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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1 / 2)

我赶紧远离黑衣老太太,“缠绕”在公主髻老太太身边。她不需要我来找话题,自己就能呱唧呱唧讲一大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啦,穿衣服呀太保守,我年轻的时候呀穿这么短的裤头。”


说着,用手在我的大腿根处使劲砍了几刀:


“街上的人都朝我看。”


哇!太开放了吧!


公主髻老太太太健谈了,从打排球讲到小胖子(她孙子),从房屋改革讲到长江黄河,从老伴的求婚讲到萨达姆的导弹,我找了个空隙问我早就想到的问题:


“你儿子对你好吧?”


老太太忽然不说话了,扭过脑袋,开了电视,哼起了京剧。


门忽然被踢开了!!我本能地把脑袋缩到衣领里,只从头顶上露出两只眼睛,只见宇文宇和社会老师在门口探头探脑,他们来拯救我了。我赶紧奔了上去,差点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宇文宇半嗔半怪地说:


“你跟龙超跑哪儿去了?讨厌厌!对了,龙超呢?”


我指责他对龙超的人称指代不对:


“不是龙超,是小……”


他打断我:“我们要去儿童福利院,你怎么跑到老年福利院来了?”


我虽说是来“慰问”,但谈不上“亲切”;她们虽然是老人,但够不上“慈祥”。其实我是打心眼里害怕老人的,害怕遭人慰问,害怕身子变得像内瓤装了稀泥巴的皮娃娃,害怕逢人就说当年的风流韵事,害怕生不如死地一动不动。怕自己变胖,变老,鼻子变大,眼睛变小,怕穷,怕生病,怕死。


我从前对老人院的印象是:一个人一间房子,房间里除了床还是床,每天有人从门缝里塞一个馒头。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尸体腐烂了也没人知道。运气好的老人,十年会被人探望一次。


今天纠正了我的一些误解。首先,老人的待遇是由经济状况决定的,一楼的是三人一房,只有电视和床,是经济间;二楼是二人一房,多了一个收音机和茶杯,是标准间;三楼最高级,一人一房,电视改为29寸,还有一个炭盆。四楼是天台,冬天下雪时,经济间的老人可以上天台烤火,虽然在雪地里烤火比较浪漫,但是因为没有鹿r可烤,失去了文人的雅趣。


我是个独身主义者,长大了没有老伴养,也没有儿女靠,所以这间福利院就是我的归宿。今日考察,印象良好,判决如下:我决定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多多赚钱,当这间福利院的院董,争取在四楼加盖一层总统套房。


没有了小龙这个危险人物,空气就格外新鲜,天空就格外明朗,人就格外神清气爽,我跟着社会老师改变路线,转移到儿童福利院。


还没上楼,就看到一排整齐的秋千。当时,我就喊出了“我也要进福利院”的口号。我们信心满满,怀着满腔热血,上了楼,我忽然发现,墙上有一排照片,当然是我们将要慰问的对象。


他们大部分都安了假肢,绷带上有着斑斑血迹,一刹那间,我们从脸到身子,到脚趾全都软了。接着,我们理所当然地变得不敢上楼,互相谦让,谦让到了三楼,看到楼梯扶手上晾着各式各样的n布和一个铁门,那就是福利院吧。


敲敲门,半天才有人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室内陈设。跟幼儿园一模一样,墙漆成粉红色,有很多充气玩具,让我想起自己在幼儿园里,和初恋情人一块儿给布娃娃打针的温馨场面。


社会老师说明来意后,开门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指了指上面“特教部”的牌子,我顿时明白了,特教部就是“弱智部”,我又喊出了“我要进弱智部的口号”。因为不用装小就可以享受幼儿园的待遇。再说,我本身智力就不高,稍微伪装一下就是一个标准的弱智了。


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了福利院大门,我们每走一步,都进一步加深对“毛骨悚然”这个词的认识,奇怪的是我们走了一百多步,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瞧见,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准备打道回府。这时,一位好心的阿姨告诉我们,那些小孩吃饭去了,马上就回来。我的神经马上又高度紧张起来。


3 … 福利院(4)


3 … 福利院(4)  12点整,忽然听到地震一样的“轰”声,涌进了二三十个小孩。一个显然是孩子王的女生问我:


“你们是来干啥的?”


