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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1 / 2)

谢乔看他手里不但拿着马鞭子,还拿着一卷厚厚的白布,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不吉利,可她不敢问,怕他回答说没希望了这是裹尸用的。


青山套了马车让谢乔坐在上面,前后都有人手里拿着没有点燃的马灯还有松油火把,一条蜿蜒的小路在进入林中时终于没有了,现在天还亮着,从外面看,参天古木的林中黑压压的却依然存在薄雾,青山把马拴在一棵树上,又用火柴点燃了火把,把那白布展开,从马车架子上抽出两根小臂粗的长g穿进白布的两侧,原来是个简易的担架,有人过来扛在肩上,进了谷到了她晕倒的那个小瀑布前,天就完全暗下来了,青山对谢乔说:“你跟在我后面,不要大声说话。”


他的小心让谢乔的心又揪起来,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进谷没路,他们就顺着溪水去找谢乔挂起的围巾,找到后留下两个人接应,青山裹了裹身上的蓑衣,用柴刀把箭竹砍开一条缝隙,按着激光笔笔直的直线一直搜寻到他们翻车的地方,谢乔冲在前面手脚攀爬,当能看到车子的轮廓时她激动得叫潘东明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她的心里咚咚急跳,一边喊一边奋力的向上爬去,青山紧跟在她后面用火把照亮了歪斜在岩石上的车子。


谢乔蹲在早上她爬出的破口处久久没有动一动,车子里的景象随着身后火把的增多越来越亮,可她的脑袋里却轰然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炸掉,仿佛耳边还有他的浅笑声,他小声的在自己耳边说,能亲亲我么。火辣辣的热气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就摇摇脑袋,好像要努力清醒一下看清楚,潘东明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临走时被她裹得严实的大袄已经被他掀开,胸前放着打开的笔记本儿,肋下还有她包扎的绷带,此刻早已是红色,却独独不见了刺破他身体的那块玻璃……原来,他这么残忍,不但残忍的伤害别人,也残忍的伤害他自己。


他的面色像纸一样白,眼睛半睁半闭,没有了气息一样。他不是答应了要好好的么,他不是答应了等着她的么,她忽然觉得很愤恨,这人从来都是这样,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一点信用都没有!但她半蹲在那里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潘东明?我找到人了,我回来了,你醒醒?”


声音小的仿佛是怕惊吓住正在酣睡的小孩子。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看到青山满是怜色的眼睛,她就傻愣愣的问:“你干嘛?”


青山把火把递给一边的人,对她低声说:“我得把他弄出来。”


谢乔机械而麻木的坐到一边去,呆呆的看着青山用砍刀把那些已经脆裂的玻璃全部敲掉,碎玻璃落在硬硬的岩石上传来零碎的响声,她就想起了车子在黑暗中歪斜最危急的那一刻,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扑向她时他想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再说话,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想了什么,整个人傻呆呆的木偶一样,又仿佛自己是被抛进了时空黑d里,除了抖动浑身没有力量没有感知,只余下空荡荡的躯壳,那辆歪斜的车子在火把恍惚的照明下,就变成张着大口的怪物,怪物的嘴巴里含着没有半分知觉的潘东明。


从间隙里看到潘东明沾染着血,又软软无力半张开的手,有种近乎撕裂的痛楚慢慢袭上来,他就这么死了?这只手,不是可以翻云覆雨的么?这只手,不是无所不能的么?一直以来他在谢乔的眼里心里,就是个最卑劣的恶徒,是九重天里最恶的恶魔,用最卑劣的手段粗暴的肆掠,硬生生的焚毁她让她痛不欲生,以前恨的狠了她就想,他是天底下最该死去的那一个,他怎么还不死呢。可现在,看着青山与另几个山民把他无知无觉的身子往车外拖拽,就像是拖拽一袋米或是巨型玩具一样,她就想,原来,他也是这般脆弱,恶魔原来也会死。


把潘东明拖拽出来没费一点劲,被卡在座椅处的那条腿之前已经被他自己弄出来了,此刻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扭曲,有人托着他的头,拽着他的胳膊,也有人托着他的腰,终于他弄出来时那条受伤的腿磕在车窗前的边棱上,昏迷中的潘东明忽然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惊喜了所有人,有人大声说:“他没死!他还活着!快,担架!”


