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盼捂住伤处出来,转到另一条暗巷,休息了一下。很晚了,他骑着单车回到出租屋。妮娜见他狼狈样子,居然没有大呼小叫。山盼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他凑到镜前一照,呀,不得了。怎的成这模样了?镜子里的人灰头土脸,额上,都是一块一块的血迹。有似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怪物。
山盼遮着脸,急奔卫生间,妮娜肃然截住他,“别动。”她展开热毛巾,细细地帮他擦脸。她将他额上血迹一点点擦掉。她分解了一支香烟,烟丝缚上他伤口,外面蒙一层创可贴。
“我去一家音乐吧面试服务生。老板羞辱我。我气不过,晚上十点钟趁他外出,我修理了他。”
妮娜只是一声不吭,她坐到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沉吟。她拿眼去看坐在被窝里的男人。她发现被窝里的男人不出声地哭了起来。她愣愣地俯看着他。她抿着嘴,一言不发,神情冷然地坐在那里。窗外,一阵台风呼啸而过。妮娜起身去关窗子。关好窗子,她背靠着洁白的墙,胸部肿处挺起来,她翻起眼,去看天花板。从隔壁走来电视里打打杀杀的声音。
她倒了一杯水给他喝。忍不住开口了。
“结果,你反而被他修理了。对不对哩?”
“不对!我袭击他,他像断了线的木偶样,从摩托上跌倒在地。我明明听见他叫苦。我拼命地跑,在一条暗巷里误入一堆废铁堆里,结果摔了个大花脸。”
一旁冷若冰霜的女人“扑哧”笑起来。她很久没有笑过了,这次她笑得特别新鲜。
“你笑什么哩。”
“笑什么哩?笑你呀!一百年不理你才好。”
她一p股坐到他身上,“嗒”地伸手去摁灭了灯。屋子里漆黑一团。山盼闻着她身上,无法形容的鲜美气息。他只觉一阵迷醉。
“山盼,你是不是想女人了哩?”
“嗯。”
“我不是女人么?你干嘛花钱去外面找。”
黑暗里一双软软的唇来他嘴上“盖章”。
“我们有福可享,干嘛不享。我给你,全都给你。”
山盼狂蜂浪蝶样去抱她。他颤抖着手,扒下她的衣服,胸口贴着她软绵绵的茹房,舒服死了。二人滚到被窝里,颠鸾倒凤。
今夜开始,山盼获得“升级”,他从地下睡到了温暖迷人的大床上。
第十九章 断发女子
蛮蛮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爱的感觉的男人。我的第一次感情给了他,也希望是唯一的一次。之前我留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总爱在长发里垂两条小辫,又俏皮、可爱,又文静。这长发是为蛮蛮留的哩。我本人酷爱穿休闲装、白袜、白鞋、t恤、牛仔衫。那时许多人叫我做“小姑娘”哩。后来蛮蛮要和我分手。我一气就把头发剪了。剪了之后,那天厂里的阿正为我的“断发”深表惋惜。但我总觉得短头发看起来成熟,与我本人的年纪很相符。
虽然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永远年轻。这半年多来一直没有再照过相。直到上个月底,我一个朋友用一部装有达两个月之久的胶卷之相机给我拍了几张。洗出来后,照片上的我慈祥得活像弥勒佛。我自己都忍不住莞尔哩。
只是我现在的模样还真不敢去拍照呢。不修边幅,头发长不长短不短的半吊子挂在脑袋上。有人开玩笑说我很像“汉j”,还有人说我像“土匪头子”哩。我惊奇得不得了。我的尊容竟让别人看到了解放前那些万恶之徒的嘴脸。看来我倒适合去做演员哩。
我是鲜嫩的火柴盒,只是我的火柴棒,不知溜哪儿去了哩。蛮蛮就是我的火柴棒。他真是个鬼,他要什么我给他什么。到头来还是拴不住他。说走就走了。原来今天说过的话明天就过期作废了哩。
最近常常没来由地掉眼泪。女人是怎么搞的哩,难不成女人是专为眼泪而生的?昨晚我“俘虏‘了山盼。山盼是一个处子,对女人的构造相当陌生。是我让他熟悉了女人的构造哩。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真正地了解女人的构造。不然,他这一生就算是白开水样过了。他跟蛮蛮一样在这方面很出色。虽有些笨拙,不识途径,但是生龙活虎。那会儿,我闭上双眼,心里呼唤着蛮蛮的名字。我就真的觉得跟我过夜的男人,是蛮蛮。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山盼,可我忍不住就这样做了。
我要让蛮蛮知道,妮娜是绝不会轻易就“过期”的。
我酝酿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从今晚开始。
天擦黑时,山盼不早不晚地回来了。我炒了一桌菜等他,出去买了几瓶惠泉啤酒,摆在桌上。山盼每次回来,总要擦一遍鞋,洗一把脸,然后对着镜子梳一遍头发。
在餐桌上,我堆下笑问他,“工作找的怎么样了哩?”
