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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2 / 2)

“喂,你干吗去?”乔巧追出来问道。


“你甭管!”我快步下楼,头也不回。


我站在路边,无法伸手,只能踢腿拦截出租车,驶过许多辆空车,司机见我打车动作奇特,都踩了油门,一辆也没停,我只好徒步穿行在茫茫夜色中去找周舟。


到了我和周舟租的房子,我先是用头撞再是用脚踢,房门才迟迟打开,而开门的竟然是乔宇。


“周舟呢?”我站在门外问。


“正在睡觉。”乔宇站在屋里说。


这时我才发现,他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搭着毛巾,显然是刚刚洗过澡,身上居然还穿着我的毛衣。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乔宇一脸挑衅。


“周舟到底在哪儿?”我极力控制住情绪。


“真的正在屋里睡觉,不相信你进来看。”乔宇闪开身。


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给乔宇一拳,但两条胳膊吊着绷带,动弹不了。我撞开他,正准备迈腿进去,一想算了,如果真的看见,我只能更难受。于是又退出来,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听到乔宇撞上门。


来到街上,雪花飘舞。站在夜色里,我茫然四顾,内心一片荒凉,黑夜比白昼更让人不知所措。烟就装在兜里,我想点上一根,可却无能为力。


一阵夜风刮来,寒冷如冰,我打了一个喷嚏,抬头望望夜空,不见星斗,月亮被乌云遮住,像灯泡蒙上了厚厚的黑纱。我告慰自己:回去睡觉吧,睡醒了又是崭新的一天———可是我睡得着吗,但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


回到医院,病房里灯火通明,乔巧披着大衣,趴在病床上睡着了。我走过去,坐到床上。她醒了,睁开眼睛,看着我。


“找周舟去了?”乔巧试探着问。


“嗯。”我脱掉鞋,躺到床上。


“找到了吗?”乔巧帮我盖上被子。


“今晚你哥和她在一起。”我闭上眼,有气无力。没有看到乔巧的表情,不知她是否在为他哥或自己高兴。


“别太难过。”乔巧安慰我。


“怎么能不难过。”我的手拍在床上。和如刀割的心痛比起来,手臂的疼痛已微乎其微。


“我……我现在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乔巧抓住我的胳膊说。


“什么都不用,让我安静会儿就行了。”我说,“还有,把你的手松开,抓疼我了。”


乔巧赶忙松开手,说:“哦,对不起。”然后拧灭床头灯,“睡吧,有事儿叫我。”


我还真有事儿,特别想上厕所,都快十个小时没方便了,但还是把这个愿望和等待清仓的y体都给憋住了,希望闸门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打开。


第二天醒来,看见乔巧留了一张纸条,贴在我的胳膊上,说她去上课了,已经告诉杨阳过来接班。这时门开了,杨阳蓬头垢面地进来,好像早已猜透我的心思,问道:“上厕所吗?”


我憋得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连忙点头。


杨阳问:“大的小的?”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放心吧,小的,不用你擦p股。”


从厕所回来,看到手机正在床上无声振动。


“看看谁来的电话。”我对杨阳说。


杨阳拿起一看,说:“周舟的,我替你接了啊。”


我说:“别!挂了。”


“怎么了你们?”杨阳挂掉电话。


我没有说话。


这时周舟发来一个短信:“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杨阳念完,我冷冷地说:“甭理她。”


大夫又给我检查了一遍,无大碍,只需静养,三个星期后就可以拆石膏,不耽误考研,现在医院还有病床,我要愿意,可以继续住下去,反正也是公费医疗。我是用杨阳的病例本在校医院看的病,大夫以为我是在校生,问我是否需要办理缓考证明,一个星期后,学生们就开始期末考试了。我看了看杨阳,估计他需要,但他却摇摇头,我只好对大夫说不用,大夫建议我还是开一张,我至少三个礼拜不能写字,等石膏拆了试也考完了,全部缺考必会试读,如果有过试读的前科,算上这次,被学校开除的条件便成熟了。我说那就开一张吧,于是大夫用杨阳的名字开了证明。


