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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纱王冷笑道:“铁家军虽然到不了我手里,也决不会服你。铁冕一死,她们必定将帐算到你我头上,难道你还能独善其身?”
华贵君哦了声,道:“的确如是。不过,我并不需要铁家军,这么一支势力在眼皮底下,也叫人寝食难安,此番她们群龙无首,我正可坑杀殆尽。楼闰,你给慕纱王指点下你们乌戈的逐日骑,就在城下,是不是声势浩大,军容齐整?灭国之仇,不共戴天,想必他们正极想生饮仇血。今后不会再有漂沙国,我很喜欢乌戈这名字。对了,倒忘了跟慕纱王介绍,楼总管其实姓魏,字东明,慕纱王,你不会太意外吧?”
慕纱王失声道:“什么?楼闰你…………………”触及四面八方s来的仇恨目光,袖中手不觉剧烈颤抖起来,狞笑道:“容华,算你狠,但有他在,你能做国君吗?”
华贵君失笑道:“谁想做国君?我只要做实权者即可。对了,还有,我并没有杀神女,留她在,寒霜王朝就得对我忌惮三分,想必不用多久,乌戈便会成为西域的霸主,无人能欺。”
慕纱王怔了半晌,哈哈笑道:“你好!…………………这么缜密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但是,你一个瞎子,又能掀起多少波涛?你身边纵然多的是人,又哪有什么人,敌得过我身边的高手?哼,容华,你不知天高地厚,总要吃些苦头,才晓得厉害。”
她身后已迅捷飞出数条身形,向华贵君猛扑过去。眼看他们既将落到华贵君身前,突然个个都如同被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一般,在半空中不住挣扎,只是不能前进半步。仔细看去,才发现空中以华贵君为中心,突然张开了密密的无色丝线。四尊者手脚都被死死缠绕住,互望了一眼,齐齐发掌,向他击去。
掌风凌厉,激起劲浪,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八掌俱重重按在了华贵君身上,慕纱王冷笑声未消,突觉一股浓浓寒流,席卷而来。明明是酷暑,陡然间犹如置身冰天雪地,只觉得浑身都冷得发颤。四尊者手掌还齐齐按在华贵君背上,每个人的面色却一阵赤红,一阵青白,身体都在那里不住痉挛。少顷,噗通一声,向后僵直倒去。
慕纱王肝胆欲丧,拔腿欲跑,脚上早被什么牢牢缠住,向后一看,只见得华贵君冷冷望着她,黑濯石般的眼中冰降大地,全无半点温度。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惊呼道:“你根本没瞎,你一直看得见,对不对?”
华贵君嘴角露出一丝讥诮,道:“世上自有眼疾,我的却是心疾。只要魑魅尽销,我的眼疾自然好了。你哪只手碰过我的身体?左手?还是右手?”
在慕纱王凄厉的嘶喊声中,无色丝线已如利刃般划过她的身体,将她身体一段段解除开来。碎肢污血,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女帝的身体上。后者面色平静,早沉入无边的睡眠中。
华贵君定定向她望去,慢慢俯下身来,伸出手去,合上了她的眼帘,呆呆看了她半晌。许久之后,楼闰在后颤声道:“容主子……………………”
华贵君头也不回,道:“我本姓梁,你莫再叫错了。你放心,你既然将乌戈的全部兵力都交给了我,你要求的事,我自然办到。那欧阳子楚应该快醒来了,你去将她放走吧,随便她到哪里。她的人马还在和铁家军决战,你就在旁坐山观虎斗,不准出手。”
楼闰沉默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发颤的“是”字,刚要转身离去,已听华贵君冷冷道:“你告诉她,从此这里是你的天下,决不许再踏入这里半步,否则,只有一个死字。记住,我可是随时,都可将她再抓回来。”
芳菲尽(五)
金甲一路而下,只闻白纱中单割裂之声,细细碎碎,间或几声吃吃的笑声,使这情景更增荒靡。身体开始渐渐发烫,变得敏感之致,痛楚感渐渐远离,反对每一下碰触,都觉得尤嫌不足。四周的景象也慢慢模糊,面前的一切开始扭曲,眼前慢慢出现一个想了无数遍的面容,小巧精致的面容似嗔还喜,带着戏谑神情,慢慢半侧粉肩,任由罗衣从右际滑落下来,露出晶莹如玉的细致肌肤。他全身都滚烫起来,呼吸亦渐渐急促,低低叫道:“楚楚!”便欲伸出手去。
面前人媚笑道:“对啊,很对。”摆动着身体,迎将上来。谁知他的手立时缩了回去,身体亦勉力向后靠去,惊呼道:“不对,你不是她!”
