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栈面无波澜,端然稳坐,两手仍如往常,轻轻搭在膝头,一动不动。就只有眼神中闪过的丝丝悸动和喉间颤栗的小结出卖了他的心情,这时已是心若浮萍,气息飘絮,无法自持。眼神缓缓失去了焦点,也不知是因了心绪激动,还是因为不愿与众人齐刷刷聚拢而来的炙热目光直接对视。
原本并不惧怕在众人面前坦承与大掌柜的交情,事到临头还是发觉,这种被人拎到大庭广众之下亮相示众、品头论足的滋味儿,就如同将自己架到炭火之上,活生生做成一只烤羊。
屋子里最坐不住的其实不是息栈,而是黑狍子,简直是抓耳挠腮,若坐针毡,那表情就仿佛是犯了大错,准备拎上铁床惨遭刷洗。
这厮呆愣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当家的,你不是吧你,俺虽然撞破了你俩那档子烂事儿,可是老子嘴巴也没有那么不严实!顶多就是回头跟你敲诈两把洋货好枪耍耍,可没打算给你俩抖落出来啊,你不用就这么直接招了吧!
这,这,这,搞得好像是被俺给出来的一出j情,俺这还能有活路吗?不被你给刷洗喽,也得被那一柄小锥子给戳死啊!
抬眼偷瞄坐对面儿的慕红雪,红姑乃乃翘着个二郎腿,低头摆弄几根葱管手指,若无其事,淡若清风。
再斜眼偷伺丰老四,这厮更加镇定,眼皮子都没有抬,闭目养神,身子微微晃动,仿佛充耳不闻屋中事,闭关入定了一般。
黑厮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成,既然几位都装傻充愣,俺也甭张嘴说话了,就坐这儿充个人头数儿吧!
堂下的一群小崽子可没打算都杵在那儿充数,这会儿七嘴八舌已经议论开来。
“哎呀,当家的,您真要跟这小剑客相好呐?小剑客不是不好,可他是个爷们儿呀!。。。。。。唉?是吧,是的吧?小剑客是货真价实个小爷们儿吧?!”
“呃,其实咱都没见过他那啥玩意儿,撒泡n都要躲到大树后边儿怕人看见!也没见他去河边洗澡,好像每次都关起屋门偷偷地洗呦。。。。。。到底是不是个爷们儿啊?!
大掌柜的脑顶冒烟,鼻子里怒哼一声,茶碗“啪”一声撴到桌上:“废话!当然是个爷们儿,真金白银的带把儿的小爷们儿!咋个你们还不信呐,啊?啊?老子一个人验过他的身子就够了,轮得到你们聒噪!”
众人一阵低声哄笑,表情及其猥琐。
又有人吼道:“可是,可是,这小剑客到底啥子来历呦,这说话和打扮都跟咱不一样,还留个长头发跟小娘子似的,看起来怪里怪气的呦,这人靠得住么?”
大掌柜眯缝起一双金眸,缓缓说道:“四爷那句话咋说的来着?英雄好汉不管他是从哪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娃子这些日子做活儿做得怎么样,大伙也都明章地看见了。漠北荒地上削了孙二狗,沉梁峪口c了快刀仙,阿克塞城外剐了大头兵,治安团围攻野马山的时候冲下山炸了小炮,玉门城楼上劫了姓马的师长,救了老子和那三百人的性命。。。。。。大伙说说看,他难道不配做俺镇三关的人么!老子觉得他配得上俺,俺也没亏着了他!”
在土匪窝里混饭,不讲出身来路,要想服人,首要的还是挣功劳,捞片子,拽别的都是扯犊子1。大掌柜这一番话说得四下里崽子们频频点头,尤其是那几百个当初跟随镇三关玉门赴宴的老伙计,都是被小息栈冒死一拼救得了性命的,这会儿纷纷咂舌,表情叹服。
镇三关察言观色,这时才说道:“大伙如果没啥觉得不中的地方,老子赶明儿就挑个黄道吉日,跟他成亲。”
人丛中爆发出稀里哗啦的一片惊叹。
“啥子?真要成亲?”
