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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1 / 2)

“优昙钵花,在佛经里被赞为具有超越世间一切色相的美,昙花一现便是从它身上来的。”


“你真怪,前段时间老画什么百鬼夜行,瞧着就怪糁人的,偏偏又喜欢研读佛经。”


“我心里就像挤满了鬼魅的地狱,所以不得不借助佛经来调剂。”


“我曾听人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陀,可韦驮尊者却将昙花完全忘记。所以,它很悲哀。”


“韦驮一日不记起,昙花便还有唤醒他记忆后重新开始的希望;倘若韦驮记起往事,却说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佛法故,两者皆可抛’或者‘相见不如怀念’,昙花又情何以堪?”(注:九为何说出如此现代的话,请具体参见第55章倒数第三段。)


“九阿哥,如果我是韦陀,定不会辜负昙花的情义。”


“可惜你不是他。”


“那么,我愿做你的昙花,你可会辜负我?”


他不发一语,转身离开……八天后,他终于又来了,我喜不自胜:虽然我注定成不了他的什么人,但我要占据他的整颗心,因为,我心里已经全是他。


我开始学画,我开始读佛经,我开始挖空心思的讨好,我抛弃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我狂热而卑微的爱着,可到头来,他却打发了我一张冰冷的银票:……只是因为你长的很像她,对不起,今后我不会再来了,你多保重。


我花重金买得一盆黑色的曼佗罗,只因为卖它的人说倘若肯用你自己的鲜血浇灌它,它便能实现你的愿望。于是,我真的这样做了,可是它却没有兑现我的愿望,因为他一次也没有再来……形,固可使如枯槁;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我已经不可能再行尸走r般的‘生无所念,死无所惧’了,我怨愤我恨我不甘心,与生俱来的疯狂血y在我体内,我要诅咒,是她!是她让我失去了他,她可以令我生不如死,难道我就不能让她痛不欲生吗?


一切都进行的还算顺利,因为我成功的找到了一个内应,没有什么会比女人的妒忌心更好利用的了……化妆成女婢的我,终于进入了那个独立的院落,为了保险,我吹入了迷香……屋里倒了一地的人,可她却没有昏迷,我看到她将指甲狠狠的掐进了手掌心里,鲜血正一滴一滴的落在褥子上,她白皙清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整个人透明得仿佛要淡进空气里,她静静的看着我,却没有我希望的惊慌失措和瑟瑟发抖……是的,我们相像,但我不如她。


“你是弥子暇?”


“不错,别人都这样叫,我来讨债。”


“情债?有情皆孽,无美不殇,为何不试着敞开胸襟呢?可以对我说说你和九阿哥的事吗?我一直很好奇。”


我几乎中计,这女人在想办法拖延时间:“我来带走你们的孩子,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放心,我不会害他,只是会待他很不好,让你们一生不得心安。”


我抱起了一个婴儿,她扑上来夺,被我一把推了回去:“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他撕成两半,反正他中了迷香,估计也不会痛。”


她咬破了自己的唇皮:“带走孩子有什么用?虽然痛苦,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痛只会越来越淡,最后不过是生命中的遗憾罢了,而且,出了这个独立的院落,你真能带着孩子顺利走出去吗?恐怕没有十足的把握吧……我要是你,会亲手毁掉自己憎恶女人的容颜,首先,这个女人会自怨自艾一辈子,她将一生不敢再照镜子和外出见人,她的孩子也会因为有这样丑陋的额娘而痛苦和自卑;其次,那个负了你的男人会内疚一辈子,因为他作为男人,却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第三,这个方法最保险,因为这个院落很独立,就算我大叫也没有人会听见,何况我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大叫出声,一劳永逸却可以让我们全家人从此活在y影里……为什么不试试呢?”


她竟然比我还疯狂!我却被说动了心,我将冰冷的匕首贴着她的脸,她甚至没有丝毫的躲闪,我看着这张和我酷似的脸,一咬牙……


[弥子暇(番外。续)


下不了手!毁掉这张和自己酷似的脸,会让我恍惚中产生自残的错觉。


“你有没有看过海?”她天外飞仙的来了一句,我怔了怔,她接着道:“在海滩上漫步,身后的脚印转瞬间便被冲刷的不留一点痕迹,时间又何尝不是潮水?会一一卷去生命中的琐碎枝节,最后流连于心的,是岁月都抹不干净的喜痛悲欢。看在你马上就要伤害我的份上,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好?……你是不是觉得活着了无生趣、不甘和委屈?”


