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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部分(1 / 2)

??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容色娇丽,是个极出色的美人儿,恭恭敬敬向我请了安。我随口笑道:“难怪叫怡人,一见之下果然叫人觉着心旷神怡。可许了人家了吗?”


蕴蓉微微偏了头,看着许怡人的目光似在打量什么精致得意的玩意似的:“怡人虽然不是随国公嫡出的女儿,可是国公夫人自幼把她收在身边,养的跟掌上明珠似的,一样的尊贵,怎可随意许人呢?”


我隐隐猜到她的来意,稍稍稳住笑意,盈盈看向她道:“妹妹最是古道热心的,可是为了许小姐相中什么人家了嘛?”


蕴蓉曼步至庭下,随手折下一朵雪白香花:“好花也得种在淑妃姐姐的宫苑里才开的好,若随手栽在什么小户人家里,怎的有这样好颜色?既然姐姐都觉得怡人叫人心旷神怡,不如就让这朵好花在姐姐的调教下开在宫里吧,也叫看见的人都能赏心悦目。”我正沉吟,她已牢牢将目光迫在我脸上:“怡人与本宫性情相投,本宫也想在宫里多个做伴的人,若姐姐觉得怡人不配入选不适合侍奉皇上,让她在我身边伺候也可。”说罢只调弄手中香花,不再说话。


怡人盈然拜倒:“奴婢蠢笨,能侍奉夫人左右已经万幸,怎敢高攀入选宫中侍奉皇上。”


我在转瞬之间已定下心意,不觉含笑:“ 妹妹是直心肠的人,这点最难得,怡人即与妹妹性情相投,又是随国公夫人的掌上明珠,我想大选之日,必定能得到皇上的注目。”徐徐上前折下一朵粉色香花别在怡人如云的青丝间,“妹妹就如此花有色有香,定然能得到陛下的钟爱。妹妹即和庄敏夫人亲近,便是和本宫亲近,有空便多来柔仪殿走走也好。”


胡蕴蓉唇角微扬,眉色盛春,“有淑妃这番话,我也能安心了。”她仰首看了下如金日光,“天色不早,我也要去向太后请安,先告辞了。”


我送至仪门下,放与玉娆携手进来,玉娆捧了盏茶给我,托腮道,“大姐姐为开始,她就急着往宫里张罗自己的人了”


我吹一吹茶水,道:“年老色衰,是女人都会怕的,怎能不为自己安排后招。”我搁下茶盏,伸手抚下眼角,“连我每日晨起也会发现自己今日容颜老于昨日。”


玉娆傍在我身边,亲昵道:“谁说姐姐老了,靠的这样近我也看不出一丝细纹来。”


我挽过一缕发细细看,“青丝未白,心境已老,都是一样的。”


她依着我的手臂,蹩眉道,“姐姐不怕老,心急的人才怕老。她哪里只是为了自己的后路未雨绸缪。皇后失宠许久,她这个做表妹的再这个时候得陇望蜀。如今姐姐位高权重,若她真有争夺后位之心,倒是不能不防,只怕来日会视姐姐为登上后位的绊脚石呢。”


我感知她的忧心,拍一拍她的手臂欣慰道,“做了王妃心思也细致明白了许多,你不用担心我。”


她点头,“好在她这个人心思倒直,没那么多拐弯抹角,只是那个许怡人像是看着有心计的,否则胡蕴蓉也不必走这一遭,一定要许她入宫。”她又道,“今日那个许怡人的事,姐姐原可不必答应她,或者推脱皇上定夺就是。”


我抿了一口茶水:“在宫里心思直的人必然吃亏些,可她却不一样。她的身份是越说得直接皇上越肯接受,无往不利。方才我若不答允,她自然会直接领了许怡人直接去见皇上,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她未必做不出来。何况,皇上对美人是来者不拒,又不肯拂她的面子。”


玉隐脚尖点着地下一盆盛开的珠红杜鹃,细密的花瓣映着她绯红的金丝蝴蝶云鞋,一色的春意秾艳。她口中道:“她也原可自己带了许怡人去,何必要姐姐帮衬她?如今答允了她,那日大选这许怡人就十拿九稳地进来做她的臂膀了。”


“如今是什么时候,皇后虽说失势,却不曾兵败如山倒,她何必这样照眼惹人非议?倒累的许怡人受人瞩目,得宠了也未必长久。”茶水的清香弥漫在唇齿间余香满口“好茶”我忽而明媚一笑,“何况我方才答允她什么了?”