本来安静的几个人忽然开始忙碌,这片小小的岩石平台就变得异常拥挤,谢乔还没反应过来,仿佛不明白他还活着这几个字的含义,有人轻推她一把她才愣怔过来,喃喃说:“他没死?”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尔玛已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们,谢乔看着黄黄的玉米蒸蒸配着坨坨r,胃里像塞满了石头一样,尔玛让她去吃饭她就摇摇头,坐在一边,看着老先生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潘东明包扎摸骨,碰到伤处时可能疼得厉害,伴着几声轻咳就满头大汗,青山在蜡烛上烤着几片膏药,贴在伤处后用竹夹板固定。


老先生扳开潘东明的嘴巴看了看,摇摇头,对青山说:“还是送走吧。”


谢乔去翻背包,去找潘东明的电话,他这个样子一定得送到医院去,打开电话耐心的等待它跑完程序,却依然是没有信号,她对青山说:“这里附近哪里能打电话?”


青山想了想说:“这里山深信号不好,附近寨子都没有电视电话之类的,不过走远一点翻过一座山,下面护林场那里好像就有电话了。”


“带我去,这个人不能有事,我要打电话求救,他需要去医院。”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护林场,其实只是一个小院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只狗在院子里狂吠,青山上前去敲门,便又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前来开门,看清是青山后讶异的问:“青山,是你啊,这么晚了啥事啊?”


青山拉过谢乔对他说:“叔,有急事,要打个电话。”


进了屋,一张桌子上就只摆着一个电话,谢乔走过去拿起,按下杨群的号码。


杨群却是很快接起,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你们几个大晚八岔的撒癔症边儿去,都说了不去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听到他的声音谢乔就两眼通红,哽咽着还没说话,杨群就又不耐烦的说:“喝醉了就回家洗洗睡觉去,啊。”


“杨群……”


“……谁?谁啊……?谢乔?”


“嗯。”


“我的老天爷你可是给我打电话了,我都等你电话好多天儿了……东子找着你了么?你在哪?”


“杨群,你听我说,我们在去雅县的山路上出事了,潘东明受了伤,他……”


谢乔还没说完杨群已经怪叫一声,电话里传来一阵哗啦的响声,好像他打翻了什么东西:“什么?!出啥事儿啦?”


“他的情况很不好……我怕他有危险……”


杨群听了惊出满身的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迅速调整状态冷静下来,说:“谢乔,告诉我你们现在的确切位置,我找人接你们去。”


电话被一个男人接起,告诉他他们所在的地方山寨,杨群找来纸笔记下,电话又被谢乔接起,问清楚了潘东明的伤势,他沉静的说道:“谢乔,我要你好好的照顾他,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你们等着。”


返回去后尔玛没有睡,还在等他们,潘东明仍旧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屋里还飘着草药的苦味,尔玛轻声说:“爷爷接骨在寨子里很有名的,他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你都没吃晚饭呢,吃点吧。”


她摇摇头,茫然的坐到床边去,山里的冬天更寒冷,尔玛把火炉子搬到床边又笼了笼,就走了。


她起身去拿那个笔记本儿,上面歪歪斜斜的写了很多字,凑在一盏灯前她仔细辨认字迹,看着看着就哭了,把笔记本儿塞进背包里,又转身回到床前坐下。


“潘东明。”看着床上木偶一样不动的男人,看着熟悉的眉眼,谢乔流着眼泪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握住他的,他的手很凉,像是没有了温度,她就一直握着,过了很久才摸了摸他的掌心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指,他也没反应,仿佛是一具没有任何意识的空壳,看着他苍白的脸,想想以前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就沉沉的充满了内疚。


