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后,韩淳主动提出要送林至然回学校。
林至然没有推辞地上了车。
这是一台奥迪经典款的标准长度轿车,车上除了柔软的坐垫和吊在后视镜上的中国结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林至然用手托起中国结的流苏,让红se的长穗拂过手掌,换成了中文与他对话:“从家里带来的吗?”
韩淳一边发动车辆一边回答:“是。本来我妈还让我带一尊关公像过来,我以si相b她才作罢。”
“成天叫你丹尼,如果不是看见这个,都快忘记了你也是中国人。”林至然笑了笑,“——你成天叫我学姐,是不是也不记得我的名字是什么?”
韩淳回答得很快:“卡拉——林至然。”
林至然挑眉:“不错嘛。
韩淳瞥她一眼:“学姐知道我的名字吗?——中文名。”
在他的印象里,他只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介绍过自己的中文名,之后就再也没有用到过。
是以他此刻提出这个问题,更多的是调侃和捉弄的意思。
林至然不止一次地在南野秀人那里见过他的材料,自然记得他的姓名,不光记得,还能写出来,但她并没有选择说实话:“抱歉,我不知道,是什么?”
韩淳本意只是调侃,见她认真道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下答道:“韩淳。”
“哪个韩?哪个淳?”林至然明知故问。
“韩非子的韩,淳朴的淳。”
在他回答的同时,林至然摊开左手,用手指b划着写下了“韩淳”二字。
然后她双手交握,放在x口,片刻后才睁开眼通过后视镜回望他:“好的,我记住了。”
林至然郑重其事的表情令韩淳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t1an了t1ang燥的唇,避开了林至然的视线,提议道:“都到这个时间了,不如我们吃个饭再回去?我请客,就当是感谢学姐的帮助。”
林至然考虑了一下,觉得今天跟韩淳的互动已经够多了,进度太快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抱歉地笑了下:“我下午还有点事,不如改天再约吧。”
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贫血”的事后,林至然拒绝了韩淳陪她去医务室的提议,坚持让韩淳把自己放在了医务室门口。
经过了与安德鲁和南野秀人的那番谈话,林至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对周游的态度不太合适——她太过相信那些微生物对于生物个t的控制能力,以至于忘了自己面对的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既然是人,就会有情绪起伏,有喜怒哀乐,那就会迷茫、会挣扎、会痛苦、会绝望。
而绝望的人会做出什么——
历史早就已经给了每个人以警示。
因此她这次过来,除了采血之外,还打算安抚一下一直没和她有什么良x互动的周游。
她的担心并不多余,甚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自从知道了林至然要每天来医务室ch0u血的那一刻开始,周游就陷入了一种既期待又焦虑的状态之中。
期待自不必说,是因为能见到林至然的原因,而焦虑则是出于一种对于自己是否又会ga0砸的不自信。
说来也是好笑,周游x格洒脱,家境殷实,素来信奉“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交朋友谈恋ai都讲究一个“志趣相投”,从不行勉强之事。
却不料在林至然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林至然走进医务室的时候,周游正在给病床上一名换了流感的学生换ye,看见林至然进来,他先示意林至然去较远的一张病床上坐下,并拉上了学生周围的挂帘。
林至然坐着等了一会儿,周游才从里头走了出来,先去洗手池边仔仔细细用洗手ye洗了手,再拿着消毒ye在屋子里喷了几下,最后才走向林至然。
林至然笑着朝他点头问好:“周老师,今天病人多吗?”
周游没见过林至然这么和颜悦se的模样,十分忐忑:“——还好。”
林至然觉得这种对话难以继续的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在那一瞬间反思了一下自己在这些男人们的心目中到底是一个多么难g0u通的形象。
但她和周游毕竟没有跟威廉那么熟悉,有人的医务室也不是训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