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迸出话来。
“他坏我名节?”韩纱脸更红,觑了伏衣一眼,对于村长的指控他平静无波。
村长又大大吸了口气后才一鼓作气地再道:“虽然纱儿口口声声喊你是神仙,不过你根本是个凡人,绝不是神仙,既然是人,就该按照规矩礼数来,你毁了纱儿的名节,而且还是在我们这群长辈面前做的坏事,你得负起责任,娶纱儿。”
“娶我?”韩纱跳起来,小嘴儿张得大大。
“没错,他得娶你。”村长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不是想打人,而是、而是——他得勇敢一点,免得被伏衣眼下的寒霜给冻坏了勇气。“伏……伏衣公子,你……你怎么说?虽然你是咱们桐村的大恩人,可是你欺负纱儿的事实人证俱在,纱儿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阿婆能为她作主,虽然十年来阿婆一直卧病在床,可是她仍然是纱儿的长辈,你应该要给她一个交代。”村长说到最后也语无伦次了起来。
“挺有意思的。”伏衣终于开了口、漾起的邪笑让众人打起哆嗉来。
“你才是什么意思?!”大伙恐惧地退了一步,这个相貌完美到宛如神仙的公子此刻好邪气。
“好了啦,别再说了。”唯有韩纱想化解此时的尴尬。“大家别这么说好不好,我不敢嫁人,尤其是嫁给伏衣公子…:,”
“纱……纱儿,你别怕,大家一定会为你出头的。”就算畏惧,村人还是齐、心合力地想为她出头。
“呵……”伏衣嘲讽地“笑。
“你笑什么?”就算是傻姑娘也感受得到他的不怀好意。
他眯了眯深邃的黑瞳,低柔道:“原来好心有好报就是这么一回事,藉由这群傻人的嘴,把你推给我。”
伏衣的调侃,她听得明明白白。
“不、不是这样的,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我怎么敢痴心妄想呢?”她垂下眸,他可是神仙呢!改阄蠡嵛伊耍已垢幌牍薷恪?
“纱儿,你别开口。”众村人不让她受委屈,继续仗义执言道。“伏衣公子,纱儿是个好姑娘,她一点心眼都没有,你别随便诬赖她,我们认为你得娶她是因为……因为你欺负人,当然就得负责。”
“咳、咳咳……大伙别再说下去了,我不会允许纱儿嫁给他。”一位住著拐杖的婆婆吃力地从后方踱出来,她发上包著一条碎花布巾,脸孔还被布巾遮掩去大半容貌,身子显得虚弱委靡,连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
“阿婆,您怎么出来了?”韩纱紧张地奔过去扶住婆婆虚弱的身躯。“您的身子不能见风的,我扶您回去。”
“好,咳、咳咳……我就是要带你回家的。”阿婆扫了伏衣一眼,一阵风恰巧吹过来,扫开遮面的布巾,有一大块青色的印记覆盖在她右半边脸上,让她显得有些恐怖。
“咱们快回屋里去。”韩纱听话地扶著婆婆回家。
“等一等,凌婆婆,纱儿的婚事……”
“村长——咳,咳咳……什么婚事?纱儿要跟在身边照顾我,她哪儿都不能去。”
她看也不看伏衣一眼,执意要韩纱送她回屋。
“不成的,阿婆。”小丸拉住阿婆的手道。“那位伏衣公子欺负……他欺负纱姐姐,咱们要替纱姐姐出头才行,一定要叫他娶纱姐姐。”虽然她觉得很不舍,因为新娘不是她,不过纱姐姐更重要,她是最受村人疼爱的宝贝。
“替纱儿找婆家?咳咳,我会替纱儿找个咳——咳咳,找个适合她的婆家,这位公子可以离开了。”阿婆摆明不愿跟伏衣搭上关联。
'这位老人家身体不好,内伤严重。“伏衣幽幽的冷语阻止了执意离去的步伐。
韩纱惊讶地回首。
“你看得出来阿婆有内伤。”神仙公子果然厉害,知道困扰婆婆多年的内伤是一种很难医治的怪玻“而且她命不久矣。”他微微一笑。
韩纱顿时脸色大变。“住嘴,不许你诅咒我阿婆。”她原本还冀望他能赐药救命,哪知他一开口便没好话。
“纱儿,没关系,咱们回屋里去,婆……咳咳……婆婆得服药了。”
“对,时辰到了,是该煎药了。”地扶著她往回走。
红影倏地一闪,挡住她们的去路,挪榆的声音更是随之扬起。
“阿婆心肠不好,明明知道自己随时会断气,却强押个傻丫头伴随在身侧,不给自由。”伏衣看出她身上带有严重内伤,至于是由何种武功所造成,他倒是看不出来。
