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尽脑汁地思来想去,总不得法。
是她大意了,爹爹向来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可人,哪能没有自己的小倔强呢?那么一点儿,偏是难关,想要把它磨平,把它连根拔起,剔除殆尽,最是艰难。
爹爹呀爹爹,唉……
低眉叹息之际,远处皆是匆匆步履声,张望去,成群结队地书生或提竹篮,或抱书于怀间,有说有笑地往学堂赶去,满路的袍裾翩飞。
爹爹也该去讲学了。
失神片刻,沈云深还是没出息地踅去了学堂,爹爹的话她百听不厌。
就耽搁那么一会儿,讲学已经开始了。
她不好进去,就依着最后一桌背靠的窗子往里瞄,这一瞄,心立时怦怦跳动,催促她扶上窗棂向前小迈一步。她爹爹端端坐在那,衣着雅洁,修长匀称的手指静静翻着轻薄的书页,微微而动,越衬得人宁静岿然,举动温润。
遥遥看着陷入沉想,爹爹整齐严实的衣襟,亲近时书墨的干净香气,恍然间齐齐涌入眼前鼻端,一种恍惚而真实的感觉,惹得她脸红心跳,气息不安。
沈清都今天说的是景公问政,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政者,正也。君臣父子,各安其位,各守其道,各行其是。不可君臣失位,长幼失序,伦理失常……
声音传来,沈云深如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体内寒气逆流,敢情爹爹这已经是想通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着课堂来训她?
她一时气愤无比!她爹爹的!
现在教她伦理有常?太迟了好么?爹爹!
抓紧窗棂,强忍着摔窗的冲动,恨不得跑到他面前质问他,抱她亲她吻她,还、还解过她衣服,还碰过她……那些时候他脑子里的父父子子、伦理有常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