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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2 / 2)

“最起码,我们要采集一些血样回去。”这是帝堂秋恢复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你,总是这样残忍吗?帝堂秋?”鱼悦很少抱怨谁,他甚至不爱把真实的情绪暴露出来,第一次,第一次他用无比愤怒,甚至想暴打谁的语调说话。


“你只承担了一家人,我却承担了一个城。残忍也好,暴虐也罢,我要明灿灿的血样。”帝堂秋毫不在意地说。


一群人坐着车过来,步行着离去,小楼的四周增派了更多的护卫,这座普通的小楼中的人们,似乎成为了城市最后的希望。帝堂秋他们还是如愿地采走了明灿灿的血样。


面对外面层层的保卫,小楼里的人更多的是平静,有几位婆婆,甚至在细心地染着自己花白的头发,鱼家乃乃帮灿灿换了衣服,继续做她的腊肠。


鱼悦从屋子的一个隐秘处,找出一个布包,布包里是一缕蓝色的发丝,人鱼之发。他把那些头发细心地处理,他在制作一把凶器,第一次怀着杀心,去做一把医器。他不想用水琴杀生,即使死也不愿意,所以他需要一把能杀生的医器,一把坚实耐用的医器。第一次怀着绞杀的目的去做乐器,乐器只能成为凶器了。


巨大的潜艇内部,小豆剃光了头,他一直在哭泣,哭得嗓子嘶哑。没有力气哭泣的他,现在只能小声地抽搐。他要妈妈,要哥哥,要不然最可恶的灿灿阿姨姐姐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不吃呢?多好吃啊。外面吃不得的。”阿绿温声劝阻着。小豆对面的桌子上,摆满了奢侈的零嘴,巧克力、动物饼干、玩具、好好喝的饮料,在小豆之前的生活中,他从未奢侈过。


一直很温和的小豆突然发了脾气,他伸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面上,他突然大声嘶哑地叫喊,哭泣:“我要妈妈,我要哥哥!!!!!!我要回家!”


孩子跑了出去,拼命地砸着对面的玻璃,拼命地砸。


玻璃对面,那些人们,冰冷地看着他,就像看个死物……


方真慢慢站起来,推开实验室的门走进去,他来到不停呐喊,撕叫的孩子身边抱起他,犹如小时候抱吱吱一般。这个孩子有着和吱吱那么相近的眼神,还有相近的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乖,别哭,你要是乖了,我就带你去找哥哥,找妈妈。”方真哄小豆。


也许孩子敏感的天性,小豆敏感地发现,这个哥哥身上有着和家里哥哥相同的东西。犹如要溺死的人抓住救命绳子一般,小豆抱紧了他的脖子,紧紧地。


“大人,您不能带走他。”阿绿小心地陪着笑脸说。


“不是现在还没找到活体吗?在移植体到来之前,我和这个孩子一起住吧。这样我们都安生一些。”方真淡淡地说了句,抱着小豆离开了。


第一部:【宫初啼】 伤城的探戈


当杜绝一切希望之后,大地只留下伤。最后的坝子被炸掉了,在肥龙死去的第二天傍晚。一切出去的希望断绝了,在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之后。


“小店市,原来只是一座小渔村,海上的鱼家建立了它,现在,她是吴岚最美丽的小城之一,有八百年的历史呢!”一个喝醉的醉汉趴在城市街灯的顶端大喊着。


多么奇怪,当最后的期望离开后,人们彻底地放松了,城市的上空盘旋着外城飞来的飞机。它们盘旋着,一直投放着大量的物质,这算是吴岚的最后的礼物吗?


当希望灭绝后,市民决定开一个大型的联欢会,他(她)们决定以最美好的样子走向死亡。


人们奔跑回家,找出最漂亮的衣服,巡街的军警不再管那些疯狂市民,随着他们砸着能砸的东西,焚烧着可以焚烧着。电台不停安慰市民的声音不见了,电台的dj一直换着疯狂的音乐。


今夜,这个城市,真的很美好,她的美好甚至是妩媚的。


男人们穿着体面的西装,没有人再会专营什么现实的有关金钱和责任,什么包袱都没了。于是他们大口地喝着那些投放物质中的酒,吃着免费的食物。他们不再压抑自己。


女人们画好妆,努力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在夜的媚色中,她们行走。如果可以,她们可以要求看得上的男人,跳一支心里的探戈,没人拒绝她们,因为今夜是小店市的狂欢夜。