我答道:“我是来跟你建立联谊关系的,是和你交朋友的呀!”


老师交代过,不能说是来慰问,是来探望,是来“三下乡”的,怕把他们的自尊心给搞掉了。


我有了一个发现:这里的小孩都穿着相同的衣服,在白鹿市场,十二块钱一件,孩子王的那件衣服格外地小,只到肚脐眼,胸前的印画也脱落了,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红块块绿块块,依那孩子王的条子和脸的轮廓来看,她也只有十二三岁,只不过身材高大些,让我不得不仰视她。


社会老师老师这时才跳出来,从她一直没有打开的百宝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橡皮泥、纸、本子、书、手套,四处分发,那些孩子立刻从怀疑变成了兴奋,都叫了起来,是那种野人的叫:


“嗷——哇哇哇——”


他们全都围上去,把老师热情地扑倒。只见一阵烟雾散去,老师的手只剩下了几根光光的指头,连不锈钢戒指也不见了踪影。


我也趁热打铁,拿出了我连夜赶制的一幅画,那是我毕生花的心血最多而画得最难看的一幅画,画着一个歪眉斜眼的小女孩(本来想把她的眼睛画大一点,可是学艺不精,画过了火),她头顶太阳,脚踏草地,手牵一只气球,我大声问:


“谁要?谁要?”


喊了十几分钟,也没一个人答腔。我只好随便抓了个小孩,把画塞给了她。她天生青光斜睨,而且刚好拿着老师发给她的一只气球,她以为画的是自己,就“哇哇”地哭起来,我赶紧以手做罩,捂住她的嘴巴。


唉,这样的慰问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正是想到我们这样的姿势会给下一代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决定采用软式政策,来制止她的哭闹。


我搬来一个木箱子,为了保持自己与民同乐的形象,我把没有拭干净箱子,就一大p股坐了上去。我还把裙子全部扑在箱子上,保持优雅的淑女形象。我拿出自备的故事书,满心欢喜地要给她讲故事。


我y着脸,哑着嗓子低声问:


“你要不要听故事?”


那女孩却如小鹿一般,又跳到老师那儿去了。但经过我的死拖硬拽,她终于又回到了我温暖的怀抱,表示愿意听我讲故事。


终于可以表现我温柔的一面了,为了保证我讲的和她听的兴趣,我快速而准确把目录报了一遍,然后微笑着,让她告诉我想听哪一个,但见她瞪大双眼,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看了两分钟,像电视上男女主人公一见钟情的样子,在这短短的两分钟里,她只眨了三次眼睛,但咽了11下口水,我明白了:她没听懂!


我只好采取强迫的方式,硬是从第一篇开始念,我念得绘声绘色,聚精会神,把自己都感动了一番,但第一篇念完之后,放下书,抬起头才发现,那位小妹妹,正环绕在老师的腿上。我的温柔表现,就这样被无情地抹杀掉了。


看来笼络小孩我不是特别特别拿手,我只好把镜头转向了孩子王。我从老师身边把她拉过来,打开我的慰问袋,本来我是想把里面的宝物留到最后,给他们一个惊鸿一瞥就关上,想不到竟到了让他们尽情挑选,一点神秘感也没有的地步。


我赔着笑脸,依依不舍地打开慰问袋,我们是来慰问的呀!


孩子王先拿出一次性纸杯,往里啐了一口;再拿出一包纸巾,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又抽出牙签,剔了剔牙,就扔了。然后,拿出那只指甲盖大的小面鱼,她总算满意了,吸了吸快要滴下来的口水,往老师的方向走去,我眉毛上的皱纹终于舒展了。谁知,那面鱼在她的精心呵护下,竟然被捏得粉身碎骨,气绝身亡。


我拿出我的镇元之宝……红外线发s器,孩子王的手刚触摸到,另一双白皙手抢先夺走了这宝贵的慰问品。是小龙!


他在“恶人先告状”这句俗语中,充当了恶人的角色:


“这本来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要给别人?”


“不是你的,是龙超的!”


