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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2 / 2)

“估摸是个大绺子。”


“大绺子?哼,这河西走廊的地界,还剩下几个绺子能算是大绺子?是狗日的姓柴的吧!”


对于张家大院这种有人有枪有护院还c着红旗的响窑,一般的小股马贼是不敢乱砸的,砸不开还损兵折将,纯属丢人现眼。边关的大绺子又都知道张大稗子背后的“靠”是镇三关,青天白日里见着张家老爷子,都得拱手让路,不敢招惹。


还敢来砸窑的,要么是脑子里灌驴n水了,要么就是跟野马山大掌柜有仇,明着来叫板的。


张大稗子吩咐家丁守护各路入口,转脸拿烟杆戳了一把大掌柜:“尕子,你赶紧带你屋里人到地窖躲一下,免得待会儿治安团的人来护院,全都给惊动了。”


镇三关笑道:“叔,有俺在您这院子里镇着,您还用得着去叫县城治安团那帮n(sui)人给您护院?治安团的人哪个有俺好使!。。。。。。龙儿,哥这一趟出门走得急,没带长枪,去给哥哥寻几把好用的枪来耍耍!”


龙少爷忙不迭地着两个伙计从库房抱来一大捆各式各样的枪,都是新弄到手的稀罕货。


“三哥,这一把绝对好用,您瞧瞧。。。。。。”龙少爷凑上头低声说道:“里边儿人弄出来的,军政府刚买的德国货,24式毛瑟狙击步枪,带瞄准镜的,说是能打一千二百米。”


镇三关端起枪来瞄了瞄,前后左右摆弄一番,一声冷笑:“哼,带瞄准镜啊?哥打枪从来不看瞄准镜。俺告诉你哈,打枪就是你越瞄他妈的越打不准!”


说话间两下子就把枪管儿上竖的瞄准镜给卸了,丢给张淳龙。


息栈在一旁围观男人那个牛掰得瑟的样子,忍不住撇嘴:你这厮上一回抄枪点小爷脑袋的时候,不是据说很抽风地瞄了很久很久很久的么!哼!


镇三关扛上枪,又顺了五十发子弹。


“三哥,您就带这点儿子弹够用么?多带些!”


“不用那么多。你们这院子里哪个炮楼是守正门的?”


“东南角和西南角那两个楼!”


“好,老子就守东南角,让你的人都去守后门和侧门。俺腿脚不方便,你找俩人扶俺上去!”


“三哥怎知对方是攻前门还是后门?”


“呵,姓柴的是土匪老子也是土匪,他要走哪条道儿老子还能不知?凡是大绺子出山砸红窑,按照江湖规矩,大柜和炮头一定是要带人从正门砸进去,不然就是丢脸面,在偏门后门瞎咋呼的都是一群喽罗。柴胡子这人最是死要面子摆排场,断不会走后门钻狗d进来。老子就到正门去堵他!”


大掌柜扭头正要蹦出屋去,息栈追上来拽住。


大掌柜喝道:“你小崽子留在这儿不许乱跑!。。。。。。叔,你替俺看着俺媳妇,别让他出去惹事!”


息栈心想,小爷知道你一定又是这话,小爷也懒得跟你说理。拽住男人胳膊说道:“你待会儿若是寻见了那柴皮膏药,一定拿枪子剐了那厮!”


“这还用你说!”


“还有,他手下有个脑门上长癞疮的丑八怪,你若见着那丑八怪,也要替我狠狠地剐了他!”


大院的四角枪声交响轰鸣,机枪手端着“汤姆森”,闭着眼睛胡乱狂扫。


来砸窑的土匪也下了血本,足足来了好几百人,摆开了阵势。隐蔽在外围的枪手,照例先点掉炮楼上的机枪手。


前院的两扇朱漆木门给撞得摇摇欲碎,院墙上瓦檐崩塌,院内门廊庭柱上的墙画木雕,被掉落进来的枪子儿扫得面目全非。


东南角的炮楼哑火了,想必是被狙击手端了。


西南角尚有一挺机枪在喷吐烈焰,负隅顽抗。


不远处,柴九爷畅快地端坐在马背上,得意洋洋地捋了捋涂过发油的两鬓。这时才将锦袍的下襟提起,掖进裤腰,抽出双枪,招呼脑后的步众:“下马,进!”