“要去吗?”奉游儿趴在玻璃上看着下面狂欢的人群。


医生在给田葛拆石膏,田葛的伤还没好,可是,他不再需要石膏的支撑了。


“好。”田葛没有拒绝奉游儿的邀请。甚至他想起家中还有一套体面的西装,如果可以,他想洗个舒服的澡,整理下头发,甚至他还想,他有半瓶不错的古龙水,如果可以,他要喷一些。


“你去那?”奉游儿看着田葛艰难地站起来向外走。


“回家,家里……换下衣服。”田葛脸色红了下说。


“我送你回去。”奉游儿弯腰抱起田葛,最近伤上加伤的日子,田葛瘦了三十多斤。


“恩。”田葛没有反抗,无所谓了,他现在自己是走不回去的。


四季婆婆打开行礼,拿出两套非常鲜艳的袍子,她左右比了下,对着鹄立比划着:“哪一套?”


鹄立很认真地看着,一直绷着的脸露着难得的笑容。四季婆婆这两身显眼的袍子跟随多年,就是不敢穿,现在,总算是拿出来了。


“金色的,那套带着大红牡丹花的。”鹄立指着最鲜艳的那套。


四季婆婆点点头:“就这套。”她笑眯眯地把另外一套丢到床铺上,转身进了浴室。鹄立打开身边带着的酒壶盖子,猛地灌了几口,他需要压抑住剧烈的心跳,他早就想看那个女人穿了那套袍子了。万幸他的脸上是黑色的,不然所有的人会发现,这人脸上已经红得发了赤。


四季婆婆穿着金光灿烂的牡丹花袍子走出浴室,鹄立呛了一下,大声咳嗽。


“鹄立啊,帮我戴下耳环。”四季婆婆拿着一对黑珍珠耳环递到鹄立手里。


鹄立手脚颤抖地帮四季婆婆戴着,可惜怎么也找不到耳朵眼。


“如果……如果我们能活下来,鹄立向我求婚吧。”四季婆婆对着镜子抚弄新盘的发。


鹄立手再次颤抖了下,找到了耳朵眼……


不停晃动的长皮靴,帝堂秋戴着纸做的皇冠,皇冠上印着生日快乐四个大字。刚才警务处的一堆女警评选他做大楼最帅的男人之一,这是女人授予他的桂冠。也许内敛的帝堂秋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放纵,他穿着白色的丝质衬衣,上衣甚至一直开到第三颗扣子。


他不能出去玩,只能和值班人员继续看着监视器,但是城市的媚色依旧感染着,这些不能最后狂欢的人们。


随知闲也带着一顶纸冠,在屋子里晃悠,他毫不客气地为女士们献吻,一肚子的闷气全部出去了。今夜,他是冠军,帝堂秋是亚军。他以无比的亲和力胜出一票,虽然这一票是自己家妹妹知暖投的,但是管他呢,他总算赢了一把。


“切……”帝堂秋一脸鄙视。


“你嫉妒我。”随知闲一脸得意地举着酒杯,一脸红嘴唇印。


“你作弊。”帝堂秋可是不认输的人。


“你奈我何?”随知闲拉了把椅子,懒散地坐下,一脸的舒畅。


“他(她)们来了。”帝堂秋指着屏幕说。


一直坐在他们身边给指甲图指甲油的华莱西亚抬头,因为要保护弹奏医器的手,女乐医不能使用任何对手部有损害的化妆品,华莱西亚从来没有图过指甲油。


城市广场的边缘,鱼悦,榔头,穿着一套下摆一直垂到脚面的袍子,袍子分成四片,布料是纯黑色的,扣子是金色的双排,卡腰挺拔俊逸。


鱼悦和榔头的身材非常棒,不止棒,是相当的漂亮。鱼悦过去一直尽量用守护的力量掩饰眼部的棱角,今夜,他不再遮掩。被城市的媚色感染的人们在放荡,当榔头和鱼悦那张俊秀的比最美的女人还漂亮的脸出现在广场,一些女人尖叫着过来邀舞。