“伏衣……”韩纱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吼他,口吻是深深的不满。“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阿婆。”
“大胆,竟然犯上。”随从掠前要拿人。
“无妨。”伏衣不以为杵,美丽的脸庞浮现奇特的笑意。“人在死前总会拖著至亲在身旁,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你住口,住口——”他口口声声诅咒阿婆会死,韩纱气白了粉脸。“我确定了,我总算确定了,你不是好人,你不是仙,你是魔,是魔……”
“傻丫头生气了。”他笑得好开心。“我是在为你著想,替你出头,你怎么反倒恼起我来。”
“你快跟我婆婆道歉。”
“傻丫头,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走过来,我就让你跟随我。”伏衣缓缓伸出邀请的手,俊美的面孔绽放著魅惑。
“我不要!”她想都不想地毅然回绝道。
“你不要?”伏衣浮上一丝迷惑,这丫头总是违背既定的逻辑。
“是,我不要你,我不想跟你走。”她无比坚决地道。
“是吗?”妖魅的瞳孔紧紧睇著她清纯无邪的杏眼。
韩纱不为所动,只是恼怒地与他对峙,她无法原谅他诅咒阿婆的行为,太可恨了。
“伏衣,你走吧,你配不上纱儿。”阿婆忽然道了句,带著韩纱重返居住的竹屋。
伏衣表情一寒,起步掠前,手一捞,勾住韩纱的纤腰——“啊!”她眼一花,然后脚板离了地。
“纱儿?”村人们又惊又恐地大吼,然而,红影却以著不可思议的速度掠出众人的视线外。
身为老弱妇孺哪有力气追赶救人,大伙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纱儿被伏衣掳走而束手无策。
“纱儿!”
第三章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要!”韩纱不断地挣扎喊叫,即使被强行安置在华轿里仍然想要跳出轿外,她要回去。“我要回家,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我要回家。”
“我是要带你回府呀!”伏衣言笑宴宴地回答她,蓦然出手点住她x道,她顿时无法动弹。
她又惊又恐,身子怎么突然间不能动弹了?
“骗人、骗人,你明明把我带出了桐村,哪是回去?!离村子愈来愈远了,抬轿的轿夫身手好伶俐,步伐既稳且快,不消一会儿,窗外所见已不是她所熟悉的景物。”伏衣。“
“你真的不当我是神仙啦?直接喊我的名字。”他当真惹恼了这个可爱的傻丫头。
杏瞳瞪住他。“你不是神仙,你不是,你是恶魔。”她指控道,已经不再迷恋他。
“你总算是大彻大悟了。”他抹了抹她额上因气恼而渗出的汗珠儿。
“你别摸我!”她反s性地吼道。
“怎么,怕我玷污了你的乾净纯洁?”他不为所动,反倒更贴近她。
韩纱一愣,他何必说得这么严重,不让他亲近是因为想到他的嘴唇碰到她的嘴唇时,体内燃起的燥热感让她觉得好难堪。
“你离我远一点。”单单闻到他的体息就、心猿意马了。
“如果我偏要呢?”大掌故意捧住她红艳艳的双颊。
她不能动弹,也无法抗拒,不过就算她能反抗,又岂能斗得过他。
“村长要是知道你又欺负我二定又会强迫你娶我的。”她只有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傻丫头在替我著想。”
“我只是不希望你为难。”
“不为难的,娶你肯定很有意思。”
“啥?”韩纱错愕地张大小嘴。
他微笑,道:“你瞧,咱们的府邸就快到了。”他手一拂,解开她的x道。
不一会儿,轿子停下,韩纱掀开帘子一瞧,登时傻了眼,这座宫殿好大好壮观呀……桐村是座偏僻纯朴的小村落,村民都是以竹屋或石板屋为居所,偶尔进城上市集,也只能到低阶层小贩的摊位做买卖,哪里可以见识到这么华丽的大屋宇。
“好漂亮啊!”单单一个大门口就气派十足,门前有两尊威武的石狮坐镇,固若金汤得像是打不倒的护卫,她没见过这么雄壮的屋宇。
“来,下轿。”他握住她的小手牵她进屋,好多人恭谨地立在两旁迎接。
“他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都穿著同样色泽、同种款式的衣服,而且表情严肃、不敢妄动?