顶着癞痢的彪形大汉指挥一群崽子,用木桩撞门,连撞带撬,将大红门顶开了一道缝隙,持枪“啪”、“啪”几记硬s,将栓紧大门的铁锁击碎。


两扇大门在众喽罗使力之下轰然撞开,“癞痢头”两眼s出兴奋的凶光,回头招呼:“当家的,进!”


柴九正待翻身下马,就这一错眼的功夫,脑顶上“砰”的一声枪响。


这枪声有些发闷,并不似汉阳造那般爆裂。


柴九惊得一抬头,只见杵在大门口的“癞痢头”,兴冲冲大张着嘴,一口的包金牙齿凸在外边儿,嘴巴还没来得及合拢,脑袋只一歪,从后脑瓢子穿进去的一颗枪子儿,自脑门穿出,那一块癞痢疮顿时开了花儿。


“癞痢头”两只翻白的眼珠子,缓缓地向着自己脑门子上聚焦过去,瞄着喷涌而出的r渣子,软绵绵地歪倒在地。红血和白浆溅s到朱漆大门上,给张老爷子家开了豆腐宴。


四下的崽子们惊得抱头鼠窜,从张家院门口四散跑远,口中惊呼:“炮头,炮头被点了!炮头被点了!”


柴九见此情景,大为惊骇,身子迅速躲避到马匹之侧,下意识地大喊:“东南角有枪手!!!狙击手打东南角!!!”


身旁的传信官打起了芨芨台绺子特有的唿哨,指挥埋伏在东南角不远处树丛后的枪手点人。


正在后撤等待枪手发威之时,树丛之后和炮楼之上,各自隐蔽的两杆长枪竟然同时开火,“砰”、“砰”两响之后,一片绝然寂静。


两个狙击手竟然对枪换命!


土匪们骇然愣神不知所以,这时再用唿哨探问,树丛里已经没了回应。


芨芨台的枪手挂了。


两只枪管子对枪,哪个瞄准瞄得时间短,哪个就占便宜。有你对眼儿瞎瞄的那功夫,也许只是眼睫一闪的瞬臾,就已经定了胜负。


东南角炮楼之上,眨眼功夫的消音静谧之后,再一声闷响。西南方向远远的树坷中,又一只脑瓢开花。这一位枪手还没来得及掉转枪口瞄准,也被点了。


柴九爷身边的苦瓜脸师爷明白过味儿来,急匆匆喊道:“当家的,不好,有硬点子!”


“炮楼上开枪的是什么人?”


“不是一般的枪手,这架势,估摸是道上有一号的人物,今日这窑恐怕不好砸了。。。。。。”


不好砸?


都砸了一半儿了,自家的炮头先锋官临阵被点,连张家的大门门槛都没踩进去,难不成这时候撤走?那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柴九咬牙切齿,心有不甘:“老张家从哪里花钱网罗到这么厉害的枪手来护院?!‘c签柱’的崽子怎的不报告?!”


从高耸的炮楼遥遥之处,就能发现四围树丛中隐蔽的地点,不仅要目力极佳,还得对土匪砸窑摆得阵势非常熟悉,知道往哪个方向寻觅埋伏的狙击手。


土匪绺子里的军师皆熟知易经推门术,排阵依照文王八卦位,先自巽坤艮乾四位埋伏枪手端炮楼,再从震离兑坎四门砸入。同时,埋伏的位置又要依着窑的地理位置,院墙炮楼的高度以及手里家伙的s程,临阵各有不同,外码的人轻易模不透。


才一眨眼工夫,巽位和坤位的枪手竟然接连被点。


神枪手又是里码的老江湖,这关外排得上号的还有几个?用十个指头都可以数得出来。


苦瓜脸师爷转了转眼珠子,倒吸一口凉气儿,惊恐的两枚眼球对上了柴九那一双变了颜色的俊眼,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镇三关!”


