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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1 / 2)

的百姓。


我的离京队伍在中间穿行而过,这队伍颇为庞大,两百余名岜扈从舍人,近百名的女房,百名随身离京的侍卫,中间是我饰有皇家纹饰的华丽牛车,车旁随车而行的是十名带着市女笠身着壶装束的女侍。


醍醐帝命朝庭百官以最隆重的礼法给他心爱的女儿--千鸟羽内亲王的伊势神宫之行送行,他一这种方式来表明他对我的珍爱,也是让关于我被流放的流言不攻自破。


我端坐在牛车里,脑中竟是一片空白,前途茫茫,此去有多少变数在等待着我我根本不想去想,人的计划总是赶不上世间的变化,不是吗?想再多也没用。


百官送行的队伍按仪停在京城外三里,司仪的藏人所藏人头站在牛车外,向我文诌诌的念了通送行的礼辞,我耐着性子听完,然后准辞,接着我的离京大部队在百官的目送下继续出发前进。


车队渐行渐远,这时,我听到一曲袅袅龙笛之音从身后悠扬传来,笛声婉转,悠远绵长,声声如泣,传达着对心爱之人离去的不舍和痛苦,那笛音里说不完的难抑离别哀意,竟分外的叫人心生悲凉。


靖良亲王.我捏捏手中温润的玉璜,这玉璜是他刚刚派人连着首和歌送给我的。


“惜别泪长流,袖中成白玉。珍藏伴远行,睹物相思笃。无限相思泪,别时湿袖寒。重逢如未遂,永世不能干。浓云黑暗天,速降春雷雨。雨落湿衣裳,留君君记取。”我轻轻念着靖良亲王写的那首和歌。


不是不感动,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怎样?又能对别人的情意做何回复?不能肯定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表态,这是不负责任的,即误人也误己。


车队愈行愈远,那笛声也渐渐隐没,我心中惆然,竟良久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是心神恍惚的听着辘辘车轮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车外的女侍们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仔细听去,她们似乎是在议论猜测着什么。


“唉呀,那是谁啊?一路跟了好久呢!”


“是啊,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这么跟着,要不要和右近少将大人说?”


“我看大概是内亲王殿下的又一个仰慕者吧.”


我诧异,蹙着眉好奇的掀开窗帘向外张望,只见那远处的山坡上,一个鲜红的身影骑在马上一路随行我的牛车.我的胸口仿佛被人用力打了一拳,心中一窒,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他!虽然遥远的距离使我看不见他的脸,可我感觉得到他那炙热的目光灼灼的落在我的身上!他一身火焰般鲜红夺目的衣冠在风中猎猎,象要燃烧这天地般的冶烈!他驭马疾弛,跑到稍前点就停下,然后看着我的牛车过来,等我的牛车走过,他就又策马往前跑一段,再停下注视着我的牛车,他就这样在那山坡上反反复复着。


我心情复杂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攀在车窗边,就这么看着他做这一切,一时百感交集.这苍茫白雪的天地间,那抹艳红仿若这世间最炙热的修罗之火,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划破这苍白的世界,无所顾忌的燃烧这三千红尘!他的存在是如此的强烈和张扬,叫人怎么能忽视?!


我似乎可以感觉到他那火般狂热的目光,只觉得脸上被他的视线刺得生疼,我不由苦笑.东宫弘昭亲王,你就一定要用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狠狠的刺入我的心吗?你就非要我为你的狂热而心生迷茫吗?你何苦这般残忍的苦苦相?非要把所有的一切得到个结果吗?


路终有到头的时候,那山坡在路旁截断,尽头是一壁断崖,东宫勒马立于崖上,静静目送我的队伍走远,我看着他那停在山崖上的身影,茫茫白雪,冰霜世界,他鲜衣怒马,衣裾飘扬;像一团烈焰刺痛我的双眼。


我放下窗帘,心中微微涨疼,这红尘俗世中,谁是谁的缘?谁又是谁的劫?能有何人可以说得清,辨得明?


