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在这方面,西敏胆子很小,人又保守,我看,是雅莉主动和他接近。”
“你说雅莉现在又转移爱西敏?”
“她爱不爱西敏,我不知道。不过,那天晚上我向她道歉,我已经告诉她,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是西敏。”
“也许雅莉被感动了!”
“如果他们好起来,雅莉会忘记我,西敏也不会那么恨我!”
“去打听一下。”依芙推着海澄,“我想听好消息!”
海澄想打听,但是要打听也不容易,因为过不了几天,学校纷纷考试。
大家都忙着功课,彼此来往自然少了,也没有在那间餐室聚会,而雅莉也没有来学校找雅各或者西敏。
所以,西敏和雅莉的事情,进展得怎样,海澄完全不知道,连他自己,也要留在家里温习。
高依芙不愧是个颇有女人味的女孩子,她很懂得男人的心理,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放,她都做到恰到好处!
譬如海澄考试,好几天没有去看她,她不单只完全没有埋怨,没有吵闹,还间中打个电话给海澄,鼓励他努力读书。
海澄每次拿她和美芝相比,就感到自己非常幸运。因为,依芙体贴他、关心他,除了雅莉的事之外(那根本和依芙无关),海澄从未因为依芙而烦恼。
大学放假比中学早,考完试,虽然不用上课,但是由于大家的心情轻松,仍然有很多人回学校。喜欢参加运动的人,也乘这个机会,天天打球,或者进行一些校内比赛。
这一段日子,雅莉也没有到学校,原来,这时候她才开始考试。
因此,海澄以为她会到学校,但是,由于他不了解雅莉学校的情况,结果,也是令他失望。
这天,海澄和伟烈在学校的走廊上碰见了,伟烈照例一昂头,不看他。
“伟烈!”海澄叫住他,虽然,伟烈过去一直跟他抬杠,不过,雅莉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不大,从伟烈身上入手较为容易。
谁知伟烈的头昂起更高,根本不理他,加快脚步走了。
海澄急步追,赶在伟烈的前头。
“伟烈!”
“喂!你跟尾狗的那样跟着我干什么?”伟烈瞪着眼。
“伟烈,对不起!我只不过跟你说说,反正现在是午餐时间。”
“我不认识你!”
“伟烈,何必呢?”
“如果你再不走开,我拉你到校园后面,打你一顿。”
“我知道你讨厌我,其实,我厚着面皮,无非因为关心雅莉!”
“关心她?哈!”伟烈大力拍开双手,“你怎样关心她?你抛弃她,害得她不笑、不说话,连饭也不肯吃,由开心果变了苦瓜干,我和雅各有多担心?你呢?我们的杜少爷去了哪里?要你去问候雅莉,我们都不敢再妄想,爵爷的未来女婿啊!但是写封信问候问候,不,写信太浪费杜少爷的时间了,寄张问候卡,打个电话,那不会花你很多钱、很多时间吧?”
“我……不知道……”
“当然啰!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你就是二十世纪的陈世美。”
“听说西敏和雅莉……”
“怎样?你要找西敏是不是?好啊!西敏也有很多新仇旧恨,要和你算一算,你想怎样算法?”
“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走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伟烈,真的不可以谈一下……”
“神经病!”
狄太太做了几样点心,一定要雅各带伟烈回家吃下午茶。
下课后,雅各和伟烈一起回家,雅莉还没有回来。
“西敏去接雅莉放学。”狄太太很高兴。
“雅莉早该放学了,她四点钟下课的!”
“你妹妹现在又恢复参加许多学校活动,今天好像要练芭蕾舞,听说八日后要在大会堂表演,”狄太太现在提起女儿,不会再连声叹气,“雅莉的疯劲又来啦!今天早上我醒来一看,怎么身边有个人……”
“狄伯伯嘛!”
“哪有这一会儿事,”狄太太哼着满脸通红,“我和你狄伯伯分床而睡差不多有十年了,你那位狄伯伯,睡觉像打仗!”
“是真的!”雅各说,“爸爸睡觉的时候如果面向东,起来的时候可能面向西。”
“那狄伯母身边的人是谁?”
