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有些恍惚地低喃:“你……你真的是果儿吗?”
谷雨点了点头,“那晚你和爹……”她没说出口,跳过去接着说:“我就逃了出来,然后我就想回去找你们,可是我在树林里迷路了,走着走着,就晕倒了,然后,被李哥哥他们给救了,那时候我失去了记忆,师父收留了我!”
她偏头看着瞪大眼的谷遥,冲他笑了笑,“你是我师傅吧?”
谷遥呆滞的点了点头。
谷雨伸出小手指了指谷遥,“就是师傅收留了失忆的我,所以,我就没有回去找你们,然后,不久前我又恢复了记忆,所以,就认出了你们!”
看着王姓夫妇有些迷茫的神情。她迟疑了一下,问:“爹、娘,这几年,你们……可还好?!”
王姓夫妇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边萍儿都快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美丽出尘的谷雨,忍不住地疑问:“你……你真的是果儿?我……我的果儿妹妹?”
谷雨偏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地又是酸酸地一笑,原来自己的胞姐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了,也长大了呢、快认不出来了呢!
“萍儿姐姐!”她柔声唤道,红了眼,“我好想你,我走的那天还答应要给你做个j毛毽子呢,可是我却失约了……”
萍儿听了这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猛地冲了过来,抱住了谷雨。“呜呜……果儿,果儿,我好想你啊,爹和娘说你在路上病死了,呜呜……我听了之后,偷偷地哭了好长时间,我每天晚上都窝在被窝里哭着想你……呜呜…。果儿、果儿……太好了,你没死,呜呜……太好了……。”
当时王姓夫妇生了萍儿之后,突然多了个心眼,平常人家,一般都是这么个情况,就是家里做衣服的什么,都是给老大先做,老大这衣服穿久了呢,就缝缝补补。给下面的穿,这一个一个传下去,等到了小的。几于也就是穿破烂不堪的衣服的命了!所以,一般都是家里的老大摊上好东西。王姓夫妇觉得这半路宝来的孩子不简单,就谎称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好避人耳目。所以,他们就把自己的亲身女设为了老大,取名萍儿;邵静云的女儿设为妹妹,取名果儿!
萍儿虽然在名义上是姐姐,但是她到底到是王姓夫妇的亲生女儿,两人自然不自觉地对她好一些,这使得萍儿的性子,有那么些才娇气。在家里极其受宠。加上果儿打小就很乖巧,所以看上去,她倒比较像姐姐,什么事情都护着身为姐姐的萍儿。很是惯着萍儿,家里的事情,也都抢着干,怕萍儿累着,所以,对这个胞妹,萍儿特别的喜欢。也特别喜欢围着她转,对她撒娇。
今天,那个“死去”的果儿突然回来了,她难掩激动,自然是心酸的哇哇大哭!
谷雨也忍不住都掉下眼泪来!姐妹之间的情分就是如此!不是有首歌歌词里询问什么之间最亲,什么夫妻亲啊,父子亲啊,兄弟亲啊。姐弟亲啊,问来问去,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姐妹最亲!
抱着这歌自已从小就护着的姐姐,谷雨也不由地心情起伏、泪湿衣襟!
两姐妹哭成了一团!
王姓夫妇见了这样,也不由的红眼睛!
突熟,旁边c过来的一问,让这一对夫妇,差点魂飞魄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沙哑的声音明显带着丝丝的颤抖,谷遥失神地望着谷雨,觉得——天好像要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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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雨香缕缕4
王姓夫妇这才发现,他们光顾着感动了,忘了,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被他们瞒着呢!
看着谷遥那怪异的神情,这对夫妇顿时六神无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百里寒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出了事实:“师父,雨儿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啊?
谷雨惊诧地偏头看百里寒?!
怎……怎么回事?
谷遥只觉得脑中一片白光闪过,他似乎一下就失聪了,“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怎么会是这样的?
立昭惨痛地闭上了眼,转身,他承受不住地离开。如果还在这里呆着,他必定要发疯的,他得离开,离开这里……
脑里疯狂地闪着这个念头,他快速的跃开!
心情起伏,难以接受事实的,又岂能只是立昭,谷遥的嘴里疯狂地叨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那份癫狂,也说明着他的难以承受!
