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浴室在这边。”他低声道,声音完全没有特色,即使有心想记住也很难。
不是?我心底微微失望,我还以为。。。。。。
走进浴室,旁的人都退在门外,只才那个高个子蒙面人棒着一叠衣物走了进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蜡烛突然被一阵疾风熄灭,嘴唇瞬间被一处温暖覆住!
我用力推,推——可是,这辗转反侧消魂蚀骨的shǔn xī 怎么如此熟悉?那充斥口鼻间的淡香至今我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还有那温暖的怀抱,那熟悉至极的眼神,让我不自觉地
回抱着眼前的人,沉醉在他的热情中……
蓦地,嘴里被他以舌尖渡过来一枚圆圆的药丸,我一怔。
“吞下去。”他迅速撇离我的唇低声吩咐,撇离前还眷恋地舔了一下我已经微微肿起的红唇。
“计厌”,我故意嗲嗲地说一声,快速凑过去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啧,还好没才别的味道,不然,哼哼——”
“我忙得分身乏术,还有机会去印上别的女人的味道?”他哭笑不得地道。
“忙什么?你怎么在这里?”我轻声问道。
“难道只有雷泽会易容?”他笑笑,“易容成他的某一个下属,比较容易快速打进他的内部。”
“怪不得变得这么丑,忆爵怎么样了?皇上呢?你怎么来的这么快,还混进了他们这里?”我连珠炮地问,实在是担心加好奇。
“停停,事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听好了,刚刚那颗药是预防你中毒的,雷泽让你过去,必然不安好心,你一定要相机行事,千万不可逞强——”他急急吩咐。
“你没打算带我走?”我惊讶地道。
他沉默了一下,“皇上吩咐过了,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以免打草惊蛇,打乱了皇上的部署。”
那就是还是以我为饵的意思了?
“没关系,这么点小事岂能难倒我?“我无所谓地轻笑,“我先洗澡换衣服,啧,已经好脏了,你怎么敢近我的身?”
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唤,“雷明,你在里面做什么,这么久不出来?门主马上就出来了!”
“那我,就出去了,不然久了引起别人的怀疑。”他有些舍不得错过了我洗澡的香艳刺激场面,可是为了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只好忍痛放弃。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他平淡陌生的脸上露出笑意,可是熟悉的眼底却闪过忧虑。
门外,传来低低的对话声,“你小子胆子不小,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吗?也敢在里面逗留那么久?要是让门主知道了,你十层皮也不够扒!”
“这么绝色美丽的女人,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碰见过一个,是男人都会动心,我就不信你们一点感觉都没才!”他故意粗声粗气地道。
“动心也不敢行动!连门主都不敢对她怎么样,你色胆包天啦?还好她没叫喊,一旦叫了被门主听到,兄弟可是救不了你了!”
“不过是个阶下囚”……他故意道。
“哼,她身上可是系着咱们兄弟的前途,是荣华富贵还是亡命天涯,全靠她了……”
我边听他们的话边会心地微笑,快速洗好换上清歌给我的衣裳,是我平时最爱穿的便服,想不到他竟然不忘带在身边。
雷泽阴沉着脸跨进了房门,显然跟雷渊的谈话十分不和谐。我懒懒地坐在桌旁,捧着一本书细看。
“你倒是很悠闲,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狂妄还是果然好胆识!”他嘲讽道。
我微笑着合上书,“好歹我也是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勇王殿下你既然认为我是你重要的谈判筹码,当然清楚我的能耐和我的价值。”
“天日女人,除了先皇后,安圣,恐怕你就是第三人了。”雷泽淡淡地道,“当年我还奇怪,云梦洛怎么看也不像是短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看到你我才知道,清歌的确
是好福气——不,应该说九天好福气,同时得到了你和清歌!”
“听你的口气,其实你并不恨他们?”我有些意外。
“为什么要恨他们?他们也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虫,被父皇玩弄于股掌之间。”雷泽冷漠地道。
我心底突然滑过一个大胆的设想,“你不恨他们,或许,你恨的是先皇?”
