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哥今天开庭审讯?”
婉仪转过脸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大大的黑眼圈,使她失去了往r的光彩,她如何变得这般颓废枯瘦。她没回答我的话,只对我妈轻声叫了声阿姨。
我妈点点头。她便转过身去,不再理睬我们。
突然一个熟悉身影走进我的视线,正是失踪一个多月,已经大腹便便的沫沫!她面s苍白,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在门口一个角落找位置吃力的坐下,额头已经汗水密布,小手握着前拍的靠背,握得手指关节发白。
我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不让父母看见她,我怕母亲因为我哥,而把怨恨转嫁给她,沫沫产期接近,我惟恐父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吓到她。
但她今天实在不该来的。
审讯开始,检察院陈述被告人“公治晨”在八年前犯罪经过,“2001年,8月20r犯罪嫌疑人公治晨参与绑架未成年少女艾沫,事后,纵火烧死其母亲艾灵灵,并毁灭证据,制造出意外事故假像……”
我在听到这句宣读后,大脑哄的一声炸开了,心脏的痉挛一次强过一次。我回头看了眼沫沫,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哥,脸s青得吓人。
陈述完后,法官面无表情的问哥哥对刚才检察院指控的罪名有无异议。
我哥突然往后看了一眼,与沫沫对视半秒,带着无尽的内疚。然后缓缓转身,对着庄严的国徽说,“没异议。”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哥一提到去自首就畏惧,他不是害怕坐牢,他是怕沫沫知道真相,当年他杀害的那名女子就是沫沫的母亲!如今沫沫却和杀母仇人相爱,生子……叫她情何以堪。
母亲喃喃自语:“原来当年那个被晨晨糟蹋的孩子就是沫沫!是我家欠她的……是我家欠她的啊……”
接下来各个律师们开始了激烈的辩护。李律师尽守其责,动之以情,将当年一个理科榜眼,北大骄子,如何一念之差,误入其途讲得声情并茂,父亲认真的听着,浑浊的双眼悔泪长流。
这件案子一时在本城造成巨大的轰动,涉及高级官员、黑社会团体若g。大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相互揭发,很快真正的幕后黑手便水落石出。
真正控制那帮黑社会的,竟是市高级人民法院院长陈瞳的夫人!也就是陈婉仪的母亲。
那股黑社会在本市嚣张跋扈,组织卖y嫖娼,拐卖少女,黑赌场。而官官相护,他们真正的幕后庇护伞竟是高院院长夫人,黑白两道也都有所忌惮。陈瞳曾在年轻时期包养了一名情妇,名叫艾灵灵,有一私生女艾沫。陈瞳官运畅通,当上高院院长后,怕以前生活作风问题影响仕途,便任由其妻子指派手下,将情妇艾灵灵杀人灭口。私生女艾沫下落不明。而我哥只不过是他们借刀杀人的一个傀儡,却稀里糊涂成了刽子手。
原来他当年入会被迫杀害的第一人,就是艾沫的母亲!
