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这么做?”她低呼著声明。
“我不可以吗?”朱丹凤笑兮兮的反问。嘴巴长在她脸上,她想说就说,只是她有那么傻吗?毕竟她可不想被人控告毁谤,再加上被一大群女人给围殴,甚至可能会被学校记上个大过。
“你当然不可以,因为秦教授什么都没做。”这下甄宇白急了,真怕朱丹凤跑去管理学院乱说一通,那她简直更无颜面对秦关星。昨天她已经被她四哥吓坏了,怎能因她又蒙受不白之冤。
“既然秦教授什么都没做,那你哭什么?”朱丹凤不以为然的盯著她的眼睛直看,那绝对是失眠、哭了一夜的成果,再加上她适才的发呆和旋然欲泣,她敢用人头保证那一定和秦关星脱离不了关系。
“我……”她为自己的单恋伤心呀!甄宇白黯然的低下头,上天为何要给她希望之后又将之收回呢?她不过是想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就心满意足,偏那个美艳的女人早先她一步,连给她一点机会都没有就轻易的将她给三振出局,好惨啊!
“那我要去管理学院喽。”瞟过她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朱丹凤暗叹口气。瞧她这副死德性,任谁会相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事实上,她认为事情可能还很大条咧!
“不要,我说我说!”甄宇白情急的拉住她的手臂。
“宇白、丹凤,你们读后心得写好了?”偏这一急竟忘记控制音量了,立刻引来邻桌一女同学好心又纳闷的问语。
“还没,快好了。”朱丹凤忙微笑著回道,眼睛则快速瞄过手腕上的表面暗自叫糟,净顾著问甄宇白,她都忘记教授交代下来的功课是一个字都没动笔,至于甄宇白那是更不用说。
“第二堂下课后就要交了,快一点写吧。”
“喔。”朱丹凤笑著点头,然后才低声、瞪向甄宇白:“快说,不然我们就来不及交作业。”
“丹凤,我能不能先写作……”
“不能,还有你知道要写什么作业吗?”朱丹凤用力的摇摇头,然后相当怀疑的问道,她才不信上课净顾著发呆的她会知道今天的课程。
“我不知道。”甄宇白脸一红,她感伤她破碎的心灵犹不及了,哪还有心思上课?若非为想见秦关星一面,她才来学校,唉──她还是渴望想看见她呀!
“还不快说。”朱丹凤给她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写作业固然重要,那后续发展是更重要;攸关好朋友的幸福,她向来是不遗余力,包括问她说出内幕秘辛好帮她分忧解劳在内,否则好朋友是做假的吗?
“我的单恋失恋了。”甄宇白只有坦白招供,因为她非常了解朱丹凤要问出一件事时是多么的不择手段和坚持,看来这个砂锅不打破是很难终止。
“什么?失恋?”朱丹凤一呆,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看著甄宇白认真又哀伤的神情。单恋她能明白,可失恋是从何说起?
“嗯,所以我就愈想愈伤心,愈想愈难过,愈想就……”甄宇白苦笑的顿口。失恋嘛,最好又最自然的发泄方法就是哭,所以喽,她也不想这样嘛!
“失恋!拜托,你去哪里失恋啊?”朱丹凤翻翻白眼,管理学院的第一白马教授,哪可能相隔一天就死会?再说她可不知有哪个幸运女子已用绳索成功的套住他的颈项?根据她早上的调查,秦关星非但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贵族,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往过。
“丹凤,你不知道,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昨天送秦教授回家,才知道在她家里有一个好美丽的女人,你不知道秦教授看见她的表情……你如果有看见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失恋了。”甄宇白不堪回首的摇摇头,至今那一幕仍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我是没看见,不知道啦。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秦教授家里的女人其实只是他的女管家,而且那个美丽的女人在学期结束后就要和企管系的吴若帆吴教授结婚,这你不知道吧?”
“结婚?我不知道,但是……”甄宇白睁大眼睛,她的脑袋一时还无法消化所听见的讯息。那个美丽的女子仅是秦关星的女管家,而且她要结婚了……
“没有但是,这全是我那个企管系的高中同学告诉我的,保证消息来源可靠详细,所以你是单恋却还没有失恋,知道吗?”朱丹凤忍下翻白眼的举动。一个女管家就让她萌生退意,她的心显然只有一颗星的战斗指数,这样如何跟秦关星身边的那一大群爱慕者争夺?啧!前途无亮哪!