'这些人是奴才。“
“奴才?伺候你的?”她眉儿挑得高高。
“对。”他为她解惑,也一步一步地把她推进他所设下的陷阱里。
'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好威风、好神气,可是……好空渺的感觉,死气沈沈的,一点都不热闹。”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
“你喜欢这里?”
“是好漂亮哪!”
“送你如何?”
“送我?”她顿了下,思索了会儿后忽然问道:“你有很多这种房子吗?”
“对。”
“好,那我收下,我这就先回去桐村,把村子的人都接到这里祝”她喜孜孜地回头往大门去。
“站住!”她打算把桐村里的老老小小都给纳进来?
“你反悔了……”
他几乎要叹息了……“过阵子再去接人,来,你饿不饿,陪我一块儿用膳如何?”
“就我陪你?”她回头瞧了瞧忙碌的佣奴们。“也唤他们来吃好不好?人多热闹。”
“他们不敢。”
也对耶,瞧他们个个小心翼翼地,连往这里瞧的勇气都没有,他的仆人似乎都很忌惮他。
“好……好吧……”韩纱心软地同意,伏衣原来是个孤独没有朋友的可怜人。
伏衣命令下达,厨子们立刻忙碌了起来,很快地,一盘接一盘的精致佳肴端到花园的凉亭下,伏衣携同她在花海中用膳。
布好饭菜后,有两名仆人却趋向桌前,然后拿起银筷挟起桌上的饭菜,每一盘皆试尝一口。
'他们在做什么'韩纱不解地问道。?
“试毒。”
“试毒?”地诊异极了。
两名试毒者确定饭菜并无异样后,这才躬身退下。
“来,可以了,用膳吧。”他亲出口替她斟酒。
韩纱仍然沈浸在惊愕中,一点都不觉得饿。“他们为什么要试毒?”
“我的敌人极多,会使用各种方式暗杀我,我当然得防备。”他轻松自在地解释道,彷佛是在玩生死游戏一般。
“很多人要杀你?”为什么有人要杀他,他树立很多敌人吗?他做了什么坏事?
“我犯了众怒。”伏衣并没有害怕的模样,对于出口己会面对的凶险满不在乎。
她垂下眼眸,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可是——人家要杀你,你却让别人代你受死。”如果饭菜里真的有毒,那么死的人就会是试毒者了。
“有何不可呢?”
她不以为然地摇头。“当然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让别人代你受死二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可以轻贱他人性命。”
“他们早就把性命卖给我,自然由我来处置,代我受死更是理所当然,来,这道翠玉黄鱼挺鲜嫩的,尝口。”
她眉拧得更深,很慎重地思索著自口己的处境。“那么——你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如此一来我的命也变成是你的了,我也该代你受死吗?”
“难得你变聪明了。”他挟了块j了递到她唇前。“赏你一口,尝尝看。”
“是吗?我的命也变成是你的了……”
“你要谨记哟!”
她含下j丁,却是食不知味——糟了,以后阿婆该怎么办?谁来伺候她?可是欠人大恩又不能不偿还。
“傻y口头,瞧你脸色变得好难看,怎么,你不愿意替我效命?”俊美的脸孔慢慢浮上一抹残忍。
“不是的……”受人点滴该泉涌以报,更何况是救命的大恩呢。“好,我想明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两相比较起来,阿婆还有村人可以照顾,伏衣公子却是孤单一人,他若出了事,一定求救无门。
“哦,你下了什么决定?”他好奇一问。
“等你有难时就知道了。”她毫无心机地回答他。
“你在诅咒我?”他神色一闪。
“不。”她惊慌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口说无凭,用行动来证明比较妥当。”
“也对,你是该证明出口己是否心口如一。”他啜了一口酒,敛下眼。
“伏衣,你受死吧!”在同一时刻,竟然有一群刺客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虽是身著劲装,却个个以真面目示人,他们完全不在乎被查出真正的身分,不过这也意味著他们壮士断腕的决心,今日非要摘下伏衣的脑袋不可。
随著刺客的出现,行馆内的守卫也围拢上去与刺客缠斗了起来,在刀剑交锋中,有几名武功高强的刺客突破重围,奔进花园里狙杀伏衣。
“恶魔,你纳命来。”刺客移形疾闪到凉亭下,锐利的长剑毫不留情地直往伏衣的、心窝处刺去。
