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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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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打定主意,尽量不要跟大盗邻居搭话,任由对方在隔壁咆哮也好,调笑也罢,冷嘲热讽也罢,均不理不睬,只当他清风过耳。


可惜,他每天都要掂着小全儿带给他的酒,亲自走到两牢栅栏相联出,将瓶盖拔了,抵住那人的嘴唇,帮助他如饮琼汁一样猛灌一通,然后,再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让那人捏住手腕运功驱寒。大盗邻居并不食言,说好将四天的份量改成两天,两天后萧墨存果然感觉体内那股怪诞的寒气已经消失殆尽,再无踪影。他也信守自己的承诺,让小全儿紧着给牢里送酒,每次都是“胭脂红”,喝得那人满头的乱发都皱到一块去了。


如此过了三天以后,萧墨存暗地里观察他的大盗邻居,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原本坐起来都要靠着墙壁借力的男人,竟然能毫不费力在牢里走来走去。也不知喝酒到底是不是管用,还是那人内力深厚,原先那点外伤,根本不在话下。萧墨存心里觉得相当诧异,以现代医学的观念,那人一眼望过去的外伤,应该不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痊愈的,况且,还有细菌感染、引发并发症等等现实问题,但在这神奇的身怀武功的大盗面前,这些几乎都不成问题。那么,这个人既然如此本事滔天,言谈中又思维慎密,平日行径更是疑心颇重,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自己身陷囹圄的?


到了第四个晚上,小全儿照例提了食盒并酒过来。萧墨存与他聊了两句,打发他走后,拿着酒瓶子,忽然觉得大盗先生,虽然鄙陋之处多多,但也不算什么j猾无耻之流,况且,若有天能够出去,恐怕与此人便再无相见之日,实在没必要总对他冷面相待。他念及此处,走过去温言道:“最后一次酒了,你过来喝了吧。”


那人一言不发,踱着方步,慢慢走了过来,如果不是刑具及身,倒要让人以为是巡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样。萧墨存更加坚定了关于此人并非一普通大盗的信念,只是人均有隐私,却也没有兴致去打探。他拔开瓶盖,递了过去,淡淡道:“抱歉,还是胭脂红。”


那人微屈了身子,仍旧捧住萧墨存的手,就着他的姿势仰头喝酒。这一次,萧墨存喂得很慢,速度拿捏得正好,没有让他喝得太急,也没让他喝得太慢。那人喝得也不急,似乎极为受用这一过程。片刻之后,一瓶酒告罄,萧墨存正想抽回手,却被那人牢牢握住,他一个拿捏不稳,酒瓶子咣当一声,掉到地上,裂成数片。


“这,我不是……”那人忙松开手,难得语焉不详起来。萧墨存轻轻叹了口气,反手以现代人握手的姿势握住了他架在木枷上的左手,微微一笑,道:“在我的家乡,对初次见面的朋友,人们是这样表达问候和尊重的。”


“是吗?可算真有意思。”那人重重地回握了他的手,刻意摇了摇,道:“你那是什么家乡,我从未听说过。”


萧墨存被他孩子气的行为弄得笑意加深,道:“我的家乡,是很远的地方了,唉,你别握太紧咯,如果是对对方有敌意,才会在握手的时候故意难为别人。对,也不用全握,其实五指相碰即可,也不可握太久,一下就要分开。”


那人松开他的手,兴致勃勃地道:“有趣有趣,再来,教我教我。”


萧墨存点点头,仍旧将手放入他的掌中,但那人又一次重重地相握,萧墨存纠正道:“不是这样,轻一点,五指相碰即可了。”


那人怏怏地松开手,道:“再来一次可好?”