大概是因为我声音太大,房子太小,这个争吵传到房子每个人的耳朵里 ,老师也过来断案:


“蒋方舟啊,这次慰问你是不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呀!他不是龙超是谁呀?龙超!红外线借我一下,你看,上面还刻着龙超的名字呢!本师爷判定:红外线归龙超所有,十年之内你不得哄抢!”


3 … 大变活人(1)


3 … 大变活人(1)  第十四章


临下课时,红外线发s器忽然越过三八线,横扫桌面,穿过文具盒来到我的手边。同时,小龙说:


“不要骗我,把好的斩妖剑还给我,不然你下课死定了!”


我对需要很高的智商才能破译的间谍活动一向很有兴趣,这回刚好可以如愿以偿。根据重重推理,对每个字的推敲研究和反复瞄瞄这个红外线,破译如下:


小龙没文化,以为这个s不出光来的红外线是坏的,好的被我偷梁换柱——藏起来了!


下了课,班上刮起一阵黄沙,烟雾四起,一阵凳子响,叫喊声,哭闹声响成一片,打仗了吗?混乱之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道:


“快点搬凳子下楼站队!”


哇!我们学校活动很多,但一般都是一节课就能看完的活动,既然要搬凳子,就说明这个活动时间很长,如果站着看就要看得:轻则腰酸背痛腿抽筋,重则脊椎断裂,七孔流血而死。


一年级到五年级,我们只享受过一次搬凳子的待遇,是“法制教育”,警官大讲“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的道理,这个偷金人在枪毙前,要吃他妈妈的奶,警官忽然尴尬地笑两声,搔搔头说:


“结果他怪妈妈没把他教育好,把他妈妈的乃头咬掉了。”


这个经典故事每次老师教育我们的时候,都详详细细地讲一遍,听起来已经没有新鲜感了,但我们每次都尽责任地对“乃头”一词,反复咀嚼,发出暧昧的笑声。


我路过讲台时,轻轻一掷,把小龙所说的“坏的”红外线扔进了“拾金不昧盒”。


“拾金不昧盒”的原型是粉笔盒,由于资金短缺,所以粉笔日益削减,终于完全灭绝。“拾金不昧盒”是讲台上最脏最乱的东西。身上集粉笔灰、墨水斑、铅笔末三位一体,有洁癖的老师总是不远千里,把它放到暖气片上。“拾金不昧盒”里并没有金银珠宝、钻石珍珠,甚至连钢蹦也没有,原因有三个:


其一,同学们太精明,很少掉钱。


其二:同学们看到盒里的钱,为了便于保存,把钱放到自己的荷包里。


其三,同学们为了预防盒里的钱被人偷走,干脆不把捡到的钱放在盒里了。盒里装的都是些善于滚的东西,最多的是橡皮,这些橡皮磨圆了棱角,又富有弹性,胳膊肘一拐,书一翻,铅笔一碰,就不知道跳到哪个“拾金不昧好少年”的手上去了。


我的红外线一接触到柔软如席梦思的橡皮堆,就边滚边蹦,越蹦越勇,越滚越欢,没有停止的迹象。


楼下正催得厉害,我顶着我的小板凳,望着c场上一片拥挤的景象,等待着活动的开始。这次活动因为没有老师指挥,我们不知道是按做c队(高矮顺序)站,还是按座位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站,还是按放学的路队(家庭住址的顺序)站。群龙无首,有人窜来窜去,穿过别人班的队伍。有的举着板凳谈电子游戏。同学们终于聚集到了一起,又有同学传圣旨说:


“老师说了,按做c队站!”又有人喊,“不是的,我问过老师,是按座位站。”刚刚成型的队伍又打散了。人群中又传出一个声音:“按路队站,按路队站。”


这回我们可聪明了,不盲目地站队,等着三个假传圣旨的人讨论出一个成型的方案。忽然,主席台上的话筒响了,顿时,人挤马踏,跑成一片,场面混乱。在奔跑中天然形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顺序:先来后到的顺序,腿长个高的跑到前排,腿短个矮的排在后列,我用凳子挤过了三个人,终于排到了最后一名。雪上加霜的是,几名女擎天柱又分别在我的前、左、右三面,正所谓三面环柱……不得动弹。


终于开始了,首先出场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是那种面色红润,嗓子尖利类型的。


“小朋友,你们好!”