“蔼—”韩纱尖叫起来,闭眼不敢看。
伏衣搂住韩纱迅速闪到一旁去,避开剑尖,放下她后,一回身,手臂弓起后击,损倒“名杀手。
“纱儿,不速之客扰乱,你得再饿一会儿肚子了。”伏衣哄诱地对她道。
韩纱虽然被带出危险之外,可是怵目惊心的打斗场面让她觉得惊心动魄,哪还顾得了肚皮。
“他们就是你的敌人。”绝非弱者啊,比起在桐村遇上的盗匪要强上许多许多倍。
“确实是敌人。”他极优闲地回道。
“小心!”她忍不住喊出,有人站在伏衣背后准备偷袭。
红影“闪,伏衣轻轻松松闪过,刺客的刀刃狠狠地削过空气。
“又砍来了!”她叫道。
“恶魔,咱们今天一定要取下你性命。”打斗百招后,忽然发现伏衣闪躲得很辛苦,刺客们大喜,胜利有望了。
“倘若你们有这份自信打赢我,自然可以砍下我的脑袋。”伏衣险险地闪过“
把匕首,然后又冲著韩纱一笑,她紧张的表情相当有意思,也就决定让自己闪躲得更惊险。
“小心!”韩纱小手直打颤,唇瓣更是一片苍白,担忧一个不小心伏衣公子就会受伤见血。
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刺客以为胜券在握,企图做出最后一击。
“危险危险,你快逃……”韩纱扯开喉咙大叫。
傻丫头害怕的娇态真的好可爱。
“我躲不掉了。”伏衣“万念俱灰”地回答她。
“去死吧!”数剑挥下。
“不——”韩纱不知哪来的力气与速度,突然扑到了伏衣身后,以身体护卫他——她只觉得背上炸起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然后惨呼一声,软倒下地。
“韩纱?”伏衣揽住向下滑落的娇躯,湿腻的y体沾上他的手臂,鲜艳的红色是血流,他的眼瞳寒了。
“你没事吧?呵……我做到了,我保护你不被人杀死了。”她忍著痛楚,吃力地道。
“何必呢……”他的心口被重重一击,没料到她真的会去执行自己的诺言?
“是你自己……说的,我的性命属于你,得代你受死,我做到了,做到了唔…
…“眼前一黑,韩纱昏倒在他怀中。
他凝视著她惨白的脸蛋,表情却是一片漠然。
“真笨,舍了命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果然是傻丫头一个。”他喃喃念道,一抬首,血腥煞气彰显在他的俊脸上,刺客们脸色刷白地惊退数步,他诡谲得宛若妖兽。“拜你们所赐,让我的心痛了一下。”韩纱舍身的行径让他觉得意外,也头一回尝到蚀心的滋味。
刺客嚷声回道:“要不是这丫头碍事,你已经死在乱刀之下。”
“是啊,若不是她,你们岂能多活一刻钟。”他抱起韩纱走向阁楼。
“哪里逃,蔼—”伏衣回身,四颗暗器立刻从他指间弹s而出,精准且犀利地s进四名刺客的印堂中。
刺容先前的满满自信在剧痛袭上印堂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瞠眼倒地后,他们才认知到原来先前那一场强弱悬殊的对战根本是猫儿在戏鼠,他们才是弱者,只配被耍玩的弱者……”痛、好痛……“韩纱虽然从昏迷中恢复了神智,可是背上火辣辣的痛楚依然剧烈地侵袭著她,好痛好痛,痛死了眼看她即将又要昏厥过去的同时,一股沁心的凉意适时地敷上她背处的伤口,紧接著疼痛感立即消褪了大半,跟著就舒服许多了。
“如何?还痛吗?”一名女子不带有一丁点感情地问著她,口气冷冷漠漠的,似乎极难亲近。
虽说吕层蝶表面上保持冷然,暗地里却大大松了一口气口口幸好韩纱清醒过来了,否则她难以向伏衣公子交代。
韩纱轻轻喘著气,背上的痛楚几乎消失殆尽了,她想起身道谢,一动,这才发现原来由自已是一丝不挂地趴卧在床榻上。
她连忙红著脸又趴回去,尴尬地侧过脸,瞧见帮她上药的女子正以冰冷的表情睇著她。
“我好多了,谢谢你,姑娘。”这药好厉害,一抹便不痛,在哪儿买的?等会儿问问她好带回去给婆婆用。“你真的不痛了?不是在骗我?”吕层蝶必须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以防被骗了。
“没骗人,我真的好多了,几乎不痛。”
“听著,我受命前来保住你的性命,还得让你不受疼痛的折磨,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背著我去告状。”她不客气地警告道。
韩纱拧起眉宇,这个姑娘对她怀有强烈的敌意。
“我不会告状的。”她才不会恩将仇报呢!
“你保证?”她咄咄人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