萧墨存摇头轻笑,再一次将手放入那人的掌中。这一次,那人动作极为轻盈,布有老茧的手指如对待上等玉器一样小心翼翼地覆盖过来,直到将他整个手掌都捧在自己掌心,轻轻摩挲了几下。


萧墨存只觉心头一跳,这动作委实有些亲密暧昧,他咳嗽了一下,正想示意那人放手,却听到那人嘶哑的声音道:“两只手,握你一只手,这在你们家乡,代表什么?”


“没,没有代表什么。”萧墨存莫名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应付着道:“大概,代表对方很看重与他握手的人,很热情吧。”


“呵呵,正合我意。”那人大笑起来,锐利的视线盯在萧墨存脸上,道:“我叫沈慕锐,很想结交你这个朋友。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呢?或者说,我是谁呢?萧墨存只觉一瞬间,思维有些迷茫起来,他呆了半响,直到手被沈慕锐大力晃动,才回过神来,用力抽回了手,淡淡笑道:“谢谢你,你是这里,第一个说想要结交我的人。我在这里的名字,叫萧墨存。”


上部 第15章


“你叫萧墨存?晋阳公子那个?”那人的视线,骤然间犀利了起来。


萧墨存苦笑了一下,这晋阳公子的名气可真是上至朝野,下至民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连这真伪难辨的汪洋大盗,一听到晋阳的“美名”,也骤然地变了脸色。得,这到手的新朋友,要泡汤了。萧墨存疲倦地闭上眼,早已不想辩白此萧墨存非彼萧墨存,一是原因实在太匪夷所思;二个,这人的既定观念一旦形成,是最难改变的,与其如祥林嫂一样重复地用话语诉说,不如留待以后用行动证明。


只是,那得费多大功夫才能扭转?他扶了扶额头,感觉一种无力感,虚弱地一笑,道:“吓到你了,很抱歉,我过去名声不太好。”


那人眼神内发出奇异的光,直直盯着他,道:“我听闻,天启朝的晋阳公子,美貌无双,骄横跋扈,y狠j猾,且最得皇上宠幸。但像你这样……”


“形容枯槁、落魄形骸、身陷囹圄,还没头没脑,一来就中了你圈套。”萧墨存负手侧过身去,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那人沉吟片刻,道:“传闻,怎会相差如此之巨?”


“这,我怎么知道。”萧墨存扫了他一眼,道:“我曾经得了病,先前的事,大部分不记得了,这么说,你爱信不信,都随你。”


“不记得了?性情也大变?”


“我不记得先前是什么性子了,但现在看来,确实有很多令人不耻的地方,换作如今的我,是决计不会做的。”萧墨存答道。


“大千世界,倒真是无奇不有啊。”


“你不信?”萧墨存听出了他语调中的戏谑。


那人呵呵低笑起来,道:“怎么会,你说的,我都信。况且,我以为,与其信那传言,不若信取眼前之人。”


“什么眼前之人?”


“你活生生一个人站在我面前,自然比其他人千言万语,更具说服力。”


萧墨存低头,却禁不住弯起嘴角,轻声道:“我,也有可能是假装的。”


“你不会。”那人接着道:“如果你会,我瞧了这么多年的人,都白瞧了。”


萧墨存沉默了一会,郑重地说:“多谢你了。”


“嗯?又道谢?我发觉,你仿佛频频在道谢。莫非你觉得,我与你之间,仍旧生分,还需要如此客气?”


萧墨存哑然失笑,点头道:“是,是墨存拘泥了。”


“看来,这晋阳公子不是那晋阳公子了。”那人看着他,眼里闪s着玩笑的光。


“看来是这样,”萧墨存点点头,“正如,这江洋大盗,不是那江洋大盗一样。”


“你说什么?”


“你这样的,又何需做江洋大盗,这不是明摆着拆江洋大盗的牌子么?”萧墨存学着他的口吻,回敬了他。


那人又一次快活地笑了起来,道:“怪不得你从来不怕我,原来,你压根就没信我是那杀人越货的人。不过,”他故意顿了顿,道:“没准我,真的干过qg剥皮哦。”


“是么?”萧墨存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拆了人家qg剥皮的招牌。”


“怎么?我不像么?”