勾魂使娇笑道:“杜二郎也没有那么不济嘛,居然还能支撑到现在。是谁又有什么要紧了,关键是谁能给你快乐。来,让姐姐好好疼你。瞧你,身体都绷紧了,还强撑什么?”上前一步,用力一扑,已将他直直抵在壁上。左手掐着他腰身,右手托着他的下颌,便欲压下。他挣扎的动作,因绵软无力,几乎变成迎合。若非一直死咬着下唇的伤口,身体只怕早就失去控制。身在蛇窟,动弹不得,往昔的恩爱在眼前幕幕放大,只看得他肝肠寸断,忍泪唤声:“楚楚!”将心一横,便欲咬牙内侧。张涵真在旁,知道他牙内暗藏剧毒,以备不测之用,不觉面色煞白,抖瑟着伸出手去,死命去扯他的下袍。
忽听楚天行嗤笑了声,道:“蔷色,这几招是谁教你的?简直幼稚得可笑。你若是还没开窍,便应再回去跟你这些不入流的面首们再好好演练几番,也免得出来笑掉爷的大牙。”
原本缠在杜少华身上的手,不由得颤了几颤。楚天行复冷笑了声,闲闲道:“你这个姿势,可真像是饿虎扑食,就这急色鬼的架势,再配上这等最下作的y词浪语,我还以为是哪个堂子里的娼妓出来了。哦,这其实还算是夸奖了,纵然是青楼女子,还懂得要撑几分体面,蔷色,你好歹在小柔身边呆过几年,怎么就下贱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人尽可夫,一双玉臂上枕的,没有千人也有万人。啧啧,我竟不知道剑仙门出的都是这种女人,比倚门卖笑的暗娼还不如些。人家好歹是拿来卖的,你倒是求人家倒贴。要这么不要脸,当初我就应让小柔把你送到娼门去,也不必费这般功夫。”
他每说一句,勾魂使身体就颤抖一阵,待听到最后一句,勾魂使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喝道:“楚天行,你住嘴!”扬手一挥。但听啪的一声脆响,楚天行秀美的面上,已多了五条指痕。后者身体颤了几颤,默不作声,伸手抚去嘴角血痕。她亦未想到此击轻易得中,一怔之下,立即明白过来,松开了抓着杜少华的手,弯下腰去,哈哈笑道:“楚天行,你还是中招了。没有武功,你拿什么跟我斗?!倒不知楚门主身经百战,在这方面竟也如此渊博。看来容色今晚少不得跟楚门主讨教一番,究竟怎样的风月工夫,才算上乘?”
楚天行面色未改,道:“有所劳,必有所获。你费尽心机,无非就是为了这个。我们好歹也有点故人之谊,怎好叫你失望?你这么看得起天行,早说便是,难道天行还有不愿之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我记得你眼睛一直盯在宁远身上,怎么如今改性了?倒实在叫我着实诧异得紧。”
勾魂使的笑容立时凝在唇边,死死盯着他,声音亦尖利了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楚天行奇道:“我说你一直喜欢宁远,这有什么奇特吗?”语音未落,面上又中了一记,只打得他头都险些歪了,只听勾魂使厉声道:“这便是你胡说八道的下场!”
杜少华虽然脱离了魔掌,但身体却止不住燥热起来,知道不妙,一面将下唇伤口咬得更紧,一面贴着冰冷的后壁,这才好受些。张涵真身体也在那里瑟瑟抖着,满面绯红,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唯有楚天行却是个异数,看上去似乎全未受什么影响,神色自若,将自己唇边复流下的血线擦去,冷笑道:“就算是杀了我,便能堵悠悠众口吗?再则,这是小柔亲口跟我说的,难道有错?”
勾魂使浑身剧烈一颤,失声道:“柔姐说的?”楚天行淡淡道:“她有日跟我说,你与她都是身世凄苦,彼此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若是就此分离,实在割舍不下。若能依旧在同个屋檐下,同声同气,便是一生之幸了。”
勾魂使颤声道:“她当真这样说?”
楚天行瞧了她一眼,道:“我们相处多年,你难道还不知天行虽然没什么能耐,倒从来没有骗人的喜好。难道她便没有旁敲侧击,提醒过你?”
