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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部分(2 / 2)

杜少华急呼声:“大哥!”后者摆了摆手,等得战神走远,低声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个人提到楚楚的时候,眼睛虽然没有躲闪,嘴唇却是紧紧抿着的,下巴低垂,显然是内有隐情。红娘,你家小姐所有本事中,就数这个最强,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不必着急,只要楚楚平安,一定能有办法救她出来。”


欧阳霏噗嗤笑了一声,连忙扭头去看外面。红娘满面钦佩之情,连声道:“大姑爷言之有理,那劳什子战神虽然厉害,却拿底下那人没有办法。而底下那人,自然也不会是我家小姐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两茫茫(一)


腿骨断裂之时,自然痛彻心扉,但没想到愈合之时,就好像每个关节都有蚁虫在那里啃咬,酸痒难忍,偏又不能伸手去挠,才最是难捱。楚楚开始几日,都恨不得抓耳挠腮。一日,正坐在榻上生闷气,却只听得车轮滚动之声由远而至,抬头一看,却是一辆极其精致的轮椅被推了进来,椅背都以樱桃木磨光做成,铺着柔软的细绒毡毯,靠手却是整块的羊脂玉,下方仍然是木制,左侧似乎是个木匣,盖上有个圆木环,容华示意她顺着圆周一转,只听乐声悠扬,木盖应声而开,竟有个一指长的木制的少女顺着履带走了出来,雕刻得惟妙惟肖,神情娇憨,站到口上,双手奉上的,分明是柄精致的半月犀角梳。待楚楚将梳子取下,少女便走了回去,随即又出来一个妇人模样的也是一指长短的木人,手中捧的,却是面脂。如是几次,连眉黛髻花,都由形状不一的木人一一捧上,只乐得楚楚笑不拢口。椅上装有滑轮,还能控制方向。她虽然不能行走,却不需人推扶,也能自由在院中驱车来回,其运行之妙,前所未闻。


这手工如此精湛,不由她不怀疑他的身份,刚想开口,却见他今日有些不对劲,手一直缩在袖中,竟未曾露出半点,连刚才搀扶自己上来之际,都是合衣而行。这一想顿有所悟,笑吟吟将他一拉,乘他不备,猛地将他衣袖摞起,但见得本来美如玉饰的五指,赫然伤痕累累,青紫斑驳,叫她嘴唇歙动了半晌,一个字也问不出来,最后只艰涩地说了句:“这又何苦?这么精巧的椅子,又坐不了几日…………………”他面色遽沉,垂下头去,过了好久,才淡淡嗯了一声。


若是他滔滔不绝,她倒也可以口若悬河,最怕的,却正是他这种,什么都闷在心中,叫她总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慌忙道:“我不是说我不喜欢,只是我横竖都要走……………………”低头一看,他黑濯石般晶莹的眼睛正凝视着地上某处,似乎有什么遏止不住要从看似平静的波面翻涌上来,然而他口中还依然是极淡的一声:“是。”


无论如何,就算这情形再不适宜,也总是一个能开诚相见的机会。她狠了心不去看,转头低低道:“嘉鸿,你实话告诉我,你本姓梁,是也不是?”


好久,空气中传来似乎是风淡云清的一句,也是同样的一个字:“是。”


她不觉倒抽了口冷气,咬了咬牙,低声问:“我只问你一句,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你可有办法送我离开?”


室中蓦然沉寂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久得连她都要忍不住开口放弃他之时,突听他声调平平,极缓慢却坚定地说了个:“有。”她不知为何,鼻端便是一阵酸楚,好容易遏制住,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见房中空空如也,早不见了他的身形,只有那四碟小食与汤药整整齐齐放在她的右侧盘上,不烫不冷,恰到好处,每日不同,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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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内,忘机子起出萧宁远身上最后一根金针,淡淡道:“好了。”后者俊面都因痛苦而略略扭曲,精赤的上身汗流如注,手指颤抖着将衣裳逐一披上,笑容不失,躬身道:“有劳护国长老。”站直了身子,缓缓举步向外走去。门外正传来楚天行的咒骂声:“这获麟族见鬼的先天精元针,每日里都痛得老子死去活来。这情虫不治也罢,毒没治好,老子倒先痛死了!”声音嘎然而止,想是被萧宁远拉了开去。


忘忧子从内室一闪而出,拂下忘机子手中的针盒,埋怨道:“师兄!”后者瞪了他一眼,低头去拾散落在榻上的金针。忘忧子恼的将他一推,喝道:“师兄,你炼精化气之术,已臻化境,又何有什么先天精元针之说?就算是玩笑,也未免过头了些!”


