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你是我的女婿”
萧别离显然听懂了我的话,我不愿称他师叔,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魔门弟子的身份,他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你们师徒三代都是天纵其才,神教内无人能敌,可惜俱是无意领导神教复兴,以致教主之位空悬五十载,真是天不兴我神教啊”
“你师父继任日宗宗主的时候,我还年轻,并没有真正见识到他的武功.十几年前,我武功大成,那时候真是狂妄的很,竟然想统一神教,于是以下犯上,挑战你师父,想一脚把他从日宗宗主的位置上踹下去,谁让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哪夺了日宗宗主之位,才有资格问鼎教主宝座,不料却大败而归,唉真是大败呀那时我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萧别离说的该是在白澜舅舅家的那场比武了,他现在提起来还是感慨万千,想像得出他当时该是多么沮丧.只是十四年前的萧别离武功正在颠峰,师父竟能将他打得大败亏输,武功该高到了什么地步
联想到师父去世前的那一年里我几乎可以和他分庭抗礼,心下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那时师父的武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依照神教教规,我应身受万蛊噬心之刑而死,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怕死,死有何惧可你师父却格外开恩,只要了萧潇去服侍你.现在想想,我还真要谢谢他,人哪,活着是比什么都重要”他清癯的脸上竟露出狡诈的笑容:“这话,我就跟你说,让小韩他们知道了,还不骂我越老越怕死了,哈哈”
我不觉莞尔,或许是因为师门的缘故,我总觉得比起唐天文、殷乘黄来,萧别离要可爱可亲的多.
“其实,输了女儿之后,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我女婿.可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这一等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这还是快的吧”我笑道,“岳父你看齐小天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成家,宫难也是才成婚呀”
“屁若不是你师父非把你造就成一个文武全才,以你的天资,两年前就该出师了,可恨的是,他奶奶的活生生把你变成了另一个李逍遥”
“这没什么不好吧”
“潇儿怕是开心死了,我萧家祖祖辈辈没一个人和做官的扯上干系,她倒弄了副诰命回来,差点没把她娘眼馋死可对我神教却是大大的不利”
“咦反正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故去了,岳父您继任日宗宗主之位顺理成章,想统一神教现在也来得及”
“你小子知道个屁”萧别离骂了我一句,脸上却是一副吃瘪的表情:“你师父虽然连师门来历都不告诉你,却给我留下遗嘱,指定你为他的继承人.换句话说,一年之内,如果本宗弟子无人反对,或者无人能胜过你的话,你这臭小子自然而然地就成为日宗的新任宗主了”
“啊,竟有这等事情”
我这才明白过来,方才他那句“好在你是我的女婿”的真正含义,换一个人的话,他或许又该出手抢夺宗主之位了,想来师父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个结局,只是他对魔门那种既不希望它强大也不希望它灭亡的矛盾心情,却让我这个做弟子的肩头又多了一副重担.
“岳父如果愿意做的话,小婿干脆把日宗宗主的位子送给您,如何”
“你当那是一把破砍刀、烂铁剑,说送人就送人吗”萧别离瞪了我一眼,却又叹了口气:“再说,我都这把岁数了,要这劳子作甚”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人家大江盟齐盟主也五十岁了,还雄心勃勃要一统江南江北武林哪”
“你小子不用激我,齐老二有几把刷子,我比你清楚大江盟与神教不同,它才有几年历史”萧别离颇有些不屑道,眼中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神采.
我顿时想起了高君侯在镇江说的那番话,如果高君侯自己没有藏拙的话,我这位岳父大人该与齐放有的一拼了.
“动儿,要知道神教决不是打个饱嗝放个屁就能复兴的,所以,神教历代中兴之主,都是少年英发的才俊之士,我是个半截入土的人了,可没那么多时间去重整河山.”
“那魔门还有月宗、星宗呢总不能事事都等日宗吧”
“是神教”他大声纠正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日月星三宗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老一辈的人还惦记着神教的辉煌,可像你这样浑不把神教当回事的小子却越来越多,再过十年二十年的,三宗没准儿就各支各的摊了”
“那岂不好,如果一个月宗、星宗出身的人压在岳父你头上,你恐怕也不会太快乐吧”
“废话”他哂笑道:“真变成那情景,不是神教三宗被人各个击破了,就是江湖被三宗闹的大乱”
我心中一凛,我这岳父大人说的没错,眼下魔门偃旗息鼓,完全是因为门主难产,一旦各自独立,虽然最有可能被分而灭之,可也不排除三宗蜕变成三个魔门的可能,那样的话,江湖可真是要大乱了.
我的神情落在了萧别离的眼中,他脸上毫不掩饰地透出几分得意:“动儿,就算你想把神教引向正途,没有教主之位也是休想.再说,你现在虽说是官,可一只脚毕竟踏进了江湖,即便放着神教这支虎狼之师不用,也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还是把它抓在手心里比较牢靠啊”
第十二卷第十章
虽然萧别离的说法与老师阳明公的殊途同归,也暗合我的心意,可我还是隐瞒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他辩论起来.我表示魔门没有统一甚至存在的必要,并且举出了铁剑门宗亮的例子,说明魔门为祸江湖的可能.
而他知道我不喜以往魔门的行事作风,一面试图否认宗亮等人的月宗身份,一面抬出了自己的离别山庄,从对我的助宜上来阐明它存在的价值,直到天光放亮,也没争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虽然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却是互相欣赏起来,而我肯就任日宗宗主,也让萧别离感到欣慰.等萧潇过来给父亲丈夫请安的时候,翁婿二人正有说有笑地共进早餐.
萧潇脸上的表情顿时轻松下来,和她一齐过来的我的丈母娘笑道:“晚上潇儿过来好几回,听屋子里叽哩哇啦的,还担心了半宿哪”
“瞎操心”萧别离白了妻子女儿一眼,“动儿,别理她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