“你太多话了!”他冷冷地道,面上滑过怒意,啧,被我猜中了?
“我找你,你应该清楚是为了什么?”雷泽道。
“太迟了”我微笑,笑意很深。
“什么意思?”雷泽看着我笃定的微笑,脸色顿变。
“凰爵的所有财产,我已经全部交给了皇上,夹在你和皇上的战争中,我和清歌都累了,所以我把我全部送给了皇上,以后的我毫无价值,你们大概会放了我吧?”
“你……怎么舍得?”雷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哼,我一无野心,二无贪心,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经商,是因为我喜欢经商,我打仗,是因为我要为爱而战,可是今天的战争,我是被动地被卷进去的,我很无辜,我也
不想,该享受的我都享受过了,现在,我要放弃!”我淡淡地道。
“得到容易放弃难,现在你想抽身只怕没那么容易了!”雷泽冷冷地道。
我沉默地看着他。
“京师才传来消息,皇上为了你,已经答应我,亲自和我约在明州郊外谈判!”雷泽笑着,“看来,你不止在清歌心中无可取代,在皇上心中也是无可替代的啊!”
“雷泽,不要太过火了,你不是皇上的对手,早点放手吧。”我沉声道。
连清歌,也未必是现在这个皇上的对手,你雷泽,斗智斗力,又岂在皇上的眼里?他此行不过是猫逗老鼠而已……
“你看不起我?”他眯眼。
“清歌曾说,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他都希望他的兄弟完好地活在世上。”我道。
只是突然间,我觉得清歌这个想法似乎已是一个奢望……
“做梦——”雷泽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
我也觉得我是在做梦。
“如果没有你和清歌时时刻刻帮助着九天,如果没才你们总是坏我的好事,你以为我会输给九天,在我心中,最可恶的不是九天,而是你们!”雷泽猛然凑过来,盯着我的眼
睛道。
“所以,夺不夺位巳是次要,如何让你证明你是先帝最强的儿子,如何证明我和清歌帮错了人,如何让我和清歌痛苦,才是你不惜性命去博取的东西?”我静静地分析。
“不错!”雷泽哼了哼,一副终于说出心里话的痛快表情。
这个雷泽,已经快疯了吧?
“你心中最恨的,是先帝和清歌?”我小心翼翼地道。
“当年,先帝亏待我们兄弟,视我们为无物,让我们受尽了屈辱,我要让他知道,他这个被他漠视被他忌惮的儿子,才是天日最强的人,我要颠覆他一手安排的天下;清歌,
清歌,从小就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对雷渊好,却不能有始有终,雷渊天天在黑屋子里哭,叫的都是清歌,而我,我这个幼弟,他又何曾透过来哪怕一束关怀的眼光?他的眼里,
只有九天,只有雷渊,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我发过誓,总才一天,我要他的目光好好地看着我,好好地记住我!哈哈哈哈……”
我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住椅把,心里一片冰凉。
“你用不着担心,九天以为小小的谈判就能把你换回去,我不妨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打算让你活着,我要让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地下团聚——一家三口,真讽刺……”雷泽狂
妄地大笑。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雷泽的心,也不在皇位上!
这是多么讽刺的笑话,无数争权夺利的历史演绎着,却没有想到在这里我看到了真正的内幕。
权势,财富,只是掩藏人心的一种手段,人心,人情,命运,总有很多无奈与空虚,总有许多想得到而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于是,只能用另一种物质来安慰自己,填补了
一时的空虚,换来更无法消弭的惆怅。
我抬头看向门外,不知道门外的人是否听到了这番话。
第三十三章结局
预感从未如此猛烈地洗刷着我的身心,我知道,我在这个时代的使命即将结束。
存在不过是一道光缝,稍纵即逝,前后俱是黑暗的永恒。
我笑看着身边易容为一个陌生人的清歌,即使外貌经过了重重粉膏的遮掩,我依然能看到他净透的内心,眷恋刻骨的眼神,纵然相隔千年万世,我依然能感受到他传递给我的
一个沉重的字——爱!