“镇三关?”


“当家的,那炮楼上八成就是野马山大掌柜在上边儿守着呢!”


“他乃乃的不可能!镇三关怎么会在这儿?!他就是侥幸没死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跑到石包城来?简直疯了!”


“除了镇三关,张大稗子还上哪里去雇这么厉害的一杆枪?现下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花银子都没处雇人卖命。”


“他镇三关怎么会知道我今日要来砸窑?他怎么可能坐在此处等着我来!”


柴九恼火暴躁之余,心虚脑热地瞥了一眼远处高墙大院中,耸立在晚霞一隅的炮楼,突然间胆战心惊起来,仿佛那黑dd的一只枪口,已经顶上了面门。


68、落霞满衣踏归路【配图】


第六十八回。落霞满衣踏归路


夕阳箫鼓,艳云收山。


新月崭露头角,浮出画檐。


炮楼之上不见任何人影和异动,就只听得一声接一声的销魂闷响,都不带瞄准的工夫。每一响过后,张家豆腐宴上就又多添一碗佐料。


镇三关用不着在小楼上打一道横幅,“野马山大掌柜坐镇在此”,四围一圈儿的人看枪法就都看出来了。


柴九这才发觉,这趟出门做活儿,伙计还是带得太少,也没有重武器,反而为了装走张家的金银财宝,特意赶了好几辆骡子大车来。本以为镇三关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窝在哪个山dd或是草坷垃里苟延残喘呢,砸下这张家大院应当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不成想迎面就触了仇家的霉头。


仓惶之间吩咐:“用手雷,快上手雷!那炮楼上边儿一定就是镇三关,上手雷炸了他!”


“当家的,手雷哪能扔那么远!咱扔不过去!”


“乃乃的,扔不过去你不会离近点儿,贴上去扔!”


手下的两个崽子各拿了一柄手榴弹,一左一右,跃出掩体冲向大院门口,充当敢死队。带把儿的玩意儿扔得远,用尽臂力一挥,估摸着能扔到炮楼附近。


跑在前头的崽子右臂抡起,弓尽弦满,手榴弹眼看着就要借上腕力甩向半空。


“砰!”


炮楼上一声闷响。


手腕崩断。


崽子紧握着手榴弹的那一只右手,哩哩啦啦漫s着血珠,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斜飞了出去。


手榴弹飞上了正在拿木桩“嘿呦嘿呦”攻打侧门的一小撮喽罗脑顶,瞬间如同炸了西瓜地,裂了一堆西瓜瓢,鲜红的瓜瓤子四散飞舞,将青灰色的院落高墙涂抹得淋漓斑驳。


就这一瞬,另一枚手榴弹已经上天,呼啸着向炮楼的机枪眼儿飞去。这一下要是能扔进墙眼,整个碉楼就炸上天了。


手榴弹在空中还没划出半道弧,“砰!”


这一枪并没有去打装满火药的弹腔,而是不偏不倚,击中了飞滚的榴弹的把子。


弹腔若沾染火星就会立时在空中爆炸,而榴弹把子被狙击步枪的子弹轰中,改变了方向,飘去了另一个侧门。稀里哗啦,一阵j飞狗跳,哭爹喊娘,又毁了一片西瓜地!


芨芨台的土匪们惊惶失措,人马后仰。一口气儿还没有喘上来,炮楼上那杆枪再来一声闷响,断了手的那个倒霉蛋,脑壳上穿了孔。另一个敢死队崽子,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上,爬都爬不动。


上菜,又一碗豆腐脑!


