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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1 / 2)

一颗人心只值五元钱,把韩庆国女人吓得面如土色,她当下就跪了下去,泪流不止,说:“两位大爷,饶命。”梁文说:“饶命也不难,只是我们要问的事你都得知道,而且都能答上来。”到了这个地步,韩庆国女人还有什么不能说?就一五一十把害死满江的经过讲了。


原来,韩庆国不知从什么人那儿揽到一笔活,要掘个老坟。那人出价一千,条件是,此事要干得绝对机密,不留任何痕迹。韩庆国和满江把东西掘出,由韩庆国亲自到一个地方给了那人,领了钱。满江嫌钱少,还要朝韩庆国要,两人就起了仇隙。韩庆国骗满江说那主儿还能再给一笔钱,让他去讨。就在半路上,韩庆国悄悄跟上,在一家大车店里把满江活活用枕头闷死了。秀梅对此开始怀疑,一会儿要去沈阳找,一会儿说是要到公安局报案。韩庆国觉得她是个祸害根,就和他女人商量,把她弄死。第二天他就买来一包耗子药,喝酒时,悄悄放进秀梅的杯子。谁知劝来劝去,秀梅只是不喝。韩庆国和他女人倒喝得云山雾障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把酒杯搞混了,秀梅的那杯酒,就让韩庆国给喝了进去。至于韩庆国找的那个“主儿”,这女人却死活说不知道,铁青着脸说:“二位把我做成r酱,我也是不知道。”刘大方一抻手,把她的手提包抢过来,扔给梁文。梁文从里面找出一张火车票,是今晚十一点的,此外,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沈阳奋斗街乙15号”。梁文笑道:“看来,你倒是想找那个主儿去呀?”那女人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刘大方一把将她脖子勒住,按到床上,嘴巴堵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两个人出了那女人的房间,回到自己的住房,悄悄商量,决定马上动身,去沈阳找那个神秘的“主儿”。出了旅馆,两人来到车站。刘大方问:“这个主儿就是拍花党?”梁文说:“即使不是,也跟他们大有渊源。我推断,那人探听到了拍花党的这个秘密,或者,他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只是机会未到,不便就取。” 想了一会儿,他又摇头:“不对,不对,拍花党知道此秘密的没有几个,可“长期以来,谁也不敢动弹,为什么?因为他们都害怕,都互相牵制着,谁也不敢动。那主儿找人挖坟,一定要找一个局外人,所以韩庆国肯定不是拍花党的。满江也不是。剩下来,就这个女人的身份不清楚了。为什么她会跟韩庆国在一块,不明不白?那人怎么就找到了韩庆国?这一切,谁是中间人?”刘大方说:“你意思是,那个女人?”梁文惊讶了一声,说:“不好,咱们上当了。”刘大方一惊:“上当?什么当?”梁文说:“杀满江、杀韩庆国的,都是那个女人,她不是拍花党,也是那主儿的亲信,一切她都是按那主儿的命令行事。所以,现在,事情办好,她要去找那主儿,回到主子的身边去了。快走,”他催刘大方,“赶快回前进旅社,再审那个女人。”


两人回到小镇上,天已经黑了。进到旅馆,悄然来到那女 人的房间,他们看好左右无人,才推门进去。屋里黑着,刘大方打开灯,再一看床上绑着的那个女人,见她还老老实实地躺着,便放了心,走上前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晚……”话到这里,猛然顿住了。只见那女人眼睛大睁,表情有说不出的可怕,已经死了,胸口上c着一把刀。梁文看了良久,才说出一句话:“那主儿的人可不止一个啊。”就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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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两个人一到沈阳,就找奋斗街。那是一条林荫路,看不到居民和店铺之类,只有一栋一栋的小楼在树木丛中露出尖角。他们找到乙15号,发现那是一个花园别墅,门口还有卫兵在站岗。拍花党的人竟住在这样的高干楼里,几乎有点匪夷所思了。刘大方怀疑地看着梁文,说:“别是搞错了吧?也许沈阳不止一个奋斗街哩。”梁文说:“沈阳我比你熟,叫奋斗路、奋斗区、奋斗胡同的不少,但叫奋斗街的就这一个,不会错的。”等到天黑,两人从北面的树林那边翻墙而入,竟没有被岗哨知觉,均觉得有点侥幸,汗水早把全身湿透了。