期末考试期间,校医院门口总会出现很多焦虑的学生寻找弄出缓考证明的机会,如果正好哪个学生也叫杨阳,可以给他。


和周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一想就烦,决定在医院住下去,让杨阳陪我回去取书,我要在医院复习。


楼梯拐弯处两个学生正在聊天,高个子对矮个子说:“哟,你也来开假条,开了吗?”高个子手里拿着一根g,可能是来校医院厕所抠屎化验用的,这招曾被我和杨阳用过,我们当年用的g,也就火柴g大小,而他手里的g,跟金箍棒似的,抠起一定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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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个子说:“没有。昨天晚上我顶风冒雪去洗浴中心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只穿了一条七分裤和一件无袖t恤,抱着毛衣毛裤回了学校,回来后脱光衣服,打开电扇,风力调到最大,坐在下面吹,吹了足有一个小时,当时我已经浑身发抖,嘴唇变紫,以为肯定发烧了,又没盖被子睡了一宿,可是刚才大夫一量,才三十六度八,不给开假条,你说我身体怎么就这么好呢,死活发不了烧,看来明天还得去考普物,如果办不下来缓考,我这学期就悬了。你呢,开了吗?”


高个子说:“开了,我挂的眼科,说我睁不开眼睛,没法儿考试。”


矮个子说:“大夫又不傻,你说眼睛坏了她就给你开?”


高个子说:“我知道大夫j贼着呢,弄虚作假不行,所以让眼睛真坏了。”说着掀起纱布,露出熊猫一样的眼睛,“昨天让我们班劲儿最大的人给了我一下,他打我,我还得请他吃饭———我先回去了,现在不仅眼睛疼,头也疼。打我的那哥们儿初中在体校练过拳击,拳头得有四两一个的馒头那么大,不过只要不落下脑震荡后遗症,我就不后悔!”然后拄着g,像个瞎子一样,一探一探地下了楼。


“这帮孩子,比咱们当初还狠、还不要命。”我对杨阳说。


杨阳长叹一口气:“可怜的孩子们!”然后叫住矮个子,问他叫什么,矮个子说你管呢。杨阳说你别不识抬举,我是想帮你,如果你叫杨阳,我这有一张缓考假条,你拿去用。矮个子说我确实姓杨,但我叫杨明。杨阳说,那就帮不了你了,除非你去派出所把名改了。矮个子问,你是哪个阳,杨阳说太阳的阳。矮个子说,太好了,把阳字的左半边划掉;右边加一个月,就是我的名字。


杨阳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已经成长起来了!”


杨明说:“姜还是老的辣,两位前辈如果有空的话,我请你们喝酒,希望能多传授一些宝贵经验给我。”然后对我说,“特别是要感谢这位师哥,胳膊一定很疼吧。”


我说:“吃饭改日吧,我们还有事儿。学弟你也不用客气,我用自己的胳膊,挽救了一个二十岁青年的学业,我认为非常值得。如果半年后我胳膊还没好,你不想考试,尽管再来找我。”


15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巧一有空便来医院看我,不是带来一包零食给我吃,就是带来一副军棋,与我展开厮杀,我不用动手,只需张张嘴,告诉乔巧哪个子儿往哪走,指挥着部队进攻或防守,俨然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玩累了,我就靠在床上,乔巧举着考研书,两人一同复习,有时候还互相检查学习成果。


乔巧拿着单词书,考查我对单词的记忆情况;我则看着乔巧举着的政治书,检查她政治背得怎么样,有时候我看着书走了神,想着周舟这会儿正在干吗,乔巧背到一页结束的地方,会自己翻到下一页,然后也不管我的注意力是否在书上,仍继续往下背。中国学生学习东西就是这样,不一定知道书上写的东西有什么用,但能清楚地知道那些东西印在多少页,好处在于,考试作弊的时候能一翻书就找到要找的东西,省去了看目录的过程。


无论干什么,我总会想起周舟。这些天我一直盼着能接到她的电话,尽管不知道接通后会说什么。结果却让我很失望,手机里和周舟的最新通话记录依然是几天前的日期。每当乔巧陪我的时候,我就想,身旁的这个人要是周舟就好了。


杨阳每天也来看望,履行负责帮我大小便的工作。看我和乔巧每天相处融洽,一次杨阳在乔巧走后问我:“工作重点转移了?周舟那边怎么办?”