第四章…名花倾国两相欢


这一厢许怡人之事才兴起来,皇后这边却已在为皇长子的婚事先挑人了。


彼时正是百初开的时节,而凤仪宫地气和暖,牡丹开得最早最好,自然是艳冠群芳。这一日午后春光醺暖,连殿前芳渚上一双鸳鸯也伴着沙暖慵睡,我斜倚在紫檀床上拍着灵犀午睡,眼看着垂珠帘帐白茫茫低垂散出熠熠柔光,不觉也生出几分慵怠之意。正睡意朦胧间,却听小允子进来悄悄站在了身边。我听得他良久无语,亦懒得睁眼,只道:“说罢。”


小允子陪笑道:“扰了娘娘清眠,皇后宫里传话来,说是请娘娘赏牡丹呢。”我未应声,他自己接口说了下去,“其实名为赏牡丹,不过是替皇长子先相看正妃罢了。何况再相看,也不过是他们朱家的八小姐罢了。”


朱氏一门自太后起已有三位后宫之主,自然不甘权位旁落。只可惜朱氏自皇后姊妹之后再无出类拔萃之女,更兼连连夭亡数位未出阁的小姐,如今最年长的八小姐乃是皇后堂兄的小女儿,不过十四而已。若非皇后在选秀之日已无择定之权,更无力置喙,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思。更何况,亲上加亲之举,也能保她后位安稳。


小允子道:“娘娘不去也罢,什么要紧事呢。无论她心里看中谁,终究选秀那日,皇上还是要听您的意思。


我缓缓起身,拨开重重帘帐,淡淡道:“叫槿汐进来伺候梳洗。”我瞥他一眼,“皇后是中宫之主,太后至亲。切记,谨言。”小允子忙忙垂首,不敢再说话。


还未入凤仪宫宫苑,远远便听得笑语盈盈,如斛珠倾落,异常热闹。我问:“皇长子也在么?”


宫门上一个小内监道:“回淑妃娘娘的话,皇长子已在了。”


皇后病中喜静,这些日子来凤仪宫一直冷冷清清,这样热闹倒是极难得的。只见满苑衣香鬓影,莺声燕啭,人面春花相映辉然。这般春光可人,皇长子却只枯坐在皇后身侧,满面恭顺,却不见他抬眼细赏。皇后含笑看着眼前十数佳丽,再瞥一眼皇长子神情,不觉微微蹙眉,旋即含笑道:“皇儿可有中意的女子?”


皇长子抬头迅疾扫了一眼,忙又低头道:“母后慈爱,有母后做主即可。”


皇后伸手抚一抚皇长子衣襟上的团福蛟纹,温言道:“你自己放出眼光来挑,若看中了哪一个,自己去求你父皇。你如今长大了,母后只为你安排,不为你做主。”


皇长子愈加低头,一转脸瞧见我,如逢大赦一般站起身来,“淑母妃万安。”


众人闻得声音,皆停止了嬉笑,一一跪在皇长子身后,诚惶诚恐,“淑妃娘娘万福金安。”此中唯有一人远远站在后面,亦未行初见嫔妃的跪拜大礼,只屈膝一蹲算是见礼。我见她神色倨傲,衣饰亦十分出挑,远胜诸人,心中已经有数,只作不见而已。


皇后取过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寻常相见而已,不必行这样大礼。”


我和颜悦色道:“起来吧。今日初次相见,来日云意殿选秀,与诸位小姐还有相见之日呢。”说罢含笑看着皇长子,“皇长子愈发长高了。”