“不是你做不了,而是你犯不着。”萧墨存不再多讲,掉转视线,抬头望着天窗。


那人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开始赞同你那个叔叔说的话了,或许,人们都太小瞧你了。”


“小瞧了正好。只可惜我如今……”萧墨存垂下头,低低叹了口气。


“如今怎样?”


“没事。”萧墨存抬起头,笑了笑,道:“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会吧。”


“行。”


两人遂坐下,靠着木栅栏,开始海阔天空地聊起来。因为放下心里的芥蒂,萧墨存不得不承认,那人其实是相当理想的交谈对象。两人从开天辟地的一直论到现下时局,萧墨存发觉,这人不仅眼光独到,而且见解相当独特,对天启朝虽然诸多刻毒讽刺,可所说之处,往往一针见血,几乎等于给萧墨存上了一堂精彩的时事政治课。


这一谈下去便忘了时间,萧墨存虽然兴致勃勃,然而抵不住现在这具身体娇弱无比,入了后半夜,竟然朦朦胧胧地靠着栏杆睡着了。


睡梦之中,依稀仿佛,靠向一个温暖的大火炉。做的梦也很奇特,那个火炉竟然相当人工智能,会自动紧靠过来,从四面八方环抱自己的躯体,更有意思的是,那火炉仿佛还有手,手紧握着自己的手;还会说话,絮絮叨叨的,在自己耳边说了许多。


“我神功初成……外面的事再耽搁不得……”


“下次见我,你是否还会认得出来……”


“……这么美,注定……”


“等我,知道吗……”


萧墨存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好好地躺在稻草床上,身上,严严实实盖着那顶灰鼠斗篷。头顶上,斗窗的天光已经透白。他待要手遮眼睛再睡一下,忽然听到一阵人声嘈杂,今日这牢房已不是往日冷清无人的境况,相反,来了不少人,听声音,仿佛个个步履匆忙。他心底一惊,忙爬起来,却猛然感到一阵眩晕,勉力扶住床沿才没摔倒。睁开眼睛望过去,只见来的人均穿戴整齐的护军服装,中间夹杂一位青色官服的低级官员,正领着众人在隔壁大牢勘察审看。萧墨存心底莫名一动,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忙走了过去,在往日与大盗邻居交涉的木栅栏处驻足张望。那边牢里多了许多人,可唯独不见那个毛发蓬松,一如史前人类的大盗邻居。


怎么回事?萧墨存微皱了眉头,他清晰记得,昨晚明明与那人依靠着栅栏,相谈甚欢,只不过到了后来,自己熬不住睡着了。这一觉醒来,那人竟然不见了,难道在他睡觉那一会功夫,朝廷已然下令处死人犯了?


萧墨存念及此处,不由有些心惊,生怕这一揣测成真。他仔细看看那牢里的官员,一身天青色新制官服,品级太低,若提取犯人,自有护军头领动手,轮不到他;若押斩犯人,自有其他刑官负责,论理也轮不到他。那么他在这里干什么?除非是……萧墨存心里一动,却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看那官员认真地勘察牢内各处,又低头盘算什么,再捡起地上的刑具仔细反复查看,低声问了身边的护军头目什么问题。


萧墨存认得那个头目,正是当日言语颇为不敬的那位,此刻早已脸色铁青,只知道拼命摇头,冷汗湿透了背脊,哪里还有当日半点嚣张模样。


那官员显然不信,但却没再追问,又低头查看了那具原本该套在沈慕锐脖子上,此时却断成两片的木枷与锁链。


“李大人,依小人之见,怕是那厮恶贯满盈,被那个,牢里的厉鬼给抓去吃了吧。”那护军头目忽然大声说道。


“你以为本官是那可以糊弄之人?疑惑守备大人以为,丞相大人是那可以糊弄之人,皇上是那可以糊弄的人?”