天快亮的时候谢乔趴伏在床边睡着了,潘东明醒过来,像是很疼的样子浑身痉挛,他一动谢乔就醒了,看他疼的满头大汗她就去火炉子边拧来热毛巾给他擦脸,他的眼睛睁开,却是恍惚的,眼珠微微转了转,咬着牙哼了两声,也不知道看没看清她就又昏睡过去了,谢乔握着他的手不敢再睡,一直熬着守着他,实在熬不住了刚眯了会儿眼,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尔玛进来,说:“有人来了。”


谢乔的手还握着潘东明的,带着明显没睡醒的癔症喃喃问:“什么人来了?”问完了才渐渐明白尔玛说的什么,站起身帮潘东明掖了掖被子才出门去,站在门廊下,就看到远处山路上快步走来一小队穿着长长白褂子的军医,青山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给身边一个人比划着说着什么。


那些人进了院子谢乔认出来与青山说话的是沈团长,谢乔迎上去打招呼,他一时没能认出她来,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说:“你是谢乔同志。”


谢乔点头与握手,他看着她的脸问:“你的脸……你还好吧没事吧?东明怎么样?”


他们一起进屋,医疗队的随行护士已经为潘东明扎上点滴的针头,用胶带固定在手臂上,有几个军医已经戴上口罩手套检查他的头部是否受创,又给他扣上便携式的氧气囊,两名警卫员打开折叠担架,抓住床单把潘东明从床上挪到担架上,一名军医对沈团长说道:“看来多处骨折、疑似胸腔积y,需要做透视x片再做确定。”


沈团长点点头对谢乔说道:“唉,都怨我啊,我要是坚持跟你们一起走就好了,也不会……”


“不,怎么能怪您呢,这也是,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他,他不会有危险吧?”


那名军医接口说道:“现在也不好说,医疗车就在山下,我们抓紧时间下山先做检查再决定手术事宜。”


潘东明被他们折腾成这样也只是张开眼瞧了瞧,又闭上眼睛了,军医怀疑他有循环血量不足导致休克现象,急急的便要抬下山去,青山过来帮忙,还没出门呢就被老先生叫走了,谢乔落后收拾背包,听到里屋传来尔玛气恼的声音:“他们凭什么不相信爷爷啊,就因为爷爷是赤脚医生?自大狂,就让那男的被他们折腾去,一年半载的让他好不了,一群庸医!”


老先生轻轻说道:“行了,人家的条件比咱们好了何止是几千倍,哪里是我们这些山里人能明白的,青山,这些膏药及药材,你给那姑娘送去,不管那些人说什么都要告诉她,要坚持贴上就行了。”


尔玛好像是不愿意了:“不给,这药材可是您拿命换来的。”


青山笑骂她说道:“尔玛,你这鬼头,怎么变成小气鬼啦。”


谢乔知道此刻进去道别会不礼貌,怕人误会自己偷听,可沈团长还在门外等着,她顾不得就敲了敲门进去,尔玛一看见她就脸红了,谢乔给老先生鞠躬:“老先生,今儿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着了,但您救人救命的大恩大德谢乔记一辈子。”


老先生摆摆手说:“什么也别说了,山里人瞧见树生虫了还要心疼呢,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赶紧走吧,救人要紧……青山,尔玛,送送吧。”


谢乔千恩万谢的随着青山尔玛出门去,尔玛走在她身边小声说道:“这是爷爷让给你的。”说着递过来一个粗布手帕。


谢乔接过打开,居然是一颗山参,已经晒干了,胡须稀疏却长的老长了被卷在一起,两腿儿疤疤痢痢的撇开跟两只j腿似的,又像个不规则的“人”字,谢乔知道了这肯定是尔玛说的是老先生拿命换来的东西,果然尔玛说道:“这是地精,我们这里极少长这种东西,爷爷小时候为了挖它从山崖上摔伤,最后掉进沼泽又遇上解放军才算保住一条命……今天要不是看到是解放军来接你们的,爷爷也不会舍得拿来给你……”