“雅莉啊!”狄太太笑了起来,“她半夜做梦看见我跑了不理她,吓得她惊醒过来,急忙到我房间看我,就这样在我床上睡过去了。雅莉呀!年纪不小了,还像个孩子。”
“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大了,她那个年纪,我已经做了狄家太太啦!”
“但是在我们一班人当中,她的年纪的确最小。”
“所以我没有说错,你们个个宠她,快要把她宠坏了!”
伟烈看看雅各笑:“谁叫我们都没有妹妹,不宠她宠谁?”
“雅莉也真好福气,跑走了个海澄,却来了个西敏。”狄太太把一杯自制的冻酸梅汤递给伟烈,“我知道海澄是逗她寻开心。可是,西敏就不同了,西敏对她无微不至,我很少看见男孩子这样爱一个女孩子!”
“他们有缘,西敏爱她好几年了!”
“改天我真的要和西敏谈谈!”
“谈婚期。”
“不!还早呢!我是叫他不要太宠雅莉。”狄太太很认真地说。
“妈咪,你不是一直怕人家欺负雅莉吗?海澄的事,你已经很生气了!”
“可是,也不能过分溺爱,会宠坏她的,雅莉这孩子……”
“妈咪,不要说我坏话了!”雅莉的笑声,“我回来啦!”
“跳了半天舞!”狄太太立刻走向女儿,笑得眯了眼,“开心啦!”
“跳得满头大汗!”西敏一面追着雅莉,一面替她抹头发上的汗水。
“快去洗个澡,妈今天做了很多可口的点心,你一定喜欢吃!”
“不!”雅莉又在撒娇,“我要吃了点心才洗澡!”
狄太太瞟她一眼:“不听话!”
“我饿嘛!”
“雅莉,”西敏柔声说,“洗了澡,换件衣服,胃口特别好!”
“也好!”雅莉拿起书包,一直跑上楼梯去了。
“西敏,你真有办法,竟然令她贴贴服服!”伟烈拍了他一下。
“听你的口气,好像雅莉这个人很麻烦似的!”西敏颇不以为然。
“不是麻烦,是刁蛮!”
“她虽然年纪小,但很讲理!”
“伟烈,你不要跟西敏说,就算有一天,雅莉拿支枪去杀人,西敏也会说声好。”
“雅各,你太夸张了她!”西敏笑着,捶了雅各一下。
“西敏呀,这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啊!你这是说,”西敏板起了脸孔,“除了我,没有人说雅莉好看!”
“西敏,你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也许我用词不当,谁不知道,你的小雅莉,是一个白雪公主!”
西敏哈哈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真的生气,我是装个样子唬你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有点道理。雅各,你有没有发觉?西敏最近开朗了,而且也顽皮了!”
“这样才像个青年人,雅莉没有把他影响坏。过去,西敏太忧郁,太多愁善感,沉默寡言得令人怕!”
“家里没有温暖,自己喜欢的人,偏偏又喜欢别人,你叫我怎能开朗?”
“现在就不同了,是不是?”
西敏点一下头:“一切都不同!”
“你应该感谢雅各!”
“何只感谢!还要怕他!”
“怕他?”
西敏推他一下,“你明白啦!”
“大舅子?”两个人大笑。
“今天这样高兴,你们就在我家里吃饭,饭后到我的桌球室打桌球。”
“我根本没有准备走!”
“杜海澄第二。”
“伟烈,你呢?”
“我很想留下,就怕月媚等我!”
“打电话通知她,接她来。”雅各命令说,“我妈咪所做的点心,她会有兴趣学。”
伟烈立刻去打电话。
接电话百分之九十是月媚。
“月媚!雅各请你来狄家吃晚饭,你换件衣服,我半点钟便回来接你。”伟烈一口气地说,“跟姐姐说声就行了!”
“表姐打牌去了!”
“那更好,反正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立刻来接你!”
“不,伟烈,我不能来,表姐夫刚回来不久,他还要我自己下厨弄几味小菜。”
“岂有此理的程克安!”
“算了!早点回来,我留汤给你喝!”