“快了哩。”
“山盼,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哩?你明儿不用去找了。工作我帮你搞掂!”
我给他筛上满满一大碗啤酒,自己也添了一点,端起碗,“山盼,喝!”
我俩不再多话,只是吃和喝。不知不觉三瓶啤酒都喝光了。山盼的脸在灯下红得公j冠样哩,看起来很可爱。夜色早已上来。
我掏出手机,找到那串号码,一按键。我才发现我自己也已薄醉。
“嘻嘻,你吃过了没有?”
“我说过了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你不要等我,我们已经结束了。”
那个男人神色不耐了。我和他五六年的感情说变就变。到底是什么野女人把他勾走的?
“嘻嘻,你那么紧张干嘛。我想和你聊聊哩。”
“我和你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嘻嘻,做个朋友都不行么?山盼,你愣着干什么,这么香的r你不吃,等会冷了哩。”
我说完这句话,很自然地避开山盼的耳目,走到卫生间里来。
“妮娜,你跟谁说话哩?”
“嘻嘻,跟我男朋友呀?”
“你找男朋友了?”
“要我为你做尼姑呀,你做梦呀你!”
我忙不迭地挂掉手机。让那个奶名叫做蛮蛮的顺德男人瞎逐磨去吧。哟哟,好爽。我知道天下男人都有这个毛病,就是巴不得有一打的女人,为了他去当尼姑哩。
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电子厂里的霞,霞已经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拉长。我约她明天中午,在厂门口见面。我先让山盼洗澡,然后我自己洗。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对山盼而言,那里有浓浓的春光。我的身体当然赛过这满眼的春色。我边看,边擦干它们。然后我喊,“山盼,你过来。”
山盼推开虚掩的门,他头一缩,不敢进来哩。
“进来呀,你又不是没看过我。”
他闷声不吭地进来了,神色慌乱地搓着手。他把脸别向一边。我伸手将他的下巴移到正面来。
“我很难看么?你看着我!”
“妮娜,你不要这样子。你知道我很爱你哩。”
“嘻嘻,你什么时候说过你爱我?”
“你…你应该看得出来。”
“傻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刚刚不就说了嘛。”
我伸手捏起他面包上一块r。笑嘻嘻。
“什么时候你也滑头滑脑了?抱我上床去。”
山盼喘着粗气,抱起我,走出来把我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扔。他覆盖了我。我打开手机,找到那串号码,一按键拨出。然后我按灭灯。我和山盼做a,他一遍一遍地穿过我。我几乎要舒服得晕死哩。我故意叫得很大声。手机里那个男人焦急地喂了好几次。显是他听见了我。他粗暴地挂断。大事已成,我很得意哩。
第二十章作秀·香风扑
山盼经妮娜的好友霞介绍,进到电子厂里做了一名c机工。他的位置在流水线的最末。霞教他怎样c机板。山盼的手得了功能障碍症。他一干精细活儿,双手就会颤抖起来哩。这个是他极大的烦恼,多年来他都克服不了。在老家时,他呆在一个人的小作坊里,不论手怎样发抖,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到了电子厂里,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他的障碍症成为笑柄。同拉的几个女孩子已在窃窃地笑他了。
“不要紧张嘛,你怕什么呢?”
霞这么一说,全拉的人都知道了山盼的“紧张”,都引颈扯脖,好奇地来看山盼颤抖的手。山盼现在试用期,他生怕自己做不快、做不好,所以不敢丝毫马虎。一个穿白鞋的四川女孩见女主管不在,嗖地从座上立起,鹤步走到山盼跟前,故意着嗓子,一字一顿,现编现卖起顺口溜来。
“莫道先生识字多,原来是个手哆嗦;莫道先生生得美,原来是个胆小鬼!”