鱼悦拒绝了她们。不是矜持,今晚,他想邀请乃乃跳,因为今晚的鱼家乃乃真的很漂亮。莲藕绿色的舞道长袍,贵族式的盘发,甚至乃乃还戴了一朵漂亮的手工绢花,她的袖子很长,做工精细,粉红色的绣线蜿蜒出美妙的曲线。这是绝迹于六国大陆几百年的舞道长袍,它是那么的美。


“来吧。我们共舞。为这城市的最后探戈。”鱼家乃乃把手放进鱼悦的手里。


你见过最美丽的舞蹈吗?那是用灵魂跳出的,压抑几百年的舞道者的舞道,是舞道者用灵魂在舞动的婆娑,即使这些舞蹈者大部分是年过半百的女人,但当她们舞起,人们很快站到一边,心灵都被吸引过去。


“别难过一切都过去


这是生活的媚色


我们已然着了魔


别难过一切哀伤已被遮盖


这是城市最后的探戈


舞出所有绿色……”


广场的上空,燃烧的篝火上飘飞着奇怪的黑色蝴蝶,热辣辣的火焰越烧越旺盛。


鱼悦环着吴岚最后的舞道者,在不停地旋转着,他们的周围,人们围拢成一圈又一圈。


“悦儿,如果你能活下去,记得去看你弟弟。就是我外孙……”鱼家乃乃突然仰头大声说。


鱼悦愣了下,点点头:“好!”他回答得很大声。


“请将,我生命最美丽的颜色记清,


啊!莫失莫忘记……


是城市的最后探戈,带来的你……


最美就是我……”


“悦儿,如果,你活下去,腊肠做好了,一共三十根,你每天吃一根,吃完后,就不要再难过,要好好活着,好好地活!”鱼家乃乃乃乃依旧笑嘻嘻地嘱咐。


鱼悦伸出手,鱼家乃乃轻巧地旋转了几个圈,圈外掌声无数。


“好啊!”鱼悦带回乃乃,继续和她一起旋转,好啊,无所谓呢,因为,先死的那个也许是自己呢。


华莱西亚吹下指甲,真是遗憾呢,原本想着,要在指甲上粘一些漂亮的钻石呢。她吹吹指甲,站立起来,屋里的音乐已然停止,帝堂秋摘掉头上那顶可笑的纸冠。


屏幕上,广场的外圈,巨大的怪兽被惊扰,它们灵活地跳跃,蚕食。无数食物摆放在它们面前,今夜是它们大餐夜。


帝堂秋慢慢地扣好扣子,如果死去,他要保持最后的尊严去。


方真,方舟,阿绿,环奉,带着有风余众站在海岸边,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最后的契机……


远远地看着小店市的广场上的无数篝火,方舟的脸色很差,那些实验兽正是通过他的双手释放出来的。城市上空飞扬的黑蝴蝶无声地控诉着,城市的探戈在控诉着,音乐的欢声笑语在控诉着。


这一刻,有风众人的心,彻底迷茫了……


第一部:【宫初啼】 影像


作者有话要说:悲壮的战斗……舞道者的最后愿望……尽情欣赏吧……


by代理编辑某扬“悦儿,有一支舞道叫【凌空】一直未跳给你们看。”鱼家乃乃回头看下鱼悦。


鱼悦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现场。刚才还在快乐舞蹈的人们,此刻,能逃的都跑得不见踪影,留下的,是刹那被实验兽的吼声触发暴虐的人们。这些人互相攻击着,平时暴虐症从第一期发展到第三期要有个过程,但是刚才只是三只实验兽的几声连贯鸣叫中,一些人直接越到三期。


实验兽在开晚宴,就如午夜人类入睡后,潜伏的蚊子看到了大堆的食物一般窃喜,不同的是,蚊子可以拍死,实验兽却无法那么轻易消灭。


“它们的礼服不错,就是没买门票。”榔头吹下口哨,嘴巴里一如既往地胡说八道,手臂一振,两把刚刚打造的银光闪烁的双刃从袖子里滑到手里。他抓着短刃轻轻一跃,来到鱼家乃乃他们前面。


