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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1 / 2)

几个,可他们都是亡命徒,个个杀人不眨眼,正经的生意人,谁跟他们扯得起?”


那天晚上,刘大方一个人坐在经理室里,直到后半夜,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黑暗中沉思。第二天,他让焦人为把钱准备出来。那天下午,秋三爷的一个人就来了,拿到钱,倒也客气,吃了一碗牛r面,还给了服务员十块钱小费。这样交服务费,交到第三个月,价钱又涨到二千五,焦人为一打听,别家都没涨,就问秋三爷手下的一个人其因何在,那人说:“你们的生意好啊,就为这个呗。”


秋三爷的人来了两次,这月的钱还是没有交上。焦人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催着刘大方:“嗨呀不得了哇,再拖下去,他们一翻脸,可就要出大事啦。”刘大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嘴角出竟扯出一丝笑意,令焦人为十分不解。刘大方这时已经了解到,秋三爷手下共有三个人,都是他从纽约带过来的,每人都从小在越南时就杀过人,提起他们,在美国的几条黑道上的人没有不发怵的。去年在欧文区的一家香港酒楼不知怎么得罪了其中的一个人,结果,那一家八口香港人一夜之间都没了脑袋,整个酒楼被一把火烧成平地。


正因如此,刘大方向焦人为说出自己的决定时,老焦才吓白了脸:“什么?你说这个月不交了?”他的嗓子一下子喊破了。刘大方说:“不是这月,是永远。”焦人为以为他疯了,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刘大方解释:“咱们生意好,他就一个劲地涨。做来做去,钱都交给了他们。这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我来这里开饭馆,不只是为了一个饭馆的生意。我要成为全美国的一个大生意人,要发大财的。可是,现在一出局就给憋死在这里,别的就更不用提了。这,我决不能答应。”发大财这几个字焦人为听着心动,但是,一想到刘大方想跟秋三爷作对,他就感到有一股上厕所的欲望了。他说:“你这是自杀哟。”刘大方只是笑笑,心里却想:“是吗?我倒要走着瞧。”


第三次,来要钱的人找到焦人为,老焦不敢说话了,把他引到刘大方的办公室里。刘大方正在做明细帐,见了那人,竟也不让座,心想:“跟这帮强盗还讲什么客套?”就说:“这个月亏损,亏得厉害,钱,实在交不上了。秋三爷要是不信,让他老人家来查帐好了。”那人气得广东话也不会说了,临走时不住地冷笑。焦人为让他笑得直发毛。刘大方对他说:“老焦,你也是个闯出来的汉子,别那么没出息。我就不信在这里,到处都是警察,号称法律最健全的国家里,他们敢明目张胆地胡做非为!”一拳头击在桌子上,把笔筒都震翻在地上。


三天以后,就有一台市政局的推土机被人偷了,最后发现在“美南第一家”餐馆的门口,那天晚上,有人看见这辆无人驾驶的庞然大物从马路上下来,朝“美南第一家”开过去,把整个一面墙给撞出了一个大d。刘大方看着面前的惨象,脸无表情。估计损失有两万元,焦人为r痛地说:“还不如交上那个service  fee了呢。”刘大方也不说话。当天晚上,秋三爷就给刘大方打来电话,y阳怪气地说:“听说餐馆出事了,怎么样,我早就说过,在这里做生意,没人保护是不行的。现在明白了吧?”刘大方说:“明白了。”第二天上午,那个打手又来了,刘大方把一个信封交给他,说:“你回去,让秋三爷亲启。”秋三爷见信封那么厚,心里有点犯疑:“还沉得很,那小子不会交上来几万块钱吧?”打开,有一层烤r用的锡纸紧紧包着。把锡纸一层层打开,便看见一块灰灰的东西。秋三爷愣了半天,突然跳起脚,把那东西摔在了墙壁上,骂道:“不杀此贼,誓不为人!”屋里臭味四溅,打手才知道,他拿回来的是一摊狗屎。