“可是俺们听说以前这山里的掌柜,都不在绺子里找相好呦,也不成家的呦!”
“这,这,当家的难道要娶个小爷们儿过门做媳妇呦。。。。。。”
这节骨眼儿上,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当家的,我有话要讲。”
息栈一听话音,猛然看向慕红雪,心内一颤,紧咬小唇,僵硬的手指都快要c到自己膝盖骨缝儿里,不知道红姐姐这时开腔儿会说些什么。
少年和女子,皆是绝顶聪慧善感之人,各自肚肠内的小心思,互相看得真真的,即使每每在对方面前装得那般若无其事,云淡风清。
慕红雪转头看向一群伙计,慢条斯理说道:“以前这绺子里的大当家,的确都没有成家,怕的是影响士气,浮动军心。既然手下的伙计都没有家,没娶妻,当家的也就不好意思成家,独自快活,这样讲来也有道理。。。。。。”
息栈面色暗自发白,五脏在腔子里乱作一团。今日两人的关系既然已经和盘托出,他就等于没有了退路,如果“四梁八柱”有人挑头反对,其他的伙计再一诈呼,他跟大掌柜的亲事恐怕就要黄了。
在土匪绺子里做匪首,众头目和崽子们的真心支持何其重要。自己是断然不能因了一己私欲,死赖着与大掌柜在一起,坏了他这么多年在绺子里建立起的威信和拥戴。到那时,别说亲事,恐怕自己在这山上都没办法容身。。。。。。
息栈正在心情惶乱之时,却听得慕红雪话音一转:“以前的绺规虽说是规矩,可是不成家的掌柜也并非没有相好,有了相好就三天两头惦记着往山下跑,却还是一年到头聚不到几回。咱们那已经殁了的老掌柜,以前也有个情投意合的女人,你们是知道的。。。。。。先是因着女人尚有夫家在世,不能另嫁;等到可以另嫁了,却又碍着绺子里兄弟们的想法,不好直接将人接上山来;盼到终于下定决心要在一处了,这人却,却已经躺了,没了,再也不能在一处了。。。。。。纠缠半生,蹉跎半世,却换来个有缘无份,天人永隔。女人苦苦等了半辈子,男人空空悔了半辈子。。。。。。”
镇三关怔怔地盯住慕红雪,没有料到她这时会摆出这样一番话来。四下那些知道红姑乃乃身世内情的头领和老伙计,这会儿也都默不作声,暗自抽气。
女子说到此处,声音哽咽,语调艰难,眸光秋水,眉心尘雾,眼中分明闪烁着波光涟漪:“如今咱当家的终究寻觅到了中意的人,这人也就在咱们山上,二人成亲本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所谓人生无常,世事变迁,与其他日懊悔,不如早早遂了心愿,才不枉活这一世。。。。。。再者说,当家的光g儿一个人,饮食起居也无人在身边照料,早几年就应该成家了,竟拖到了今日,既然觅到了命定的良缘,还等什么。。。。。。”
息栈呆呆地望着慕红雪,嘴唇止不住颤抖,眼中水雾弥漫,此刻真是心如丝缠刀绞,径自觉得自己太对不住红姐姐,心下万分之难过。
尤其是对方那一句“早几年就应该成家”,分明是话中有话。
这就叫做,只见新人妆裹艳,哪堪旧人顾影怜!
注:
扯犊子:【北方方言】瞎扯,说话不着边际,没事找事。
57、廉贞入命七杀星
第五十七回。廉贞入命七杀星
山寨之中,大堂之上,慕红雪的一番话说得众崽子动容,大掌柜感慨不已,小息栈内疚万分。
四下鸦雀噤言,镇三关沉默了半晌,转脸看向丰书生:“四爷,俺跟息栈成亲的事儿,你有无话讲?”
