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把话说完,蒋迟已经一拳捣在我身上,冲外面喊道:“伙计,把你们老板给我叫来.”
盘古庙沧州一景,也是沧州最大的集市,据说这里既可以买到全沧州最好的金丝小枣,也能买到最好最便宜的姑娘.
漫步在集市中,我心情渐渐沉重起来.在京城我也亲自买过丫鬟,不过她们都是牙婆带来的,牙婆希图卖上个好价钱,于是每个人都被打扮得干干净净,看着并不如何凄苦.
而这里卖身的姑娘们显然不同,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几乎是每个女孩的共同特征,那久违了的关于童年困苦生活的记忆此刻又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
“这里的姑娘没一个能看得上眼的,那老板是不是言过其实啊”
蒋迟皱着眉头道.
“非也.”我摇摇头:“明珠亦有蒙尘日,吹尽黄沙始见金.这集市上至少有两个女孩,养上半年,就会脱胎换骨,再在秀嬷嬷手里雕琢两年,即便比不过小凤仙,也不会相差太远.你注意看煎饼摊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别看她瘦得像根杆似的,可你看她的身材极其匀称,脖颈上的肌肤在这么毒的阳光下,还有白皙的痕迹,她的眼神是藏着一股春意”
“哦,她看你就是春意盎然,你丫的还真会自吹自擂啊”
其实集上这些女孩关注蒋迟的目光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整个集市上再也没有比我俩衣着光鲜、气派非凡的了,而在那些穷苦人的眼里,一件价值十金的湖缎长衫远比相貌来得重要多了.
“五五十两银子.”女孩旁边的中年汉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俩,一边结结巴巴地喊出了一个价钱.
“五十两”
我明白蒋迟的惊讶来自于这女孩的廉价五十两银子,还不够小凤仙半个月的花销,在这儿竟然能买上一个人了.
他并不知道,五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农夫来说,意味着他可以买几亩好地,或者几头大牲口,或者舒舒服服地过上三五年;而对于一个动辄七八个乃至十几个孩子的家庭来说,与其让儿女们饿死,还不如找个大户人家把多余的儿女特别是女儿给卖了哪.
不过中年汉子显然误会了蒋迟的意思,脸憋得通红,言语也结巴了:“昨儿隔、隔壁家的七丫和和老李家的四妮儿,还、还卖了五十两哪.”
“骗人”蒋迟是个极精明的人,他立刻就猜到了中年汉子的报价显然偏高:“最多二十两.”
“俺齐老实从来不骗人”那汉子顿时急了:“昨儿一个女的,在集上一杆子买了二十几个女孩,每个都是五十两,俺寻思她今儿个没准儿还能来,就和俺妮儿一大清早赶了三十里路来集上等她.”
旁边煎饼摊的老板也证实道:“昨儿是有这么个妇人来着,忒有钱,还忒大方,花了上千两银子都没皱一下眉头.”又压低了声音道:“集市上牛莽子哥几个看人家生的水灵,就想调戏人家,结果四个打一个,反被一个妇道人家打得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折了的.”
我和蒋迟不由对望了一眼,能一人对付四个地痞,这女人身上定然有些功夫,可听集上当地人的意思,显然从前并没有见过她.
买了春丫儿等七个女孩让老张带回客栈,我和蒋迟去了牛莽子的家.验了几个人的伤,我心下已经明了.
“剑鞘上灌注着内力,所以皮肤上仅留下一点淤青,然而骨头却被震断了,这女人是个练家子.”
“那这女人武功有多高在名人录里能排多少名”蒋迟对武功一窍不通,在他心目中,大概只有名人录才是衡量武功高低的唯一标准.
“这点小事,眼下宁馨也能做得到,所以名人录上的所有女子都有嫌疑.”听牛莽子哥几个的描绘,那女子倒与白秀有几分相像,可老马车行传递消息的速度再快,六娘调整人员接手白秀打理的松江秦楼也需要一段时间,白秀这么快就到达沧州,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
“那干脆请求沧州府帮忙,查一查契约文书,看看究竟谁是买家.”
没用多久,沧州府就送来了结果,那买家的名字叫做练青秀.
“练青秀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武当就来xiao&shuo&清风的俗家姓名可是叫做练青峰的.”
“不错,练青秀正是清风同父异母的弟弟.”而那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百花帮的帮主易湄儿,不过,她和清风的关系是我对付武当的王牌,眼下还没有告诉蒋迟的必要.
“虽然练青峰、练青霓都是一派掌门,好像练家反而不是在江湖讨生活的,你说他买这么多女孩干么”蒋迟沉吟道:“会不会是和咱俩一个想法啊”
我顿时醒悟过来,因为知道易湄儿的身分,我反倒被引入了歧途,以为练家此举是为了扩展百花帮的实力.其实,想把这些女孩训练成手,怎么也得五七年光景,那时候江湖大局早已定了.而且,练家有争霸江湖之心,在江东暗中经营多年,根基雄厚,人手方面想必不是主要问题了.
真正让他们心有所忌的,一是因为大礼一案,练家在朝中的势力损失惨重,二是摸不透我这个江湖执法者的脾气,京中有关江湖的消息又被我封锁得严严实实.
在京城开上一家妓院,既可接近朝中大臣,掌握政局变幻,又可伺机打探我治理江湖的方略,以期博得先机,实在是很妙的一招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没进京,就被我发现了.
“东山,你说得不错,咱们这回可是遇上新对手了.”心里却冷笑一声练家,哼,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第二十卷第三章
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我和蒋迟踏着晨晖回到了京城.虽然只分别了二十来天,可小别胜新婚,解魏宁三女俱是欢喜异常,若说平素彼此间还有点顾忌的话,此时也都抛到了脑后,言辞之火热、动作之大胆,就连我都颇为意外.
“好好好,今儿相公就一箭三雕,谁也别想跑不然,这得意居的名岂不白叫了”我搂着宁馨冲解雨魏柔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