她这一作秀,全拉的人都捂住嘴笑起来哩。山盼也不作声,只是忍声吞气。他紫胀着脸,一本正经地作事。那些女孩子取笑他,他只作这事没发生过。那唱顺口溜的女孩有一嘴甜美的声音。
他的生活原则是:不跟女孩子斗口,不跟女孩子打架拼命。就是女流氓找他晦气,他也要忍声吞气让她三分哩。
直等拉长霞严肃发令,场面才安静下来,大家投入工作。好容易挨到中午下班。
在食堂里,山盼打了一份r丝豆芽一份饭,一个人坐下来闷闷地吃。这里的饭菜他吃不惯,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他苦着脸吃呢,突地背后一阵香风扑来,一只饭盒从天而降,那饭盒一翻,半盒剩饭已倾在山盼碗里。他抬头一看,就见上午编他顺口溜的四川女孩嘻笑着正逃得快。门口三个凑在一块的姑娘更是笑得前仰后哈。
山盼很气,他闷闷地想,我怎的这么容易受人取笑哩?他真想追上去,给那调皮女子一顿颜色看。但他没有。他低头去看碗里,拿起筷子一扒拉,里面都是一块一块的好r哩。山盼也不管是否剩饭,夹起那r大口地嚼着。
山盼闲下来时,心里就装满了妮娜漂亮的身姿,她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更有她的诸般好处令他感念。他思念妮娜。他爱妮娜,他发誓这辈子要好好待她。只可惜工厂的大门不准随便出入。他只有等假日来临。
有个晚上,厂里不加班。同宿舍的几个男生都出去串门了。只有山盼哪儿也不肯去,他躺着看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夜色朦胧中,他听见门口,有女孩在窃窃私语。他百~万\小!说看得入迷,也未在意。突地,见一只修长的嫩手伸过来,拿起他的书就溜。他一骨碌坐起,定睛一看,又是编他顺口溜的女孩子!
这个妞,到底安的什么心嘛?!
山盼也不去追,闷闷的点起一支烟,一个人抽起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小蔓。次日一早在上班路上,小蔓突地闪到他面前,她有意一摔长发,发梢扫到山盼脸上来,放出一阵洗发露的香味哩。
“你叫什么名字。”
山盼不答,继续低头走路。小蔓碰了钉子,也不气,又粘上来,这次挡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哑巴。”
“不是哩。”
“不是哩,那干嘛不说话,你的嘴是不是很金贵。”
“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要你这样处处为难我哩。”
“什么?我什么地方为难你了嘛”
山盼抢上几步,进入车间,小蔓在后面跺脚。
黄昏,下了班,山盼莫名其妙地被传到门卫室。一进门见那阿正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山盼堆下笑招呼了一声,“阿正大哥。一向好哩。”
“老子不好。”
“有什么要帮忙的?”
那阿正猛地摔掉烟头。飞起一脚,关上门,他怒睁起眼,大手扯住山盼衣领。
“你装什么蒜。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哩!说,你到底是不是妮娜表弟。”
“不是。”
“你是她什么人。说!”
“我是她男朋友。”
他话音未落,突觉腹部一阵巨痛。原来那阿正早一拳捣了下来。他的手举起来,“啪”地一响,山盼中了一个脆耳刮子。阿正的脚飞起来,“哎哟”一声痛叫,山盼腿上挨了一踢。山盼痛得缩做一团。他痛得一双嘴歪到一边。
“敢泡我的人,你吃了牛胆哩。我打!我踢死你!”
他对准地下缩做一团的人一顿拳打脚踢后,颓丧地跌坐到沙发上。他牛喘着,点燃一支烟。他突然大吼。“还不快滚蛋!”
那山盼挣扎起身,颤栗着手打开暗锁。他捂住脸,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来。他怕被人看见笑话。他溜回宿舍,倒床就睡。晚饭也没吃,一觉到天明。翌日一早起来,他的腿是不拐了。倒霉的是他的脸就要露馅了。镜子里看到那暗红的掌印,还在。所幸同宿舍的几个男生跟他半生不熟,加上平日山盼很少主动跟他们搭讪,因此,他们倒也对他不怎么在意。有他这个人跟没他这个人没什么差别。他还有一样好处,自从山盼住进来,宿舍里变得分外干净。山盼每天一早,都要默不作声地当一回清洁工。因此,那几个也不来作弄于他。
这个早晨,山盼接连洗了三遍脸,他使劲擦脸上的伤痕,总擦不去。他顾不得了,朝伤处抹了一遍正红花油。就赶着来上班了。
山盼觉得没脸见人,他半遮挡着脸,只急急地走路。从树后掠出一个人来。
原来,那小蔓特意等着他哩。
“喂!我还有话问你呢。”
山盼不理她,只是风风火火地赶路。小蔓追上来,搬开他的手,睁大眼睛,一瞧,不由地神色一凝。
“山盼,你被人打了?”
