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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2 / 2)

“她怎么说?‘杨按虚醋意十足地问。


“她说,最好一起去。”


杨按虚眯起眼睛,大嘴岔子泛起冷笑,望着东方鸿飞,像审度着阳客。东方鸿飞知道自己耍的小聪明被看破了,悔恨刚才不如让他听到四姨太的话,这样,弄巧成拙,反倒说不清了。娇媚的四姨太平素对东方鸿飞颇有好感,牌桌下,常用绣鞋去踩他的脚,频频送秋波,但厅长浑然无知。杨按虚是专事女色的登徒子,又是一口醋缸,打翻了便是汪洋一片的酸水。


前任秘书因与姨太太有私情,使死在他枪口下,女人被弄成哑巴,卖到外埠妓院里。在东方鸿飞眼里,为这小事蒙冤比义释车伕的败露更为严重。


“东方鸿飞,今天你陪着四姨太去看戏,看个痛快。不过,我限你三日内把那车伕抓回来,送到范家去交待。”杨按虚的面色铁青,一只眼下的积r微微抽动着,挤出点点的寒气。


叶念秋望着窗外的一树嫩绿,自背影便能看出幸灾乐祸的悠闲。


东方鸿飞难捺满脸积愤,不想解释,只想把手枪拍在桌上,高喊:“大丈夫光明磊落,合则留,不合则去!不忍受被人疑虑的不白之冤。”他一眼撞到赵霄九的视线,笑眯眯的,一副悠闲的神态,心中更是气恼。


“厅长,”赵霄九说,“据我所知,‘大舞台’不演‘三娘教子’,眼下,王瑶卿还在北京呢!”


东方鸿飞暗自吃惊,痛恨刚才还处处援助他的赵霄九,弹指间便改弦易辙,毁人宅而筑已展了。


“是得‘教’,是他妈的该管教啦!”杨按虚站身想走。


“假如四姨太不说谎,我输五十大洋。用电话三句话一过,她当场认输。”赵霄九自语般地说。


“穷小子,你他妈有嘛钱!”杨按虚的情绪已经十分恶劣了,指着电话,说,“你打!我杨某最爱嘛事落实。”


叶念秋蓦然转过身,想说出“不”字,但不便当面拦阻,唯恐把杨按虚的邪火引上自身,他深知那是个喜怒无常,没有头脑的赳赳武夫。


赵霄九得到号码拨通电话后,先问:“是四太太吗?”又自我介绍,“我是东方警长手下的。今天‘大舞台’不演‘三娘教子’。演‘乌盆记’和‘绝缨会’。”


“嘛是‘绝缨会’?”杨按虚从没听过这出戏,感到新奇,不出地c嘴问。


“杨厅长,等会儿我讲给您听。”


四姨太是聪明伶俐的女人,通过话筒传出的声音,知道扬按虚在场;而她又深知典故,当下用尖脆的声调说:“不管是什么戏,你也得让东方鸿飞去,让他再转告厅长,陪我去。”


“厅长今晚不是有别的事吗?”赵霄九压低声,扭头望着神色逐渐缓解的杨按虚,见他眼里露出赞赏的目光,似乎在说,“这句话好。”


“你是什么东西!”四姨太骂起来,又说,“告诉你们厅长,别老死在外头……”


“妈的,我才出来几个钟头。”杨按虚又得意地笑起来,暗骂一句,“小狐狸精”。


第六章:万卷楼妓院


“鸿飞,那案子你看着办吧。”杨按虚的情绪转为正常,站起身,说,“别太难为了自己。走,打两圈儿牌去,四姨太不是想你了吗?”望着东方鸿飞满面委屈的神色,哈哈大笑,“跟他妈小闺女似的,爱犯小性,是老爷们儿吗?”此刻,他的心境完全与刚才不一样了。


“厅长,我身子太乏。”他摇着头,眼里没有光彩,像只斗败的雄j。


“是啊,大名鼎鼎的神枪警长,‘燕青’拳的高手,竟被一个娘们儿点了x,扒光了衣裳,这跟头栽到法国去啦!”他又声如钟吕地笑起来,看了眼赵霄九,说,“好好干,我爱的是聪明人。你的名字我记住了,末尾是个‘九’。‘麻九’”。


“”谢厅长栽培!“赵霄九精神焕发。


杨按虚腆着肚子走了,锃亮的马靴在日辉下闪着刺目的光。叶念秋一声不吭地跟随后面。


厅室内又寂静下来。东方鸿飞抱着拳说,“霄九,说句江湖上的话,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


“东方兄,我于你有什么恩了?”