刘大方亲自到了区警察局,有一个自称叫科克警长的人接待了他,警长五十不到,一头浓密的白发,威猛如退役雄狮。刘大方把跟秋三爷的冲突说了一遍,指出现在餐馆面临的危险,要求得到警察的保护。警长说:“我们不能保护私人生意,美国的警察只负责保护公民的生命。”刘大方说:“我谈的正是生命的问题,秋三爷这个人,我想你们是知道的,他已经放出话来,要取我项上的人头。另外,我们餐馆的几个人都受到了生命威胁。”科克警长说:“秋三爷我是比较熟的,他是有理智的人,不会象你说的那样胡来。这样吧,我给你们中间做一做调解,相信没什么事的。”说来说去,只是不同意给餐馆这个街区增加警力巡逻。科克警长说:“我这就打电话给老秋,你听着好了,没事的。”果然就拨通了秋三爷的大哥大。两个人有说有笑,谈得好不热火。最后科克说:“美南第一家的刘老板,你认不认识。”那边不知说什么,讲了好半天,科克警长的脸色就开始不大好看了。他又对着话筒说:“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向我们求救,要跟你和好,我看,你们两个坐下来谈谈吧。”那边这回说的时间更长,科克听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知是生谁的气。最后,他把电话撂下,看了刘大方一眼,态度变得相当冷淡,说:“警力我们是不能派的,没有出事,我们就不负责,而且,只要刘先生想在达拉斯认真做生意,就要跟这些社区领袖打好交道,搞好关系,否则,出什么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到后来,竟把刘大方不客气地打发出来。


刘大方回到店时,刚一进门,就看见屋里的人都面带惊慌,客人不多,也都在急忙要离开的样子,服务员的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刘大方问焦人为:“出了什么事?”焦人为面色如同出土文物,带着哭腔说:“还什么事,老天爷,咱们被抢啦,被抢啦!”把收银机打开,推得抽屉哗啦啦响,里面只剩下了几个硬币了。


就在刘大方跟科克警长争论秋三爷的好坏时,有两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柜台前。这时正是中午,光天化日,客人正多。很显然,这是一次很不正常的抢劫,没有一个真正的劫犯会在这种时候下手。那两个人不是怕人看见抢劫过程,而是生怕客人不能看见的样子,一进门就大喊大叫,手里端着两支长长的汤姆冲锋枪。客人被吓得纷纷朝地上蹲,女服务生也都跑掉了鞋,哆嗦得手里的盘子摔落在地上。收银员把银箱打开,任凭那两个强徒大把抓。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势,那个打工的女孩眼泪流个不住。


从两个特殊处,刘大方肯定这是秋三爷派来的人:一是那两个人故意吓唬客人,旨在成心造成惊慌,让美南第一家的生意落下去;二是他们始终干得从容不迫,好象得到了警察的批准在做案一样。从科克那里走出来,刘大方就有这样的印象,好比秋三爷是一个恶g,然而,这个恶g有“做恶营业执照”。他跟警察的特殊关系,从科克与他通话的那两分钟里就可以完全肯定。刘大方现在才明白秋三爷有多么厉害,事态有多么严重。


一天的大半营业额钱被抢走了,共有一千多。刘大方知道,这不过是秋三爷给他的一个信息,如果他不马上去负荆请罪,两步一磕头地把钱如数送去,下面他们要干的就不是这么小意思了。焦人为象是要给刘大方跪下来了,叫着:“老板呀,快把钱给他们吧,咱们多加一个菜、多打两个班就把亏的捞回来了,再说,这也不算亏呀,俗话说消财免灾,这是半点都不差的呀。”刘大方只是沉思,没有接他的茬。


刘大方又去找科克警长,把刚刚发生的抢案报告给他。那个叫晶晶的收银小姐跟他一同去,因为她是目击者,情况说得更清楚。科克听完,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情,没有再打官腔,决定加派警力对belt  line的那一段加强巡逻。他保证得义正词严,令晶晶对他顿生好感,在回去的路上对刘大方说:“那个科克警长真象电影里的007,太帅了。”看她的样子,认为有了科克警长的保证,世界上便再也不会有任何坏蛋,也没有任何危险了。刘大方也期盼着警方尽快采取行动,科克对他指控秋三爷也没有别的说的,表示要抓紧时间破案。事情进行得顺利,秋三爷一伙很快就有可能被收伏了。