皇后意在正妃之选,只邀请了我与德妃来应景。不过片刻德妃便已到了,趁皇后不见,悄悄笑道:“拉了我们在,来日说起来皇长子看中了哪一位,也好拉上我们说嘴,那是皇长子自己的意思挑中的,不是她说了算,就连咱们也是中意的。”


我只吟吟一笑,微微摇头不语。


此刻一后二妃皆已入座。皇后亦吩咐十数女子一一坐下,“今春凤仪宫的牡丹开得早,恰好又逢选秀之年,当真是好兆头。今日邀请各位入宫,一来是赏花,二来也是彼此亲近之意。”说罢又看我与德妃,“今日来的几位小姐,无一不是出身公卿的大家闺秀,又是这批秀女中最出挑的,容色既美,又识诗书,举止端庄。皇上曾向本宫说起,今年选秀,是重在为皇长子选位正妃。淑妃宠冠后宫,自己又有着皇子,就当为来日三殿下选正妃试试手吧。”


言下之意,皇长子挑不入眼的才会放进宫里封为低等宫嫔,且有宠冠后宫的淑妃,新人们前途如何,茫然未卜,自然不如成为皇子正妃稳当。


话音未落,众位女子看向皇长子的眼风也仿佛被春风染上了娇艳欲滴之色。皇后微微一笑,只作不觉,一一介绍过去,被言中的女子便含羞行礼,趁着行礼的间隙一个俏生生的眼风便递了过去。待到最末一个时,皇后的语气已带了微不可觉的郑重,“这是太学礼官朱衡铭——也是你堂舅舅的yòu_nǚ ,家中排序第八,你也该叫她‘表妹’。”


我冷眼瞧过去,正是方才神情倨傲不愿行跪礼的女子,此刻也依旧是淡淡的样子,像极了皇后平时那股冷淡端庄的神气。只是,她并不是十分美丽的女子,浅芽黄色盛装之下,原本俏丽的眉梢眼角也被刻意矜持的气息衬得黯淡了三分。


皇长子依言称呼:“表妹”


听见予漓的话,她亦只是欠身,“臣女小字茜葳。”


皇长子颔首为礼,再不多言。朱茜葳细白的牙齿微一咬唇,也别过脸不再说话了。德妃所到之处必带胧月,此时胧月早已闷了,见茜葳裙上绣着的东方晓色一般的滴露牡丹绣得十分精致,不觉玩兴大盛,伸手抚了一下,吃吃笑道:“这花和母后宫中的牡丹一样好看呢。”


朱茜葳笑不露齿,异常端庄,“多谢帝姬夸奖。”双手轻轻一翻,仿如不经意般把胧月抚摸过的地方悄悄掸了一下。德妃眼见已是眉头微蹙,挈过胧月的手笑道:“那边几朵‘玉版白’开得好,母妃带你去看。”


我心下亦生不悦,皇后耳聪目明,如何不觉,旋即笑道:“今年本宫宫中的魏紫开得最好,诸位尽可自行观赏。”


众人闻言散去,皇长子一袭秋香色长袍伫足花前,正是最矜贵的名品姚黄,金灿灿的花朵开得繁复错落,每一朵皆如玉盘大,姿态巍然,凝露含香,恰似一轮旭日初升。皇后扬一扬脸,茜葳起身捧了一碟果子上前,道:“听说殿下喜食姜香梅子,臣女特来进与殿下。”


暖风熏得人醉,秋香色长袍的皇长子与芽黄衣衫的茜葳并肩立于金色耀目的花朵之侧,宛如一对璧人。


皇长子拈过一枚,淡淡笑道:“也说不上喜欢,只是母后说梅子生津止渴,姜能暖胃,所以制成果子要我多食。”


茜葳正色道:“皇后是为殿下身子着想,殿下应该听从皇后之意。”说罢又双手奉上一枚。


皇长子不置可否,只看着胧月扑蝶追燕、轻嗅花香的身影,道:“你似乎不喜欢小孩子。”


茜葳蹙眉道:“小孩子总是顽皮不懂事,我们做大人的无须计较,也不必理会他们。臣女这身衣裙是为觐见殿下特意所制,若让人碰坏了可怎么好?”


