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漕帮李帮主的宅子吗”我突然灵机一动,试探道.
“李帮主的宅子哈哈,那可不是李”那汉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可话刚说了一半,就听他同伴咳嗽一声,这才醒悟过来,忙硬生生把话头停下,道:“你听谁说的那里是李帮主的住处呢”
“是路上一咦,你说那不是李帮主的宅子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就不用替他传口信了.”我脱口而出之后是一脸的庆幸.
这几个汉子互相对望了一眼,目光里满是迷惑,那中年汉子问道:“你说是托你捎口信的人说那儿是李帮主的宅院他是什么人,托你捎什么口信你又是何门何派弟子”他声音越说越高,最后不自觉地露出了捕快本色.
“我干嘛要告诉你”我肚子里一边暗自好笑,一边准备把这个愣头青好好演下去.
“这是本府的贺捕头哩.”旁边一个既好心又多嘴的家伙提醒我道.
贺捕头看身分已经暴露,便不再隐瞒,把捕快腰牌递给了我.
“在下浙南落第武秀才王谡”这身分恰到好处地说明了我为什么带着刀剑:“在下途径龙潭镇时遇到两伙江湖人火拚,其中一重伤之人委托我转告漕帮的李帮主,说他们在龙潭镇遇伏,几乎全军覆没,让李帮主务必小心.还说这话一定要亲自转告李帮主.不过,既然大叔你是官府中人,我自不能隐瞒.”
贺捕头一听是个落第武秀才,倒也不敢厉言相加,便询问起龙潭镇发生的事情来,我把那晚的战事简单描述了一遍,说我正住在鑫鑫,故而得知.
贺捕头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至于为什么把排帮的分舵说成是李展的宅子,在他眼中或者那只是一个故弄玄虚的小伎俩罢了.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我什么不进巷子,我说其实若不是看他将要死了,我才不会答应给他传什么口信的.这些目无国法的家伙,都死了最好至于那宅子,我还正巴不得它出点事儿呢,我也省得去报信了.
贺捕头查了我的路引,又简单问了几句我的行程,便不再怀疑,这才告诉我那不是漕帮帮主李展的住宅,却是排帮镇江的分舵,而且那儿昨晚发生了一场和龙潭镇一样的灾难,现在宅子里已是空无一人了.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却是疑窦丛生,镇江的官府怎么介入到这种江湖争斗里去了呢
记得鲁卫曾经说过,江湖争斗很忌讳官家,或死或伤多是自行处理,极少有报官的;而大规模的械斗只要不涉及百姓,官府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干涉,在官府的心目中,这些江湖人无论好坏,能多死一个算一个.
就连刑部与少林武当联合勘定的那个江湖恶人榜上,也多是杀害了平民百姓的凶手,或者是像杨威那种强暴良家妇女的yín 贼,只有极少数是像尹观那种残害武林同道手段极其恶劣的才被列入了恶人榜中.此番镇江的捕快为何表现得这么积极呢
怏怏走在大街上,我犯起愁来.排帮镇江分舵被摧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不过总该有人能逃出生天吧
听公孙且话里的意思,坐镇镇江的是排帮前帮主高君侯,凭他江湖名人录排名第十一的武功,如果他有心逃命的话,就算是慕容千秋亲来也未必能留得住他,只是诺大的镇江,我上哪儿去寻找他的行踪呢
解雨是一脸少年不识愁滋味,甚至还颇有兴致地东张西望.而许诩则是满腹心事,或许在她加入同盟会后脑海里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失败”二字,可作为江湖正义的化身,同盟会居然连吃败仗,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师姐都牺牲了,这让她十分迷茫.
而自己的命运又掌握在眼前这一对来历不明的恋人手里,让她无法琢磨出自己的前途,她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把女儿身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给自己带来了从来没有的欢乐
这是我偶一回头从许诩脸上眼中读到的,看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跟在解雨的身后,我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愧疚,不过这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若是没有我,她该和李玉霞一道去见阎王爷了吧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可贵了.”
“城西老君庙,有人等.”就在我意飞神驰之际,迎面走过一个瘦小的少年,同时送来了一句低语.
果然,那巷子里并不都是官府的人,虽然不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不过是同盟会的弟子几率该大一些,眼下漕帮在镇江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若想抓我的话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我的猜测没有错,在东绕西绕确信再也没人跟踪之后,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城西的老君庙.
这是一座久无人供祀的荒庙,破败不堪,早变成了叫化子的栖息地,庙里充溢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尿臊气,不仅解雨几欲作呕,就连我都极力屏住了呼吸.
我并没有理会叫化子们的敌意,里里外外四下寻找了一番,除了一座残缺的太上老君木雕像,哪里有那矮瘦汉子的踪影.
我的目光不由得投在了雕像上,如果真是同盟会和我联系的话,这里该是同盟会藏匿的一个秘密据点,那些叫化子里没有练武之人,庙里就数这座老君像最是可疑.
“你小子好胆识,竟真敢找到这里可惜你投错了主子,同盟会假仁假义,岂能成大事,你投降吧”就在我若有所思,正想敲敲看这座雕像是否中空的时候,雕像里发出了阴恻恻的声音.
这阴森的声音在这破庙中回荡,着实有些可怖.解雨顿时紧张戒备起来,许诩是一下子紧靠住了解雨,而我却不由得“噗哧”乐出了声.
“想试探我的身分却用如此愚笨的方法,真是蠢到家了,如果我是慕容世家的弟子,眼下这座破庙早该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我停了一会儿,虽然不太相信心中所疑,可我还是问道:“是不是高帮主受了重伤而群龙无首了呢”
“你怎么知道”雕像里那人换了声调惊讶道,话一出口才发现已经露了底:“嗳呦,我怎么告诉你了”就听雕像座下一阵淅嗦声,钻出一人,正是那个约我的瘦小少年.
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他也同样注视着我,一会儿他露出两只大板牙讪讪笑道:“你、你挺聪明的呀”
“我叫风大虾,”那少年领着我们钻进了雕像下的通道.
“大侠你可真能自吹自擂呀”我身后的解雨羞他道.
那少年刚委屈地解释了一句“是虾米的虾”,却听通道尽头有人道:“他是我的弟子,日后当不得大侠二字吗”那声音虽弱,却不怒自威.
我循声望去,通道尽处是一间密室,密室里几人围住了一张短榻,榻上躺着一人,虽然烛光昏暗,那人面色也是赤红一片,脸也瘦了许多,可我依然认出他就是排帮的前帮主、同盟会五长老之一、白虎集团的总指挥高君侯
“弟子朱雀集团总管协理王谡见过高长老公孙总管、司马长老命弟子前来听候高长老调遣”
我上前施礼道,又笑道:“名师出高徒,他日风兄弟定能出人头地,扬威武林”
心中却暗道:“怕是这风大虾武功没学会多少,说书的本事倒学了个十成十,方才那几句话还真听不出是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