但是,科克许愿的警察巡逻队迟迟没有出现,对那次抢劫案的侦破也一直拖着,没有实际进行。这天,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把情况大大地恶化了。先是餐馆的下水道忽然堵住了,弄得整个厨房臭水横流,无法做饭,连餐厅里都一进去就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刘大方没办法,只好先把门关了,再查因由。原来他们的餐馆的下水道要经过西边一家毗邻的日本餐馆的地界,才能通到城市下水系统里去。这天,那家日本餐馆忽然在地下开沟,故意把美南第一家的管道破坏了。焦人为告诉刘大方,那家日本餐馆是秋三爷牢牢控制的,这一切,都是秋三爷的主使。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怪事。经过刘大方努力,市政局终于把下水道开通以后,餐馆又开张了,客人也真不少。刘大方要员工们出大力,把下水道的几万元损失争取早一天补回来。焦人为显出了他的能力,跟市政局的人关系搞到这种程度,那边的人保证,以后再同下水道的毛病,他们不要钱给修理,说他们是保修的。刘大方以为,从今天开始就应该有正常见的生意可以做了。就在此时,进来了一群人。是一帮牛仔打扮的男男女女,说话是土里土气的南德州口音,足有二三十人,骑着摩托车来的,一到外面的停车场,十几辆摩托的马达声已经震耳欲聋了。他们一进来就有一股酒味,显然喝得差不多了。然而他们还要酒喝,焦人为不敢说不字,心里直突突,对刘大方说:“这些人来者不善。”话音未落,那帮人就打起架来。是他们自己人之间打架,却把餐厅里的桌子、精美的皮面椅子、各种餐具,甚至酒吧台、几百种名酒当作目标,大打大砸,闹得翻了天一般。刘大方急叫警察,足足过了二十分钟,警车才叫着开到门前,而那一伙人已经把餐厅捣成了垃圾场。


不到十分钟,秋三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对刘大方又一次倒霉表示慰问,还是那句话:“这年头没有保护费,治安就很难维持哟。”焦人为很快就打听出来,那伙人是秋三爷从泰伦郡请来的,价钱是每人一百元,而且保证没有警察抓捕。


刘大方的眼睛都发直了,不是伤心,而是反省。他从没有指望靠警察的保护活着,但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他们是跟秋三爷一伙联在一起的。他怀疑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科克警长怎么会跟秋三爷这样的地痞搞在一起,为了什么?      不久,真地出现了警察巡逻车,每天都有十几次在美南第一家的门前转,晚上甚至还有一辆警车固定地停在马路对面,一有动静,立刻就能过来。


这天晚上,是刘大方和晶晶值班。晶晶今年刚刚十九岁,是从台湾来的,现在在南美以美大学念书,每周有三天时间在美南第一家打工,挣钱交学费。她不久前交了一个男朋友,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身轻如燕,脸上整天挂着理解生活真义的笑容。此时正是晚上十点,最后一拨客人也走了,刘大方和她一钱对帐,很快就把这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刘大方问她:“晶晶,晚上打工,不害怕吗?”晶晶朝窗外的警车一指,笑着说:“有科克警长的人专门来这保驾,还有什么好怕的?”青春的脸上显出无比的信任。刘大方知道,那个科克警长已经在她的心目中树立起形象,她信任他,崇拜他。


就在这时,忽见一辆车打着大灯,飞快地开了过来,停在了门口。从车上跳下来三个人,都是紧身打扮,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刘大方一看便认出是秋三爷的那三个打手,也看清了他们手里的枪。他急忙叫晶晶给对面的警车发信号,按预先约定好的,只要有事,就把窗上的“现在营业”的霓红灯一开一关,连闪三次。晶晶急忙打了三次信号,就见对面的警车一下子开了灯,发动起来,迅速地驶下停位,朝这边开来。刘大方大感宽慰,打起精神,准备迎接秋三爷的杀手的再一次挑衅,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们不是简单地闹闹而已了,好在有警察马上过来,也不怕他们。


晶晶忽然叫了起来:“哎呀,那警车,怎么它朝那边走了?”


刘大方大惊,忙趴窗去看。果然,警车驶下了那边的车道,本该直接朝美南第一家的停车场开过来,它却在入口前面拐了一个九十度角,朝相反的方向开去了,而且是高速行驶,转眼就看不见了,一切都融进夜色之中。