萧墨存忍不住莞尔,这官员年纪不大,可说话扣帽子倒是一下一堆。把那守军头目说得垂头丧气,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着什么。他越发肯定了那人定是上演了场古代版的“越狱”。只是这牢狱森严,自己又就住在他隔壁,越狱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做到无人知晓的呢?


“不敢就劳烦噤声。”那官员又低头查看了两处断口,忽然冷声道:“不像锉子锉断、刀具砍断,倒像是钳具掰断,可又无器具碰撞痕迹,难道用手……”他随即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


他又仔细查看了四周环境,一眼扫到萧墨存这边来,萧墨存坦然而立,朝他微微颔首。那人脸上微微一惊,不卑不亢地作了个揖,随即掉转视线,继续勘察他的现场。萧墨存此时对这官员倒生了三分好感,不再观察别人办案工作,转身坐回自己的床。


那群人乱哄哄忙了一阵后,又乱哄哄走了,这一处诺大的牢房,此时真的只剩下萧墨存一个人。他心情不禁有些低落,简单梳洗后,坐在桌子旁练字,却写不出什么,耳边没有了那人鸹噪的声音,倒真有些不习惯。至午间,小全儿送了吃食进来,萧墨存一打听,果然是这间牢狱里莫名其妙跑了个江洋大盗。而且周围锁具均无被毁坏痕迹,当晚外间守夜的护卫衙役不下数十人,可无一人发觉有谁逃跑的踪影。直到第二天一早,提审江洋大盗的文书一下达,兄弟们进来拿人才发觉,人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此事一经上报,连丞相都惊动,专门指了人来追查此事,并连同京城防护营、骁骑营在城里布下天罗地网,严查追捕此等目无朝廷,穷凶极恶之徒。只是这人丢得实在太过蹊跷,传出去朝廷脸面无存,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只能藏着掖着进行。到了晚间,那官员亲自来问萧墨存的话,言语间虽然还算客气,可瞧着他的眼里,却有藏不住的轻蔑。萧墨存心里好笑,暗忖你若好好说话,我还不一定会给你提供线索,你一来便如此可恶,我又为何要帮你来危害我的朋友?他打定主意,言辞中故意露出几分晋阳该有的骄纵和蛮横,甚至因一个下贱囚犯失踪竟然要过问他这个高贵的贵族公子而暴跳。那官员果然更加鄙夷,问不了几句,便草草收场了事。


皇宫御书房后间,皇帝萧宏铖赤着脚,衣襟半开,露出雄健的胸肌,慵懒地歪在铺着柔软兽皮的雕花围屏罗汉床上,低头瞧着奏折,讥讽一笑,随手抛到对面几案上,对萧宏图道:“这帮老家伙,连编点新词都不会,天天儿的这么掰,看得朕都腻烦。你给朕说点新鲜事,洗洗我这耳朵。”


“臣弟没有什么新鲜事可说。”萧宏图垂首答道。


“那朕给你说点新鲜事,你听听?”萧宏铖笑笑道。


萧宏图知道皇帝这么说,就不单单只是意味着新鲜事,多半还是大事。于是,他也笑了,道:“皇上,臣弟洗耳恭听。”


“京城天牢里,前两天发生了一件新鲜事,一个原该过堂画押,等待秋后问斩的江洋大盗,忽然间在监狱里不见了。”


萧宏图听到“天牢”二字,心里一跳,忙陪笑问:“皇兄的意思是,这人犯逃走了?”


“逃狱就不是什么新鲜掌故了,”皇帝漫不经心地拉拉衣襟,道:“这外头眼见都三月天了,屋里还弄这么暖干嘛?这群狗奴才,真是少吩咐些都不行。”


“奴才们也是一片忠心,怕这倒春寒厉害。”萧宏图笑笑道。


“嗯,罢了。”皇帝不耐烦挥挥手,继续道:“说回这人犯,那是凭空从牢狱里不见了,门锁没坏,衙役巡夜没有发觉,就连隔壁睡着的其他人犯,也没有听到任何特别的声响动静。你说,这事够不够新鲜?”