丰老四这时才微微抬了抬眼,面皮一颤也不颤:“当家的当真要听书生一言?”
“当然,四爷有话就讲。”
书生端置膝头的两手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目光闪烁之间,开口道:“这小剑客身世凄凌,从天而坠,个中本有因由。”
“啥因由?四爷赶紧的!”
“且听鄙人慢慢道来。小剑客现身于民国二十一年十月初七,碧d霞阳,紫霄映日。当家的有所不知,他本是那南斗七杀将星落入凡尘,今为慕名辅佐英主而来。”
大掌柜一脑门子雾水:“啥玩意儿?”
“七杀星乃大将之星,智勇双全,可出将入相,亦可冲锋陷阵。远,助当家的扫除孙氏兄弟,铲平马衔山;近,敌军阵前如入无人之境,力保山寨不失,玉门关前智斗马家刍狗,护得众人平安,此乃将星天数。七杀坐命,碧神照智,辅主蹈功,九野玄天!”
丰老四这一番云山雾罩的话说得众人一愣一愣,就连息栈也听糊涂了。
什么七杀将星?小爷前世里就是一枚凡夫俗子,出身贫寒,身份低贱,这什么时候被扣上个天神贵胄的帽子,让你给搞成个某小神闲极无聊,思凡下界?
镇三关皱了皱眉毛,显然就没太听懂,干脆问道:“四爷你甭跟老子拽文!你就直说,这亲事你觉得成不成,给俺个痛快话!”
丰老四微微一笑,慢捋胡须:“此大将星下凡至我野马青山,乃大吉之兆,当得我主厚待,如若不然。。。。。。”
镇三关愣神:“要不然能咋的?”
书生诡笑道:“若不厚待。。。。。。他日必有煞气来犯!鄙人认为,当家的应对这小剑客以礼相持,以情相交,切记不可草率鲁莽,不可轻慢狎怠。他日应择良辰,明媒正娶,将此将星置于主侧,必然出入平安,马到功成!”
镇三关这才回过味儿来,捂嘴咳嗽几声:“咳,咳咳。。。。。。”
一旁的黑狍子一拍大腿:“哎呀妈呀,还煞气来犯?!当家的您赶紧的,赶紧把这煞星弄您自己屋里去吧!俺们都没意见!”
息栈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丰半仙还是站在大掌柜这一拨的。这书生在堂上信口开河,根本就是一个大忽悠,忽悠的就是底下这一帮听不懂的小崽子,什么七杀将星,什么大吉之兆,端的都是一派胡诌!
书生装腔作势白呼了半晌,归根结底一句话,大掌柜应该赶紧上八抬大轿娶小剑客过门儿,你敢不娶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屋里屋外众伙计,听说书听得入神,小剑客竟然是小神仙呐小神仙?!大伙越是听不明白,觉得神乎其神,反而越是不敢再滋毛异议。
其余诸位头领一看慕红雪和丰四爷都支持这一门亲事,论远近亲疏也轮不到自己再c嘴找茬,因此顺水推舟,纷纷点头同意。
息栈没有想到,自己忧虑多日的事情,竟然只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如此轻松地解决了。靠得大掌柜的一番坦然相告,加上慕红雪和丰老四这一左一右地帮衬,一个肺腑真情,一个装神弄鬼,绺子里众伙计最终竟是兴高采烈地举手举脚,赞同了这一桩看似离奇的亲事。
大掌柜得意地瞄向少年,轻声知会:“息栈,说两句啥?”
息栈连忙站起身来,抬眼对视众人,这时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整得罗哩八索那一套汉人揖礼,着实酸腐又老土,如今有了夫家,早就该入境随俗,于是学着男人的样子,抬手过肩,稳稳地一抱拳:“息栈今日多谢各位成全!今世定然为大当家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在所不辞。盼我野马山青山长在,碧水长流,点正局红1,吉星永照!”