月媚匆匆收了电话。
“喂!喂!聋了呀?”程克安在叫,“谁的电话?”
“伟烈的!”
“一天打几个电话回来!你不用做家务,转行做接线生!”
“他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
“他不回来关我们什么事?啰嗦!”
月媚心里暗叹气:“要是不回家吃饭也不打个电话,到头来还不是一顿骂?”
不过,月媚是没有胆量反驳的,她急急忙忙去做工作。
吃饭的时候,程克安说:“你会不会替人家按摩?”
“按摩?”
“用十只手指捏捏膀头。”程克安瞄了她一眼,“我肩膊酸痛!”
“学学也许会的!”
“学会了对你有好处,伟烈做功课开夜车,你就替他捏,担保他开心,吃过饭到我的卧室来。”
程克安伏在床上,月媚站在床边,用十只手指,替他重重地捏。
“要是站得腿麻了,可以坐在床边。”
“谢谢表姐夫,我站着也很方便。”
“你样貌、性情、人品都不错,最大的缺点就是搭上了伟烈!”
“我们是表兄妹!”
“你和他还没有……”程克安仰起头,yy地笑。
“表哥是一个很守礼、很有道德观念的人。”月媚皱起了眉:“他很尊重我!”
“你呢?你喜欢男人吗?”
“表姐夫,你转来转去,我很难替你按摩的,请躺好些!”
“唔!”他总算静下来。
突然,他反手拉一下月媚的手:“虽然做粗活,手却很嫩滑。”
“表姐夫,请不要这样!”
“嘿!你不要以为我占你便宜,女人,我程克安还怕没有?”他理直气壮,大条道理,“我见你为我服务,态度不错,所以,我也想帮你一个忙!”
“帮我?”
“唔!我会看相,也会看掌,如果女人手硬又粗,一世要劳碌;如果女人的手又软又滑,那么,将来一定可以享福!”
“真的?”无知的月媚相信了,非常高兴,尤其是,她想到将来可能会做潘伟烈医生夫人,哈,越想越开心。
“哼!你还以为我占你便宜!”
“对不起,表姐夫!”
“月媚!月媚!”
“你的男人回来了,杀猪似地在叫,你还是赶快下楼吧!”
“我正在替表姐夫按摩!”
“算了,给他看见,又会骂我虐待你,走吧!”
“谢谢表姐夫!”月媚十分高兴,连忙走到楼下。
“你跑到哪里去?”潘伟烈不耐烦,“喊了大半天!”
“我在替表姐夫按摩!”
“按摩?”伟烈面孔发黑,“按摩,你又不是按摩师!”
“表姐夫肩膀痛,大概有风湿,我只替他按了一会儿!”
“以后不要理他!这个人,心眼坏,少近他为妙,否则你会吃亏。”
“知道了!”
“狄伯母叫我带盒点心给你吃!”伟烈把一只盒子交给月媚,“她亲手做的!”
“狄伯母真有本事!”
“她还说,如果你有兴趣,她可以教你怎样做!”
“你喜欢吃吗?”
“怎样?”
“如果你喜欢吃,我就学,如果你不喜欢吃,我就省了!”
“一切为了我!”伟烈揽着她的腰,两个人一起走上楼梯。
“当然为了你。难道为表姐夫?”
“我喜欢吃!”
“我决定学!”
伟烈吻她一下:“你对我真好!”
程克安打开了少许房门,在门缝里,他看到一切,也听到一切。他点了点头,笑了笑,弹了一下指头。
海澄在无意间透露出落寞的神情,海澄倒不自觉,但是,依芙是个女孩子,比较细心,她把一切都看进眼里。
她知道,海澄是因为雅各、伟烈和西敏排挤他,所以他不快乐。
很多时候,情意正浓,他也会说出雅各,或者西敏的名字。
依芙觉得,长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就算她将来和海澄结了婚,他还是会不快乐。
她经常鼓励海澄接近雅各他们,甚至向他们道歉,但是,结果还是失败。
依芙深感一切由她而起,她曾经跟母亲高夫人,商量过这件事。
“乖女儿!你何必过分担心,海澄自己也说,他只要有你就够了。”
“爱情方面,我是可以满足他;但是,男人和女人不同,爱情是女人的全部,而爱情只不过是给男人一小部分生命罢了。我知道,他有了我还是不满足的。”
“这就是他不对!他太不知足。”
“如果他去找另一个女孩子,那是他不对,但是,他要的是男朋友,而那三个男孩子,和他已经有好几年的感情,大家亲如手足。男人,是应该有一些同性朋友,更何况,海澄是个独生子,他连兄弟姐妹都没有,如果连三个好朋友都失去,他会很寂寞!”