原来婉仪和沫沫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最后经过法官一审判决,判公治晨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判陈瞳死缓,六个月后执行,剥夺政治权力终生;判陈瞳的妻子枪决。
陈瞳及其夫人均向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只有我哥沉默不语,对法官的判决毫无异议。
哥被带走时,向我们望了一眼,x格柔弱的母亲,只是含泪朝哥挥了挥手,果然如她保证那般,没做任何失态的举动。那一刻我想敬重的叫她一声:母亲大人。
休庭后,一时间失去了双亲的婉仪,由原本的千金小姐,转眼沦为恶贯满盈的杀人犯之女,她趴在靠背上痛哭不已。在外人眼里,被告席上那两个神情泰然的中年人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在婉仪眼里,他们是她的慈爱的至亲,此刻,曾给予她全部厚爱的父母,是不是刹那间变得苍老……
过了会大t来将她接走了。
我转身寻找沫沫,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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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t是个爷们
高级人民法院开庭重审陈瞳及其夫人一案,依旧维持原判。
哥哥被关进监狱了,我们全家每到探监r就去看他。他在里面表现良好,哥说他一定会争取减刑,早点出来和父母亲人团聚。
隔着玻璃,母亲望着自己的儿子,抹着泪,说我们都等你。哥说:“妈,别哭。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我感激沫沫,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睡上塌实的觉。”
母亲微微点头。
哥又问沫沫和孩子好吗。
我说好,大着肚子,不方便来看你,马上就要生了。
哥问:“她……很恨我吧。”
我说她原谅已经你了。
听到这话,哥的眼睛里流露出别样的光彩,“真的?我就怕她恨我……她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太对不起她了!曦曦,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哥提到沫沫情绪就会有些激动。
其实从那天在法庭上见到沫沫后,我们再也找不到她。不知道她在哪,不知道孩子生了还是打了。这些却不敢告诉哥。
“如果……她等不了,就让她嫁了吧。”哥突然低声说。
我心一酸,我说她一定等你的。
每回从监狱回来,母亲便像位失去半壁江山的君王,要消沉好几天,然后默默的将全部希望投入我身上。我怕父母想不开,于是搬回家住。时刻陪着二老,以尽孝道。父母从不接受我j工资缴生活费,其实他们要的很简单: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看见子女安好。便会心满意足了。
r子一天天百无聊赖的重叠,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哥开始不再痴痴询问沫沫的事。他希望我主动告诉他,沫沫好,孩子好,只是忙没时间来。我却再找不到个好借口,哄骗他为什么沫沫不来。
他大概已经心知肚明了吧。
母亲也不再憎恨沫沫,她把一切归结于因果报应。只在看见哪家的孩子在小区满地乱爬时,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伸手比画着,“要是我平平和安安在的话,应该能到处跑了,都这么高了吧……”平平,安安是母亲给未出世的孙子起的小名。
偶尔的,母亲会在饭桌上平淡的说:“今天买菜时遇到个女孩,可像婉仪了。”
没人接话,她也会自哀自怨一番:“虽然晨晨出事,都怨婉仪那个该死的妈,但是婉仪那孩子不坏,那孩子……我还挺想她。”然后絮絮叨叨的问我几时成家。
我也想她。
婉仪受的刺激不比我们任何人小,她一向娇生惯养,突如其来的家变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婉仪和大t都像在这座城市消失似的,再也联系不到他们。
我一时间失去的亲友太多了。我很失落,却无人处说。
我经常用仅存的休息时光,去缅怀那些过往,那些在青春时期笑得没心没肺、哭得彻头彻尾的他们。我都很想念。
有天快下班时接到母亲电话,她用好久没有过的愉快声音神秘的说:“曦曦!你猜谁来我们家做客了!”
我条件反s的说:“沫沫回来了?”
母亲愣了愣,说:“你回家就知道了!赶紧回来啊,你爸今天亲自下厨!有好吃的!”
我几乎是飞回家的。妈太爱吊人胃口了!不过我有预感,是沫沫!是她回来了!前几天我还做梦梦到了她!
撞门而入,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坐沙发上与母亲亲切j谈,巧笑倩兮,明眸含泪,双手被母亲紧紧的裹在手中……却不是沫沫。
“婉仪?!”我按奈住心中微弱的失望,却也能立即高兴起来,时隔一年,她已经由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蜕变成一位知x成熟的美丽女人。
她大方的站起来,说:“公治曦。好久不见了。我来看望你们。”光彩自信的眼神背后,脸蛋微红,依稀还有些当年少女时期的纯情模样。
“你……”多时不见旧r老友,我还是很兴奋的,激动的扑上去,却想到她此时大概已为,手伸到半空又放下,“最近怎么样啊?”
婉仪款款点头,始终保持家教良好的风度。
“你和大t都去哪了!我到处找你们,你们一起换了手机搬了家,我都联系不上!故意躲我吗!”我有些气恼的大声责问。
婉仪看了我母亲一眼,又看看我:“公治曦,我有些东西要拿给你,我们去你房间里谈好吗?”