十七  伊势神宫


伊势神宫位于日本三重县伊势,是日本神道教最重要的神社,供奉天皇的祖先天照大神。神宫外是面积达一千多万亩的森林,中间蜿蜒而过五十铃河川,离神宫大约十多里的山脚下,有个人口二百多人的叫山y的小村庄,在森林尽头是伊势守城,距离神宫较远。


来到神宫已经两个多月,我在这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的惬意的,除了每天必须由我做为斋王主持的供奉天照大神的御馔祭祀,其他时候我都是相当自由的。这里不同于京,没有那些攻利y谋,这里的气氛是宁静庄严的,有着与世隔绝的平和;这里也没有皇宫那里的繁文缛节和虚情假意,这是神的领域,只有着供奉神的虔诚和肃穆。


我在这可以自由的挥霍自己的时间,没有了以前种种顾虑,我可以发自内心的笑,在神宫内四处闲逛,完成每天的祭祀后,我可以到神宫外的森林去赏玩,没人会约束我,有几次,我甚至换上壶装束和女侍们一起到山脚下的山y村去采购过生活用品。这还是我来到这世界的十三年,第一次这么接近这时代的平民百姓呢!我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去看,去问.我觉得太快乐了!真的很开心啊!这里的生活虽然相对繁华浮丽的京来说,是多么的清苦和平淡,但对我来说,这里是天堂!是桃源之地!再多的金云纹锦缎,再多的珍馐美食,再多的真那贺国熏香,也比不上这里简单而单纯的生活!


每一天,我在神宫内祭祀的梵香和树木的清新气味中醒来,耳边听着"啾啾"鸟鸣,看着格纹窗外是暖暖的淡金色阳光,我真实的感到幸福,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生活有了感恩,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活得像自己了!


人们都看到那来自那繁华皇城中的千鸟羽内亲王,在这伊势神宫中日益焕发生机,那张美丽无双的脸因为快乐更加的光彩夺目,人们都认为她是得到了天照大神的眷顾,她已经成为神宫内除天照大神外另一个令人感叹的活着的神迹。


接过大宫司递过的御魂金铃,我在神台前摇了摇,合掌躬身行礼完成御馔祭祀的最后一个动作。


“斋内亲王,辛苦了。”大宫司向我行礼说。


我回礼把金铃交回给他,然后向殿外走去,只见平清义流抱剑站在殿廊下望着远处群山,他见我出来,收回目光,淡定的落在我身上,我侧头微笑的看着他.来到这伊势,变化的不止是我,还有他,这出色的男子,还是一样的像把寒光凛凛的宝刀般的锐利森冷,一样的气势惊人。但在这不是那么讲究礼仪缛节的伊势,没人会太在意他对世俗礼法的生疏,也没人会为此视他为异类的轻视打击他,相反,这里朴质的人们还很喜欢他直来直去的不假言辞的真性子,主动和他交往接触,他慢慢的也不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生硬和孤漠。


“右近少将大人,陪我到村子一趟。”我说。


“是,斋内亲王殿下。”他也不多话。


这一个月多来,我每隔上三四天,就在平清义流的陪护下,与他两人便装到村子里走走,我也不是要做什么或买什么,就在那宁静安详的小村庄里走走看看,心情就会变得非常的满足。


骑在马上,我仰头深深呼吸了一口这森林的清新空气,那混杂着初春嫩草的草香,金雀花的芳香,黑杉树叶的青涩以及残雪湿意的空气让人身心俱爽,寂静的森林中,除了偶尔的鸟鸣声,就只剩下我和平清义流身下的马儿的“嘚嘚”马蹄声.


我和他谁都没说话,只是享受着着天地间宁谧的美好,渐渐行近村庄,远远就可以看到日本平安时代特有的民居的高架良仓造型的屋顶,缥缥缈缈的炊烟,若有若无的孩童嘻笑声。


道路两旁在在田里忙碌的农民和村妇看到我和平清义流的身影,纷纷大声打招呼。


“哎呀,尊贵的大人和小姐,又来咱们村子瞧了啊。”


“小姐,我家新做了舂米蒲糕,不嫌弃的话,我给您送点尝尝。”


“啊,小姐,我那奈泷的亲戚前几天给我拿了些陀净茶,听说京中的贵族大人们也喝这茶呢,我去给您泡去!”