“你说了维护东方某的公道话。能看出叶念秋和我过不去。”他喟然长叹,说,“官场黑暗至极,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不如悠哉林泉啊!”


“不然。”赵霄九微笑地摇着头,“我以为东方兄老于官场。


游刃有余。今天这盘棋,你赢了,可只赢了半目。结局如此,就算极顶了。“”什么意思?“东方鸿飞警觉起来。


“只需意会,不便言传。东方兄是重情重义的好汉,霄九只图你这轮皓月而显烛火之辉了。”


“我懂了。”他闭住眼睛,感到真的疲惫了。赵霄九悄悄地退了出去。东方鸿飞望着他背影,想,叶念秋已公然和自己对擂,今后只要小心谨慎,处处提防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势单力薄的赵霄九难挡自上而下的报复,除非他有通天彻地的手段。无论如何,自己要保护、提拔他。


东方鸿飞望着天空镶着金边的暮云。云是青灰色的,形态如画在牢狱门上的狴犴,凶悍而狰狞;慢慢又化成蹲踞、伺机跃试的猴子;最后变作腾飞的蛟龙,须爪一张便消散了。这堆变幻着的云没了,又有一片被风吹移过来,继续进行无穷的演化。


街上传来串巷小贩的叫卖声:“梨膏来!满糖的梨膏喂!”


东方鸿飞喜欢吃这种以芝麻、花生、核桃和蜜凝制而成的糖,想去买一些来,便听院内响起纷沓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刘十牌带着人来了。他知走露了消息,范家打上门来。


“东方兄。”刘十牌一拱拳,说,“我来是想见见宋福贵。”


“刘镖师,三天为限,还没满期了。”东方鸿飞不卑不亢。他为这群流氓痞子像目中无物的螃蟹,横进横出警察厅大为气恼。说,“镖爷真是如入无人之境,把衙门当茶馆了。”


“人无人之境的怕不是我吧?”


“实言相告,兄弟失职,被蓝色妖姬暗算,宋福贵跑了!”东方鸿飞知道隐瞒不住了,索性说出来。


“妈的,局子里能跑人,你放的吧!”刘十牌再也忍不住,拍桌子吼起来。


“东方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绝不加害无辜。刘十牌,那车夫不跑我也要放。”


东方鸿飞剑眉一竖,凛凛的目光内蕴含着杀气,大有与刘十牌一决雌雄的意昧。


“刘爷,河东咱有人,我替东方警长跑一趟。”一个打手说,想缓解一触即发的恶劣场面。


“p话!姓宋的早跑出山海关了!”


不知自何朝代起,大抵作出大案和避鬼魂索命的人都逃到关外,更有穷途末路的也出关谋生,俗称“闯关东”。幅员辽阔的东北黑色沃土是生息的好地方。捕鱼、猎兽、养畜、耕作、采参、种植大烟或经营皮货种种,天高皇帝远,乐得其所,实在无路,便投奔哪股“绺子”当土匪。关外的土匪山寇多如牛毛。


一道万里长城挡住了永远畏惧在“天下第一关”臣匾下的鬼,也永远浸抱着迷津人的泪。


“东方鸿飞,咱爷们走着瞧!”刘十牌一跺脚,扭头便走。


“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刘十牌一脚把院内的花盆踢翻,怒气冲天地说:“公务个p!”


y霾密布的夜空隐隐响起春雷,在天的极远处,像木轮车的滚动声。甩下几滴雨,风变得湿润而y凉。东方鸿飞对着一盏孤灯,感到凄清和孤独,被一种单身男子潜在的怯懦和脆弱所支配。想填一首词,但总也排除不掉蓝色妖姬的模拟式身影。


搁笔阖目静思:这个蓝色妖姬也许早携着兄、母远走高飞了,也许还在市内。刘十牌讲的《八骏图》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刁钻、狡黯的镖师搅和里面,宁愿得罪我,也报效范家,对范金栋他就那么忠心耿耿吗?假若蓝色妖姬冲着《八骏图》而来,那她就不会走。她若相信自己是义释其兄,就会让宋福贵mǔ_zǐ 暂时置身于唐山。唐山距山海关不过百余里之遥。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空寂的厅室内显得惊心。


又是纠缠他的四姨太。声音依然娇媚。


“鸿飞,你也没睡……我刚醒,做个‘不得到辽西’的梦。


春雨更添愁啊!白天,我知道,你是‘鹦鹉前头不敢言’哩!“她甜哑地低笑几声,又问:”替你解围的赵霄九挺机灵的,他是什么出身?“


“和您一样,出身翰墨。面面俱备,强过鸿飞十倍。”东方鸿飞知道杨按虚不知到哪去喝花酒,醉卧仙乡了,索性解闷。


“我不信,你骗人呢!”她撒起娇来,尾声是用鼻腔。


“那天,我把他推荐给厅长,让他陪你打牌好啦!”