勾魂使低低道:“柔姐一直对我很好………………………”突然凄然一笑,道:“可惜物是人非,她已长眠于地下,我再也见她不到。我哪里是喜欢萧宁远,只因为她那么喜欢,我跟着看,也觉得顺眼了……………………”面色陡转凌厉,恨道:“谁知他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柔姐错看了他,连身家性命,都葬送在他手里。柔姐便是我的天,我的天塌了,他也休想有一日好日子过。他不是被慕容府那妖孽迷得晕头转向吗,我便要将她毁在这里,叫他日日痛苦,尝尝摧心裂肝的滋味!”言毕,发出一阵狂笑,面目都几近狰狞。
杜少华和张涵真都吓得向后退了退,楚天行一步步挪过来,似不经意般将两人挡在身后,淡淡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又何苦拿旁人出气?既然如此,你应找宁远算账,不相干的人,又何必招惹?”
勾魂使爆发出一阵大笑,道:“楚天行,你自己头脑简单,当人家都是傻瓜吗?有你们在我手里,特别是你这个他的生死之交在此,萧宁远就算逃了出去,就舍得不回转?你也别做梦了,如此大好时机,叫我放过你们,让那慕容府的妖孽好过?!绝不可能!”
楚天行晒道:“这话又岔了,你既然是要他好受,又何必为他铲除绊脚石?你也知道,慕容府总共有六位姑爷,总患不均。若非为此,那单君逸怎肯帮你,将我们都生生送到你手里?”
杜少华猛然抬起头来,满面震惊之色。勾魂使在楚天行脑门上弹了一记,吃吃笑道:“都被你看出来了?这话倒是不错。我也不想便宜了他,真叫我左右为难…………………”
楚天行目中寒光一闪,张涵真蓦地c话进来,低低道:“楚大哥不要中了别人的反间之计。休说二哥并不是这种人,就算他真想置我们于死地,此刻我们束手待毙,他大可索性杀了我等,再推给别人,岂不一了百了?”
楚天行冷笑道:“涵真你自幼修道,哪里懂得这些龌龊肚肠。且不说沿途之上,处处凶险,宁远本已心疑,只作不知,盼他良知复苏,幡然醒悟。谁知他根本是改弦易辙,本性不改,故意对我们示好,诱使我们入毂。眼下这情景,恐怕也是他的授意。怪不得人人都说单家人y毒,今日才算领教。他不见我们被辱,恐怕是决不甘心出来的。”
杜少华失声道:“绝不会这样子,一定有什么误会。二哥在哪里?我要见他。”
楚天行嗤笑道:“他布好了这个局在这里,就等着你来钻,还会让你见他?”勾魂使吃吃笑道:“小弟弟,你要见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如今他正和人颠鸾倒凤,恐怕暂时没时间来过问你。良宵苦短,楚门主,你也别再东拉西扯,浪费时间了。情虫性烈,若是不能及时引出,只恐将来伤害你们的根本。这般的美少年,我见犹怜,若是成了废人,岂不可惜?”
芳菲尽(六)
夜色昏沉,黑暗似乎蔓延得没有边际。依稀记得自己仿佛是从高处坠下,昏厥了过去。然则醒来,却分明是在一间宫室中。室中寂静无人,只燃着一盏红绢宫灯。瑶琴宝鼎,古画新诗,不一而足。案上架着鎏金虎纹金铜汉镜,联珠帐在灯下熠熠生辉。身下铺着鸾凤串枝牡丹莲纹锦被面,帐前立着七宝博山炉,袅袅沉水烟,从炉中氤氲开来。
步声细软,款款而近。他将身向后一靠,冷笑道:“云霓,我倒不知你也能胆大妄为到这等地步!”