息栈现下讲话是古不古今不今,还时不时掺和两句土匪黑话,众人听得极为乐呵。
一片嗷嗷喝彩和哄笑声中,男人俊面流光,眉眼生辉,起身迈到厅门口,向绺子里众伙计们抱拳相揖:“今日俺镇三关多谢众兄弟成全了!”
四下里人头攒动,众人兴致高昂,纷纷抱拳,交口答道:“大当家的威武!”
人群中有人起哄嚷道:“当家的,那俺们这些伙计,可不可以也娶个媳妇回来啊?”
“只要别触犯绺规,不强抢民女,你情我愿的,有啥不可以?”
“嗷嗷!大当家点头喽,赶明儿俺也找个漂亮小媳妇去!要比小剑客还标志的呦,嗷嗷!”
“哼,你崽子别给老子误了做活儿就成,从炕上爬下来别脚软,提枪上阵可别拉稀!”
“哈哈哈哈!!!!”
大掌柜心头畅快,一把搂过息栈,毫不遮掩地将人揽在怀中,众人簇拥的哄笑声中拖着人就往屋里走。热烘烘的鼻息笼罩着少年的脑顶额头,薰得小凤儿满脸通红。
男人进了屋一把托起息栈的p股,将人抱在胸前:“羊羔儿,回头去把你屋里那些零碎儿收拾收拾,搬来跟俺一屋!”
“这会儿就搬?你这人也太。。。。。。咱俩人还没有。。。。。。”
“全绺子的人都知道你是俺的人了,你还在那里扭扭捏捏羞羞臊臊的,有个p用?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你又不是黄花闺女,赶紧搬来与老子一处!”
息栈心头一动,眼前闪过适才慕红雪那一双含情泪眼,忍不住对男人说:“当家的,其实,红姐姐真的是个好人,你娶她吧!”
镇三关差点儿手一松把小凤儿给掷到地上:“你这说得又是啥话?!”
“是真心话。”
“胡闹!刚才咱俩人怎么说的,你都答应了!你小崽子拉屎往回坐!!!”
大掌柜的情急之下粗话脱口而出,息栈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窘得朝着房梁翻个白眼,无奈地说:“我没有要反悔,你知道我是跟定你了。我的意思是,将来你总之要娶妻生子的话,与其娶个无干的旁人,还不如,不如。。。。。。你娶了她,我不介意的。。。。。。”
息栈的心思是,你与其跑到山下再弄回来个不三不四的小娼妇,小爷看着不爽,还不如兔子就着窝边草,把红姐姐娶了呢!这样一来,女子钟情有托,终身有靠,且红姐姐对自己一向照顾有加,想来这“外宠”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大掌柜一听这话,怒哼了一声:“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甭跟俺扯犊子!再说了,你咋就知道红儿她乐意嫁给俺,你寻思她就找不到个更好的人家?!”
“哪里有更好的?”
“咋个就没有?昨儿个。。。。。。”
“昨天那个,红姐姐又看不上。”
大掌柜不由得挑眉:“。。。。。。你知道老子说的哪个?”
少年不屑:“不就是张家的少爷。”
“你咋知道的?”
“这般明显,看还看不出来?”
小爷是吃哪碗饭的,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还怎么混?
大掌柜乐了:“你既然看出来了,红儿将来要是跟了姓张的,家大业大,衣食不愁,不是挺好?”
“她又不喜欢那个人,淡而无味,平庸无奇。跟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那才是好。”
“你咋个啥都知道!张家小崽子比老子年纪轻了六七岁,长得人模人样的,你又知道红儿就不会喜欢姓张的了!”
“这与年纪相貌有何关系?若是让我来选,我也会选你。。。。。。”
大掌柜乐得两眼眯成两道缝儿,喷s着畅快得意的光彩,一口啃上息栈的小脸,吮了两把,哼道:“嘿嘿,说说当初为啥看上老子?”