“就算是单恋怕也是没有结果吧?”纵使欣喜涨满胸怀,横挡在前方通往秦关星的道路依然满布荆棘。同性恋就是一个最大的关卡,她会接受她这样的人吗?她能奢望她接受她的爱吗?那从云端摔至地面的感受,她能承受得起再一次的伤痛吗?
“你要这么想那就真的是没有结果。”朱丹凤撇撇嘴,思绪则在脑海中飞快翻转。难不成她还不知道秦关星是个男人──不会吧?昨天他的衬衫不是被扯破了吗?想到这里,甄宇北满脸鲜血的模样赫然跃入眼廉,再加上她临去那一踹……他还好吧?不会真因为她那一脚就从此不能人道吧?但他那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此刻犹回荡耳内,揪得她的心难以舒坦。
“丹凤,我和秦教授会有结果吗?”她能奢望她的爱会有所回应吗?女人和女人……甄宇白低下头,她能承受一旦秦关星无法接受所带给她的伤害和打击吗?缓缓抬起头,她迷惘的看向朱丹凤,然后迟疑的问,聪明若她一定能为她指点迷津。
“你不要问我,这个答案你该自己去问他。”朱丹凤耸耸肩,希冀甩去内心陡生的罪恶感,因为那只不入眼的大臭虫,万恶不赦的竟能让她忐忑不安。像他那种色魔死了该令她额手称庆才是,她也在心中、梦中杀死过他几百回,但真的执行却不能不考虑后果,结果她真的一时冲动就……他应该没死吧?
“问她?”甄宇白更茫然了,她就是无所适从才希望听从她的意见。现在……她真该去问她吗?但没有开始又如何询问?她和她根本什么都不是,一颗痴心会是妄想吗?但不可否认,没人能帮她,她的爱情在一般人的眼中注定是一条难走的路,在她厌恶男性的同时就知晓的事实,所以她怎能退怯呢?
“没错。对了,宇白,你四哥他……呃……他没事吧?”朱丹凤朝她一点头,思绪在忆及甄宇北又乱了分寸。
“我四哥……嗄!我忘记了。”一语惊醒梦中人,甄宇白低呼出声。她一味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思绪中,压根忘记被朱丹凤打得头破血流的四哥,如今……
“忘记……那先写作业吧。”朱丹凤看著一脸比她还担心的甄宇白,只是在听到她的话后,她的心突然沉沉地往下坠──
“我哪里还有心情写作业?丹凤,我先回家了。”甄宇白站起身将课本统统塞入背包中就往教室外冲去。
第五章
他是怎么了?
秦关星斜瞄过办公桌上已堆成好几叠的学生课业报告和讲义,他毫无心思翻阅批注,就连课堂上课都数度难以专心,只为昨晚首度失控的情绪和生理反应吗?
不是早就习惯别人将他误认是女子吗?
苦笑的低下头,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像女生,而一个双胞胎姐姐秦关月和他的长相全承袭自母亲花飘香的天香国色,所以二十五年来光是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惊艳眸光和赞美话语早让他习于为常了。他的外表的确就像女生,还是那种比女生还美丽的男人,虽然内心深处对这类评语非常难以平衡;但不可否认的,他也不曾为此生气、忿怒或不满过,因为那从不是他生活重心之所在,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无法改变的事实上,还不如用在他所醉心沉迷的知识学术方面,而随著智慧的累进,拥有一张绝美的皮相更不是他所关切、在意的事了。
但是,他错了──或许正确的说法该是他高估自己是一个有智慧、有风度的男人。在一个女孩当著他的面从头到尾均把他视做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女同性恋者时,这项认知令他几乎为之发狂、震撼不己,虽然明知自己愤怒、不满,但不该是对一个女孩啊!就连甄宇北的粗暴行为也不曾让他恼怒失控,所以他怎么会因甄宇白一句美丽的女人就差点气得吐血?
美丽的女人!天上的仙女!
饶是此刻想就让他有吐血的冲动。他秦关星是个男人,或许脸蛋像女人,也没有明显如阿诺般健美的纠结肌r,他的身子虽然颀长削瘦却还算挺拔,怎么看也不至于像个女人吧?更何况他的穿著全是相当男性化的西装,甄宇白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个男人呢?