柴九面色嗷白,下嘴唇发抖,不再喊话,拨转缰绳就走。


众崽子们一看自家大柜竟然要撒腿子,纷纷掉头鼠窜。


镇三关其实真就带了五十发子弹爬上炮楼,多了没有。


也不用多,五十发子弹,五十颗脑袋,枪管子震得响当当嘎嘣脆,威吓力足够吓退这帮土匪,顺便再取了柴皮膏药的命。


柴九如惊弓之鸟,骑在马上仍然觉得脑后y风阵阵,凉气袭人,冰冷的枪管子仿佛已经杵进了头发,抵住柔软的头皮。


惊恐之中一激灵,脑袋下意识地往右一扯,左耳朵突然一阵钻心剧痛,被坚硬滚烫的烧火g一g子击中似的,浓腥黏稠的红粥在半边脸上开了锅!


柴九“哎呀”一声痛叫,再伸手去摸,没了!


原本长了一只耳朵的地方,空空如也,就只“咕嘟咕嘟”地往外喷涌热辣辣的烧眼的红浆。


芨芨台柴大掌柜顾不上火烧火燎的疼痛,将身子伏到最低,扬鞭猛抽马p股,抱头撒鸭子逃窜,一蹿就蹿出几百一千米。


脑边耳畔“呼呼呼”数颗枪子儿掠过,随从们一个一个扑倒马下。


张家高楼院墙上的家丁们趁乱一齐开火,打得众匪顾头顾不上腚,被马蹄践踏致死无数。


这一战芨芨台绺子人马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柴九丢了一只耳朵,“四梁”之首的炮头临阵被点了,什么油水都没捞到,还白送给张老爷子几头骡子、几辆大车,可说是丢脸至极。


硝烟散落,雾尽天寒。


龙少爷指挥几个家丁连拖带拽,把大掌柜从狭窄陡峭的炮楼攀梯上弄了下来。


息栈焦急地等在下边儿,赶忙上去搀扶住男人。


大掌柜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汗湿,虽然卧倒打枪不用跑路不用挪地方,可毕竟还是费心费力费神,血气不支。


小凤儿伸手抚了抚男人的胸膛:“怎样?”


“他乃乃的。。。。。。没打中。”


“什么没打中?”


“狗日的姓柴的!!!没打中。。。。。。”


大掌柜一脸郁闷和懊恼,打了这么多枪,就是最关键的那一枪,他娘的竟然歪了!


息栈贴心地揉一把男人的胸口,给这厮捋捋毛顺顺气:“没打中下次再打呗。。。。。。我是问你怎样,还好么?没疼到伤?”


炮楼上,大掌柜垂眼抬枪,瞄准柴九的后脑瓢,牙根搓得嘎嘎响。眼前闪过的是美羊羔缀满伤痕的小身板,又糙又硬的马鞭子还专门往羊羔羔身上平日里被衣服裹着不见人的地方抽打。


那几块白嫩嫩的小r,就只有老子能看,别人他妈的谁也别想偷窥染指!


那一挂粉扑扑、软呼呼、会动会翘的小鸟雀,就只有老子一个人能上手把玩,竟然被柴九给打得快残废了!乌龟王八羔子!!!!!


就这搓牙发狠的功夫,眼睫一抖,手腕就飘了。


打枪就是这样,闭着眼吊儿郎当随手瞎打的时候,大掌柜是百发百中的;可这回越是想玩儿命打中,反而越打不中。这一枪剜掉了对方的耳朵,等到再想打第二枪的时候,柴九的马快,眨眼功夫跃出了s程。


某大掌柜虽然是个神枪手,可毕竟是人不是神。人的两只r眼,再怎么瞄也打不到六百米开外。


镇三关这时才想起来瞄准镜的好处,可是那一枚瞄准镜被自己给拆了扔了,就没带上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柴九的人马迅速消失在一片苍茫土雾之中。


自己腿伤不便,无法出门追杀,气得只想捶地,腿一发力就牵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野马山大掌柜那时并不知道,这一次临阵托大,关键一枪失准,留下个祸患,日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大一个麻烦。


张家大院虽然没有被攻破,院墙还是被四面八方的枪火给砸得稀烂,瓦当残损,廊檐掉角。众家丁累吼吼地修门,堵墙,进行善后。


小凤儿追着问大掌柜:“柴九手下那个脑门长疮的丑八怪你见到没有?”