“那你就不来啦?”四姨太的声调里混合着期待和失望。


东方鸿飞没有回答。


听筒内传出一声很长、真情的长叹,像是悲伤的自语:“流水落花,天上人问。”


东方鸿飞也慢慢地放下很沉重的听筒。摇着头,深深同情四姨太这个既放浪又痴情的弱女子。但他绝不能回敬丝毫的温情,殆害四姨太不说,自己不能陷落脂粉深井里,一个放浪形骸的男人不能为女色而毁伟业之基。没有能拒绝和抗拒住美色的男人,更没有不需要美色的男人,但他立志要做到的是重振东方门楣雄风!他曾写了首“古风”,其中有两句是,“争得利剑持于手,笑看红颜不拜临?”又写一幅狂草横幅“卧池”,自比“终非池中之物”,必要腾飞的龙,只是等候风云之际。


觉得露骨,扯掉了。


他和衣而卧,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天已亮了,心里发空,随便吃点茶点,换上便衣走了出去。


街市上已经货声盈耳,路人熙熙,行走匆匆,贫富显见,开始着一天交错喧阗,内蕴无数种感情的生活:欢欣、伤感和生死。


一个身材矮小、长相猥琐的人撞在东方鸿飞身上,把托着的黄米煎糕碰落了地,那人刚要骂,仰脸一看,笑着说:“是东方兄!”


“梦幽兄。”东方鸿飞笑起来,“你慌慌张张地去做什么?”


“我刚趸点新鲜玩艺儿,得找个地方去写,弄些笔润。‘他戴着副硕大的近视镜,愈发显出灰黄、晦暗的小脸。一说话,便用舌尖去舔露出嘴唇的门牙。


对叶梦幽从来不屑一顾的东方鸿飞忽然想起他是保定人,说:“走吧,到‘稻香斋’赔偿你一顿饭吧。”


叶梦幽做梦也想不到“神枪警长”竟然请他。平时,东方鸿飞极鄙夷黄色小报的编辑、记者和撰稿人。鸳鸯书一概不看。


稻香斋是个挺别致的小饭馆。两人落座后,东方鸿飞要了几样物美价廉的小菜……但酒却是上好的陈货。他斟满一杯酒,摆到叶梦幽面前,并连连劝杯布莱。


“梦幽兄马上文章啊!写得快。‘花界’的事兄弟一向不过问,今天,咱聊聊。”


叶梦幽一是迷惑不解,二是受宠若惊,他料想不到这位不近女色的警长,突然对娼妓感起兴趣来。


“东方兄,你要笑我了。梦幽仕途无门,经商无计,只好靠百根狼豪来果腹了。


好在,我是为婊子立牌坊,不给皇上刻石碑。“他一笑,满口错落不齐的牙都挤出来。


“不,我真的感了兴趣!”东方鸿飞又说,“梦幽兄才思横溢,文华夺人,只是不得意啊!甭说才子宋玉,连范蠢那样的封疆大吏,还挂冠带着西施跑了呢?对不对,‘垂柳渔人’?”


“垂柳渔人”是叶梦幽的笔名之一,常用此名撰写纪实性。


文采斐然的文章。那些卖笑的女子都巴结他,让他用文章高抬自己,妓女和偌多行当一样,都是被捧红的。


“一樽杜康、拥美而卧,譬如人生醍醐。醉时寒星冷月不堪看,醒来j蹄东方白。何苦之有?又何陋之有?不是小兄得意,红罗帐下,统领三千粉黛兵,嘻嘻笑笑,多大欢喜?虽君王也不能过之。女儿是水晶雕成的,赤ll的身子一丝不遮,总比官场上那些勾划着百般脸谱,又丑态百出的人物强。对了,你说起范蠡,我可比对孔明,那诸葛亮还纳小妾哩!”