秦关星不禁皱起眉头,她……的眼睛不会有问题吧?他甚至和她肌肤相贴有一段时间,她不可能感觉不到男人与女人身体上的明显差别吧?不会是她脑袋有问题吧?思及此,他无奈的猛然抬眸,却迎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眸。
“贾同学,有什么事吗?”感谢他从小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好本领。秦关星在第一眼就认出是企管系大三的班代贾万松,甩开心中的紊乱,他平淡的问。
“报告秦教授,那个同学的作业我都收齐了。”贾万松忙不迭的将手中厚厚的一叠纸张放在略显拥挤的桌面上。
“麻烦你了,贾同学。”秦关星淡淡地点一下头,然后随手拿起第一份作业观看。赫然发觉一封校用公事信封搁置在讲义和讲义的中间,奇怪?尽管他刚刚处于失神状态中,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回座位时桌上尚无这一封公文啊,难不成是他恍惚得过于严重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上午他泰半处于心神不宁中,他怕是疏忽了,自嘲的抽出信纸一看。当场竟教文中内容给惊震得脑袋空白一片──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兼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柢。
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谨以此诗聊表心境
甄宇白
“秦教授,你怎么了?”
这一声叫唤让秦关星处于惊震下的思维拉回现实。在意识到周遭的一切,几乎是反s性将手中的信纸迅速对折,他看向那叫唤他的人──贾万松脸上自若的看不出任何一丝异状。
“贾同学,你还有什么事吗?”低沉的声音平淡得一如往昔,天晓得他的心早已是波涛汹涌,为那首表露爱慕却蕴意可望不可及的情诗起伏不定。甄宇白她竟然爱上他──不!该说是爱上以为是女子的他,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哪!
“秦教授,同学想问前日的缺课要在何日补上?”贾万松早有准备的请问。只是他没有想到一向风度翩翩、举止优雅如贵公子的秦关星在看见一封信后瞬间变了脸色,虽仅是一、两秒的光景,可那神情已够他印象深刻了。
“缺课──”秦关星顿了一下,才拿起一张教室编排日期一览表翻阅。“工学院、文学院……嗯……”他思索的低语。
“秦教授,文学院后天一整日都空著,不如就选这间好吗?同学们也不用跑太远。”贾万松眼尖的指著文学院3006教室的空格很热心的提供建议。
“文学院──好吧,确切课程排列我还要研究一下。下午上课前我会请罗助教影印好张贴在公布栏上,就麻烦你提醒一下同学。”秦关星点点头,以地理之便来说实非文学院莫属,但他总觉得贾万松今日的行为似乎有点奇怪,可哪里奇怪却说不出来。
“好的,秦教授,那我出去了。”贾万松恭敬的说完就转身走出办公室,在看见等候在楼梯旁的朱丹凤,他立刻朝她此了一个ok的手势就快步朝她跑去。
当然,秦关星是看不见这个场面。在贾万松一离开办公室,他几乎是立刻把手中对折的信纸摊开,看著纸上的一笔一画,他震撼的心灵是久久无法言语、思想──
甄宇白!
“欸──”他暗叹口气的将信纸再度对折,当下思绪又全乱成了一团。特别是那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真是她此刻的心境吗?她爱慕他却无从接近,但她不是同性恋者吗?难道她真的爱上了以为是女子的他,所以……
荒唐,真是荒唐!他是男人啊!但他的心为何迟迟无法平静?他的思绪为何难脱信中文字所扰?莫非他也对她倾心──他必须冷静下来,现在,可不是一时情绪冲动任凭紊乱凌驾理智的时候。
他爱她吗?他不认为。
或许他的身体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悸动,或许她可爱的圆苹果脸蛋惹人怜惜,但是她给他的感觉仅止于学生和老师而已,他可能喜欢有这样一个妹妹而不是女朋友。而她的黑道家世、她的嗜好,他虽不排斥亦无法认同,重点是她若知道他是个男人,这段错觉的爱恋会有何结局?怕是终落得幻梦一场吧!
“关星,你在发什么呆?”一带著磁性的男性嗓音赫然扬起。
“若帆,你现在才下课。”一只手拍在秦关星的屑膀上,听声音就知道是吴若帆──前企管系的单身汉,如今已是名草有主。
“我说,还真是奇迹啊?每次都是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等你吃午餐,今天你秦大帅哥竟然比我早回办公室,你那群声势浩大的亲卫队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吴若帆闻言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因为他一踏进办公室就看见秦关星两眼发直的瞪著自个的办公桌面瞧,这景象是绝无仅有的。
“别糗我了,她们只是有课业问题想请教我的学生罢了,不是什么亲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