓起电话。
“阁下,满州出大事了。关东军急电已到,请您速到军部。”南次郎一激灵,彻底醒了。
卡车飞驰在静寂的路上,南次郎的大脑也在不停地翻腾着。几个月以来,军部上下像开了锅似地不已。内阁猛削jūn_rén 薪水的风波未平,满州问题一波又起。尤其是在参谋本部的中村大尉被中国jūn_duì 虐杀后,这一狂涛更是达到顶峰。陆军省和参谋本部的各级官佐围绕满州问题的多次磋商讨论,常及时安排的一些训示、演说更使军部的这种气氛不断高涨,似乎满州问题的解决已迫在眉睫。为此,他还遇到了麻烦。
8月4日,在军部召开的师团长会议上南次郎发表训词,公开断言:满蒙方面的形势发展对日本非常不利,使人觉得事态重大,诚属遗憾。其原因在于邻邦(指中国)长期宣传培养、恢复国权之排外思想,以及新兴经济力量向满蒙之发展等事态重大已不是暂时现象,而是长久现象。
消息传到外界,内阁首相若规紧急召见了他,指责他在高级军官会议上妄下结论,言词失当,无视内阁,企图扩大满州问题的严重性,挑起jūn_rén 排斥内阁,煽动武力解决满州问题等。但南次郎心里并不认为自己的观点有什么不妥。满州是帝国的国防生命线,是日本屏障苏俄的第一道阵地,也是解决中国问题的重要后方物资基地。他十分赞赏老前辈田中义一的一句话:“如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可保守的内阁却根本无视这一点,开口闭口都是文人政客的那一套外交辞令。一遇到国际问题,总是带有明显的调和色彩,在满州问题上也总是软弱无力。他们对军部的建议总是竭力压制,可对软弱的外相印原却言听计从,这不能不使南次郎大为失望。他知道眼下还不是与这些文人政客争锋较力的时候,所以对若规的指责,更多地是多方推诿、百般狡辩。因而在得知今夜满州发生事变的消息时,客观地说他是欣喜多于忧虑。
汽车在混凝土路面上微微颠簸着,爬上市谷高地的缓坡。路旁的绿草、杜鹃花在昏暗的车灯下显出一片青灰色。走完坡路,车子在一个“y”形的岔路口向右一拐,绕过一座怪石堆砌、透着一种冷峻美感的假山,“嘎”地一声停在了一座坚固的楼房前。这里就是后来成为震撼20世纪人类文明的日本jūn_duì 的心脏,日本战时的神经中枢,座落在市谷高地的日本军部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它的前身、也是后来那场疯狂战争中多数日军高级将领接受军国主义启蒙的基地。旧陆军士官学校。
清晨7时,东京日本军部的高级将领齐集参谋本部,匆忙召开了紧急会议。条开大桌的横头,南次郎正襟危坐,一面硕大的太阳旗悬挂在他头后的墙壁上方,哄烤着气氛森严的会场。南次郎右手方依次坐着:陆军省次官杉山元中将、军务局长小矶国昭中将、军事课长永田铁山大佐。左手方为参谋本部队长二宫重治中将、总务部长梅津美治郎少将、情报部长桥本虎之助少将及作战部代理部长令村均大佐、对面为大将参谋总长金谷范三。
会前,只有南次郎、金谷范三等少数阅过关东军发来的急电,而更多的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此时正交首接耳低声询问着。金谷看了南次郎一眼,见对方点点头,便转向参谋次长二宫重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