“梦幽兄,你若进了官场,也就不骂了,小弟也是混迹官场上的。”东方鸿飞笑着说。


“不是。起码你眼下还不是。”他摇着头。


“近来可有什么新闻?”


叶梦幽杯酒落肚,谈兴渐浓,不住地用舌头舔着门牙,猥亵地笑着说:“想听市长如何出洋相的趣儿吗?笑死人啦!”


“这个省过吧。那些达官显贵们在女人面前出洋相现世的事还少吗?”


“我想……”叶梦幽勉强把厚唇闭拢,问,“你请我,莫非是有了案子?”


东方鸿飞摇着头,说:“我也是闲着没事,和你老兄在一起,能谈鼻烟店和药铺里的事吗?”


“论娼?”


“对!”


“那好!你算投对庙门了。”叶梦幽喝了一口酒,咂着嘴说,“不是兄弟自夸,元代‘娼’字排八,尚在儒者头上。文人排九。


乞排十,为最末。娼妓浑号‘老八’,文人戏称‘老九’,‘文乞’联在一起,这说法就从那时来的。不知道吧?说文解字,‘娼’者以女为昌,昌乃富也。单道这娼技之优处,鄙人就归纳为三十六条……“东方鸿飞忍俊不禁,截断他的话,问:”梦幽兄,本市共有多少妓院?“


叶梦幽不加思索地回答:“共有六百二十三家。单说二等书寓就有二百余台,大都集于南街一处。暗媚黑门子,敲铜锣。


铜盆计时收费的数不胜数,这小兄尚未数过。“”我问你。保定府有多少家?“


“你怎么问起我老家来啦?”叶梦幽低下头,对东方鸿飞翻着眼。模样极好笑,只见眼镜不见脸。


“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但不精细。”


“那瞎了一只眼的王楼,最近生意怎么样?”


“王楼……”叶梦幽拍打着窄脑门。


“‘一品香’的老板,赫赫有名的嘛!”东方鸿飞恨不得他说出“认识”来。


他经过反复的推测,认为刘雯翠留给其女蓝宝珠的血书,有可能涉及仇人王楼。虽先留遗嘱而后刃仇人,但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刘雯翠当时可能想,如王楼侥幸不死,那仇恨就要让女儿继承。


叶梦幽一拍腿:“巧了!”他又压低声音说,“这王楼是为富不仁,良为娼的东西。当年,在保定险些被一个妓女用刀扎死,只是瞎了一只眼。后来,又发迹了。”


“他在哪呢?‘冻方鸿飞有点激动。


“你一提睛只眼。又姓王的,我倒进了‘八降图’,姓王又瞎一只眼的本市有六位。干这种缺德买卖的,天公总得跟他划个价儿,不是破相就是让他废了这个。”


他对着裤裆一比划,接着说,“去年冬天,他把班子拉到这儿来啦!这里是水陆码头,商埠重镇,是能赚大钱的。不过王楼改成了王德兴,‘一品香’易名‘万春楼’。也在南街。从别人手里买的住宅。起了两层楼装修得挺气派。


“万春楼新近来个扬州姑娘,叫‘雪里红’。曾和死鬼范文心相好过。何谓‘雪里红’,爱素,一身白缎旗袍,戴着朵石榴花。白脸如玉,红唇似血,真似个‘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哩!”


“她和范文心好过?”


“那不新鲜。范四少若非让人割了脑袋,也得落杨梅大疮烂死。我正写她呢!”


叶梦幽看东方鸿飞不动声色,继续说,“那王德兴老乌龟手下的姑娘四十多位,可谁也比不上‘雪里红’。”


叶梦幽带着几分醉意,不知进退地说:“范四少的脑袋被人拿走,雪小姐哭成个泪人。现在还守孝呢!俗话说得好,‘宁看瞎子打牌输,不听婊子哭丈夫’。那纯粹是假的。东方兄,我给你引荐引荐,凭你的身材相貌,嘿嘿……”


“好,我就饱饱眼福。”东方鸿飞笑着说,决定走一趟万春楼。


叶梦幽耸肩缩颈,心想,八成是这位警长也耳闻了“雪里红”的名声,不好明言,让自己“搭桥”。他进一步讨好东方鸿飞,自怀里掏出一张《渔报》,说:“这是鄙人办的报,有篇《美妹扬州来》的文章是写她的。”


当时,色情小报在这个北方商埠泛滥成灾。撰文人多不具真名,兜售者不以为耻,常麋集特定的一家商场楼上。文人卖稿,不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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