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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不……不……不要……不要……不要!
悲痛的呜咽在卧室中细细的回荡着,但沉睡中的男女都没有被吵醒,直至呜咽声逐渐加大音量,关茜才猛然惊醒。
呜咽声消失了。
她双眸大睁,视若无睹地瞪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头冷汗,满腮泪痕,心口依然残留着梦中那尖锐又沉重,令人无法承受的痛楚。
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再也不会了!
不要!不要!不要……
茜茜!茜茜!
在极度的痛苦与恐慌中,温柔的呼唤有力地穿透她依然迷失在梦中的心神,清清楚楚的传入耳际,瞬间打破狂乱的哀思,她飞快地循声望去……
就睡在她身旁,聿希人正凝着关切的眸子注视着她。
作噩梦了吗?他探臂将她搂入怀里。我在这里,别怕,嗯?
关茜却只是瞠大眼瞪住他,好一会儿没任何反应,只在心中狂呼着:没死,没死,他还活得好好的,他没死!
在这一刻里,她多么庆幸自己当时做对了决定,不然要她下半辈子夜夜作这种噩梦,恐怕她也熬不了多少日子,迟早会抓狂跑到总统府前去l奔,然后被送进精神病院里研修心理学,可能到死都拿不到结业证书。
倘若当时他真的死了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将柔荑抚上他的脸,柔软的触感下是他温暖的肌肤,不是冰冷僵硬的尸体。
他确实还活着!
她悄悄吐出一口气,松懈下紧绷的神经,双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腰际,脸颊依恋地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他还活着,真好,真好!
作什么噩梦了,想说吗?聿希人极尽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长发。
……不记得了。她闷声道。
这句话不一定是事实,却是很容易让人相信的托词,因为每个人都会作梦,但大多数的人一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了,甚至以为自己从来不作梦。
不是没作梦,只是忘了。
好吧,那继续睡吧,才三点多呢,这时候起来慢跑,好像有点太早了!
嗯。
于是,他安抚地拍拍她,然后阖上眼,很快又入睡了。
关茜却依然睁大着眼,想睡却睡不着;想放空脑子,脑海里却不断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死了……
第一章
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不用再诊断,不用再做任何分析,光靠她多年来的行医经验,她就知道,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他才二十七岁呀!
最后的遗言,他甚至没机会交代完毕;唯一的孩子,他也没机会看一眼,短暂的人生就要结束了!
不甘心啊!
舍不得呀!
心……好痛好痛啊……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捧着他枯槁死寂的容颜,她亲着、吻着,那样难舍,那样放不开。一直以来,她都在忍耐,把所有的心痛、所有的恐惧,全都锁禁在心头深处,不想让他瞧见她任何负面情绪,但现在,他再也看不见了,剎那间,那些沉重的情绪挣脱了锁禁的牢笼,一古脑全都爆发了出来。
她崩溃了!
如果不是压抑得那么久、那样痛苦,她不会爆发得如此彻底、这样无法自制,她应该是坚强的、勇敢的,是冷酷的、无情的,可是在这一刻里,她是那么的软弱、那么的无助。
多少心伤、多少心痛,使她痛不欲生、柔肠寸断;多少不舍,多少不甘心,使她不想放手,也难以放手,可是……可是……
他再也不会醒过来,再也不会了!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她的哭声,所有人全都胆战心惊地跑回卧室里来,眼见床上的人又阖上了眼,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她又哭得如此哀伤凄厉,聿爷爷不由双腿一软,再也站不住,整个人瘫在床边地上,老泪纵横。不,不,希人,我的希人……他知道,时间到了!杨颉连忙上前诊视,然后吐出一口气。少爷又昏睡过去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呀!聿邦彦急吼。
恐怕!杨颉咬了咬牙。少爷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话说完,先是一阵死寂的静默,两秒后,包括聿邦彦在内,所有人都失声哭了出来,虽然是预料中之事,老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依然没有人能够接受。
即使如此,他们又能如何?
也只能以哭声来发泄心中的哀痛与难舍,聿邦婷与温静秋抱在一起放声痛哭,聿姑姑偎在儿子怀里悲悲切切地嘤嘤啜泣,杨颉与石翰也垂头默默抽咽掉泪。
除了关茜!
原本哭得天昏地暗的她,在听到杨郡那一句话的那一瞬间,反而噎住了哭声,彷佛睡梦中突然被惊醒似的,两眼瞪得老大,表情却有点茫然,好像现在才真正意会到那一句话的含义。
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真的……不会再醒过来了?不……不,不,他……他怎能不醒过来,他……他不能不醒过来,他必须再醒过来,他非再醒过来不可,他……他……他……缓缓闭上眼,她咬紧牙关,天人开始交战。
要救吗?
可是,过去的教训还不够吗?
就算她救了他,到头来他还不是会死,又会连累身边所有人,罪有应得的、无辜的,甚至左右邻居甲乙丙丁、路过的路人abc、小猫小狗、蟑螂老鼠,统统都会死,那么她还能救吗?