“的确是令人耳目一新,”萧宏图笑答道:“这下,刘丞相有得忙了。”


“是啊,天子脚下出来这等事,无异于往刘爱卿脸上打了一巴掌,他那么爱面子的人,自然吃不好睡不好。朕原想着旁敲侧击地知道一下这算怎么回事,哪知道,倒又引出另一段新鲜故事来。”


萧宏图心里暗暗有些不妙的感觉,脸上却笑得更和煦,问:“是么?皇上说来,也让臣弟乐乐。”


“朕得知,牢里的人见识的还真多,今儿个见识了大变活人,不久前,又见识了先皇御赐的九龙夺珠牌子。”


萧宏图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恭敬行礼道:“臣弟有罪,请皇上处罚。”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朕为什么要罚你?”萧宏铖肆意大笑起来,得意地看着萧宏图脸上红一块青一块,道:“正好,朕也有些挂念那个小妖精了,说说看,你见着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回陛下,墨存在看斗窗外的星空。”


“哦?终于知道外面好了?这小东西,不隔三岔五教训下,还弄不清谁是他的主子了。”萧宏铖邪魅一笑,道:“他没有扑过来抱着你哭,叫王叔救我?”


“没有。”萧宏图摇头道:“他说,臣弟肯定不是来放他的,说皇上肯定因为国事烦恼,说要臣弟给皇上递个东西,说是给您的清心菩提咒。”


“清心菩提咒?有这种事?快快拿来。”萧宏铖来了兴趣,笑骂道:“小妖精难得示弱讨好,你这王叔怎么倒给怠慢了。”


萧宏图苦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那日萧墨存交给自己,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交给皇帝的信,皇帝接过去,歪在罗汉床上展开一看,突然间坐直了身子,脸色一变。


“陛下,陛下。”萧宏图察言观色,不禁吓了一跳。


“噢,”皇帝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纸递给他,道:“你看看。”


上部 第章


萧宏图接过来一看,那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句话:


“jūn_duì 屯田,殖谷于边,盐铁官营,以税助赋”


“这,这是?”萧宏图略一思索,惊道:“莫非是边防要务?”


“正是。”皇帝缓缓地点头,脸上闪烁着震惊、狐疑和一丝复杂的光芒。


“皇兄,这,这真乃妙计也,果真如此,则边区三五年内,必无饥馑,朝廷也可以如释重负啊。”萧宏图兴奋得语调都开始发抖了。


皇帝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却低低地笑了起来,锐利的视线里毫无笑意,看着萧宏图缓缓道:“这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萧宏图愕然地抬头。


“满朝文武,议了七八天,竟然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人说到朕心坎里去。难怪小东西有恃无恐,口口声声说要当什么国之良臣。”他哼了一声,从罗汉床上下来,赤足踏在地毡上,对萧宏图道:“你怎么看?”


萧宏图神色一凛,忙斟酌词句,小心地回道:“臣弟以为,墨存的眼光,似乎比以前,开阔了许多。”


皇帝沉着脸,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头笃笃地敲着床榻,问:“晋阳这段时间,可见过什么人?”


“应该没有。”


“没有?没有朕一个好好的小玩意,一转身倒成了忠烈刚毅的闳股大臣。”


“皇上,这不是好事么。”萧宏图陪笑道。


“好事?”皇帝猛地一抬头,刀锋般的视线直直盯在萧宏图脸上。萧宏图忙垂头,恭敬答道;“皇上,您想想,您后宫的小玩意儿还少么?墨存样子再难得,过几个月就满十八,总不能一辈子当……”他停了停,道:“他若真有这个才学,实在是我朝之幸,是天佑我皇啊,比之千个万个小玩意儿,可又重过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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