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铮立即想到:“大师兄拳下岂有活口。”
眼见言无过与自己并肩而立,慌忙飞身倒纵。言无过却如影随形,跟着跃起,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脉门,运劲一扣,铁铮浑身酸软,真气难续,直直摔在地上。
言无过伸臂疾点,也用“拂云手”将他胸前大x封住。
这边郭静观已和宋贤志缠斗在一起,她施展的却是泰山派七七四十九路“s龙剑法”须知天下间地剑法大多讲究剑走偏铎,轻灵敏变,而这套“s龙剑法”浑雄博大,招招凛烈,实已另辟剑术中的蹊径,端的神妙。更皆郭静观眼瞧方百忧被制,心神激荡之下,劲透剑尖,疾快时如霆发雷击,沉猛处如泰山压顶,气势煞是惊人。宋贤志给她一阵狂攻,不由连退数步,竟是已至墙角。
宋贤志见无路再退,高声道:“郭师妹,快些停手,我对你绝无恶意。”
郭静观咬着牙道:“没有廉耻的畜牲,欺师灭祖不说,还要残害掌门师兄,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一式“荡击益暴”长剑横抹竖劈,只见雪影满室,嗖嗖厉响,已将宋贤志周身罩住。
宋贤志大声道:“师妹,你苦苦相,别怪为兄手下无情了。”
呼的一掌劈出,强劲凌猛,竟将郭静观的发鬓、衣裳全都带得飘舞而起。
赵英杰在上面瞧得真切,心中道:“这是‘玉皇十八掌’中的‘孤起侵霄’啊。”
仔细思想这一掌的手法出势,又觉与自己颇有不同之处,当下凝神而视。
宋贤志连出数掌,掌风弥漫刚劲,郭静观有所顾忌,剑招不由得缓顿。两人虽属同门,但所修相异,一个是以剑而锐一个是以掌见利,正是各有所长,互有精擅,此时剑飞掌舞,斗了个旗鼓相当。
赵英杰默默印证自己所学地这套“玉皇十八掌”只见宋贤志右掌一招“沧海逆流”疾向郭静观腰间拍去,郭静观拧腰挫身,一闪而避,宋贤志这一掌变化却未尽,忽然化掌形为爪形,朝她右肩抓去。
郭静观不及提防,眼看就要受伤,幸亏她剑法精绝,匆忙间回剑在右肩上一横,来削他手指,宋贤志只得撤招收抓。
赵英杰心道:“我学的这套掌法虽与此人所用外表相近,但论到变化之奇巧,却是远远不如。”
一念至此,不再多想,醉心观摹两人相斗,见这郭静观的剑法愈激,暗自琢磨宋贤志的攻招守式,思索若是异地相处自己又如何应付,真是获益非浅。
丁红烛瞧郭静观久战不胜,心中焦急万分,娇声道:“师父,我来帮你。”
纵身跃起,剑芒吞吐如飘絮落花一般,竟是“s龙剑法”中的一招“浣花清扬”虚中有实,实中带虚,叫人无从防范。
宋贤志的武功本来与郭静观难分轩轾,却见丁红烛加入战团,这少女的武功若在平时他定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此时已是分心乏术,旋身一闪,躲过这一剑,郭静观的长剑又递到胸前。他俯背受敌,十数招下来,已是左支右绌,勉强抵挡。
激斗中只见剑光惊掠,“嗞”的一声,宋贤志的左臂柚袍竟给郭静观割下一截,飘落在地。
宋贤志心下大怯,高声大呼道:“大师兄,大师兄,快来助我。”
第240章 船中巨变(4)
言无过一直在旁边默默观战,听到宋贤志的惊呼,沉声道:“四师弟,你平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来武功并未见长进啊。”
说话间也不见如何作势,身形一幌,已到了丁红烛跟前,一拳当胸击出。他这一招用的是泰山派拳法绝技“观日神拳”这“观日神拳”变化精妙之处虽不及那“玉皇十八掌”但劲力刚猛,拳风凌厉,与“玉皇十八掌”、“s龙剑法”、“断山截流袖”并称泰山派四大镇山绝学,言无过在这套拳法中在、浸y了四五十年,这“十拳无声”的名头便多半是从中得来,意思是对手与他过招,一般是接不住他十拳的。
丁红烛只觉一道大力涌来,胸口为之一闷,骇然大惊,不加思索,一招“极渊屠龙”长剑直挑言无过的咽喉。
言无过身为泰山派的大师兄,派中诸艺修了十之八九,这套”s龙剑法“早就烂熟于胸,冷冷一笑,算准她长剑的来势,向右一让,脚下前欺,拳头伸开,在她握剑的右手一拍,丁红烛那里把捏得住,长剑脱手而出,深深陷在一旁的木壁中,直没入柄。正在心骇失神之际,言无过已电闪光掠般封住了她的x道。
郭静观见状又惊又恨,道:“大师兄,原来你和四师兄早就沆崖一气,狼狈为j了,你……你怎么对得住恩师他老人家。”
言无过向她攻至,拳路纵横,呼呼生风,说道:“我泰山派掌门之位向来的传长不传幼,师父他太过偏心,竟然将掌门之职给了二师弟,我只是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又有什么错?”