但是,那不也是因为那些人背叛了她,才会招致那种后果吗?
对,那是他们的报应,如果他们不背叛她,就不会有那种结果了;如果他们不背叛她,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
所以,根本不是她能不能救的问题,而是……
希人会背叛她吗?
聿家的人会背叛她吗?
倘若她救了希人,聿家的人又背叛了她的话,那么悲剧又会重演了,她势必得再经历一次尸横遍野的惨况!她怕了,真的怕了!然而,如果他们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话,一切就会很美满,她可以和希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希人也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只要……只要他们不背叛她……
她迟疑又迟疑,挣扎又挣扎,脑子里正反两面不断争战,良久、良久,她双拳猛然一握,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赌了,最后一次,她,就再赌一回!
睁眼,她望向如同幼儿般坐在地上痛哭的聿爷爷,再吸了口气,然后举步走过去,脚步不快也不慢,但每一步都很沉重,彷佛每一步都花费了她莫大的力气。
但随着与聿爷爷之间愈显缩短的距离,她的心意也愈加坚定,就如同她自己说过的,一旦下定了决心,她就不再犹豫,一意把握住当下这一刻,去实现她决定要做的事,纵使结果是另一场悲剧,她也不后悔。
为了希人,她不能不再赌这一次!
少爷他……走了!
沉重的脚步一顿。
走了?谁走了?是……希人?不,他不能走,他怎能走?!她不允许,绝不允许!两步当一步跨过去,蹲下身,她俯唇在聿爷爷耳畔低语了几句话,但聿爷爷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痛哭不已,她也十分有耐心地重复说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第五次时,聿爷爷才霍然抬起老泪纵横的脸。
妳……妳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可以救活希人,并且让他健健康康的继续活下去,她重复第六次。但你必须叫大家先离开,而且不能说明原因。
聿爷爷睁圆了眼看着她好一会儿,再看看床上已然毫无气息的人,又看回她。
可是他已经……
相信我,爷爷,这种事不能随便乱说的,我是真的有办法。
聿爷爷又瞪住她好半晌,突然,他像兔子一样跳起来,开始赶人。
出去!出去!你们统统出去!就算是不可能的希望,他也要赌一赌奇迹。
爷爷……
出去!眼见聿爷爷吼得脸红脖子粗的,在这种时候,聿姑姑他们都不愿意违逆他,毕竟,聿爷爷的年纪大了,聿希人又是他最疼爱的孙子,失去了宝贝孙子,他的悲痛可想而知,他们都不想刺激他,免得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一个个哭着出去了。
石翰,等大家都下车之后,你锁上车门后再回来!关茜小声吩咐。
下车?石翰不解地怔了一下,但还是毫无异议地按照她的话去做。
杨颉,你来帮我!关茜又叫回另一个人。
帮?
正待走出房门的杨颉回过头来。少乃乃?他能够帮什么?
关茜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径自从药柜里取出针筒,在聿爷爷与杨颉的讶异目光下,从自己的手臂上抽了的血,然后扒开聿希人胸前的衣裳,把针筒直接从他的、心脏部位戳下去,将鲜血直接注入聿希人的心脏。
接着,她双掌交迭贴在他胸前按两下,再嘴对嘴将空气吹进去两下,不过重复两次而已,令人震惊万分的,原是寂静一直线的心跳监视器在猛跳几下后,又开始发出很平稳、很规律的哔哔叫声,而聿希人也开始呼吸了!
他……他……聿爷爷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必用呼吸器,他可以自己呼吸。关茜阻止杨颉忙着要将呼吸器戴回聿希人脸上,再将手臂伸到杨颉面前。
快,再抽写给他!
咦?
只要有我的血,他就死不了!
当天晚上,除了关茜、杨颉和石翰,其它人都被聿爷爷赶回宅里去了,连多看聿希人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到底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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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崭新的一天,冬日暖阳,温柔和煦,有别于前一日的y暗郁沉,这天的天气好到让人跃跃欲动,想放开胸怀去狂欢一下。
不过,巴士车屋里的人没有半个往外跑,全都欣喜欲狂地守在聿希人床畔。而聿希人不用呼吸器,也没有c上任何点滴管线,神采奕奕地靠坐在床头,尽管依旧骨瘦如柴,但脸色红润、目光有神,完全不像死过一次的人。
他依然活着!