皇长子闻言一笑,接过茜葳手中的果子唤胧月,“绾绾过来。”说罢搂过胧月,“这些姜香梅子是你最爱,都给你罢。”


胧月欢喜一笑,牵着皇长子的手道:“大皇兄最疼胧月了。” 茜葳脸上红白不定,只好别过脸去再不做声。


我笑向皇后道:“大约我们在这里,孩子们也会不自在。”


皇后微微颔首,“外头起风了,淑妃陪本宫进去更衣吧。”


我才要应声,胧月却跑来牵我的手,嘟嘴道:“母妃不见了,淑母妃陪我去找找吧。”我环顾左右,果然不见德妃踪影,皇后亦不欲为难,道:“你去吧。”


才转了一周,已见德妃从仪门外进来,我便问:“怎么出去了也不说一声?幸好皇后未曾怪罪。”


德妃“嗤”地一笑,“她心心念念在朱氏的荣华富贵上,怎么会理会咱们。”她笑道:“凤仪宫闷得紧,也没咱们的事,不如去上林苑逛逛,那边的牡丹花也开得极好呢。”她瞥见皇长子与朱茜葳闷闷相对,身旁一干女子或拉他赏花,或与他说话,不由道:“皇长子很不自在呢。绾绾,你去拉大皇兄去沉香亭赏花,告诉他那里的牡丹花亦开得好。”


胧月点点头,“我也瞧大皇兄被闹得头疼,哪里能赏花呢。”说罢,欢欢喜喜去了。


凭栏而望,繁花锦绣里重重宫阙的飞檐翘角宛如印在五色迷离上的影。我看着围着皇长子极尽妍态的女子,如此天家富贵,如何不叫人心醉神迷。


说是去上林苑,太y池夹岸桃花敷水开,轻红飞乱于黄绿不匀的柳色却牵不住德妃一丝赏玩的雅兴。我素知她不是莽撞之人,便也不多问,只随她往沉香亭去。还未走近,便已听得丝竹歌舞之声悠扬,大约是有人错了拍子,乐声停了片刻,又再度响起。我循声而去,见沉香亭畔一位玫瑰色春衫的女子正按歌起舞。她连转了十几个胡旋,复又停下,似有苦恼之色,便向乐师道:“我还转不满十六个胡旋,再来,再来!”


乐师好言劝道:“许小姐已练了一个中午了,也该歇歇了。”


那女子似是赌气,“转不满十六个胡旋,我便不歇息。”


几位乐师相视苦笑,只得重拨丝弦。我轻轻一笑,唤道:“怡人妹妹。”她转身看见是我,略带些惊愕与尴尬,忙迎上前来,欠身行礼,“臣女偶然练些雕虫小技,叫娘娘见笑了。”


她想是练得辛苦,满面通红,娇喘微微,额上沁出些晶亮的汗珠。我笑道:“你若想学胡旋舞,何不来问我?”


她愈加脸红,垂首低眉道:“臣女怕打扰娘娘。”


我取下臂上金线昙花披帛交到德妃手中,向许怡人道:“平举双臂,手臂一定要直,但切忌过分用力,定要做到柔若无骨之态。足尖踮得高,深深吸气,十六个胡旋转完,一口气正好吐完,气息平顺,才能做到轻盈完整。”说罢,我亲自示范与她看。


许怡人极聪明,不过三四次便学得很好,她惊喜不已,“请娘娘收臣女做弟子吧。有娘娘教导,臣女便不会学得这般吃力了。”


我忙道:“怡人妹妹是随国公的千金,怎么好委屈做本宫的习舞弟子,那是万万不可的。”


怡人神色一黯,似生了委屈之意。德妃见机知意,笑着嗔我道:“那有什么要紧,你是舞中国手,怡人妹妹又诚心求教,两人既然投缘,何不成全这段佳话。”


怡人喜不自胜道:“还请娘娘多指教才是。”


我忙扶住她,笑吟吟道:“妹妹有庄敏夫人帮衬,入宫自是情理之中,学舞也能为妹妹博得皇上青睐。”


怡人忙垂首道:“臣女不敢这样想。”


我挽住她的手,推心置腹,“你现下是我的弟子,我自然也要教你,免得你白费辛苦。——这胡旋舞你不学也罢,皇上已有半年多爱不看这舞了,一看便道头晕眼花得紧。”


怡人微微吃惊,“皇上从前不是极喜欢胡旋舞么?”