院子里有一座样式奇特的楼房,刘大方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洋楼”。它是白色的大理石结构,前后都有草坪和花圃。他们溜到后面,悄悄趴着窗户,往里偷望,发现里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显然是有什么庆祝活动。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大多是干部模样的,人人都显出喜庆的笑容,张罗办事的勤务更是跑得要飞起来,增添了忙乱的气氛。后院只有锅炉房是冷清的,没有人,门是锁着的。梁文把锁打开,刘大方背着他进去。里面有一扇高窗,跟主楼的地下室是相联的,刘大方把门撬开,两个人就爬了进去。


他们钻出地下室,才知到了一楼的楼梯间,里面装满了打扫厕所、清洗地板的工具和杂物。门是撞锁,从外面锁住,他们在里面自然可以打开。听到上楼的人和下楼的人都没声了,他俩才小心地出来,顺着楼道往左边摸过去,探望一下这里的情形。就在这时,从对面的方向有脚步声传来,而且不是一个人。原来前面是一个拐角,那边还有一扇旁门,供勤务人员进进出出。刘大方背着梁文,躲避不及,见身后有一扇门,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慌忙闪了进去,回手把门关严。两人还没喘过一口气,就听那脚步声也在门口停下,不一会门打开,那两个人竟也走了进来。进门之后,也把门紧紧关上。刘大方和梁文忙躲到一个书架后头,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书房。


透过书架上的缝,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他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那人的面孔朝向这边,是个像中学老师模样的人。只听背对这边的人问:“都干净了?”那人说:“一个也没跑得了,还有那个秀梅,也解决了。”背着的人又问:“七姐怎么先让人给绑了,什么人干的?”中学老师模样的说:“不知道,很可能是秀梅找的人,她一心要报复。回头我再去查。”背着的人就说:“算了,这回事闹得不小,你赶快走。这笔钱你拿着,知道什么意思吗?”那人忙说:“那怎么能忘?我从来就没见过你,永远也不回来了,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个人了。”背着的人哼了一声,说:“知道就好,给你,这是车票,直达广州,到那儿以后,该去哪儿,你自己清楚,对吧?”那人说:“是,是。”背着的人说:“快走吧,开车还有二十分钟了,误了车,事情就复杂了。”那人一看表,顿时惶恐急了,因为那时间几乎是无法让他赶上车的,口里说了声“是”,转身就跑,似乎魂都吓没了,楼道里传来他的狼狈的脚步声。


背对着的人等了一会儿,冷笑一声,伸手开门,想要出去,停了一下,他又把手缩了回来。显然,他听到了书架这边有什么动静。慢慢地,他转动身子,就象一个沉着的猎人一样,本能地作好了准备。就在这时,刘大方低吼一声:“王栋,你——这个黑心狼,看你哪里跑?!”就带着风扑了出去。刚才在书架后面,他几乎已被极度的惊讶和激动压倒,双手把着书架,怎么也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这就样,将书架带得几乎有声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来在这个地方,要找一个神秘的人,而这个人竟是王栋,他日思夜想生啖其r的大仇人。梁文所说的“人事鬼定”,莫非真有其理乎?听着王栋说出第一句话,刘大方的脑袋里就嗡地一声,人都差点没跳起来。接下来,他说的话,刘大方如何再听得进去?他强力挣扎,不让自己昏倒。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象一头疯狼一样,朝王栋扑上去,要把他按倒在地,把他一下子粉碎。这是他的机会,而且,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刘大方再没有犹豫,全力以赴,牙咬得直响,双手已经抓住了王栋。


王栋一回身,没有跑,却迎着刘大方向前一冲。刘大方只感到胸口一紧,一阵剧痛,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c在了自已的左胸下边,深得吓人。他没想到,王栋为了约会那个人,早已备下了这把利刃。刘大方还想再上,哪里还有力气?身十一软,就倒在王栋的脚下。王栋看清是刘大方,干笑两声,说:“好小子,你还没死,跑到这儿送小命来了,也好,省得我再c心了。”说完,一下子将刀从刘大方身上拔出,就要再刺,将他彻底结果。然而,他这一刀没能刺出。一双无声的胳膊,不知何时出现,一下子从背后将王栋紧紧地抱住。王栋欲挣脱,却哪里受得了那双特殊胳膊的力量?他被摔倒在地上,匕首也被夺了过去。


梁文挥刀就朝王栋的脸上扎下,力气之大,足以将他的头钉到地上。刀在半空,忽然停住不动。就像突然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梁文几乎不能说话了。他看着王栋,嘴巴张了几张,才发出可怕的一声:“爸爸?!”