如今实验兽最后的毛皮已然脱去,代替那些毛皮的竟然是一层层黑色的重叠的硬皮,虽然不美观,可是看上去,实在是结实了很多很多。


“凌空,我们只为你们跳一次,你们能记住多少算多少吧。阿穹,你去挡在悦儿前面,仔细看。”鱼家乃乃笑眯眯地说,她的语气无比轻松,就如每天训练前一般,可是她的手却轻轻一滑,把一张并不大的纸张悄悄放进鱼悦的口袋。


“这是凌空的口诀,希望你们一辈子也不要跳。这次,舞道吟真的是全了。”鱼家乃乃伸出手轻轻抚摸下两个孩子,眼神里带着诸多的眷恋。


场地边缘,随伯禄他(她)们已经赶到,随知暖看着血r模糊的现场,未及取出医器,已然呕吐不止。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屠宰场,人杀人,兽杀人,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在广场上空。几只残躯被甩进篝火,人r烧出了油脂,开始还有些干烧锅的味道,接着就是焦臭和糊味。


“先看下。”鱼悦看着大队的乐医到来,拉住了要向里面冲的榔头。


比起那些普通的人类,实验兽更加稀罕这些乐医的躯体,在实验兽的眼睛里,这些人,它们记得,他们手里拿着的是要它们性命的东西,几只经历了胆战心惊的蜕变的实验兽,互相看了眼,它们的眼神里包含了许多意思,人类永远学不会的用眼神尽情交流,此刻在它们的眼神里全部包含了进来。


速度,可怕的速度,乐医们还没摆开阵势,只看见几道快速无比的幻影,一整排阻挡在第一防线的乐盾,已经被实验兽巨大的尾巴,扫成了碎片。就如秋天烧红的枫叶,那些血r的碎片在天空荡漾着。


几尺长的舌头伸出,卷入大片的残躯,实验兽犹如享用美味一样慢慢咀嚼。


随伯禄看着站在人群最后一排的钬加洛,嘴巴里是嘲笑的句子:“老匹夫,你可是怕死?〃


钬加洛眼睛一瞪,拨开人群冲到前面,他的乐盾抬了一面巨大的皮鼓来到他的面前:“放你娘的狗臭p。”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沉闷的鼓声,钬家的人开始一起鸣鼓。


一丝不起眼的狡诈的眼神,隐约着从随伯禄的眼神里划过。也许随伯禄这辈子无法亲手解决他和钬加洛的恩怨,但是,现在,他成功地把这个老匹夫推倒了前沿。就是死,他也要看着这个老匹夫先死,他要看着他先死。


几十面的钬家鼓在广场上空共鸣齐奏,音响如天地轰鸣,鼓声气势宏伟磅礴,节奏起伏跌宕,震天撼地,那种震撼的声调一直响入人们的内心深处。


不喜欢,非常地不喜欢。实验兽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所s扰,它们快速地向前冲击着,连续四重的乐盾防线被冲撞开,幻影过处没有任何活口留下,只有血雾。


随伯禄缓缓坐下,此刻的他神情再不是刚才那个夹杂了私怨的老头子,他缓缓坐在队伍最前沿,犹如老母j一般,他把自己的子孙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随伯禄缓缓回头,看下随景深,随景致,还有那一张张被他从小看大的面孔,他深深地叹息了下,因为最想看到的两张总归是没有看到。


随伯禄宽大的袖子轻轻一撒,一声低沉,无数的细长的音刃缓缓流泻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痴缠”


鱼家乃乃和鱼悦他(她)们站在广场另外的角落,缓缓看着广场那边清晰可见的音刃交织成一片,血红的现场,出现了白色音刃交织成的世界。


“乐是好音乐,可惜,不懂得合奏,太可惜了。”鱼家乃乃叹息。


鱼悦好紧张地看着那边,担心的神情遮盖不住。是的,那些音乐各自为尊,乐是好乐,可惜交织在一起,却混乱万分。


广场一边的大厦顶,方真紧张地看着随家的阵营,虽然他努力压抑自己,可是,那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爷爷、兄弟姐妹啊。他身体猛然一动,就要向前冲。


“方真,别忘记你的誓言。”方舟一把拉住他,平时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神情此刻已看不到了。


方真咬下下嘴唇,一丝鲜血流下。是,他早就不是随家的人,如今,他的血脉里,被融进了那种特殊的基因,除了那个心,属于随家的东西,他到底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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