那山盼只是不理。
中午吃饭时,那小蔓竟坐到他边上来。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再听不到她的大呼小叫了。她学着山盼的样子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吃。她把好r夹到山盼碗里,山盼也不拒绝,放到嘴里就嚼。
“讨厌!怎么又是r丝豆芽。你手里很紧是吗?”
山盼不说话。她也不气,好似她早已摸清这个人的脾气。
“你手里是不是很紧。”
小蔓轻声细语地问他。良久她得到一句话。
“小蔓,你最好不要来搭理我。”
“我不配?”
“我欠了人一p股债,二十年都还不清哩。我还得了一种会传染的绝症。你最好离我远点。”山盼一本正经地说完,起身就走。那小蔓瞪着眼愣在那里。
第二十一章私事·马杀j
黄昏,山盼又被传到门卫室哩。这次他做好准备。他怀里揣上一瓶正红花油,还有创可贴。
他背着人来到阿正的地盘。进门见那阿正跟昨天一样,躺在沙发上据傲地抽烟哩。
见到山盼来,他“嚯”地跳起。大掌又来扯山盼的衣领。
“老实跟我交代,你跟妮娜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是我的私事。不能讲。”
“你敢不讲!不讲扁你!”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让你扁!”
“你以为老子不敢?!”
“啪”地一个脆响,山盼另一边脸印上了一个耳刮子。“哎哟”一声痛叫,他双手一抱腹,他的腹部早中了一个老拳。匆忙中山盼掏出一面小镜照脸。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右脸,早飞起四个血红指印哩。在阿正的拳打脚踢中,他居然打开了正红花油,朝脸上抹起来。他还成功地朝伤处贴上了创可贴哩。
那阿正只顾闷头乱打,陡地发现这个挨打的人竟然一边疗起伤来。真要气破他的肚子哩!他牛喘着张手一夺,“叭”地那瓶正红花油摔到地上。奇怪,居然没有碎,还兀自一滑,划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滑到墙角去。那阿正一看,嘴里哇哩哇啦地冲过去拾起来。抬腿又来踢山盼。这时,一个人闯了进来。
“阿正,你干嘛乱打人?!原来!原来你是这种人!都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哩。”
“山盼,你怎么样了?!”
阿正双眼一鼓,一只腿停在空中。不知怎的,他不再动粗了。
他突然摔出一个喝醉酒的动作,张嘴喊,“滚!都给我滚!”
小蔓搀扶起山盼走出来。山盼摔开她的手,自己拐着走。小蔓生气地摘下一把树叶,撕成碎片。抬头见山盼走远了,她跟上去。
“山盼,你这么老实,他干嘛打你呀?”
那山盼只顾走不理她。小蔓觉得被人看轻,很气。
“神经病!神经病!我干嘛理会这种神经病?!”
她最终摔脸而去。山盼跟昨晚一样,倒床就睡,也不去吃饭。
小蔓端着饭盒大大咧咧地来到山盼的宿舍。她默然坐在山盼床头,伸出手掀开山盼遮着脸的被子。她递上饭盒,眼睛看着别处哩。
“你起来,吃饭。”
山盼听话地坐起来,接过来就吃。连小蔓都愣了愣,面上不由一喜。
站在门外走廊上望天的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起来。
“那孙子不简单哩,才来了几天,就泡上了女孩子。”
“倒要向他讨教讨教。不知他是怎么泡上的哩?”
小蔓冲出去大叫,“泡你个鬼!你们有没有心肝啊!”
“小泼妇,这么凶,嫁不出去哟!”
“你妈才泼妇!你妈才嫁不出去哩!”
小蔓哭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山盼,哭着跑了。
那两个人咧着嘴,鼓起眼,一齐笑逐颜开。突地一声起哄,吹着口哨扑到床上去。当中一个抖抖腿,鞋子三不知地飞起抛物线来,不知什么地方响了一下。
“她是厂里有名的辣椒,你惹了她,有你好果子吃罗!”
“呵呵,求之不得。我还真想吃她豆腐,让她来一回‘马杀j’也好呀。别说,她那部位也蛮勾人哩。”
“她那部位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嘛。”
“那部位就是那部位嘛。”
“到底是哪部位嘛。反正‘唔使钱’,说嘛。”
“‘母j’(不知),你问小泼妇自个去哈。”
“她真个会‘马杀j’么?”
“她就是干这个的。跟你这种土鳖说了你也要‘母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