忘机子直起头来,哼了声道:“是欧阳家那鬼丫头,叫你来跟我说的?慕容家的姑爷若是够能耐,自然不用来求我化解。若是不够能耐,这就是他们该受的,又与你何干?!”


忘忧子只急得团团转,道:“你这般折辱她的家人,等她出来,还不定怎么跟我们翻脸呢。”


忘机子将眼一瞪,道:“翻脸?我还想翻呢,倒要看慕容府认不认账?”后者吓得面色如雪,他却又自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将那金针逐一收到手中,道:“出来?谈何容易?我瞧着,我们还是回天麟顶去罢。”


忘忧子险些弹跳起来,道:“师兄这是何意?就算再精妙的机关,也不可能把人困一辈子。师兄胸罗万象,只要再耗费些时日,自然能将阵法破解。你难道当真狠得下心,愿意眼睁睁看着她被困在地下,不得翻身?”


忘机子冷冷道:“你又不是慕容家的人,拔胡子瞪眼,c什么心?叫我看来,她若是真在地下一辈子,这世上倒能清静多了,还能少几个色迷心窍的糊涂鬼!”


忘忧子满脸通红,刚要反驳,突然一喜,道:“师兄,你是说,她还是能出来的,是也不是?”


忘机子将脸一板,冷冷道:“那是你说的。欧阳小鬼叫你来问我,你大可回了她去。梁家那小子布的机关阵法,相辅相成,密不可分。欧阳家是习刀的,你去问她,习刀至境,应该如何?”


忘忧子呆了呆,还未来得及答话,已听门外喧嚣,有人骇叫道:“那个寒霜王朝的妖怪又出来了!他真的不是人,上次现身,还是个小伙子,现在变成老头儿了!”


两人俱是一呆。忘忧子这会儿见机得早,立即将他轮椅大力一推,冲了出去。


但见得那古堡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东南角杜长卿面色铁青,居于最前,与寒霜王朝两相对峙,毫不相让。一眼望去,两人都不觉骇然,但见那战神果然鬓发已呈灰白,披散在肩头。几日前看到的那张姣好的面上,居然沟壑纵横,白须横生,分明垂垂老矣。他声音亦是苍老无比,哑声道:“年轻人,你应该看到,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不妨跟你直说,葆曼如今的躯体虽然千娇百媚,但躯壳对我们而言,如同衣服一般,实在无需执迷不悟。再则说,神哪里又是人的良配,她虽然美丽,却不可能为你们传承后嗣,这件事,相信你们应该早听说了。怎么,年轻人,看你的样子,你似乎一无所知?”


几乎所有人都闻言瞪大了眼睛。红娘和碧落都是明白厉害的,不觉粉面苍白,红娘甚至身子颤动了下,险些栽倒下来。杜长卿浑身都是一震,逐个扫过一旁的几人,最后定在单君逸身上。后者冷笑道:“大哥看着我做什么,就算楚楚不能生育,那也是我们的烦恼,关外人什么事?若是有人愿意退出,君逸说句实在话,简直要感激涕零。谁若肯从此与楚楚妣离,空口无凭,立书为证,回头将明珠奉还,慕容府从此便与他无干。红娘,碧落,你们站到一边,笔墨伺候!”


杜少华急得扯他的衣袖,连声道:“大敌当前,二哥还混说这些。”单君逸将他反手用力一推,差点害他打了个趔趄,直愣愣瞪着杜长卿,朗声道:“长卿,这事横竖瞒不了你,以楚楚的性子,回来也自然会跟你说个明白,但为了免她伤心,你到底如何,不妨跟兄弟作个交待。楚楚说过,既入了慕容府,就莫动置滕妾的念头。杜家若是不能少传宗接代之人,大可从此与慕容府一刀两断,那珠母兄弟已想了很久,自此割爱何如?君逸早就下定决心,若能救得楚楚回还,单家百年基业,尽废于此,亦无怨言。若是君逸无能,自当与楚楚埋骨于此,生而同衾,死而同x。当谢大哥成全!”兜头便是一礼。


杜长卿点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少华是不必问了,涵真,天行,宁远,你们意下如何?众目睽睽之下,今日若是不说个清楚,看来还交待不过去了。”


张涵真面上一红,小声道:“涵真本是修道之人,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有什么看不开的?得之吾幸,不得吾命,难道还要强求不成?”话音刚落,肩头已被楚天行重重拍了一掌,笑道:“涵真平日里木讷得很,一旦有事,简直能舌灿莲花。”扬头对单君逸道:“你莫作梦了,我好容易进了慕容府,些须小事,焉能动摇于我,反遂了你的心意?”


