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比起葬身鱼腹来,船迷了航倒是件小事,反正天一放晴,素卿就能大体知道自己的方位,而船上的粮食带得又很充足,虽然逮着宗设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可保住小命大概还没有什么问题.
心中不那么紧张,可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和解宋两女说了一个晚上的知心话,可直到第二天早晨,风也未住、雨也不停,还是宋素卿一番诳语安抚了众人的恐惧.又过了一个白天,终于守得雨过天晴,当夜空中重新现出满天星斗,船上已是一片欢腾.
只是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手拿牵星板的宋素卿无力地靠在我身上,脸上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啊”
下期预告
在风雨中迷失方向的王动一行人,意外地找到了宗设的老巢无名岛.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王动惟有出奇制胜.而宗设集团五大头目倾巢而出,无名岛上群龙无首,正给王动可乘之机,然而战争总是充满了意外.
魏柔的心思让王动捉摸不透,寻找解药的时间只有四天三夜,她却依然随王动出征海上.魏柔如何逃过这一劫
潇湘馆一战使得诱捕宋廷之的计划彻底失败,霁月斋几乎一夜之间转手他人,王动只好推迟吞并霁月斋,全力缉拿宋廷之归案.
第十六卷第一章
新月初上,徘徊斗牛,如水光华映得波光嶙嶙,茫茫大海中,大船就像一片小小的树叶任风吹荡,随波逐流.
极目远眺,海面上黑漆漆的隆起如星罗棋布,视线之内,大小岛屿就有十数个,彷佛进了岛国一般.
“莫非到了陈钱山”我大胆猜测道.
“怕还要远呢”素卿拿着牵星板仔仔细细测了三回,最后苦笑道:“公子,从星象数据看,这里该是在陈钱山东北百里,只是一天一夜,这船行了千余里,贱妾在海上几近十载,倒是头一回遇上”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咱们不过做了一回诗证罢了,何况,正好借机查探一下附近的海岛,素卿,只要你记得回家的路程就成了.”我借安慰素卿以宽众人之心.
水手们早攒足了觉,此刻都是精神抖擞,在宋素卿的指挥下,调整风帆,在群岛间穿梭而行.素卿心细如发,吩咐众人禁声,又撤去船上一切烛火,这船直如幽灵一般.
曲曲折折过了四五个岛子,俱是没有半点人迹,众人都有些懈怠,我却突然看到南面极远处似乎有一点火光闪过,旁边魏解二女也几乎同时轻咦一声.
“流星”
“是灯光”我沉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流星的轨迹可要长多了这该是岛屿或商船上的灯光”
鲁卫和宋素卿虽然六识不够敏锐,看不到那点光亮,可闻言也都紧张起来,素卿又用过洋牵星术仔细算了一回,靠近我道:“公子,这条水道不是前往日本的正常航道,就算是船,如果不是像我们一样是被吹来的,十有八九是走私的商船,甚至可能是海盗”
“难道是宗设”解雨不由自主地把住了我的胳膊.
“是他最好了”
魏柔话里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战意,嘴角扯出的弧线异常坚毅.大概是和我相处的时日久了,她已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七情六欲.
可我却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心中即担忧又迷惑,对她来说,光荣战死在剿倭沙场,当然也算是给隐湖增光添彩了,可联想起昨夜在船舱里的对话,她肩头的重担还没达到不堪忍受、要以死来逃避的地步呀
“师妹,为国除敌、为民除害固然可敬,可枉送自己性命却非智者所为,切不可心存舍生取义之念”心中有疑,我不敢轻易放过,注视她的目光不复往日轻佻,却是异常严肃:“你不会让我伤心一辈子吧”
魏柔眼中闪过一缕迷惘,却旋即清澈如水,微微一笑道:“师兄兵行险路,以四十对数百,若没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如何能胜”
“剿灭宗设身系我功名利禄、家人安危,我岂会缺乏勇气可倘若胜利需要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我宁愿放弃”在我咄咄目光下,魏柔不敢再与我对视,眼波缓缓落到了解雨身上,而解雨正撅着小嘴埋怨道:“相公最是偏心,这样的话从来没和人家说过.”
大船放慢速度向灯光方向驶去,船上的众人都明白眼下到了要紧关头,俱屏住呼吸,船上一时鸦雀无声,片刻后,鲁卫宋素卿两人相继递过眼色,显然也看到了那点亮光.只是前面拦着好几个小岛,大船东拐西折,那光亮就忽隐忽现,好在素卿行船有法,一直没有失去方向,待转过一道孤崖,眼前豁然现出一座马鞍型岛子,似乎比太湖葫芦叉子的南北两岛还大,在漆黑的夜里竟一眼望不到边;那光亮也现出了真身,竟是段高崖上的一座简易灯塔
“落帆,停船.”
我一声令下,大船靠着孤崖停了下来,直觉告诉我,这岛子藏于众多岛屿之中,行船极不方便,竟然还有灯塔引路,自是可疑.
“该我老头子出马了.”
鲁卫抻了抻腰,他左臂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活动起来并不十分灵便,我不禁一皱眉,他见状笑道:“你和魏丫头虽然武功比我高,可论起潜踪侦察,你俩还得管我叫一声师傅,这点伤不碍事,再说,魏丫头,她还不会水哩.”
鲁卫眼角露出一丝慈爱,正如魏柔眼中透着几分关切,十几天下来,缺儿少女的他和自幼而孤的她几如fù_nǚ 一般,此时情况不明,鲁卫自然不愿让魏柔去冒险.
内心飞快地计算了一番,我知道我必须和鲁卫一齐走一趟了.大船在素卿的指挥下,泊在了一处火炮无法展开的死角里,有魏柔解雨坐镇,加之一大票弓箭手,就算骤然遇袭,想来也不会太吃亏,反是鲁卫孤身一人深入敌后,却是最危险不过.
听我也要去,解宋二女忧色顿起,对望一眼,俱是欲言又止,素卿毕竟见多识广,只是默默替我把衣服塞进防水的鲨鱼皮袋子里封好,又拿起斩龙刃擦拭着;而解雨年少,开始还忍得住,待见我开始穿水靠了,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一头扑进我怀里,哽咽道:“我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