郭静观道:“师父早就瞧出你心胸狭隘,毫无容人的大度,无法将我泰山一派发扬光大,故而弃长立次,难道你到今天还不明白么?”
两人说话间已斗了二十来招,言无过的武功高出郭静观甚多,再得宋贤志在旁边相助,又斗得十数招,言无过蓦地一挥柚卷住她的剑身。却是泰山派的“断山截流袖”郭静观立即拖剑横割。谁知那袖袍在言无过地内劲鼓荡之下,便如一个大气粪似的毫不受力。郭静观刚待要撤手弃剑。却见言无过脚下疾滑,双手幻化无数,竟不知要攻向何处,她未思索到应对之招,正要舞出一个剑圈将自己周身护住。陡觉一阵疾风袭来,胸前诸x已被言无过用“拂云手”制住。
赵英杰见方百忧、铁铮、郭静观、于红烛全被封住x道,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待要跃出相救,又自付以自己的武功要胜宋贤志或许还有机会,但要与言无过交手便殊无把握了。强压住性子。静观其变。
那宋贤志此际稳c胜券,不禁洋洋得意,向言无过拱手道:“小弟祝贺言师兄即将登上我泰山掌门之位。”
丁红烛道:“呸,呸,无耻之徒,自封为泰山掌门,真是好不要脸。”
宋贤志道:“谁说是自封,大师兄这掌门之位是受了当今武林盟主的首肯。”
郭静观在一旁听见。大是诧异道:“谁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我们怎会不知,难道是空慧大师么。”
宋贤志道:“空晦这个老秃驴不理尘务,每日只知道打座念经,怎能胜任盟主一职。”
郭静观道:“逍遥国除了空晦大师,谁还有威望能力得此尊称,除非是皇上。”
宋贤志流露出崇敬仰慕之色,道:“便是灭龙教血弃子他老人家 “郭静观啐了一声道:“血弃子比你年纪大不了多少,什么他老人家,姓宋的,你愈发没有骨气了。”
丁红烛也道:“呸,呸,真是大言不惭,自己称自己是盟主就算数么,那我还说我是武林盟主哩。”
宋贤志道:“小孩子孤陋寡闻却满嘴胡言,不知镇北王已在数月前的天煞族领地里登基称帝,下旨封血教主为‘睿勇忠孝文承武略总领天煞国诸门派大教主’,这‘总领天煞国诸门派大教主’岂不是武林盟主又是什么。”
丁红烛又边连声道:“呸呸呸,天杀国,果然个个该被天杀,我虽然小,但也听说过他们过去没粮食吃,还经常饿死人,皇上对他们那里的人多好,给他们建房,教他们种地,还允许两族通婚,让他们过上了比过去好一百倍的日子,他们还要造反,狼心狗肺,真是狼心狗肺。”
她说着“狼心狗肺”这四个字时,却望着宋贤志,而且加重了语气。
宋贤志如何不知道她在连着自己一起骂,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这时却听方百忧忽然道:“四师弟,这血弃子许了你一个什么官啊?”