我佯装的轻松立即烟消云散,我说:“那边的工作已经被别人开展了。”然后我把那晚的经过告诉了杨阳。


杨阳听完说:“你觉得周舟是那种人吗?”


“是不是,事实摆在那里,我亲眼所见。”我说。


“但你毕竟没有亲眼看见周舟和乔宇在一起。”杨阳说。


“是乔宇给我开的门,如果周舟不在里面,他怎么可能进去。”我说。


“即使周舟和他在里面又能说明什么,乔巧不是也和你单独在屋里待过吗。”杨阳说。“可乔宇还穿着我的毛衣,而且洗了澡。”我说。


“周舟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杨阳说,“她说分手可以,但有些事情必须让你知道,她不想被误解。”


“她怎么说的?”我急迫地问道。


杨阳复述了一遍周舟讲述的经过。原来,那天周舟和乔宇签完合同,两家公司去酒吧庆祝,周舟多喝了点儿酒,突然想起我,便跑去卫生间打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乔巧,让她倍感气愤。她从卫生间回去后眼圈红红的,乔宇问怎么了,她说没什么,然后继续喝酒,自己灌自己,喝完啤酒喝红酒,还喝了白酒,喝着喝着,就醉了。后来乔宇送她回来,上楼的时候,周舟吐了乔宇一身。他本想只把周舟送到门口就下去,所以大衣放在车里,只穿着毛衣,结果被吐上了。周舟醉醺醺地告诉他,去衣柜里找件我的毛衣换上。换上毛衣,他把周舟扶到床上,怕周舟再吐,便在床头放了一个盆,就在他低头放盆的时候,周舟又吐了,当时他的脑袋正挡在盆的上方。吐完周舟对他说了声对不起,并告诉他一定要去洗澡,然后就睡着了。


夜里周舟醒来,去上厕所,路过客厅发现有人正躺在沙发上睡觉,以为是我,就踢了一脚,乔宇一翻身,吓了周舟一跳。周舟问他怎么在这,乔宇说了事情的经过,还告诉周舟我回来过。周舟想,我一定是误会了。


真相并不像我想像的那样,这令我倍感惊喜,但我没有表现出来,继续问杨阳:“可是我来学校找你们的前一天,她也没有回来,八点就关机了。”


“周舟说那天本以为可以和乔宇的公司签合同了,可是谈判出了点儿问题,她在公司加了一宿班,手机没电了,也没带充电器。忙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她回去,看你不在———我告诉她你来找我们了。”杨阳说。


我躺在床上没有说什么。


“也替你解释了那天晚上接电话的为什么是乔巧。”杨阳说,“我还告诉她你住院了。”


“她什么态度?”我问。


“我没见着她面儿。”杨阳说,“从电话里听,挺着急的。”


我把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下班没事儿的话,来看看我。”


杨阳笑道:“牛你继续挺着啊。”


晚上,周舟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病房。


我躺在床上冲她微笑,她却毫无反应,把花立在床头柜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打量我,半天才说:“吃饭了吗?”


“还没。”我说了谎,渴望得到周舟的关心。


“想吃什么?”周舟问。


“什么都行。”我说。


周舟转身下了楼,片刻后拎着打包的饭菜回来。她打开餐盒,夹了一块r递到我的嘴边:“吃吧,吃完交待你和乔巧的事情。”然后也给自己嘴里夹了一块。


我把和乔巧的事情,从如何相遇一直到上午她还来看过我,还有我为什么之前没有对周舟提起这些事情,以及我今后对乔巧的态度,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周舟,稍有所保留的,就是我和乔巧的亲热程度,周舟问我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说还没来得及发展,你就回来了,及时纠正了我的错误。