那些一年级的小朋友们激动地挥动扯破嗓子叫:


“好……”


三年级的处于逆反的青春期,大叫:


“不好……”


我们这些历经风霜的五年级,抱着胳膊,连哼也懒得哼。


主持人介绍他们的话剧团,掰着指头数他们获过的奖。切!跑江湖的就跑江湖呗,还起个学名,一般跑江湖的都有个美女撑场面,此团不仅没有美女,连收钱的猴子也没有。却原来今天是看话剧,老师的保密工作真是越做越好了。


第一个小品《并非儿戏》,首先蹦出来的是一个嗓音尖利的女人,她扎了两个小辫,穿着那种最土的花衣服。她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尖了,连在最后一排的我也不禁捂住了耳朵,终于,我没弄清楚她说的是什么。这时,又蹦出来个男的,也是学生打扮,穿着校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他与那最先出场的女生正好相反,说话的声音极小,简直听不到什么声音,只听见什么“劫富济贫”。这时,又蹦出一个男生,三四十岁,自然也是穿着学生的衣服,都快把衣服撑破了,还好,他声音适中,不大不小,主要是什么:


“我是个大款的儿子,很有钱很有钱,我放学啦!”


他那么有钱,却用最土最大的大哥大打电话给他妈:


“妈!我打的回来噢!”


3 … 大变活人(2)


3 … 大变活人(2)  我认出了这个大哥大,是市场上卖的一种水枪,一挤,就从天线s出水来。瞧,就是这么一个有钱的主。


他正喜气洋洋地往前走,那两个藏在树后面的最先出来的男女(暂且称他们为女甲和男甲)跳了出来,说:


“打劫!”


一二年级的小朋友吓一大跳,我们这些见过世面的人,则认为这是所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那女甲男甲叫那大款的儿子把衣服脱下来,终于,只剩下一条内k了,我们兴奋地大叫:


“脱!再脱!使劲脱!”


可到底没有继续脱下去。


脱完之后,扩音器发出比女甲的嗓子尖一万倍的声音,划破天空。既而,话筒里又传出了许多人的哭声,凄凄凉凉,刺进人的骨头,但又不真实,象是话筒的某个部位出了故障,我恍惚听到了神姐小凤的声音,但是又不能确定。


大款的儿子蹦蹦跳跳地下台了。他一走,扩音器便好了,尖嗓子的女甲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说:


“我们要把这套衣服交给老师,捐给贫困山区的小朋友!”


表演完之后,那些小不点们竟热情地鼓起掌来,我们这些学校里的“前辈”因为追求的是个酷,是个帅,所以轻易不表示对别人的钦佩。


那个面色红润的男主持人再次出现,他微笑着说:


“小朋友们,你们觉得这两位小朋友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一年级小朋友纷纷拉长声音说:


“对……”


我们故意和他们对着干,说:


“错……错……错……”


没想到真是错的,那主持人又说:


“还是五年级的小朋友聪明!他们的动机是好的,但是他们的做法却是违法的……”


大众哗然。他又接着说:


“什么什么法什么什么条什么什么款规定,什么什么什么……,接着欣赏第二个小品《他为什么流浪》,在欣赏之前,先让我向你们介绍两位我们艺术团的演员。”


话音未落,只见两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农村儿童”上台来,主持人指着其中一位扎辫子的说:


“她是我们团优秀的中青年女演员,下面我来问问她几岁了?”


她大大方方地说:


“我的儿子已经工作了,你们猜我几岁了?”


主持人又指着另一个扎辫子的“女生”说:


“你们猜猜她几岁啦?”


我们已经懒得猜了,笑弯了腰,跟我一同站在后排的男生范都都说:


“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么大了还演戏,好可怜啊!”


折腾了好久,第二个小品总算开始了。


“今天哪,我过生日,我请了许多同学到我屋里来,我现在要去买j蛋,淀粉……”


话音未落,儿子已经工作的“小女孩”急匆匆地跑过来,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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