杜长卿嗯了声,直视萧宁远道:“宁远,方才看你神色震撼,想来也是惊痛万分,兄弟亦能感同身受,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倒不妨直言。”


红娘眼巴巴瞧着他,但见他不徐不疾施了一礼,道:“大哥明察秋毫,宁远确实十分难过。”


碧落不觉咬了咬牙,已听杜长卿叹息道:“也是人之常情。”萧宁远紧随在后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我都如此难受,想必楚楚知道此情之后,不知伤心成什么样子。待救得她回转,我们都万不能提起此事,反倒惹她多心。”


辟邪惊叹道:“少族长,慕容姑娘这种本事,你若能学得半成,属下便可以勉强把你当作女人了。”欧阳霏刚在他左胸踹了一脚,已听杜长卿笑道:“兄弟们都如此通情达理,做大哥的自然更不能居于人后。君逸莫要担心,除非我们都殒身此间,否则哪有将楚楚双手奉上之理?战神,你前倨后恭,想必是那大限即将到来,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跟我们媾和。可是你们所谓神仙,哪里能懂人世间的情感。人就是这样,纵然人寿只如白驹过隙,亦懂得一往情深,死而后已。”


黑袍紫冠,轰然坠地。然则衣冠内人形,竟似随风而去,连残片也未留下。倒是那个声音隐隐传来,冷笑道:“死而后已,杜太傅,你倒让我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死而后已!她若不能和我合二为一,一样逃不过此限。到那时,我寒霜王朝必以举国之兵力东下,将尔等都碾成齑粉,以销我心头之恨!”


两茫茫(二)


伤疤应该是开始愈合了,有些地方开始蜕皮,本来吹弹可破的肌肤,颜色斑驳得犹如即将溃坏的荔枝壳。自己脸上必然十分可观,从容华极紧张地将房内的铜镜全部收得一面不剩便可看出,然则历此大难,还能保全性命,她已觉得十分侥幸,居然没将其他放在心上,只摸着自己有好几种颜色的手臂,随意问了正在收拾碗碟的容华一句:“我现在很吓人吗?”结果后者手中的数个细瓷小碟一溜儿摔在地上,嘴巴一抿,淡淡道:“没有。”说得倒很顺溜。


她失笑道:“连说个假话都骗不了人。不过,唉,德有所长,形有所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摸了摸面上的坎坷,深深浅浅颇有几道,笑道:“正好,可以去问问少华,他还认得出我吗?”却听哐啷一声,低头一看,那好容易劫后余生的细长青瓷不知怎的也滑落到地上,碎成数瓣,极哀怨地结束了寿命。


她不觉嗔道:“可怜见的,我这张脸如今就让你怕成这样?你莫站在这里了,就剩下个水晶盘了,雕工多精致,我走的时候送我得了,千万别再摔破了。”话音刚落,却见他纤长的手指似乎又颤动了下,吓得她大叫道:“拿稳,拿稳当了!”


总算有根手指及时把那差点又慷慨捐躯的水晶盘拨了回来,她拍了拍胸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嘉鸿,说实话,你都安排得怎么样了?我这几晚隐隐约约,似乎竟听得红娘的哭声,就算是幻听,再不上去,我家人可要急疯了。”


那水晶盘好端端的,不知为何发出了格格的响声,她不觉纳闷地多瞅了它好几眼,已听得容华淡淡道:“都安排妥了,就在这几日,但等她一离开,我便送你出去。”


楚楚喜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这打开铁链的法子不错吧。——咦,你不跟我走吗?”


