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看到剑光才醒悟过来,身形一锉,三棱刺朝我小腹刺来.
在老三味老板的眼里,那汉子的动作快得几乎可以和自己舀鸡汤的速度相媲美,可在我眼里,他的动作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缓慢,我剑势随之一变,挽起的那朵剑花正好点在三棱刺的护手上,只听铛的一声,三棱刺便被击的飞了出去,那汉子是“腾腾腾”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子敢尔”
我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堪堪刺入那汉子的身子,就听身后有人低声喝道,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我听到两种兵器裂空而至的声音,其中的一件还颇为迅捷.
在霎那间我便算好了其中的时间差,身形一动,手里的剑突然快了几倍,一道血光随着“嗷”的一声惨叫从眼前汉子的肩头喷洒而出,我踢出的一脚在把他踢飞的同时也封闭了他下半身的三大穴道.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和我距离最近的一把像是猎户用的叉子离我足足还有一尺远.
看到同伴受了伤,叉子的主人顿时红了眼,叉子的速度似乎又快了那么一点点,旁边那人也咬牙切齿的把一口长剑的速度运到最快.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人因为铺子狭小无法从正面攻击,正向两边散开.
洞悉了他们企图,春水剑法中对付群殴的杀招登场了.
“迢迢不断-如-春-水──”.
随着我的漫吟,那两个汉子的眼前出现了一面剑光,那剑光就像迢迢不断的春水,一波比一波汹涌,那把叉子只和我的剑交错了两次便飞上了屋顶,而另一把剑是在第一波剑光中便随着一只手落在了地上.
当眼前的两人发出渗人的惨叫,那两个准备夹击我的汉子也同时“嗷”的叫了起来,兵器铛的掉在地上.
我当然看得清清楚楚,老三味老板的大汤勺在咕咕冒着热气的鸡汤锅里快速舞动了两下,两道银光便飞了出去,准确的击在了那两个汉子握着兵器的手上,眼光之准,力道之足,决不输于一个暗器好手.
老板憨厚的脸上洋溢着一股豪气,我的剑再度闪过两道寒光后回到了腰间,然后把手伸给了老板,“扬州王动.”
老板的手粗糙而有力,“老三味的南元子,公子叫我老南、元子都成.”
我掏出李之扬给我的捕快腰牌,心头响起李之扬的话:“兄弟,江湖险恶,官家的身份总有用的着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老南,大恩不言 谢.我是浙省捕快,还有同伴在西江阁,我得立刻赶回去.”瞥了一眼在地上呼号惨叫的刺客们,“这些人就交给地保送官吧,衙门里的人若是有事,在这等我或者 去西江阁都成.”
南元子憨笑道:“公子言重了,哪里来的什么大恩不大恩的.这帮毛贼,我告诉老鲁送他们见官”心下却一阵奇怪,这文雅的公子哥怎么会是个捕快呢
我点头,身子已冲出了老三味.
老三味离西江阁并不太远,我却觉得路似乎变得很长,暖风从我身边呼呼的掠过,路上不时传来女人的惊叫,而那声音眨眼间就被我抛在身后.
那个使猎叉的是什么人他叉子上的力道着实不小,还接下了我半招“迢迢不断如春水”,虽然他的武功比杨威差点,差的也有限.使三棱刺的家伙也有些功底,这都是些什么人
我知道在江湖上,我的名头远远比不上玲珑双玉.这就意味着如果西江阁也遭到攻击的话,攻击的力量一定比攻击我的强很多.这让我心急如焚,玉玲的病让玲 珑姐妹武功的威力至少损失了三成,萧潇也从来没有和人真正动过手.唯一让我觉得安心的是萧潇和她们在一起,她的六识甚至比我还要敏锐,绝不致于让偷袭得了手.
还在院子里,我就听到了兵器交错的叮当声,我心里顿时一松,看来回来的还算及时.