蓦然间,脑中被灵光劈过,明白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清歌之所以自愿轮回转世,受这红尘地狱之苦,皆因为我,万年修行化为女身的凤凰王,以傲气和烈性为食,以透察
和独立为目的,摆脱成为一介庸常花瓶仙女的命运,升为天界第一位拥有官职、掌管天下才情的女魁星,却不知情,不识爱,懵懵懂懂,可怜可叹。
天同是我师亦是友,自愿在月老善缘树下与我捏出生生世世的情根种下,为我渡过情劫,却深陷其中,几乎毁去自己数万年的修行,而我,依旧一双凤眼冷视红尘,天同自愿
下凡,点醒我于红尘旧事之中,天帝慈悲怜悯,我却错去了一个没有他的时代。
爱是什么?是一己之私,是世事沧桑,是不变的承诺,亦是翻转的流年,而今,我终于懂了爱,我的任务,他的任务,责任,命运,悲剧,团圆,姻缘,人生,就此云开雾散
。
我看向眼前霸气英俊丝毫不改旧色的人,我从来没有装作不知道他的种种作为,他也从来没才想过要彻底隐瞒,如果没有这些作为没有这些熟知,那就不是我们当初相识时的
那个对方,可是而今,我开始不认识他了,如果人真的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能凭着我的直觉找到清歌,可是,我却没有自信能够认出早巳面目全非的他。
如何让一腔充盈的爱干枯萎缩,仅剩单薄的零星?如何要让这最后的结局充满血腥,没有以血洗礼的王朝就不能兴旺富强吗?
我说过雷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雷泽不肯认清现实,我不忍看到眼前残酷的杀戮,于是让清歌给我蒙上眼睛。
明州郊外,碧草苍凉,血雨腥风,雷泽虽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岂料得到一生唯一牵挂的雷渊竟也在关键时刻遗弃了他!
我是错估了雷渊的智慧,原来他不是兄弟中最笨的,却是最镇定稳厚的,早于进入明州的那天他就下了极其隐私的命今——倘若京师兵马欲进入明州,定要无条件敞开城门欢
迎,即使是自己亲自下达的命令,要求关闭城门,也绝对不能听信,否则诛连九族!
原来,他早已料到了今天,早已把时局看的如此深沉透彻,早已对雷泽了如指掌,更早巳料到了皇上把他派送到明州的用意,皇上是有用他这步棋,将整盘棋局揪到明处,让
所有的人都呈现在烈阳下无所遁形,只是我不知道,雷渊明知皇上的残酷用意,却仍旧愿意为他拼死一搏,我不知道是该为他哭,还是为他笑。
约在明州郊外,不过是一个幌子,雷泽根本不打算出城,因为现在的他不是要王位,而是要我和清歌的命。
看不到清歌,他如何能够罢休?以为皇上或许也会因为顾忌我的缘故,而放弃硬攻而选择守住明州,这时,他那些在远方铺垫的棋子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一声猛狮长啸,一句简单的京师兵马,就让明州易守难攻的大门哗然大开,让易容戒雷渊的雷泽输得彻底,绝望地看向与我同坐在无顶无幕的马车上的雷渊。
眼中,不知是恨,还是忧伤。
雷渊偏过了头,面色冷淡仿若陌路,连我都忍不住代雷泽恨起他来,而我们都没有看到,那双被绑在背后的手已经攥得铁紧。
“他是你弟弟,也是一直保护你,视你为唯一家人的亲人!”我低声道,说不清。
“如果我能平安地活着,下半辈手,一定为他祷告!”雷渊转过头面对我,让我看到他脸上清清楚楚纷落不断的泪水。
原来,你也知道,这场战役,雷泽已经未打先输,终难全身而退,即使这样,你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我突然很同情他,倘若要我遗弃夜爵,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办不到,可是现在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对雷泽的浓厚的亲情,更看到他残酷不留余地的做法已经将雷泽置死于
地,他的心,不痛吗?