谢乔这才明白老先生为何会生的那般可怕了:“这太贵重我不能……”


“拿着吧,”青山扭过头说道:“还有这些膏药,那些人不信山里人的医术,你就偷偷的给他贴上,好得快。”


谢乔接过厚厚一沓的膏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们都是好人……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除了说这些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道谢了,青山憨厚的挠挠头说:“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这寨子谁家有个啥事都互相帮着些的,没啥的。”


到了山脚就看到一辆墨绿的大型车子上漆着大大的醒目的红十字,青山与尔玛才与谢乔道别回了,潘东明已经被人送进车子里检查,沈团长站在车外抽烟,谢乔也默默的站在一边等着。


没过一会儿便有穿着无菌服的军医出来说道:“沈团长,患者左腿胫、腓骨骨折,左胸第六、七肋骨骨折,伴有胸膈窦少量血胸,除了身体多处挫伤脑部无明显外创,正在输血,建议先回医院再做深度检查。”


沈团长点点头对谢乔说:“先回去吧,回去让各专家再好好检查一遍。”


谢乔进车厢换上无菌服,潘东明被固定在一侧无菌区内的小床上,戴着帽子氧气罩,脸还是白的吓人,衬得眉毛睫毛又黑又浓,手上药水血浆一滴滴的流进青色的血管里,胸前白色的被子里也伸出几根管子连着几台仪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


两个戴着口罩护士模样的姑娘前后忙碌,也不说话,她就在小床边固定好的小椅子上坐下,车子便开始晃晃悠悠的开动了,让她想起没多久以前,她坐在火车上离开北京,要是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一切,她模糊的想,她还会离开么?


不知过了多久,药水袋子换了好几个,直到她坐的腿脚发麻,才有人打开了车厢门,她知道是到了医院了,有人即刻来拔掉仪器管子抬走了潘东明,她脱掉无菌服跟下车,就花了眼睛,这里居然有久违了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适应一会儿光线,才看到大厅处有个高大的男人疾步走向她,定睛瞧一会儿,才认出,是杨群。


北京离这里那么远他就这么快到了这里,他站在她的面前吃惊的看着此刻跟野人差不多的谢乔,又憔悴又木讷,头发长长了却乱糟糟的,脸上是一道道儿的小细伤口,身上穿着他没见过的翻皮毛袄,吃惊的看了会他才露出又怜惜又内疚的表情,开口说:“谢乔,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我都认不出你了。”


谢乔微微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就来了?”


杨群摸摸后脑勺愁眉苦脸的说:“我是跟东子他二哥振南一起来的,这回我惨了,东子要是敢有个……我绳儿都备好了,只等着往梁上自个儿套上去了,我爹还在家等着拿我下油锅呢,唉,我是不准备活了,哥们,记得给我铸个铁花圈,就算壮烈了我也要永垂不朽。”


此刻还能说这些谢乔真是服了他了,瞥他一眼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呢,他肯定没事儿。”


杨群双手合十嘴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老天爷啊您可开开眼吧,赶紧的保佑潘冬子万寿无疆,不然我这罪就遭大了,只要他平安无事我回去就吃斋念佛去,保佑保佑。”


谢乔受不了他的啰嗦,拉他一把说:“赶紧的去瞧瞧医生怎么说吧,他到现在还没醒呢。”


到了病房外就看到房间里挤满了人,杨群轻声说:“那个就是东子他二哥。”


谢乔看到病床前站着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他刚好扭过头听医生讲话,瞧起来跟潘东明长得倒是一点也不象,头发有点长戴了一副无框眼镜,整个面相看起来y柔,与潘东明的阳刚大相径庭,一边听着医生说话他就点点头。