他知道宋贤志家资巨富,又无心帮派事务,最想做地就是有权有势地大官,过去曾经主动向朝庭上书求官,但未被批复,今日助言无过登上掌门之位,唯有官职权势才能让他倾力尽心。
宋贤志笑道:“方师兄,你真是聪明,一猜便中,我也用不着瞒你。不错,血教主答应过我,等天煞国灭了逍遥国,就任我当湖州太守。
他说到这里,想到自己蟒袍玉带高居大堂,手下衙差群起听唤之景,不由眉飞色扬。
方百忧一叹道:“高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泉之鱼,死于芳饵。宋师弟,血弃子只答应了你一个区区的太守,你就见利忘义,背祖忘宗。但你想到没有,这血弃子今日要你残害同门,明日亦会要你去攻打同道,用不了多久,你终归会死于非命。哼,此人处心积虑要咱们逍遥国江湖自相残杀,自己好收渔翁之利,实在是狡猾无比,还在他地师父血魔之上。”
宋贤志冷冷一笑道:“方师兄,任你如何舌上生花,也别指望我放了你,想我宋家富荫数世,却无一人得过一官半职,好容易才有了这个机会光耀门庭,我怎能放过。”
铁铮听了,高声骂道:“姓宋的,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了自己的荣华权贵竟然背叛师门,背叛皇上,背叛逍遥国的百姓,必然不得好死,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宋贤志大怒,走过去一掌搁在他脸上道:“铁铮,老子心情好才没杀你,好,你若再满嘴嚼蛆,休怪我立时送你去见阎王,瞧你又堕入哪一层地狱。哼,你也应该知道,这逍遥国本就是人家天煞族地祖地,是建文帝来后杀了天煞族的人,将他们赶到了北方,如果不是他们学会了自保,连种都灭了,姓龙的这个逍遥国还不是他溅着鲜血打下来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谁有本事,这里就是谁的,姓龙的瞧不起我,不封我官儿,难道我就不能另投明主吗,告诉你,顾坏恩才是我现在地皇上,我只向他效忠。”
此时方百忧向言无过道:“大师兄,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请你听我一言。”
言无过以为他要求饶,道:“好,你说。”
方百忧道:“方某无德无能,不能让我泰山派扬威天下,师兄有意重振门庭,小弟自是供手让贤,绝无怨尤。但祖师爷创派之始,大小历数百次血战,九死一生中方有泰山派如今松柏之盛。想那灭龙教主血弃子本是外族,手段又极是凶残,大师兄若是率派归附,不仅死后无面目去见祖师爷,更要遭到我逍遥国江湖人士鄙薄耻笑,名声尽毁。大师兄,你定要三思而行啊。”
言无过沉默无语,一旁的宋贤志恐他反悔,哈哈大笑道:“二师兄,你这话大大错了,血教主对泰山派已是势在必得。如今灭龙教除总舵之外,另有十三分舵、教众上万,这几年新增了护法八王,人人武功精妙,身怀绝技,不逊任何名门正派的掌门。你想想,若是灭龙教要对付本派,只怕用不了一天,泰山之上便要尸横遍野,无人幸免。大师兄悲天悯人,为保祖宗基业,半派归附,正是明智之举。况且血教主已答应我泰山派虽为德州分舵,大师兄为分舵之主,仍兼任泰山派掌门,如此一来,我泰山派非但能保无事,更可壮大声势,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祖师爷如果在天有灵,也定会拍掌称妙,大为赞同。”
方百忧仍苦苦劝道:“大师兄”十拳无声,的名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你又何必奴颜婢膝的去仰人鼻息。”
宋贤志急忙过去向言无过道:“掌门师兄,今日之事应当机立断,不可再拖。”
言无过望着他道:“这些人如何处置,全由你拿主意便是。”
说罢负手而立,不再理会。
宋贤志恭恭敬敬一揖道:“遵从掌门之命。”
转过身道:“血教主心胸宽阔,叫我尽力劝你等归降,若是肯允,自然是各有村赏,但若是一味执迷不悟,只有一各死路。想要活命的,便自己点点头。”
第241章 船中巨变(5)
宋贤志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方百忧面前道:“二师兄,你是个聪明人,总不会去选择死路罢。”
方百忧微微一笑道:“大丈夫行事,只求死得其所,方某拙愚无能,令泰山先人蒙耻,真是百死难赎其罪,师弟如要动手,正合为兄的心意。”
赵英杰在通风孔之内,见他谈笑自若,置生死于度外,不由得也甚是佩服,心道:“当年他师父把掌门之位传给方百忧果然很有眼光。”
这时宋贤志又走到铁铮身边道:“三师兄,你与二师兄一向不合,不会傻得陪他一起死罢。”
铁铮呸的吐出一滩口水,只可惜浑身无力,只s得一尺来远,未及宋贤志身躯,道:“老子和姓方的虽结下私怨,但不会去当婊子养的软骨头,畜牲,要杀要剐你只管朝老子来,别多说p话。”
宋贤志嘿嘿笑道:“江湖上都说,玉面游龙,铁铮是个长得俊的小白脸儿,没想到骨头倒硬得紧,好好,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成全你就是了。”