周舟听完,俯身捏着我的脸说:“没想到还真有人像我这么不开眼,看上你了。”然后收拾吃剩的饭菜,装进塑料袋扔到门外的垃圾桶。回屋后,周舟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下了地,走到窗前:“有半点儿虚假,天打五雷轰。”说完用头顶开窗户,让周舟往天上看,“看,没打雷吧,老天爷证明我没说瞎话。”


“现在是冬天,当然不可能打雷。”周舟关上窗户,“你告诉乔巧一声,我在这照顾你,她就不用来了。”


我在医院住了三个星期,在周舟的悉心照料下,康复得很顺利。出院前做了复查,大夫说已经痊愈,可以拆除石膏。再过三天就考研了,没有出现我最不想听到的还需打着石膏继续观察的结果,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会自己拿锤子敲碎石膏。


为了考研我在身心上已经付出巨大代价,这种没有创造力却磨灭人类灵性并扼杀了许多美好情感(有些已婚的为了考研而妻离子散)的考试不易参加第二次,与其留下一双好手而错过考试,不如带着伤手上考场拼死一搏,能写几个字就写几个,哪怕写到彻底骨折,再打上石膏推迟三个月康复,也在所不惜。


某考研辅导老师又耐不住寂寞了,抓住考研前这几天学生渴望临阵磨枪或更上一层楼的心理,开办了考前冲刺班,只上半天课,收费却是人民币的最大面值,好在我们国家没有发行二百甚至更大面值的纸币。


考研该花的钱前面也都花得差不多了,不在乎最后这一百块,为了金榜题名或死而无憾,报名的人络绎不绝,我也不能免俗,加入其中。


听课前免不了又要购买老师编的书,之前已经买过一套《系统训练丛书》,现在又推出一本《考前72小时冲刺书》。听曾经为该老师编书打过字的学生说,其实这两套书早就写好了,只是冲刺书暂时先不出版,但对此书的宣传炒作从考前几个月就已经开始,学生们对此书期望极高,而老师一直拖着,直到考试前几天才出,可这期间学生不能没书复习,所以前面的那本书能多卖一些,到时候后面这本书只要一出,早已趋之若鹜的学生便会不惜贵贱纷纷购买,这样一来,两本书都能卖个好价钱。


买了冲刺书,坐下仔细翻看才发现,其实和系统训练书是一码事,只是冲刺书提取了后者的精华,或者说系统训练书就是将冲刺书和一些不重要、根本不会考到的知识点一起编入书中,从而显得内容充实,并美其名曰“系统训练”。


虽说知识就是财富,但知识一重复就成了垃圾,垃圾还好意思拿出来卖,而且今年卖完明年卖,这是人民教师应该做的吗。


一提到老师,我总是一肚子怨气,打我少年起,从事这个职业的人,就没给我留下好印象。不过在十几年的学生生涯中,仍有一个老师让我念念不忘,就是教我们计算机辅助设计的老师。当时我们大三,他研究生毕业不久,尚未成家,玩意正浓,姓王,不仅对我们没有任何要求,还同我们打成一片,混在一起,宛如一家人。


第一天上课,王老师就告诉我们,他会让每个学生顺利通过考试,但谁得六十分谁得九十分,还要从实际出发。此举颇受学生好评,好学生当然希望在成绩上与差生拉开距离,他们的好不仅成为一种荣誉,还会成为老师给分的重要依据,差学生则对成绩别无所求,六十分即可,如此一来,上下团结,其乐融融。


王老师对学生如此关照,我们当然会知恩图报,凡有专家或领导来我们的课堂听课,考察王老师教学质量的时候,我们必会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出现在课堂上,与讲台上的王老师积极呼应,努力装出严谨好学的样子,尽管这样做很痛苦。


有一次我和杨阳、齐思新还有周舟在学校附近的台球厅打台球,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王老师推门而入,我们向他问了好,说正准备回去复习他教的那门课。王老师笑着说:“在我面前还扯什么淡,都别回去,陪我打几杆儿,我请客。”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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