吓得半个魂已经飞掉的王栋,乍听此声,睁开眼睛,比梁文还吃惊。他显然认不出眼前这个人,拼命瞧着,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这一下子使他的脸变了形。他问:“你、你是谁?”梁文呆呆地看着他,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他十九年来每时每刻都带在身边。王栋就站在他母亲的身边,手上抱着的小男孩就是梁文。多少年过去了,王栋的容貌几乎没有大变,只是更深沉些、更有干部的气派了。王栋坐起,从梁文手中接过照片,那发黄的像纸,对他来说几乎有一百斤重,用两只手举着,他的全身仍在颤抖。看了好久,他的脸色已经像死人一样。“文儿,我的孩子。”他叫唤一声,就要朝梁文扑过去,眼泪洒落了两串。


但是,王栋一下子又僵在那里,不敢动弹。梁文手里的刀正对着他,眼中喷着可怕的火焰。王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把眼睛躲避到一边,说:“儿啊,我、我对不起你们。”梁文不理他的茬,只是死盯着他看,许久,才突然说道:“原来如此。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杀了妈妈、姐姐,那个蒙面人原来就是你。我当时看到你的眼睛,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一定跟我有某种关系。我太小,怎么能悟出那是什么样的可怕的关系啊。”他仰天长叹,泪如泉涌。王栋脸色煞白,不能说话。梁文的刀就悬在他脸前,颤悠悠.随时都要刺下来。屋里静得落一根针也能听见。王栋忽然呜咽着哭起来,说:“儿啊,你杀死我吧,我一点也不怨你,我是罪有应得。”说罢,闭上眼睛,大有引颈就死的架式。梁文的刀动了几动,就是落不下去。他忽然一把抓住王栋,厉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讲清楚,我好到母亲坟前有个交代。”


王栋睁开眼,叹了口气,又停顿了好半天,才说:“嗨,说来话长。我跟你母亲结婚,尽管是老人包办的,她又比我大四五岁,可是,我们的感情很好。我有好妻子,小孩又可爱,日子过得是美满的;唯一的不满足,就是我当时做个小小的文书,是给人打杂的,老大不舒服。我背地里常常流泪,想:‘我梁人什么味?’这样想着,觉都睡不着了。你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哪解得了我这份野心?以为我病了,只管炖小j给我吃,让我睡好,家里什么活也不要干。我的心病可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有这么一天,镇公所来了一个人,自称姓王名栋,是从盘锦的育红中学毕业的,现在要去佳木斯,投奔一个亲戚。路过此地,他住在镇公所的招待所里。为在食堂吃饭,他要买饭票。镇公所的伍秘书就让我给他办一下。我知道,育红中学的孩子,都是烈士子弟,就一边给他数粮票,一边跟他聊起来。那王栋说,他父母亲在解放锦州的战斗中都牺牲了,他就给送到盘锦,在育红学校从小学念到中学,去年才毕的业。他父亲有一个老战友,现在在佳木斯地区公署当干部,写信来,让他去佳木斯,给他安排工作。我一听,羡慕得不得了,说:‘这回你可要抖起来,当大官了。’他说大官不大官的不用想,父亲的老战友不会亏待他,这倒是真的。他走了以后,那一个下午,我什么工作也干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那个王栋到佳木斯以后,如何飞黄腾达的情景。那天晚上,我做了不知多少梦。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伍秘书就跟我说:‘小梁子,你快去招待所一趟。’我问:  ‘什么事?’伍秘书说:‘昨天来的那个育红子弟,不知怎么,半夜发起高烧来,怪吓人的,你看看,不行的话,赶紧送他去医院。’我就急忙去招待所,一见他,果然躺在炕上,烧得人事不省的,见着我都不大认识了。我就叫了一个中医来,给他看了一回。把了脉,又开了药,那中医说他是水火攻心,当是旅途劳苦所致,把药服下去,将养几天,也就好了。我就每天都去照看他,果然,他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跟我说话,把他的身世、他的父母亲、还有他父亲的老战友的事都跟我说了。我们俩成了好朋友。有时我就想,如果是我,而不是他,此刻要去佳木斯,那该是什么样的情形啊。他刚去镇公所那天,有个妇联干部说他长得跟我挺像,猛不丁一看,还以为是我的弟弟呢。这时我就想,如果真是亲兄弟,我们一起去佳木斯,一起当干部,该是多么美丽的前途啊。