点倒一个在屋顶上望风的喽罗,我翻进了天井.狭窄的二楼过道上,萧潇以一敌二,兀自站了上风,而楼下玲珑姐妹联手对付一人,却处境堪忧,旁边的地上躺着三个人,浑身是血,看模样已经咽了气.
“老乌,别磨蹭了,我这儿快顶不住了,这小娘们扎手的紧.”和萧潇打在一处的一个汉子不满的冲楼下喊道.
玉玲身上还是那件月白小衣,只是上面多了几处破损、几朵醒目的血花.长剑挥舞之际,春光不住的外泄.那老乌使着一对铁钩,好整以暇的抵挡着玲珑姐妹的进攻,嘴里啧啧有声:“好,再刺一下,哇,啧啧,他奶奶的真挺呀.”玉玲脸上满是羞愤,剑法显散乱.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老乌是一个高手.师父说过,钩是最难练的兵器之一,能把双钩使好的武功都不会差到那去.这个老乌的双钩虽然不是炉火纯青,却也颇为可观.他的武功明显高出那个使叉子的汉子许多,甚至比杨威还要高一些.
他左手钩快速的递出,正是玉玲玉珑移形换位的当口,玉玲身子虚弱,动作稍慢便露出了破绽,铁钩又带回了战利品,“嘶啦”一声,玉玲的小衣又被扯下了一块,露出一片雪白的后背.
我急掠而下,“昨夜西风凋碧树”半空中我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
话音甫落,玉珑手里的剑光便突然大盛,玉玲却身子一软,我正好赶到,手一抄,玉玲便倒在了我怀里.
抱着玉玲,我手里的剑已后发而至.还是那招“云破月来花弄影”,却因为含愤击出,剑势强了几分.老乌的脸上有了惊容,双钩左支右挡,却怎么也锁不住我的剑,反而被我手中的精钢剑屡屡弹得倒卷回去,最后前胸洞开,只听“噗哧”一声,玉珑一剑将他刺个对穿.
老乌临死的惨叫就像一个信号,楼上被萧潇刀光困住的两个人此时也顾不得逃跑会给对手留下空门,一左一右同时往外逃去,显然对于逃跑来说,他们之间的配合还算默契.不过萧潇并没有迟疑,刀一圈,左边一个人的脑袋便冲天而起,身子却奇异的扭了几扭,然后摔下楼去.
萧潇一下子呆住了,血喷在了她脸上,她都忘记躲闪.当那颗脑袋砰的一声落了地,萧潇开始吐了起来.
这是萧潇第一次杀人,当她使出那招“杀猪”,我就知道那头猪的脑袋要搬家了.
我暗叹了一声,虽然在教萧潇武功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用我教的刀法把敌人的头颅砍下,但我并不希望她真的去杀人,包括玲珑.我宁愿她们拎着刀──不过是菜刀钻进厨房,把刀法剑法用在那些鸡鸡鸭鸭身上.
然而人在江湖走,岂能不杀人我的愿望也就仅仅是个愿望而已.我甚至还在随口指点着玉珑该怎么去杀死那个一心想要逃跑的汉子,那汉子如同疯了一般,玉珑的武功明明高出一块,可在那汉子疯狂的每每像是要同归于尽的招式下,玉珑竟有些支持不住了.
最后玉珑的剑还是如春水般温柔的划过他的喉咙,她也累得靠在墙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抱着昏迷的玉玲飞身上了楼,把萧潇搂在怀里.萧潇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的汁液,“主子,我我杀人了.”说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萧潇,如果有人要欺负你,我不仅会杀了他,还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后剁成肉泥.
真的吗萧潇止住了哭泣,扬起脸望着我,泪眼婆娑的星眸中闪动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把玉玲弄回床上,掐了一下仁中,玉玲幽幽的醒过出来.她先看了妹妹一眼,轻喘着问:“妹妹,伤没伤着你”玉珑使劲咬着嘴唇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