我一一感谢他们的热情,亲切的和他们闲聊了几句,虽然他们一直都不知道我们是何种身份,但看我们的穿着就知道我们身份尊贵.因为我常常来这村里,加上我的态度一直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所以和这些村民相处得颇为融洽,他们也以他们质朴的热情来对待我。


我和平清义流虽然都穿着最平常的衣服,但他身上的梅色水干和我身上的郁金色壶装束,以及我遮着脸的市女笠都表明了我们两人身份不同庶民,不是贵族就是士族,所以村民一直对我们是恭恭敬敬的,即使习惯了我这奇怪小姐的经常造访,也是用恭敬的态度对我。


才进村,一群得到消息的小童们全笑得如花般灿烂的等在村口,一见我就兴奋的围上来。


“小姐,你来了!”


“小姐,今天又给我们带什么了?”


“小姐,我们今天继续讲完那个故事吧!”


我笑眯眯的从袋里掏出带来丁丁糖分给他们,做为平民百姓,吃糖是非常难得又奢侈的事,可我每次来都给这群小孩子带些他们见都没见过,更别提吃过的糖果,而且我每次来,还给他们讲故事,其实也就是我前世所知道的那些儿童童话,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每次我走时他们也都意犹未尽的依依不舍,所以他们都期盼着我的到来,对他们而言,就像过节一样的快乐。


“就这样小红帽乃乃的病好了,小红帽也快快乐乐的回家去了!”我结束了《小红帽》的故事。


那群小孩们不满足的嚷嚷要我再讲一个故事,我故作不高兴的说:“说好了一次一个故事,你们讲话不算数的话,我以后就不来了哦!”


他们急忙道歉,说了一堆的好话,在得到了我的允诺下次还会来时,才不情不愿的散开,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是我想自己四处走走的时候。


我在村里走了走,看看这,看看那,平清义流一直默默的跟在我身后,小心的护卫着我,村里有几个年轻的少女,躲在屋边红着脸偷看他,每个人都是满眼的倾慕,却没人敢上前来搭话。是啊,象他这俊朗潇洒,英姿勃发的出色男子是很少见的,在风流人物众多的京中都是众人瞩目的,更何况在这偏远小山村,怎能不让这些小山村少女们的心生遐想?


什么时候总有胆大的出现的,这不?一个穿二蓝色单衣的妙龄少女,羞红了脸的从旁边冲出来,她拦在平清义流面前,努力镇定着举起双手把个香囊递到他面前。


“大人,我叫阿部难,这是我送给大人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她声音发颤的说。


我从市女笠的垂绢下打量这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值芳华,长着张白净清秀的圆脸,唇略厚,身上的二蓝色单衣很簇新,面料也不是一般农民家女子穿得起的精棉,看得出她不同一般身份的女子,大概是公家的女子。


她涨红着脸把手上的香囊捧在平清义流的面前,一双眼固执的望着他,满是期待和小心.而平清义流,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这家伙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般,瞪大眼死死瞪着那香囊,脸色极其难看,连那嘴角都已经开始在抽搐了。


我抱着看好戏的坏心眼,静静站在旁边也不做声,那少女见平清义流久久不接那香囊也不说话,脸更是羞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她的身体已经在发抖,眼中渐渐湿润,但她仍固执的双手捧着那香囊,直直递在平清义流面前。


“我....我叫....阿部难.....是这村村长的.....女儿,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请....请大人您....收下...”她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的颤抖着。


平清义流冰冷的脸愈加寒气人,眼角带着不耐的抖动,脸上的颜色已经是变了又变,可谓五彩斑斓,精彩至极!我还从不知道人的脸可以这么变化万千呢!我倒,不就是有人示爱,赠送礼物吗?你这家伙用得着这么神情恐怖吗?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平清义流这等出众不凡的人,在那风流浮艳的京中却从没传出过风流艳事,你看他现在这个死样子!即便有女子对他倾心过,就他这付杀气沉沉的可怕神情,也早被他吓跑了!