远处那道夹杂着无比气势与自信的人影昂然坐在马上缓缓近,虽然是仰视城楼上的雷泽,却依然令人产生不敢直视的强烈感觉。
“你以为,你在江湖中成立的一个小小帮派,就能颠覆我天日王朝先帝一手打造的局面?”他声音不大,却清清晰晰地传到楼上我们的耳朵里。
“你也未免太小瞧我凤九天了!”
“你战功赫赫,原是我朝不二的人才,可惜行差踏错,一念之谬毁了你的一生!”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败笔在哪里吗?那就是你太过自负,被夺了信物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堪一击,应该罢手归隐,你却不依不饶。”
“……”
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跟雷泽说这么多,可是此刻,雷泽的表情已经濒临疯狂,他不是要皇位,我很想对着皇上大叫,可是,易容后的清歌却对我轻微地摇了摇头。
“我会输给你么?“雷泽轻声哼道,骄傲笔直地站在城楼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皇上。
“你以为京师你的部下还有命在?没有,他们都被清歌查出来诛杀了,你以为你在澜城的一举一动无比隐秘?告诉你,既然我的母后是江湖中人,我在江湖中就不可能没有势
力!”
清歌的手微微一抖,是因为雷泽瞥过来看向我的眼神中透出不容错认的浓重杀机,还是皇上最后那句关于江湖势力的话?
“一切,都是你联的。”
皇上,在痛快淋漓的话语声中,以一声“朕”结束了自己平静却杀机四溢的演讲。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迸出一声整齐大喝,“杀——”
震动城楼的巨声遽然划破了天际的平静,明州城内早巳家家关门闭户,百姓人人瑟瑟发抖,一场在天日历史上无一字记载的苍凉战役,正在此处郊外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城楼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无数黑甲死士,数量庞大却整齐不乱,他们看向我们的冰冷眼神,仿佛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雷泽和手下的刺客立刻转身面向他们,而此时,城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弓箭也密密麻麻地激s向了城楼。
“走——”一声低喝,清歌飞掠过来抓住我和雷渊顺着城墙向城楼下跳去。
不待我们有所反应,敏锐的雷泽已经察觉异样,挥手收去数支城下s上去的箭,反手向我们三人用力掷来,雷泽武功高强,箭的来势凶猛异常,其中至少有三根要招呼到清歌
身上,眼看清歌双手抓着我们根本无法隔开这些利箭,我仗着身上穿有清歌昨日夹杂在便服中给我的宝甲,用力反身向清歌的背部靠去,但另一个身躯更快地靠过去——
“唔——”一声闷哼,一点鲜血溅出,一缕血腥气绕着一个透明的灵魂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我睁开眼,脚已经踏在了坚实的土她上,身上没有丝毫疼痛,阳光刺眼地反s到我的眼中,泪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耳中,清歌压抑伤痛的呼叫绵延不绝,“雷渊——“
我抬起头,城楼上,雷泽身边的刺客正一个个地倒在血泊中,雷泽呆呆地看着我们,迎着阳光的俊美面孔灿然生辉,他如同一座雕像,一动也不动。
“我没事——”雷渊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真是我平日里见过最不像皇子的皇子,总是一身简朴,总是温文和蔼的口气,即使在与我争执时,也努力保持君子风度。
清歌伸手急速点了他几处要x,他的伤口不再汹涌地向外冒血,可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布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那三支原本会招呼到清歌身上的利箭透胸而出,根根c在雷渊的要害处,就算清歌医术盖世,就算能有一束光像当年带走蚩雅一样把他带到我们的时代,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边,指挥大局的皇上飞马奔了过来,我不禁有些惧他,要不是他急于要城下的人往上s箭,也许,也许。。。。。。
“我欠他一条命,如今都还清了。”雷渊吁了一口气,渐渐失去神采的脸上竟然滑过一丝轻松的微笑。
冒着热气的水滚落到他浸透鲜血的衣袍上,原来,是我和清歌的泪水,正不受主人约束地奔流。
“这样的,一个,结局,其突……我很满意,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他慢慢地,断断续续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