“不错,凭什么!舒服的是别人痛苦的是我!凭什么!抛弃我的是别人被抛弃的是我!”


“你摸过初春里的葡萄藤吗?”


“没有。”


“我摸过,柔软的像蚕丝,是稚绿和鹅黄交织的糯嫩,泛着油油的光华。你尝试过躺在夏夜的莲塘边,懒懒的沐浴月光吗?”


“没有。”


“如果你愿意尝试一下,也许会喜欢上满天惺忪的星子,蛙鸣犹如催眠的呓语,吸进肺腑的,全是清冽柔润的甜。你有没有在霁雪初晴的清晨去寻一块梅林,看着缕缕调皮的阳光钻进梅芯和里面窝居着的雪缱绻缠绵,再就着暗香浮动的微醺,为自己烹一壶暖胃的酒?”


“没有。”


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却有着一股子撩拨人神识的力量,将我引导入不可思议的意识流中,一时间竟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一脚踏碎了紫罗兰,它却将余香留在了脚跟,这是自然的宽恕之道。当恨意和痛楚蚀骨割肠的时候,也许自然也能赐予我们濯心去垢脱胎换骨的救赎……宽恕阿九吧,他不懂得爱你也不值得你去爱,去找寻一个真正珍惜和爱你的人,携手去听山涧的幽泉,去看晨曦的薄雾,去追逐雨后的新虹……真的很想和你再说会儿话,可我……对不起,请不要伤害……”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手掌滴下的鲜血渗透进褥子里,如火烧云般耀人的眼……蠢女人,妄图用疼痛对抗迷香,却又因失血过多而昏迷……面对这个曾让我恨不得食r寝皮敲骨吸髓的人,我莫名的陷入了矛盾,找寻一个真正珍惜和爱我的人?可笑!我的生命里充斥着太多猥琐、歧视和迷乱的嘴脸,到哪里去找?!不期然的,目光落在了新生的婴孩身上,他不就是我的希望吗?我为什么曾想着要虐待他呢?不错,我要悉心抚育他,教他依赖我、珍惜我,和我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九阿哥,是你欠我的,我要你的骨r来还!


我在屋里找到了一个大的食盒,将婴孩装了进去……走出宅子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内应复杂的目光,我冷笑起来:“可怜虫,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泪水在她眼里打圈:“可怜虫?可不只我一人。”


我笑道:“你算人吗?”


她哭道:“你也算人吗?”


……


来到约定的树林,坐上早就打点好的马车,享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我开始闭目养神,突然,马车停了,我诧异的探出头去,却陡然发现:此马夫非彼马夫!这是怎么回事?!回答我的,是一道刺骨的寒光……


弥子暇(番外。续。结束)]


[胤禟(番外)


祖母的灵柩终于停入了殡宫,在繁琐的葬仪里,我虽感伤却并不恸哀,“终有一天,你我也将加入时光的废堆,界时美和芳菲都将我们抛弃,不见了芙蓉面,丢失了柳叶眉,凋敝成风干了的核桃,硬梆梆又皱不拉叽儿,我依然会咧开掉光了牙的丑嘴:小样儿,谢谢你陪着我一路枯萎!”记得在书房外种上合欢树时,葶儿摇头晃脑的在旁边念她的新“诗”,虽然既不压韵也不对仗,更不讲究平仄,我却一遍就记住了:看朱成碧、匆匆荼靡,谁也逃不脱时光的毒手,这是万物遵循的规律,所以,人应该学会珍惜。


葬礼终于结束了,老十粘上来嚷嚷:“皇阿玛都说了,他老人家努力了半辈子,也没捣鼓出一对儿的龙风宝贝来,倒叫你小子抢了先,九哥,上次去,董鄂还在昏迷,既然已经脱离危险了,今儿个,也该让弟弟去看看劳苦功高的嫂子了吧,可惜今儿老十四不在。”


八哥也道:“洗三的时候,弟妹还没醒,所以孩子满月、百日和周岁时,可该好好的办办。”


我有点得意:“八哥,满月时的焰火,百日的礼物和升摇车,就是周岁时抓周用的十二件宝贝,我也早备齐了。老十啊,你们家弘旭该满周岁了吧,你这个当阿玛的,可有放在心上?齐齐格打蒙古来,估计也不清楚怎么弄吧。”


老十一拍脑袋:“哎哟,你怎么不早提醒呀,我还真忘了!九哥,抓周都准备些什么呀,我好央人去办。”