我一愣,母亲搓着手先开了口:“你们去你们去!我去帮你爸做饭!他又要说我偷懒了!”
我见母亲那么明显的动机,觉得不好意思。看了婉仪一眼,说走吧。
关上门,本就不大的屋里立即充持着婉仪的女人香,像水一样连绵婉转的袭来。她穿了件r白s的v字领t恤,露出浅浅一点,不多不少,恰倒好处的小资小调着,彻底摆脱了象牙塔里青涩的稚嫩。
“随便坐吧。什么东西要给我?”我开了口。
“是大t……有东西叫我转j给你……”她说到大t,神s一y,从包里递出个未拆过的信封。
我见她态度异样,疑惑的打开来看。是大t的笔迹,心里一沉,嘴却上说:“那臭小子知道自己没脸见我就给我写信?”
婉仪没说话,我仔细看起来。
我唯一的兄弟: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上面等着你了。你赶紧的,过个七、八十年就上来,别墨墨迹迹留恋那些人间的美女,凡夫俗子哪比得上天上仙女啊!到时候咱哥俩再一起喝酒,哪个龟儿先跑。
兄弟,哥哥这些年冷落你了,确实是事出有因,不要见怪。多的r麻兮兮的话我也写不来,就说下婉仪吧。婉仪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那么对你说,你当年年轻不懂事,撒手放弃了她。我替你照顾了两年,放心,我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她,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般疼爱。她也只当我是她兄长。她依旧是你的,身体是你的,心也是你的。现在我走了,完整纯洁如初的还给你!希望你珍惜,她是个不可多得的老婆人选。认识你后,她经历的苦也够多了,家庭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还是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哈哈,要不是我心里晓得我没这个福气,我是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的!兄弟,你不要以为哥哥真那么善良!我从来没想过要占有过婉仪。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什么都可以放下。
你不要又拿出你那套前世艾沫埋了你的狗p猜想。如果真有前世,谁埋了谁,走到人生最后一步才知道。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有再也回不来。不要死心眼的拽住过去不放。珍惜身边的人才是要紧的。毕竟你不是一个人在活着,你活在血缘亲情里,活在社会中,还有父母,还有责任,义务。
我从来不求人,今天第一次跟你开口:你一定要照顾好婉仪,一定!你要是这个忙都帮不到,哥哥我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不认你这个兄弟!
废话不多说了,哥哥写累了。
等你来,继续喝起!
上
我读到第一行,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强着自己草草读完通篇,嘶哑的问婉仪:“大t呢?”
“他……”婉仪已是哭得说不出话,“他……走了……”
我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好好的一个人,身体一直挺健康,比我还强壮!怎么会年纪轻轻的突然走了?走前还有功夫给我写信,留遗嘱!?难道是大t和婉仪合伙开我玩笑?
“我不信。”想到大t生x不拘小节,我硬是觉得他们在骗我。
“这种事,我会乱说吗?”婉仪的泪像两条山洪般,倾泻直下。
“他怎么走的?”我问。
“得病。上星期下葬的。”
“什么病?”我开始有些信了,声线哽咽道。
“艾滋。”婉仪声如蚊蝇,却还是清楚的吐出那两个字。
“什么?!”我直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他早在酒吧做少爷的第二年,就检查出的,病毒潜伏了几年,前些r子发作……走了。”
我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将大t的信寥寥数几,上下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生龙活虎的男人,说没就没了!我甚至可以想象用大t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写这封信。一个人在生命弥留之际,竟然可以那么豁达自然的j代生后事,他独自吞噬了多少痛苦?而他早就知道自己有病,所以他爱婉仪,却只是默默的关注,眼睁睁的看着我无休止的伤害自己的爱人时,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红着眼睛问。
“大t不让。他说想保留点最后的尊严!还有……那病……人人都怕被传染的……”婉仪蹲在地上,嚎啕痛哭。
大t是个英雄,是我敬重的铁血汉子。够血x,够硬朗,我一直知道,从当年他翻女生寝室我就知道……他的肩头,能承受住一切压力,儿女情长算什么?职场失意算什么?我爱的人不爱我又算得了什么?