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秋三爷的三个手下冲进来,三把枪把刘大方和晶晶紧紧顶住。他们这次居然连面罩都不戴了,刘大方看着他们的狰狞面目,知道今天难过这一关了。为首的一个朝刘大方狞笑:“怎么着,还在等警车哪?告诉你吧,不出钱,连警察都想抢你呢,这就是美国,懂吗?科克老头那是我们的人,不是你们的保镖。”朝晶晶一挥手中枪:“快,把钱给老子装进口袋!”晶晶听不懂他的广东话,他一巴掌打过去,就把她的嘴巴打出了血。刘大方夺过那只口袋,打开钱机,为他装钱,一边安慰晶晶:“别怕,有我呢。”但是晶晶已经快吓死了,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三个人把钱装足了,让刘大方和晶晶都跪下,刘大方就知道事情不好。他在感觉到枪口顶上来的前一刹那,把头稍微偏了一下。这一枪就没有直接打中脑髓,而是从他的下丘脑底部穿了过去。他一下子扑倒在地,身子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能动弹。


那三个人把晶晶拖到了另一边,撕开她的衣服,让那个女孩子在极度的恐惧中,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他们把她轮j了好几次,最后,把一支长枪c入她的yd里,s了两枪。


焦人为把刘大方弄到一个极隐蔽的地方养伤,自己一直小心地陪着他。刘大方居然脑部中枪而没死,那家医院的大夫都认为是奇迹。手术之后,焦人为为刘大方找好住处,把餐馆门了张,将员工遣散,并放出风说刘大方已经远走他乡,无意再跟秋三爷一争长短。


一个月以后,刘大方自我感觉好多了,便下床活动,在林中散步。这里是德州和俄克拉荷马州的交接处,一条弯弯的河流在枫树林中穿过,把两岸的红土漂洗得血一样明亮,在蔚蓝色的天空里,使这里的景色达到了佳境。这就是北美有名的红河谷,翠鸟歌唱,百兽出没。刘大方和焦人为住在一所木头房子里,门口有木廊,坐在那里可以看到远远近近的山色,有白雾在低谷间流动,空气清洁,竟有甜意。


痊愈之后,刘大方好象变了一个人,绝口不提餐馆的事,更不问那天抢劫以后晶晶的惨死,他自己的损失。焦人为好几次想问他以后的打算,对“美南第一家”的处理,看他一点也没有要谈此事的意思,也只好暂且忍下。刘大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百~万\小!说,经常读一些诗,把“停车坐爱枫林晚”这样的句子反复吟诵,一时间,到更象个最悠悠闲散的书生了。有时,他也要焦人为随他去林中捡蘑菇,摘黄花菜,一边走着,一边讲他小时在东北的故事,流露出一种神往的样子,焦人为心中暗暗纳罕。


焦人为有时呆得到心烦不耐了,就提议跟刘大方去打猎。刘大方想了想,觉得也不错,就让他去俄克拉荷马城买来几支猎枪,都是大口径的,威力之大,足可以一枪打死一头大象。同时,焦人为还买来好几个狩猎场的准猎证,有国家公园的,也有两处私人的。刘大方让他把自己的那辆轿车卖掉,买了一辆越野吉普车,是“牧马人”牌子,马力大,起步快得很。两个人驾车打猎,自然痛快得很。焦人为的枪法比刘大方好得多,就花了好多时间教他打枪要领,说:“你的平衡感不错,学一阵,肯定比我厉害了。”刘大方知道他是“达拉斯华人s击协会”的成员,功底自然是不错的,就要他不要客气,收他做个徒弟好了,他倒对学枪有点兴趣呢。


刘大方就让焦人为去俄州有名的塔尔萨枪械展销中心,买来两支m-16冲锋枪,三把手枪,一把是科尔特式,两把是莱克星式,此外,还让他买了一挺美国陆军目前正用着的“总部”式机关枪。他们的住地是原始森林式的区位,没有任何住家人口,是天然的练枪场。两个人每天在林间空地设上各种靶子,噼噼啪啪,打得好不来劲,渐渐地竟然上了瘾。原先说好的一天只打一次,后来变成了每天的主要内容,死靶也改成了活的,有时刘大方还想打天上的飞鸟呢。


冬去春来,这天焦人为又跟刘大方提起“美南第一家”的事,他一直跟房东保持着联系,昨天,房东通知他,如果他们不想要那个地方,他就要另外租出去了,已经有人跟他接洽了。焦人为告诉他,他们是不想再用那个地方了,只是里面的设备要处理掉,然后才能最后退出。刘大方想了一会,忽然说:“你这样跟他说吧,地方,我们还是要用的,跟他把租约续一下。”焦人为一下子傻眼了,看着刘大方,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还要在那儿开饭馆?你,不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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