“你有什么好方法?”
“我要帮助他!”
“给他介绍一些新朋友,我们家有不少好朋友的儿子,还有你的表兄弟!”
“不,妈咪!他需要的不是随便一个同性朋友,他要狄雅各、李西敏、潘伟烈!”
“你不是说,他们三个人,为了一个小女孩而排挤海澄吗?”
“是真的!”
“我们能为海澄做什么事?”
“替他缝补他和他的三个朋友的裂痕。”
“怎样缝补?我们甚至不认识什么狄雅各、西敏,还有那个……唉,记不住了!”
“要认识他们,也不困难,最大的问题,是要处理得恰如其分。”
“孩子,我看就这样吧!”高夫人突然有一条好妙计,“我给他们每人发一张请柬,请他们来吃饭,这样,大家就会认识。”
“不,这个方法行不通!”依芙毫不考虑地摇一下头。
“行不通?你爸爸是高爵士,爵爷请他们吃饭,是他们的光荣,他们敢不来?”
“你以为他们会怕什么绅士,爵爷?不会的,而且,这件事,根本是海澄不对,自己不对,还要人家来见我们,他们心里一定不高兴。”
“那我就不知道应该怎样办?”
“我认为,我去见他们,才有诚意。”
“不,不,他们是因为你而和海澄闹翻的,你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妈咪,你说得太严重了,他们又不是老虎,我也不是纯如小羊。”
“但是他们蛮不讲理。”
“也不能这样说,其实,听海澄说,他们全都是好人,不过大家有意见。”
“那好吧!我陪你去!”
“谢谢你,妈咪,这是我们下一辈的事,我不想你老人家为我出头。”
“对了,我是高夫人,小孩子吵吵嘴,何必那么紧张,实在有失风度,这样吧!我派几个人陪你去!”
“那也不好,带着几个人去,好像上门打架似的,人家心里存了戒备,说话就不容易,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
“怎么?你一个人去?起码找海澄陪你呀!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妈咪!不要大惊小怪,事情因我而起,当然只有我才能解决。他们不喜欢海澄,看见他,反而不大好,我自己开跑车去就行了!”
“你去哪儿找他们?”
“学校!他们都在同一间大学念书,找起来比较容易,一找就是三个。”
“但是,海澄昨天不是说,考完试,学校就开始放假,最初几天还有人回学校走走的,由今天开始,连海澄也不上学了。”
“对!我怎么忘记了?”
“你还是向海澄打听一下,”高夫人笑着指住门口,“海澄来了!”
“伯母,依芙!”海澄走进来。
“海澄,你陪依芙谈谈!”高夫人识趣地走开了。
“我们去山顶的‘凌霄阁’吃下午茶,好不好?”海澄搭着依芙的肩膀问。
“香港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些地方。”
“昨天我和你去香港新世界中心,你又说调节不好!”
“也许心里烦,又或者新世界中心开幕不很久,一切还未完善。”
“你既然不喜欢香港,我们不如去外国旅行?”
“旅行?来去匆匆,好像走难似的,我可不愿意。”
“怎会来去匆匆?我们学校放四个月暑假,我们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大学放假四个月?真舒服!”
“大学生嘛,你不是说下学期要入大学,高世伯有办法吗?”
“我是侨生,功课不错,爹地又是个有办法的人,相信不会有困难!”
“你念哪一科?”
“跟你!”
“我是工学院的学生!”
“你以为女孩子一定数学差,我应该入文学院是不是?”
“不!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工学院的女生比较少!”“我会应付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