我现在真是佩服这个阿部难姑娘啊~~~,居然还可以站着在几近暴走的平清义流的面前!真是勇气可嘉!但我看她也快撑不下去了,我叹气....


我再不出声,怕平清义流就快要拔刀出来一刀劈了那香囊,他已经到了几近崩溃要爆发的边缘了,只怕要在这可怜的少女心中留下一生的y影了.... _


“平卿。”我唤,在外面便装时,我都是叫他的姓,而不是称呼他右近少将。


他扭头看我,我在垂绢后瞪他,做了个"接过来"的手势,他的脸这下彻底黑了!》_《 他面部抽搐不止,英俊的脸已经变形得不成样,我仍然用力瞪他,坚持的又做了个"接"的手势,他犹豫半天,终于妥协了。


他僵硬着那张死人脸,几乎可以称之为痛苦的从嘴里挤出话来:“多...多谢...姑娘。”说完,他极为不自然的接过那个香囊。


阿部难含泪红着脸一鞠躬,然后飞快的仓惶跑走了,而平清义流面部扭曲的用两根手指捏着那香囊(注意啊,他是用捏的耶!_),用极为难的眼神瞪着它,像这是可怕的东西似的,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扔了。


我几乎要仰天长叹~~,这家伙是在哪长大的啊?可怜的阿部难,怕是再也不会对这家伙有什么爱意了!哎~~~,为她逝去的恋情默哀一把~~~~!只怕今天之后,这里再无女子对他有什么倾慕之心了!果不其然,原来躲在旁边偷看这家伙的少女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都不见了踪影......


十八 谁心似火燃


看着平清义流的面色愈加不善,我急忙劈手抢过那只香囊,掀开垂绢的一角瞪视着他,问:“您不会是想丢了去吧?”


他神色怪异,面容扭曲,半晌才憋出个字来:“没.....”


我翻白眼,信你才怪!就你这付和这香囊仇大苦深的样子,怕刚才我要是再慢一秒抢过这香囊,你早把它扔十万八千里外了吧!


我叹口气,睥睨了他一眼,不悦的说:“右近少将大人,我不管你以前是多么的不懂人情世故,但我要你从现在记住,你可以不接受一份违逆自己意愿的感情,但是请你一定要珍惜一颗爱你的心,你可以不回应一份爱意,但一定不要伤害了一颗爱你的心!”


平清义流面色复杂的看着我,似乎在思索我的话,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皱着眉望向远处,我也不理他,把那香囊一把塞回他手中,径直向前走去。


他跟在我身后,好半天才小声冒出一句:“臣...臣从来没有...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种.....其实....臣也没有想到会伤害那女子....”


我一怔,诧异的回过头,只见他的寒冰脸上有着些微苦恼和歉意,我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


“那么右近少将大人从来没遇到过女子对你示爱吗?以大人这等非池中之物的不凡人物,您可别告诉没有啊~~~!说了我也不信!对右近少将暗许芳心的女子一定多如过江之鲫!”我挤兑他说。


果然,他的寒冰脸碎成无数个碎块,并且有要暴走的倾向,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殿下....玩笑了.....”


我又一次发出白鸟丽子式的嚣张笑声,不看那人在后面几欲抽筋的脸,自顾自的往前走,这家伙在这两个多月我的刻意刺激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多了!


走到一处民居的舍廊前,我坐上去,望着院中的团簇的玉簪花,洁白的香雪球和艳丽的石竹,只觉得春天的气息就在我身边回转。平清义流守在廊下,脸色还没从我的刺激下恢复过来的难看,我不由得嘴角又浮出一丝笑意,这个人啊,从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他怎么能在那个人心叵测的宫廷生存下去嘛!难怪他这等武艺高超,身手不凡的人只能居与区区从五位下的越前守,要不是那个仲秋观月夜,他因救我有功,被父皇提升为正五位下的右近少将,不知道还要在那朝廷中浮沉多久才能上位,不过依他那性子,怕也是不在乎的。


“右近少将大人,过来坐。”我招呼他。


平清义流看着我,淡淡的说:“谢殿下,臣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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