刚走近郭静观,只闻她道:“宋师兄,你不要来劝我,我入门时曾发下重誓,要拼死维护本派声誉,死而无悔,只求你放过烛儿,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武功又低微,你杀了她也没多少用。”
她话间刚落,丁红烛在旁边道:“不,不,师父,我也发过誓的,我要陪着你一起死。”
宋贤志没料到这四人中竟无一人出口求饶,不由仰天一阵大笑道:“好,我泰山派果然都是些视死如归的英雄好汉,既是如此,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郭静观躺在地上。见宋贤志的双目游移不定,似是在思索先下手杀谁,心中一酸,暗道:“想不到泰山派竟会毁在一艘船中。”
抬眼瞧着方百忧满脸刚毅,气定神闲,恍若无事一般。她知道今日绝无幸免,隐藏了多年的情感再难抑制得住,强烈的爱意霎时间便充满了胸臆,什么言无过、宋贤志仿佛都不存在了,眼里只剩下一个方百忧。她口中轻轻道:“方师兄。方师兄,今日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我也甘心啦。”
言无过与宋贤志闻她这话说得软绵腻柔,荡肠勾心,远异其平时为人,都不由惊诧。
那铁铮却明白她对方百忧的深情,叹息道:“唉。五师妹,这么多年来你还惦记着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之人么?”
他此言一出,场中除方百忧本人外皆是大奇,实在想不到一向冷若霜雪地,冰心罗刹,竟早就有了心上人,这人却是泰山派的掌门。那宋贤志心思如电,立即想到:“当年铁铮突然和方百忧生隙结怨,莫非便是为了郭师妹。”
那边方百忧见郭静观满脸凄绝。似有满腹的心事要当众吐露,忙道:“郭师妹,你要讲的话我都明白了。不用再说了。”
郭静观凄然一笑道:“不,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对你的情意,方师兄,我就要死了,我要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你。”
宋贤志本要动手杀人,此时闻郭静观倾诉心曲,好奇之心大作。只静静的听她言语。
郭静观此际情思激涌,已一发不可收拾,口中缓缓吟道:“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余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她语气微咽,悲愁难禁,当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郭静观吟完,说道:“这首《更漏子》写得真好,方师兄,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徒弟取名叫红烛,你知不知道,每当月照纱窗,雨打梧桐之时,有一个痴心的女子在想着你,念着你,在为你肝肠欲绝。”
丁红烛从没见过师父真情毕露的模样,这时禁不住流下泪,心道:“原来师父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喜欢掌门师伯的缘故。唉,红烛流尽了眼泪,自己便化成了青烟无影无踪,师父真是好可怜,掌门师伯明明知道师父喜欢他,怎么却不和师父成亲。”
在她心中,男女之间相好,自然是一定要成亲地了。
方百忧犹自闭目不语,郭静观凄然道:“这些年,我虽然和你在泰山之上朝夕相处,可是除了商议派中事务,你就再也不来与我说话,我知道,在你心中,永远只有那个柳精儿,是不是。”
她此言一出,只闻铁铮道:“呸,这等人心中只有自己,怎会记得别人么?”
方百忧叹息一声,道:“师妹,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如今大家都难逃一死,还提他作甚。”
铁铮又骂道:“没心没肠的人,想当年精儿对你何等情深义重,好,好,忘了也好,你这种人,本就不配提到蜻儿之名。”
宋贤志愈听愈奇,心道:“敢情他两人反目,却是为了一个柳蜻儿,这柳蜻儿是谁,江湖上好象没听过这个名号。”
不过他再无兴趣听下去,喝道:“你们这些纠缠不休的情史,到下面再说罢。”
手臂微抬,就要杀人。
铁铮厉声道:“姓宋的畜牲,老子做了鬼后,必然不会饶过你。”
这时丁红烛忽地道:“四师伯,求求你不要去害赵大哥,他不是我们泰山派的人,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是放了他,我一定安安静静的做一个鬼,不会来找你地。”
赵英杰听在耳中,心里一阵滚热,心道:“这小姑娘例还惦记着我。”
却见宋贤志笑道:“哈哈,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你师徒两人真是一对情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