“那天晚上,咱们家就出了事,有人想抢劫杀人,十有###,是拍花党所为。我一急之下,把那人的手砍了下来,自知这场祸惹得不小,拍花党很可能来报复。把这话跟你妈说亍,她也吓得不行,要我出去躲一躲。这一句话,倒提醒了我。那天我去看王栋,心里就有了主意。我想,一不做,二不休,趁这个机会,我就冒充这个王栋,去佳木斯,以后就一切都有了。主意打定,我就回家编了一个话,说上级让我出差,明天就得走。你妈听了,虽然没有说什么,看得出她也是很紧张,只是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让我到外地躲一躲风声。第二天,我并没有走远,就在辽集的河边一条破船里猫了起来,直到天黑。夜深入静以后,我悄悄地溜出破船,摸到了镇公所招待所。那个王栋已经睡着了,我小声地敲了两下门,他醒来,问:‘谁?’我说:‘是我’。他听出我的声音,给我开了门,很奇怪半夜三更我会找他,就问有什么事,脸上也是怀疑的样子。


“我装出特别惊慌的样子,跟他说:‘不好了,你是育红的人,可曾有过仇家?’他说:‘没有啊,’一脸傻呆呆的。我显出,奇怪的样子,说:‘那就不对了,今晚我听一个人说,拍花党的人已经来到这里,专找一个从盘锦来的,说那是他们的大仇人,他们是非杀不可,就在今晚动手。’他一听就慌了,问:‘拍花党?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声音都发抖了。我装作奇怪:‘你认识他们?’王栋忙说:‘不,不,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只是那帮人经常残害革命后代,我是听说过的。’我说:‘那就对了,眼下你这里是不能呆了,赶紧跟我换个地方,躲避一下。’他还有点犹豫,经我一催,便也收拾起来。我让他把值班经理叫醒,办退房手续,别的什么也别说。他照我说的办,我就一个人先悄悄溜了出去,在门外等他。


“等他一出来,我就把他领到了河边,进了那条破船,在里面藏身。他还想问我为什么到这里躲,我支支吾吾,趁他不注意,一刀就把他杀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是,奇怪,我却手不抖心不慌,好象是老天爷安排好让我从此以后就做那个王栋似的。就在船里,我把他大卸八块,分别装进早已准备好的两个旅行包里。把包提上岸以后,我又把那破船撬开一个大d,沉到了河底。把我的衣服、用品、以及一切有特征的东西,都塞进包里,又把那张脸故意弄得血r模糊,我就在河南边找了两个跳大神的女人,给她们每人一百块钱,每人一身干部服,让她们把那两个提包送到咱们家的地址。我跟她们说:‘我是公安局的,这是一个特殊任务,包里是什么你们别管,谁要是打开看了,耽误了大事,就把谁逮捕。’那两个女人吓死了,自然照办不误。


“千算万算,我自以为万无一失,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点。那王栋虽然跟我长得像,把脸面弄坏,更难以分出真假,可是我忘了,我的头上有三个旋儿,这是别人所不可能有的,而对此,你妈知道得很清楚。她当时没想到,过后也一定要想起来,要查一下的。实际上,当天你妈就注意到了这一层,知道他不像是我的尸身了。她没有声张,因为,她还没想到那是我搞的鬼,以为是拍花党的人弄的j,成心恐吓她。于是,她就在我的坟上留下一个装蛤蜊油的小盒,里面装了一个小纸条,写着:‘我知道梁人胜没死,放他回来,要啥都成。’我那几天就躲在坟边观察她的动静,因为,此计的成败关键看她的反应了。拿到这个纸条,我怕急了,知道时间一长,她早晚要去公安局。把事情一捅破,我冒充不成,反而要落下杀人的罪名。想来想去,我狠下心来,要把她吓走。我想只要她离开辽集,以后偷偷跟她见面,把事情说明白,也许她能理解,就一切都好办了。


“用假笔迹,以拍花党的口气,我给她写了几封恐吓信,并且弄了几只死猫,半夜里扔到她的被子上。果然,她害怕了,搬家到自己的娘家地方。我一路跟踪,想看看她的心理动静。她显得神经兮兮,经常念叨我的名字,要我不管此时在什么地方,一定要回来,那意思,是更不承认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于是这天晚上,我趁你们姐弟都睡了,就偷偷溜进了屋里。你母亲没睡,坐在炕上,见到我,竟也没有什么特别吃惊的样子,倒让我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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