杨群又说:“这回事情大发了,怕东子万一有个好歹我也不敢瞒着,给你说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来的时候我把你跟东子的事儿都给二哥说了……甭这样儿看我,不该说的我没说,他都这样了我还敢瞒么我,再说了,潘老二是什么人,我在他跟前儿说瞎话能忽悠的住么,他可比潘冬子厉害多了,他只是看一眼,我就颤悠悠的嘛事儿都说了,咳,你说,他会不会对我用了催眠术了。”


谢乔又瞥他一眼坐到走廊里的长椅上,舒口气看着对面屋子里的人不停议论交换意见,杨群又跟过来坐下,又是叽里呱啦的一通聒噪,担心潘东明的伤势,又加上坐车劳累,谢乔没心思听他胡扯,默默的不做声。


又有几名医生赶过来进病房把潘东明推了出来。


满屋子的人都涌出来,谢乔才看见葛医生也来了,葛医生一瞧见她走了过来,轻声说,“已经商议好了决定给东子做手术,我主刀,放心没事儿。”


谢乔木讷的“哎”了一声便不说话了,因为葛医生身后就站着潘东明的二哥潘振南,他已经注意到她,镜片后的目光锋芒内敛,似乎正在打量她,那副冷漠的神情倒是与潘东明挺像的,谢乔就有些手足无措有点慌乱了。


杨群站起身对潘振南说:“二哥,东子怎么样?”


潘振南把眼光转向杨群,声音里是从容与平静:“没什么大碍了,做完手术静养一阵子就行。”


杨群作势抹把汗吁了口气说:“哎呦这我就放心了。”


潘振南又开口说:“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也不知道是说的要谁休息,说完就走,他身后留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也是戴眼镜的男人就对谢乔说:“谢小姐,请跟我来。”


谢乔赶紧摆摆手说:“不用,我不累。”


杨群拍拍她说:“走吧,我跟你一起,你先洗把脸也好啊,瞧你这打扮,啊?腰里再整上一把剑,就整个儿一古代人,穿的这是啥啊?你不热啊。”


其实医院里暖气很足,谢乔早就出汗了,这会儿被他一提醒就觉得浑身燥热难受,只好随着杨群跟着那男人一起走了。


医院旁边就有个宾馆,男人给她开好了房间就匆匆走了,杨群给她打开门说:“你去洗洗,我出去给你弄身儿衣裳,这可别穿了,别人瞧你跟瞧外星人一样。”


在山里这么久不方便也没好好的洗过澡,杨群走后谢乔痛快的洗完了出去,就看到潘东明的背包,她又把他的笔记本儿拿出来打开,又看一遍,瞪着窗外出会儿神,才伸手把那写的满满的几张纸撕了下来,撕碎丢进抽水马桶里冲掉。


谢乔不知道在她去求援的那一天里潘东明都想了些什么,他绝望不信任她却是真的,他那样傲慢的脾气,就连要死了也要死的有尊严些,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时候看见他丑陋的状态……,那流血的身子,扭折的腿,那是怎么样的痛苦怎么样的残忍,谢乔不能想下去,他从来就是这样,固执的只按自己的眼光判断而不肯去相信任何人。


杨群很快就回来,帮她买了像样一点的衣服,收拾好了去医院,手术还没结束,潘振南远远的在走廊另一头站在窗前默默的抽烟,隔着烟雾盯着窗外,似乎是在发呆。


手术室外很静谧,长椅上坐着与潘振南一起来的几个人,严肃的气氛里杨群也难得的不再说话了,与谢乔坐在边儿上沉默的等待着手术结束。


几个小时后潘东明终于被医生们从手术室推了出来,送去了重症监护室,葛医生与另几个专家还穿着无菌服就出来对潘振南说道:“手术很成功,就在这里先静养一阵,回北京的事儿不急,你看怎么样?”


潘振南点点头说:“也好,父亲那边我还没说,要是东子没什么大碍了就别说了,省的他们c心。”他转头指了指杨群又说:“还有你,回北京了别瞎嚷嚷。”


杨群立刻耷拉着眉毛说:“我跟我爸说了,不然我去哪儿弄飞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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