后者低头在那里捡着碎片,淡淡道:“鸟兽不厌高,鱼鳖不厌深。嘉鸿只适应只身生活在暗室里,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嘉鸿愚昧,无法d明世事,还是苟安此间的好。”


楚楚笑道:“我早说过,你真不必如此悲观,我家人都是极好的,比如我家姐姐………………你不知道吧,我家有两个姐妹,是同我一同长大的,说是丫鬟,其实连母亲都是当女儿养大的,一个比我年长,名唤红娘,平日里家都交给她的,最是古道热肠,我原想把那楼闰许配给她,结果…………………”摇摇头道:“虽然知人之面不知心,但总是有好人的,喏,比如,我就是好人。”大力拍了拍自己胸口,说完,自己已经笑了,道:“毛病自然也不少,但是,瑕不掩瑜,嘿嘿。”


容华蓦地抬起头来,眼中似乎有火光闪烁了下,慢吞吞道:“魏王子本是西域第一美男子…………………”


楚楚嗤之以鼻,道:“美玉其外,败絮其中,纵然再美,不过是蛇蝎美人,更加为患人间而已。幸好没嫁给我姐姐,不然误她终身,我又怎么对得起她?你莫妄自菲薄,我瞧着,你就长得很好,真的,我家虽然多的是美人,但我看到你,照样觉得眼前一亮。你不过是摊了这么个姐妹吗,没有关系,我不是说过吗,莲花一样生于淤泥,却如此高洁。哎,对呀,你这样的玉肌冰肤,正好比一朵清水芙蓉,只可惜,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嘉鸿,明明是花中君子,又何必辜负大好年华。”


他的面色本来已极苍白,后来慢慢泛红,眼中有了几分笑意,待她吟完,不知为何,面色倒更如霜如雪,淡淡道:“荷花当然极好,只是嘉鸿自惭形秽,哪里高攀得起君子这一称呼?”将袖一拂,神色渐冷,夺门便出。


楚楚狐疑道:“我到底又说错了什么?”正预备转动轮轴去拉他回来,猛觉从足底心传上来一阵剧痛,很快卷过五脏六肺,扩至全身,这痛好生奇怪,似乎是无数把弯刀在身体里来回搅动,又仿佛是内脏都一个被拆开来重重揉捏,心抽搐成一团,只来得及哑声呼了声:“嘉鸿!”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身体仿佛一直在黑暗中飘荡,意识都时有时无。躯体开始难以动弹,连抬一下手指都会觉得心一阵的抽紧,痛不可遏。呼吸变得非常困难,喘气都渐渐不匀。此番必然是病得非常沉重,能叫人束手无策,她虽然半昏半醒,却能感觉自己被灌入了各种汤药,灵芝,老参,雪莲……………大概只是回天乏力,有次模糊能视物时,隐约看得他守在自己身边,胡髭乱如杂草,双眼通红,简直不复人样。旁边还有个人趴在地上,低声说:“主子,那战神说了,慕容姑娘此病无药可救,除非将她送到火罗,否则难逃一死。”


面上有什么凉沁沁的凉透到眼底,其主人大概亦绝望到了极点,她却不知从哪里提起一星半点力气来,哑声喝道:“就算是死,我也决不要到那种地方去。难道要如巽丹,做他的行尸走r?那我还毋宁一死,倒还干净!”


她这一发声,他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下,死死抱了她,嘶声道:“你醒了?…………………”声音都已哽咽。


若是自己能多有点力气便好了,就能看清这冰美人难得的动容。这关头,她居然还有玩笑的念头浮起,真是不由得自己都佩服自己。已听他一叠声道:“取参汤来………………不,不,金丹!…………………算了,还是那碗吧,我来。”唇边已小心地灌入了汤药来。不过,怎么入口竟有些淡,犹如水一般?他看着她服下,似乎像松了口大气,低低道:“谁想到,竟然是这个才有用…………………”


不知道他在她病中,都投了哪些乱医。但他如此待己,自己亦非铁石心肠,自然感动,楚楚不觉努力够过去拉了拉他的手,他手颤栗了下,反手紧紧握住她,手心里黏糊糊的,分明都是他的冷汗。为了让他高兴些,她索性将那碗平淡无奇的东西都一古脑咽了下去,感觉自己此刻倒极清醒,身上也不同前几日那般疲软无力,提起残存的力气,用冷静的口吻道:“嘉鸿,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回家。”


过了好久,才听他声音传到耳际,也极平静地答道:“好,我去安排。”


……………………………………………


红娘一阵风般卷入营帐,还没见到人,已喜不自胜地呼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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