早就知道这二愣子糊涂,我掰着指头数给他听:“王亥算(密底算盘),抓着了就是‘算盘一响,黄金万两’,也就是说孩子将来可是敛财的高手,经商的奇才,额娘说我当初抓的就是‘王亥算’和‘鲁班斗’(墨斗),可不像你,抱着个‘食神盒’死不撒手……得得得,我不该提这茬儿,小肚j肠个什么劲?……听好了,还有仓吉简、官星印、洪崖乐(双龙衔钟)、偏财爵(酒令筹筒)、陀螺乐(蹴鞠乐)、神农碾(串铃)、将军盔(彭祖剑)和伊尹鼎。”


“这么麻烦!九哥,干脆把你的先借我用用?我保证毫发无损的还回来。”老十谄媚的看着我,就跟小时候想从我手里讨新鲜玩意一样,我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甭打我那份的主意……不过,你九哥可不是光想着自己的人,也顺便给你、八哥和老十四都备了一份儿全新的……甭客气,谁叫咱们是兄弟呢……八哥,现在可就是你还没影响了,你瞧瞧老十四,十四岁那年(虚岁)就当了爹,在这一点上,咱们哥几个可都不及他。”


八哥淡淡一笑:“这种事,得讲究缘法,急不来的,你瞧四哥,老大弘晖、老二弘昐和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的弘昀,如今膝下就只剩下弘时这根独苗。与其得而复失徒增伤心,还不如晚得而不失。”


……


一屋子人,兀自都昏迷不醒……半凝固的殷红,触目惊心!葶儿惨白如纸,歪倒在软榻上,乌紫的唇哪里还寻得出半丝的血色?时间在瞬间凝固,极度的恐惧揪得我喘不过气来,对,一定是在恶作剧!上次我也是这样骗她的不是?


“八哥他们来了,都做额娘了还闹,羞是不羞?”


我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冰!所有的感觉刹那间被冻结……天昏地暗,脑袋嗡嗡做响,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胤禟!”谁在狠命的摇我?……啊,是八哥……


“八哥,这只是个噩梦对不对?,可我为什么醒不过来?……不,是真的……八哥,我的天塌了!”


脸骤然火辣辣的痛,八哥一记耳光掴得我眼冒金星:“混蛋,现在是发瘟的时候吗?冷静下来!面对现实!秦顺儿,去熬参汤,你要一直守着,不能让任何人接手!老十,派人去请太医,快!何玉柱,想办法把这些人弄醒,问问怎么回事!”


醍醐贯顶般,我清醒过来,探过手去,依稀还有微弱的脉动……葶儿生死未卜,命悬一线……必须跑过死神,才能夺回自己的妻子,我咬破腕子,撬开葶儿的嘴,将温热的血灌进去……这一移动,床单上血写成的字赫然露了出来,是葶儿留下来的线索吗?……弥子暇!竟然是他!!……等等,为什么只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呢?……


“八哥,是弥子暇!马上通知步军统领托合齐封锁九门!孩子可能在弥子暇手上,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去找一个新出生的男婴过来以防万一,绝不能让葶儿知道孩子丢了的事!……还有,弥子暇能进来,府里肯定有内鬼,让内务府调些信得过的人进府,揪出来,我要撕了他!”


……


我曾经以为,花天酒地的迷乱可以缓解空虚,找一个影子来放浪形骸能够麻痹失落,可是我错了,我种下了怨孽,却由我的妻儿承担了恶果……葶儿,我盼你醒来又怕你醒来,在京郊的一辆马车上,他们找到了弥子暇的尸体,可是,却没有找到咱们的小五!咱们的小五丢了……你醒过来,我这个混人该如何向你交代?我真的是想给你们十分的好,可你们得到的却是百分的坏!我到底该怎么办?……葶儿,我答应过永远不骗你,可是,我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一定要原谅我好吗?我一定把咱们的真小五找回来,到那时再告诉你真相!