蔻丹鲜妍,十指纤巧,挑起水精珠帘。他心里恨到极致,面上却反倒平静了下来,借着灯光一看,不觉一呆。眼前人赫然戴着九翚八宝金冠,身披蹙金绣云霞翟纹,百花裥裙迤逦垂地,大红弓鞋在裙角若隐若现,云堆翠髻,榴齿含香,走进房中,满室留辉。他素来也知道这个丫头生得比较好,但以前也仅觉得过得去而已,今晚在灯下,望着这张本来熟悉的容颜,才发现自己原来对她漠视得彻底。但见得蛾眉颦笑,丰姿玉润,举手投足,都是藏不住的风情。原来不经意间,一直依着自己的小女孩,已慢慢绽放成如此浓艳的一枝。她从来最知自己性情,此刻焉能不懂自己正在盛怒中,但她似乎将一切都置之度外,不卑不亢,走到自己面前,迎着自己的怒容,绽放开一朵明媚的笑容。引得他心底,无端地便是一荡。
今晚有些古怪,自己也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身,丹田中更仿佛虚无一物,身体绵软软的,似乎比当日替涵真输完气时还要疲软。然则单君逸是何许人也,立即醒觉过来,手指狠狠嵌入手中,果然一阵刺痛,脑中便更清晰了几分。他心中电转,面上立即换上了一个笑意,道:“果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小云今晚真是艳光照人,简直叫我移不开眼睛。这到底是在哪里,我却有点糊涂了。小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云霓满头金翠,都在那里微微颤动,低声道:“少主,你已经有三年没有这样唤过奴婢了。”
单君逸怔了怔,不由亦低声道:“有三年了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云霓垂下眼,望着自己的垂地红裙,低低道:“忘了也没什么…………………少主,不错是奴婢有所隐瞒,但奴婢绝不会做任何对少主不利之事。少主且放心在此…………………在此……………………”咬着红艳的唇角,却再也说不下去。用眼角瞟了瞟他,见他并无半点表情,不由有些紧张,伸手抚了抚自己的云鬓,又拉了拉自己的大衫。唐衣宽博,绫罗轻薄,不拉犹可,这一轻扯,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甚至看得到丰腴的胸线,因着不均匀的呼吸,在锦衣下微微起伏。一团灼热从身体某个地方猛地蹿出来,怎么压都压不住,只觉得闷热难耐,恨不能将这累赘的衣衫尽除,才觉快意。他呼吸不觉急促起来,紧紧盯着那片凝肤,只想伸出手去,将那碍事的外袄一把扯开。
她立即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异样,面上不觉一红,犹带几分羞涩,但立即昂起头来,挑逗般看了他一眼,忽然轻盈地转了转身体,罗衫如被风吹一般,倏地从右向左滑脱开来,露出圆润丰腴的酥肩。
喉咙口犹如久旱的旅人一般,干渴得像要燃烧起来。她就在他一步之遥,只要一把扯过,便可以………………那犹如菱角的红唇丰艳醉人,若是吻将下去,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此念一动,全身不觉冒出冷汗来。怎么会,怎么可能,竟然会这么容易对别的女子,动这般的心思……………………身体紧绷得难受,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他狠命掐了把自己,再也装不出风清云淡的架势,怒道:“云霓,你到底替何人卖命,竟要这般将我葬送?总算是主仆一场,念在一番恩情,你便给我留个清白之身,也不成吗?”将案猛力一推,琉璃架跌得粉碎,在云霓惊呼声中,他状如疯狂般扑到地上,捡起一块碎片,便欲向喉中戳去。
云霓嘶声惊呼,抢步扑了上来,一头撞进单君逸怀里,将那碎片撞出去老远。后者还待再拣,双手已被她死死抓住,娇躯剧颤,珠泪滚滚,颤声道:“少主,云霓即便是死,也是少主的人,就算是卖了自己,也决不会害少主。少主不要再如此了,云霓心里好痛!”
触手绵软的肌肤,引得他体内的火猛窜高了一尺。他已经可以感觉手心里的刺痛,分明已经被指甲划开了道深深的口子。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得住自己,用残存的力气将她大力一推,手抖个不停,指了她道:“云霓,单家虽然待你不薄,终究给你的有限,良禽择枝而栖,原也怨不得你。念在多年的情谊,你且跟我说句实话。究竟是谁设了这个局,你又在帮谁?不给我说个明白,我死难瞑目!”
但听扑通一声,分明是她双膝着地,重重跪在了自己面前。他低头不敢多看,握紧了自己的手,沉声道:“你也是单家人,自然知道单家执掌,死的方法还有很多种。我若是死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父亲说过世上原无可信之人,我却一直都那么信任你,如今看来竟是可笑………………………你若对我说句实话,也算对我有个安慰………………”
面前人低低抽噎起来,开始只是呜咽,后来变成嚎啕大哭。只听她泣道:“不,不是的,少主,云霓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不错,接舆国是子虚乌有,姑获城也不过是断墙残垣。宝藏早被人捷足先登,那个人,便是昔日天绝宫的勾魂使,亦是漂沙国的容国公。”
单君逸蓦地抬起头来,星目中满是y冷的寒光。后者匍匐在地,鬓发俱乱,用暗哑的语气继续诉说:“云霓不敌,被她所擒。然则,少主,云霓纵然是拼了性命不要,也没有想过要背叛少主。她曾经用银针,刺奴婢指甲与r相连之处,又用钉床,令奴婢在其上翻滚…………………少主可以看看云霓身上,新旧伤痕,纵横交错。三天三夜,奴婢都未曾吐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