“那是从前,我不妨告诉你,自安氏以五石散毒害皇上之后,皇上的身子便大不如前,——其实是差了许多。虽然也常常笙歌夜宴,但并未上心去看。瑛嫔是最擅胡旋舞的,如今也不大跳了,改跳了竹枝舞。其实皇上偶尔得空,不过是在几位年轻的嫔妃那里消磨辰光,也极少看旁人的舞了。”


怡人微见惊疑之色,德妃笑道:“皇上最常和淑妃在一起,自然是淑妃最知皇上喜好,不信你可去问问身边乐师,淑妃最擅惊鸿舞,是否也许久不舞了。”


见几位乐师纷纷颔首,怡人面上渐显沮丧之色。德妃笑向我道:“不过再怎么说,终究是新宠不敌旧爱的。你虽然不舞,皇上对你还是爱重逾常,瑛嫔、珝嫔、荣嫔几个再如何能歌善舞、骑s弹唱,终究也不过是嫔位罢了。皇上也是一时新鲜劲,劲头过了,再加上新选宫嫔进来,她们几个也不过和在冷宫里一般熬日子罢了。”


我急忙看了德妃一眼,笑着掩饰过去,“德妃姐姐说笑罢了,妹妹别往心里去。何况即便这样的事宫里年年有,也断不会落到妹妹这般豪门闺秀身上。”


怡人缓缓凭栏坐下,唇角悄然漫上一缕愁苦之意,只是望着一丛深色牡丹沉思不已。


德妃自悔失言,忙拉住我道:“出来这样久,皇后必定寻我们了。我也想看看,今日为皇长子相看正妃,是哪家的小姐最合人意呢。”


我挽过烟翠披帛,摇头道:“罢了罢了,那些所谓千金自恃身份高贵,十分倨傲,皇长子喜欢温柔和顺的女子,只怕都看不入眼呢。”


我与德妃边行边言,渐渐行得远了。大约一柱香过去,我与德妃复又回转来,一湾碧水迤逦如绸绕沉香亭而过,水声淙淙如鸣琴。两边花木葳蕤,芳草青郁,几位乐师已经散了,唯见沉香亭前面的几大丛牡丹,映着一身玫瑰色的许怡人,开得明艳欲燃。


立于丛丛佳木之后,德妃望着远处,忽而展颜笑了,“胧月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春日的阳光带着薄薄暖意,有透明的淡金色,拂过沉香亭四角飞起的碧色琉璃瓦,拂过丛丛雍容牡丹,细碎地洒在一对男女身上。


胧月好奇道:“这花的颜色怎么和早晨母妃带我来时不一样了?”


予漓一时答不上来,不免踟蹰。怡人握着胧月的手,温柔细语,“此花唤作‘美人面’,朝则深红,午则深碧,暮则深黄,夜则粉白,昼夜之内,香艳各异。岂非像美人面孔,一日多变,嬉笑怒骂,喜嗔皆宜。”


胧月知道怡人喜欢自己,抬手指一指她面庞,笑道:“姊姊便是美人面孔。”怡人面色绯红,胧月愈加不依不饶,“大皇兄说是不是?”


予漓微微含笑,“名花倾国两相欢。”


沉香亭畔牡丹芍药花开缤纷,衣衫轻盈拂过犹有余香。那股清甜气味,即便我与德妃遥遥远立亦能闻到。


芳草如茵,遗钿犹带落蕊甜香,郁郁芳芳,是方才怡人习舞时自云髻间落下的。予漓俯身拾起一枚,“是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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