不是僵尸。
是活生生的人。会呼吸、有心跳,可以说话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饿!他自行稳稳地捧着杯子喝r汤,好像饿了一辈子似的,一杯又一杯迫不及待地灌进肚子里。
僵尸不能说话,电影上都这么演的。
你好久没吃东西了,自然会饿。关茜解释。特别是你的身体现在正在复原当中,理所当然需要更多的营养。
放心,妳给我多少,我就吃多少,就算给我一条龙,我照样给妳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聿希人幽默地说。除了鳞片,我要是硬吞下去,也许会噎死,那就白费妳救我的辛苦了。
原是笑口大开的聿爷爷,一听到那个死字,忍不住心中一个咚嗦,笑容至少掉了一半。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问。
很好。停一下,再加一句,比没有生病的时候更好。再顿一下,聿希人很认真的想了想。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是吗?聿爷爷笑开的嘴就是阖不拢来。那就好,那就好。
是很好,只不过……
可是你们不是说我已经……呃,死了吗?聿希人满眼困惑。为什么现在我会觉得我根本没有任何病?聿爷爷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于是,同杨颉、石翰一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坐在床铺另一边的关茜,后者耸了耸肩,而后歪着脑袋,笑出一脸恶作剧似的顽皮。
你们以为我为何能够这么年轻就成为驻院医师?
妳……聿希人有点迟疑。不是天才吗?难不成她是唬人的?
喂喂喂,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人好不好?天才能骗人的吗?关茜没好气地嗤道。从小学到医学院毕业,再加上博士、硕士学位,我只念了十年,这不叫天才叫什么?
的确,如果那还不能叫天才,天底下就没有半个天才了!
所以啦,她这么年轻就能够成为驻院医师也很正常,并不奇怪,那她到底在问什么?
不过,我已经担任驻院医师十年了!关茜又追加一句,这一句才是重点。
已经担任驻院医师十年了?
那又怎样?咦?等等、等等,她念书念了十年,又担任驻院医师十年,总共二十年,可是她现在最多也不过才二十岁,难不成……她一出生就开始念书?
没有人天才到那种程度吧?
愈想疑惑愈深,其它四人面面相对、满脸困惑,嘴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却连问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们看我像娃娃脸吗?关茜再问,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
四人相顾对看一眼,再动作一致的摇头。
不像!她是很清秀,但绝不是娃娃脸。
对,我不是娃娃脸,可是……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再口出惊人之语。我跟希人你同年喔!
耶?!
真的,我跟你一样,二十七岁了,事实上,我还大你两个月。
咦咦咦?妳妳妳……太过震惊,聿希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结巴。妳已经二……二……二……二十七岁了?
对,跟你同年。
……上帝!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了,但当时所有需要用到证件的手续都是她亲自办理的,因此没有人有机会去注意到她的出生年岁,只是看她的外表,就是这么年轻的外貌,她也从不否认,也就这么认定了,谁会想到她竟已将近而立之年了!
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是因为……妳的血吗?毕竟多吃了几十年干饭,r也吃了不少,聿爷爷的脑袋就是比年轻人多了几条纹路,随便拐两下弯,马上就猜到重点了。
关茜笑笑,默默拉出胸前的椭圆形琥珀项链,盯住许久。
我亲生的爸妈,他们也是医生……
呃?
原以为等到的会是她的解释,没想到才第一句话,不仅没有解他们的疑惑,反而使他们头上又多了好几个闪闪发亮的大问号。
亲生?
也?
难道她不只一对父母?
虽然愈来愈困惑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打断她的叙述,只是很有耐心地听她说下去。不过他们并不是一般的驻院医师,也不是开业医,而是那种哪里有灾难就往哪里跑的救难医生。那一年,车诺比核变,他们也去支持了,而且不顾危险深入灾区工作。一年后,我妈妈怀孕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其实妈妈应该是无法生育的,因为卵巢机能不健全,没想到在核变灾区工作一年后,她竟然怀孕了……
本以为这辈子没有做父母的机会了,却意外得到了一个孩子,她的父母自然喜出望外,虽说是在核变灾区里怀下的孩子,多少会担心胎儿是否受到影响,不过他们仍是欢欢喜喜的期盼着孩子的出世。
然后,女儿出生了,没有任何畸形,也没有智能不足,一切都很正常,很好,真是太好了!
当时他们已经四十多岁了,为了好好养育我这个唯一的女儿,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他们终于决定要安定下来,在美国定居,并应聘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日子过得很幸福,生活也很美满。直到我两岁那一年……
父母带她出游,一个没注意让她跑到车道上被车撞了,送到医院时已呈现脑死现象,而且手脚骨折、内腑严重受创,注定是救不活了,她父母不得不放弃治疗。岂料当天晚上,她被判定已死的脑细胞又开始活跃起来;一二天后,严重受创的内脏也痊愈了;七天后,骨折的手脚就跟新的一样,连伤痕都看不出来,彷佛她从来没受过伤似的。
爸妈臆测,他们在核变灾区工作果真影响到了胎儿,但幸好,这种影响是好的。于是,包括我自己的爸妈在内,大家都对我的体质十分感兴趣,开始研究了起来,然后,有一个人出现了……
那人口口声声说是要研究出对全人类有益的结果,由于他看上去很诚恳,说得也很有诚意,她父母便信了他,傻傻地带着女儿一起到他位于阿拉斯加的秘密研究所去工作,在那里,他们对她研究了整整三年,之后,她父母才在无意中发现,那家伙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全人类,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深爱的女人死了,他一直在研究如何让她复活的方法……
啊,妳的血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