你就是杀了他,他都不可能会想到,有一天,谷雨会成为他的女儿!
可是,这脸——
这脸——
谷遥望着那张多么像邵静云的脸,谁能否认,谁能否认这份血缘?
可是,可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啊?做了什么啊?
“啊!”他终于难以承受地哀嚎出声,双膝缓缓地跪倒在了地上!
抱着自己的脑袋,他感觉自己脑里宛如放了铁锥一般,顶着他的脑袋,让他脑袋一阵又一阵的抽痛,往日的记忆,是一把把的尖刀,一下又一下的凌迟着他的心脏,让他痛得难以复加。
相识的最初,是谁那么残忍地推开了她,想着要把她赶出谷去?
是谁出言讽刺她,说她蠢,说她傻,说她没天分,说一辈子都不可能教她?
是谁每每见了她就皱眉头,每每看了她,就忍不住地想嘲笑几声?
是谁,将她的好意推拒,刺伤那一片诚挚的少女心?
是谁,在她动了她娘的画之后,毫不留情地打了她,打得她双手出血,打得她泪流满面,还喝令她不准地再进书房一步?
是谁,把那毁容的毒药不留情地转到了她的身上,指责她,呵斥她,还残忍地把她送到了悔过d?
是谁,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忽略了她?让她一个人呆在那个小屋子里,静静地沉睡?
是谁,在即使知道她身染重病,可能悄然地睡过去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对她尽到的关心,任凭她无助地面对死亡,在那个异常安静的小屋子里,一呆,就是三年?
是谁,把自己犯下的错,全部交给了她承担?把她推到了江湖中追杀的浪尖,让她整日与死神打交道?
是谁,把她拉入险情,为了一个不是女儿的“女儿”,让她遭受被万箭穿心的折磨,带着一身的伤孤独地离开?
是谁,劝她让出爱情,让萍儿分一杯羹?
是谁,在萍儿被抓的时候,指责了她?埋怨了她?
是谁,把她推向虎口,去换萍儿回来?
是谁,在她消失不见的时候,残忍地断定了她的死亡,让别人放弃对她的寻找?
是他,是他,还是他!
天哪!
谷遥忍不住地老泪纵横:“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谷遥忍不住地拿脑袋重重地砸向地面,他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弥补不了他的过失啊!
他的女儿!
他唯一宝贝的女儿!
他心爱的女人留给他的唯一那么一个宝贝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他是怎么对待她的啊!
他……他非但没对她好,怎么……怎么还尽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他还是人吗?
他还配做她爹吗?
“天哪,天哪,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谷遥惨痛地嚎叫,头上经那重重的一磕,早就已经血流如柱了,他却还不怕死地往坚硬的地上砸脑袋,仿佛那脑袋就是金刚做的一般,怎么砸也砸不坏!
谷雨见了,吓得不行!
她连忙推开了抱着她的萍儿,惊慌失措地跑过来阻拦:“师父,你怎么了,你别这样啊!”
萍儿见了,也下意识地跑过来阻拦:“爹,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
王姓夫妇见谷遥那癫狂的样子,吓得全身“簌簌”地发抖,见自己的女儿蹲在他旁边,那王氏疯了一般地跑了过来,猛地把萍儿给拽到了一侧,拽离了谷遥。
“娘——”萍儿怨怼地看着她。
王氏死死地拽住了她:“女儿啊,别过去,你可千万别过去了,他……他要是发狂了,把你……把你给杀了怎么办啊!呜呜……”
想到这,王氏吓得哭了出来:“萍儿,都是娘的错,娘不该骗他说你是他的女儿的,这下好了,完了,呜呜……完了……”
刚才百里寒突然来了一句,说谷雨是谷遥的女儿,萍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这王氏这么一说,萍儿就觉得是一盆冷水猛地兜在了她的身上!
“我……我难道不是爹……爹的女儿吗?”
王氏摇摇头,一把把萍儿抱在了怀里,哀哀地哭了起来。萍儿听了,忍不住地又是“哇”的一声,抱着她娘,痛哭出声!