死亡的重量他都能顶下来……
大t是个爷们。
婉仪哭得伤心不已,我想起大t叫我照顾她,那是哥们留给我的唯一的请求……我上前安抚她,拍她的背。
婉仪突然扑到我怀里,歇斯底里的哭出来。
“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这些年你也够辛苦了。”我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头发,一夜之间,婉仪也只是个苦孩子。母亲没了,父亲一辈子在牢里度过,几乎所有爱待她的人,都离她而去了……婉仪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大小姐。
母亲听到哭声,推门进来,“怎么回事?”一见我俩抱在一起,又自作聪明的退出去,“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婉仪被母亲夸张的举动弄得不好意思,回过神来,坐正身子擦泪。
我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叹出,摸摸她的头,说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那些深夜里喝酒打架的岁月,那些滴血结盟的哥们义气,那些摸爬滚打的甘苦与共,都不会随流光滑过,不会因谁人离世,而萧然黯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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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平平安安
婉仪经常受母亲的邀请来家里做客,无论她多像母亲的亲生女儿,她每次来都要提着些礼物。母亲为此总是埋怨不已。婉仪还是叫母亲妈妈,真正的像我家第三个孩子。我和婉仪的关系,一直是母亲在自做多情,母亲甚至觉得我们可以领证办酒席了。大t不说照顾婉仪,我也会对她好,更别提她是我今生唯一的铁哥们托付给我的。我对婉仪好则好,我们的关系却一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杂质。
婉仪也明白,她一直心照不宣的充当我的知己,亲人。
我隐约还在等待着什么……婉仪也知道,她和我从来不缺乏默契。
于是我不提,婉仪也不提,我们看似亲密无间,却从没达到恋人那种丝丝入扣的程度。
某个周末,母亲正准备打电话给婉仪叫她来吃饭,门铃响了。
母亲跑去开门,随后就传来母亲的惊叫声。
我和父亲赶过去一看,门口站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孩子,一男一女,女的绑着小辩儿,大约1岁左右,粉妆玉琢,伸着手歪歪斜斜的冲外面喊妈妈。
随他们目光望去,一个身影迅速消失在电梯里。
“那是沫沫!”母亲惊叫!
我赶紧追上去,心一阵狂跳,脸上。
追到小区口,还可以看见那抹白s的身影,熟悉,微微发胖。
“沫沫!”我大喊,紧张激动得声音破音。
她见有人追上来了,头也没回,仓皇的向大街跑去。
刚好周末人多,当我追过去时,白s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茫茫中。
我知道若她有心躲我,我是找不到的。但还是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的在人来人往中喊她的名字……沫沫……
最终无功而返。
回到家就看见父母将两个孩子一人搂着一个,坐在沙发上,面前堆满了食物。
母亲激动得舌头打结,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两个孩子,反复低喃:“像!太像了!简直就是晨晨小时候的翻版!”
我那威严的父亲这时也满面红光,搂着小孙女,开怀大笑:“是我们公治家的人呀!”
见我回来,母亲才抬起头朝我嚷:“臭小子快来看!你哥的孩子!你哥的孩子呀!多可爱!快来看!”
两个小家伙找不到妈妈,满眼堆满了泪水,小女娃又惊又怕,已经张了两瓣小牙齿,张着嘴无声的哭着。那男孩子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妈妈!要妈妈!”那明亮的眸子,分明就是沫沫给他的。
母亲这才想起,问我:“沫沫呢?”
“走了。”我简短的说,心里很难受。
母亲愣了一下,就又把目光转向两个孙儿上,容光焕发,逗弄不止。母亲在小男孩的衣兜里找到一张纸,注明两个孩子的生辰,女孩是姐姐,男孩是弟弟,出生相隔10分钟。有写明两个孩子刚断n,并细心的写好他们各自的x格,小习惯。
“原来才刚断n啊!我的两个小孙孙,吃人n吃到一岁呢!难怪身体棒棒的!”母亲捧着两个孩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