息栈痴痴对上男人的眼睛,一对沧桑深刻的瞳仁之中,柔情暖意背后隐隐浮现的分明是朔云翻卷,大漠黄沙,边城跃马,横扫三关的万丈豪情。这时喃喃说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么。。。。。。你是那‘满山翠色倚朝霞’,我就是‘一腔热血酬知己’。。。。。。”
“哎呦,你小崽子还会说一句人话不会?把那些七个字一嘟噜的词儿都给老子去掉!”
少年痴笑,鼻尖微耸,吻了吻男人的眉毛和眼睛:“嗯,就是,你身上有的东西,他们没有。。。。。。”
“嘿嘿。。。。。。啥玩意儿是老子身上有,别人没有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邪气笑容,端着怀里的少年就往炕沿儿走。
小凤儿笑着一脚踩上男人的腰侧,一个凌空后翻,从男人怀中挣脱,飞身蹿至门口:“我收拾东西去!晚上搬来,你等我。。。。。。”
大掌柜晃晃悠悠进了丰老四的屋。
“呵呵呵呵,四爷啊,还真有你的,今儿个在堂上扯那一大通都是啥玩意儿,唬住一群人啊!。。。。。。那啥,给俺查查黄历,选个最近的好日子,娶俺媳妇过门儿!”
“当家的,你可是当真要留这小剑客在身边儿?”
镇三关眉头一皱,察觉到书生那一脸莫名严肃的神情,不满地说道:“俺说四爷,你刚才跟大伙是咋说的?你说老子要是不娶这娃子过门儿,就冲撞了下凡的小神仙。咋个今天你也拉出屎来再往回坐?!”
书生摇头摆手道:“唉,丰某在堂上,那不都是顺着当家的您的意思讲的,话可只讲了一半。。。。。。”
“啥意思?另一半是啥,讲!”
“鄙人说那小剑客是七杀星下界,并非妄自虚言。前日我细细问过这娃子的生辰八字,实属七杀、廉贞同入命宫,此乃血灾大凶之命!这小剑客,唉,恐是天生福薄命贱之人。”
镇三关往炕上一坐,神色之中分明是不信,皱眉问道:“咋个就大凶了?”
“当家的您不知晓,斗数古语有云,‘七杀廉贞,流荡天涯’,‘七杀廉贞,路上埋尸’!”
“这都是胡扯,四爷你就整天鼓捣这些没谱的玩意儿!”
“当家的觉得这是胡扯?可是小剑客上一世的命,已经应验了古语。廉杀飞星入命,灾劫难逃。廉杀落陷者,或堕于兵荒马乱,或阵亡军前,横死路途,曝尸荒野。这可说的是小剑客?”
“。。。。。。”
“廉杀之命主下贱孤寒,出身微贱,少年孤苦;有此命格之人,必貌美,多桃花,然性忠贞,惹人怜,却极易短寿早夭。当家的看看,这说的可就是小剑客本人?”
“哼,这又如何?”
丰老四这时面露无奈之色,摇头叹道:“唉,丰某就是给当家的您提个醒,免得以后万一有个什么。。。。。。当家的,小剑客这一世堕入大漠之中是何年何月,您可还记得?您这脑子是肯定记不住喽,书生我适才问过小红,细细推算,当时应是民国二十一年十月初七的未时时分,这若是算作生辰八字。。。。。。”
“咋样?”
“此命仍旧是七杀廉贞坐命,亦就是说,小剑客确是二世同命。”
镇三关这时豹眼圆睁,瞳孔瞬时紧缩,心口猛然一震,狠狠盯住书生,目光像是两把楔子锁住了对方的眼睛。
丰老四定定地回应大掌柜的视,毫不躲闪,缓缓说出那一句致命的话:“他这一世,仍然是要流徙天涯,少年早夭,横死沙场,马革裹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