怎么会这样,呜呜……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爹的女儿,她还是原来的爹娘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了,呜呜……
谷遥望着拦着她的谷雨,老泪更是唰唰地往下流!
“我糊涂啊,我糊涂啊,雨儿……雨儿,我没脸见你,没脸见你啊……呜哇……”
谷雨无措,“你……你别这样说……”
他泣不成声:“我没脸见你,也没脸见你娘,你娘……呜呜……你娘这么困难地把你给生下来,我……我根本就没尽到一个当父亲应尽的责任……呜呜……还那么残忍地对待了你……我……我怎么去见你娘啊,九泉之下,我……我怎么去见她……这么一个宝贝的女儿,应该好好疼着的女儿,就……就让我给糟蹋了……呜呜……我怎么会如此糊涂,如此糊涂啊……|////
云妹,我对不起你,雨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你……你别这样!”他这样说着,谷雨也忍不住地流下泪来。“我……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别多想,好吗?别多想!”
谷遥摇头,猛地拿拳头捶自己的胸口,“雨儿,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该死啊,我罪该万死!我怎么会这么可恶,怎么会这样对待你啊……呜呜……”
他往死里捶自己的胸口,力道很大,谷雨失去了内力,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得了他。谷雨慌得,含着泪,向百里寒求救:“百里哥哥,你快来……呜呜……你快来啊,我拦不住……呜……”
百里寒深锁眉头,立刻跃过来,拦住了谷遥的自虐:“师父,你冷静点!”他冷声劝阻。
谷遥显得有些癫狂,太过于深沉和巨大的内疚,似乎已经把他给压垮,他只觉得自己无言面对谷雨!
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女儿,他可以接受任何人!
但是,怎么偏偏是她,偏偏是自己的徒弟?他本来就对她有所愧疚,以前想着自己也算是她的师父,对她又有那么一点恩,总算还可以勉强心安。可是,再加上这个爹的身份,他怎么说的过去,怎么说的过去?!
“雨儿,雨儿……爹对不起啊,爹对不起啊,怎么办,爹该怎么办……”
一向刚强而冷漠的男子,此刻哭得像个泪人一般,是个人见了,都会不忍心,都会跟着落泪。
谷雨呜呜地哭着,对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爹,因为无措,竟然连语言都不能组织了,只能呜呜地陪着他一块儿哭!
百里寒见了,自然心疼万分!
他猛地拽住了谷遥的胳膊,高深喝道:“师父,你给我清醒点!”
低沉的声音,宛如雷鸣一般,在谷遥的耳边响起,谷遥的神智,有那么一丝被震醒。
百里寒看着他,伸手,抬起了谷雨挂着泪的小脸,痛心疾首地质问谷遥:“师父,你看看,你仔细地看看,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她,为什么你现在还要伤害她?你心痛,你难过,她跟着你心痛,跟着你难过!你流泪,她也跟着你流泪!这是你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宝贝女儿,你就这样忍心看着她跟着你流泪?你知不知道她一流泪就是在流血啊?你真的残忍到让她为你再流血?”
谷遥还是呆呆地流着泪,但是已经不再大喊大叫!
他颤抖地伸手,摸上谷雨的小脸。因长期拿剑所以有些粗粝的手指头,轻轻地,温柔地,带着怜惜地,帮她擦着眼泪。
“雨儿,别哭,别哭!你一哭,爹的心就疼了!爹对不起你,你别哭,别哭……”
这边还是掉着眼泪,那田谷遥轻柔地帮她擦拭眼泪,这越擦,她那血泪掉地就越多,谷遥更是疯狂地往下坠泪。
“雨儿,别哭了,求你别哭了,乖,别哭了……”
她哽咽一声,“那……那你也别哭!你不哭,我……我也不哭……”
谷遥听了,哪里还能止得住眼泪!
雨儿,他的宝贝女儿,怎么会这么乖巧,这么懂事,这么可爱?!
他猛地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又是痛哭啊!
“雨儿,宝贝女儿,雨儿……我的宝贝女儿……原谅爹,原谅爹……”
她哭着,哑着因为哭泣而沙哑的嗓子喊着:“我原谅你,原谅你……”
百里寒无奈地叹气,看着自己的宝贝在那不停地掉泪,这心疼的,都宛如刀割一般!