“嗯,点了。”


小凤儿满意地乐了:“点得好!”


“那癞痢头招惹你了?”


“唔,哼。。。。。。他拿枪管子要给我上g刑。”息栈声音糯糯,凑在男人耳边,生怕旁人听到。


要不是马大山药蛋及时赶到,那一枪桶下去,小爷就真要翘辫子了。


息栈心中愤愤,忍不住跟男人抱怨:“土匪绺子里怎的有这许多酷刑?太过残忍了!咱野马山绺子里,也有g刑的么?”


“有。”


息栈顿时沉下脸来:“真的有?。。。。。。你,呃,你给哪个倒霉的伙计用过这种刑罚?”


大掌柜还在为失准的那一枪耿耿于怀,郁闷不乐,冲小凤儿冷哼一声,搓牙道:“还能有哪个?你!老子就给你一个人上过g刑,c得爽不爽?!”


一旁正指挥家丁打扫院子的龙少爷耳后生风,不偏不倚就听见这么一句,实在忍不住“噗哧”喷了出来,又不好意思看这俩人,把脸别了过去,乐得后脊梁直抽缩。


小凤儿的脸蛋“腾”得红了,两只小耳朵都煮熟了,大庭广众之下又气又羞又恼又恨,飞起一脚狠狠踹向男人没受伤的那一只腿,差点儿把大掌柜踹一跟头,涨红着脸扭头跑路。


男人捂着腿“嗷嗷”叫,大骂这媳妇要造反了,敢打老子!


张家的伙计们不明所以,手里拎着笤帚铁锹铲子的,围了一圈儿看热闹。头一次看见不可一世的很牛掰的三爷被人打了,着实过瘾,乐不可支。


青山绵延,风回边城几万里。


水阔天长,云渡墙堞征蹄急。


话说豫系军阀孙殿臣西进,这一仗开打,就把河西搅了个惊天动地。


马氏一门从鞑子王朝末年就占据大西北,如今怎能容忍外人染指自家地盘。马家军上上下下,兄弟子侄,兵力悉数投入了战斗。以王牌骑兵师打头阵,与孙殿臣会战于兰州,其余师团把守各路关隘,从玉门关老巢守到嘉峪关、酒泉、张掖、武威。


石包城里,张家和土匪这一通交火,必定要惊动乡里乡亲,以及治安团的污糟之众。大掌柜和息栈不宜久留此地,歇了一晚,乔装匆匆驰马出了城,回转野马山。


野马山已然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安谧,只是原本绿油油郁葱葱的一层山盖子,如今是一片焦黑烈土,满目疮痍。半山腰到处是被烧掉了冠子的老树,只剩下光秃秃、黑黢黢的半截树干,愤懑地c向天空。


寨子里,砖石瓦砾、木屑草灰铺盖了整个场院,面目全非。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放走的那些马儿果真都回来了。马群在几匹头马带领下,扎堆在山坳里悠闲地吃草。满头小辫儿的小红马腾挪碎步,乖顺地追着大黑骊,寸步不离。


野马山的大部分伙计,这会儿都躲在后山向阳一面山坡的山dd里。那些被野藤杂蔓覆盖、不见天日的千年dx,如今被辟开d口,盛满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衣食就靠张大稗子接济,什么小米高梁棒子面,荠菜芹菜沤酸菜,一车一车地往山里运。祁连山四围若干村庄的大户乡绅,一听说大掌柜回来了,赶忙抬了猪马牛羊,烧酒苞米,上山“进贡”。


每个土匪绺子都有这么几户自己信得过、平日里有来有往的大户人家,这样的人家就叫做“活窑”,是自己人。土匪出山打打杀杀,时不时地遭官兵围剿,被治安团追杀。衰微的年景,无粮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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