是梦魇?!胤禟说是啊,吓死人了,中了魔似的狠掐自个儿的手心,怎么唤也不醒……我原不信,脸上依稀还凝固着那把贴面匕首的刺骨冰寒!梦境怎会如此真实!我甚至觉得小五好象变了,可大家都说没变……我半信半疑,突然想起孩子们出世那天用茜素汁染的手印,便叫老九拿出来比对……一模一样,看来真的是我太过神经质了!一切,只是个噩梦而已。


小四和小五窝在我身旁,一刻也不安分,动动小胳膊,蹬蹬小腿,伊伊呀呀的嘟哝着只有天使才能听懂的婴语。我无限满足的徜徉在初为人母的暖流里,幸福的几乎颤抖起来。


用绳儿系着只鲜艳的荷包来回晃悠,两对天真无邪的晶眸立即骨碌碌的跟着荷包转,嗯……宝宝们的视感很不错,刚将荷包收回,两只小王八羔子就立马惟恐天下不乱起来,小四扑腾的小p股都撅起来了,我又好气来又好笑……小五,眸子里的泪像凝聚在荷叶中的水珠子,在啼闹的外力下一颗接一颗的滚出来……嶙峋的现实如横扫的镰刀,刷—刷—刷,脆弱的美满被割了个支离破碎……新生的婴儿,泪腺没有发育成熟,他们的哭,是流不出泪的干号……他有泪水,所以不是刚新生的婴儿,所以他不是真正的小五……我被骗了,手印定是老九趁我昏迷时伪造的,小五是真的丢了!


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肝肠寸断,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当看到胤禟一边强做欢颜的与宝宝逗趣撒欢,一边又无比小心甚至偷偷摸摸的观测着我的情绪时,我便发不出声音也淌不出泪来,像一个晕车到了极致却又呕不出来的人,一个眼巴巴看着自己被蟒蛇生吞了一半却又再也无力挣扎的人……悲伤需要用眼泪去宣泄和调节,可当悲伤过了头,能挤出来的,只有满腹酸楚祭奠的微笑。也好,微笑是没有副作用的镇静剂,我们都需要镇定。


夜深沉,人寂静,向来沾上枕头便不醒人事的你,呼吸却依旧紊乱。你定是怕我知道了难过才这般绞尽脑汁的蒙我……我也怕你知道了我知道后,会更难过自责,只好假装睡的格外的香甜……空气第九十九次出现了微弱的波动,这是今晚你第九十九次无声的叹息……真的好想钻进你怀里,可又怕自己崩溃的泪,会彻底烧焦你负荷过重的神经。


这些天,我的脑子就像粘稠的糨糊,乱糟糟的想了很多却又理不出头绪,下不定决心……只是尽力的调养着身体,毕竟,一个虚弱到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可怜女人,又怎能养好女儿、寻回儿子?更何况胤禟的黑眼圈愈来愈重,眼中的血丝愈来愈多,脸瘦的微凹了进去,我甚至在他的额头上找了第一根,由疲惫和焦虑结合而诞下的细纹……人见生男生女好,不知儿女催人老!


“我要进去见福晋,你们凭什么阻拦!滚开!怎么,我是洪水猛兽,她是细羽家禽,怕我一口把她吞了吗?”外面传来嘈杂声,其中一个女人尖利嚣张的嗓音分外的刺耳,我皱了皱眉,对侍立于旁的杏儿道:“让外面的人放她进来吧。”


进来的盛装女子显然精心修饰过了,削肩细腰雪肤桃腮柳眉樱唇,是个美人胚子,大红的牡丹旗袍衬托着倨傲而倔强的神情,眉宇间不加收敛的狂燥令明艳扭曲,如一朵即将被地狱之火吞噬的血玫瑰……这么冷的天,穿的如此‘冻人’,还刻意身着只有嫡福晋才能穿的“大红”,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我的心念一动,隐隐嗅出了点味道……


对着杏儿低低吩咐了几句,她依言而去……那女子也不行礼,唇上噙着轻蔑的冷意,她突然指着床上的宝宝:“蠢女人,我告诉你,你自以为是的幸福不过是个荒谬的谎言,可笑的令人发指!”


我冷冷的打断了她:“你还想告诉我,我每日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只是九爷找来的替代品,而真正的孩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对吗?”


“你知道!”她讶然的退后一步,随即颤然失笑:“你早已知晓却还能不露声色!天下竟然还有像你这般缺肝少肺、冷血冷心的女人!也对,倘若你的城府不深,手腕不高,心眼不多,又岂能将他迷的神魂颠倒,又岂能坐在嫡福晋的宝座上作威作福,不给她人丁点希望和活路!”


“原来你还知道眼前坐着的是嫡福晋,”我凶光一闪,杀机毕露:“那你可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妻要妾亡,妾不可不亡?……今儿你犯的忌讳太多,怪不得我心狠,杏儿,桃儿,给她灌下去!”


“福晋息怒,”旁边有人求情:“刘氏千错万错,但毕竟还是三格格的生母,要不要等九爷回来了再发落?”


我不理会,冷笑着对刘氏道:“怎么?以为九爷回了,你就逃出生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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