但是,这fù_nǚ 相认,这番辛苦、酸楚和悔恨,又岂能是他阻挡的了的?!
哎!
他只能无奈地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这对fù_nǚ 哀哀地哭着,这心啊,越揪越紧!
眼见这还没完没了了,百里寒深度无奈!
他抬手,猛地一砍,一个手刀过去,谷遥就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他连忙伸手,把谷遥给接了过来,让他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这谷遥也是哭得彻底失去了防备,否则百里寒岂能如此轻易地就一个手刀过去把他弄晕。
谷雨眨了眨眼,一窜血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你在干什么啊?”她抽噎着询问,带着深深的疑惑不解。
百里寒叹气:“师父太激动了,我把他打晕,让他冷静一下!”若是他不阻止,只怕雨儿还要跟着激动的师父一起哭,他可看不过去。
“没……没问题吧?”
“放心,过一会儿,师父就能醒来的!”
他拽过袖子,轻柔地擦着谷雨的脸庞,看着那被血泪染红的脸,心里可真不是滋味。“你看看你,哭的满脸都是眼泪!”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几滴眼泪惯性地坠下。
他皱眉,“别哭了,心疼死我了!”
她心里羞涩,带上了微甜,脸庞也跟着微微一红。
他轻柔地继续替她擦拭,她抽了抽鼻子,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能将悲伤给压下,让自己别再流泪。
一旁抱着萍儿的王氏见谷遥突然晕倒了,这心里就开始打颤,惴惴不安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想想,她要是再不寻求帮忙,等谷遥醒了,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啊!|////
她家的那个死老头,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每天就知道喝酒赌博,正经的事情,从来都只能靠她把握。
她咬咬牙,接着萍儿就向谷雨走来,然后,“扑通”一声,她猛地跪了下来,同时,也狠狠地拉了一下萍儿,“跪下!”她冲着萍儿说!
王氏这突然沉下脸来,也是自有一股当母亲的威严,萍儿的小心肝一提,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谷雨不解,也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扶她起来。“娘,你这是干什么?”
王氏推开了谷雨过来搀扶的手,“果儿啊,娘啊,真的是对不起你!你听娘好好跟你说说,当年说要卖了你的事啊,娘也是不得已。”
王氏拽过了袖子,擦了擦眼角冒出来的眼泪,哽咽着往下说:“当时家里真的是没钱,你又知道你爹那德行,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成天想着赌钱,可是呢,又向来只输不赢!我们要是不想办法筹钱出来,明日那群凶神恶煞的讨债2 就会过来,你爹的那条老命只怕难保,还有你和你萍儿姐姐,指不定也被抓过去抵债了!
当时我实在是被你爹得没法子了,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你爹的那个提议。那个时候,我也是头脑发晕,不知怎么的,就同意了!你吓得,连夜跑了出去,我和你爹穿好衣服去追,就发现你没影了,怎么追都追不上!
这……实在没办法,我和你爹才带着你妹妹先走一步,躲开那批讨债人!
这……又实在是巧啊,谁能知道当天晚上就山洪暴发了啊!
那晚,我拽着萍儿,又扶着你爹,那个大雨下的,哗哗地往身上咂,就像那大黄豆似的,我这心里,可……可真是不好受啊!”
说到这,她的眼泪又从眼眶里冒了出来。“我想起你一个小姑娘家,一个人跑到林子里,现在下着这么大的雨,你……你可怎么办才好啊?!可是……呜呜,娘也是没办法啊,这……这边我还拖着一个萍儿呢,而且你爹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他……要是明早被那些人给抓了,没了这命,将来……将来这一家人可……可怎么活呀……呜呜
谁曾想,山洪接着就爆发了,当时我根本就没时间东想西想,和你爹轮流抱着萍儿,就拼命地往外逃……等终于躲过去了,想到你逃到山林里,此刻只怕九死一生,娘……娘真的是悲从中来,当时伤心地真想跟你一起去了……呜呜……你虽然不是你娘亲生,可是,可是娘也是一手把你拉扯大的啊,是看着你从一个筷子长的小娃娃长成小姑娘的……你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