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童恩的人。
许卉真是感慨万千,也许在男人的心里,女人永远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而事业才是他们最钟爱的爱人。就连一向被她称为情圣的杰瑞,在收到童恩的电子邮件之后,也只是沉默了一天,此后也不再主动提起童恩这个名字,面对许卉的气愤和耿耿于怀,他总是无奈地摇摇头说:“缘分自有天定,有变化说明缘分还不够。”颇有点儿参参禅的味道,让许卉哑然失笑。
唯一对童恩消失表现激烈的是季思明。当他接到杰瑞的电话得知童恩辞职的消息时,问的第一句话是:“要准备结婚了吗?”听到杰瑞说童恩已经离开本市,“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许卉正要怒诉此人毫无礼貌时,杰瑞则好整以暇地叫她回外间准备迎接季思明。果然,半小时不到,季思明像一阵旋风似的刮到了许卉面前,一双眼睛暴怒地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看一眼就能把人烧焦。许卉张着嘴半天没发出声音,要不是杰瑞及时出来,许卉自己百分之八十会被季思明的眼神杀死。季思明在杰瑞的办公室呆了足足两个小时,他们在房间里谈些什么,许卉听不到,所有也无从知道。只是,当季思明再从房间出来时,那双眼睛阴沉冰冷得像北极区域的千年寒冰,只一眼就让许卉冷彻骨髓。
当时,许卉看着季思明离去的背影,感到他就像一只被伤及内脏的猎豹,嘴角淌着血,但仍努力保持挺拔的姿态,不让对手有可乘之机。
许卉的感慨已经不能用非常来形容,因为季思明的表现完全吻合她这一时期的心情。这才是男人,这才是女人心目中重情重义的男人。闻知心爱的女人受苦,就该是这种肝肠寸断、疼彻心肺的反应。许卉有些糊涂了,钟岳和季思明的表现彻底颠覆了她心目中好男人的标准,或者说,她心里对男人已经没有了判别标准。
终于熬到五点整,看着杰瑞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卉无精打采地关好所有开关,拿起提包走出了办公室。一出大厦,迎面就看见了一张她此时最不想看见的脸,一股无名心火噌噌地往上蹿,她压住心火,当他是透明人一样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昂首走过,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不想看见谁就偏看见谁,最好别来惹我,否则,算你小子倒霉。”
正嘀咕着,被她漠视的人身体一闪快步走到她面前,一转身不左不右正好挡在了她眼跟前,许卉心里那个火啊,还真有不怕死的。心里想着,脚下故意一崴,“哎喲。”身体一偏,一脚踢在了挡在她面前人的脚踝上,疼得他顿时弯下了腰。
许卉假装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脚,反咬一口说:“这位先生,楼前这么大的地方,你干嘛非往别人身上撞啊?”
林一南被这一脚踢得差点儿坐地下。你想想,许卉穿的可是尖头皮鞋,那一脚踢在全是骨头的脚踝上,把个林一南疼的直倒气儿,嘴里嘶嘶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听见许卉颠倒黑白的话,气得眼前直发黑,可还说不出反驳的话。人家说的也没错,人家走的好好的,你非往人家前头挡,明摆着是找踢嘛。林一南只能认倒霉,边呲牙咧嘴地直起身,边陪着笑脸说:“许卉,不认识了?我是林一南。”
许卉仔细看了看他,这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林助理呀,这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大概又把这儿当成你们钟家的大客厅了吧?算我倒霉,出门没看黄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也用不着道歉。”说完,抬脚就走。
林一南气得差点儿没给背过气去,你还倒霉?我道的着歉吗?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一咬牙,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叫道:“许卉,你等一下,我找你有事儿。”
“找我?鹏飞公司和我们好像没有业务往来吧?再说,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什么事情明天到办公室说吧。”嘴上说着,许卉脚下一步也没停。
这丫头今天是吃呛药了吧?林一南头疼得把脚上的疼都忘了,他三步两步追上许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大声地说:“许卉,你站住。”
许卉腾地站住了,转身看着林一南,一字一句地说:“请问林助理,你在英国就学的这种礼节吗?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林一南的脸憋得快赶上动物园的猴p股了,实在是顶不住了,从小到大都是女人堆里的宠儿,他哪见识过这么厉害的女孩儿啊。真想打退堂鼓了,可天生不服输的脾气又不让他后退,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真比在火上烤还难受。
看着林一南窘到极点的样子,许卉又心软了,她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口气缓和地说:“有什么事儿,说吧。”
林一南稍稍松了口气,满脸堆笑地说:“不是公事,是一点儿私事。”
“私事?咱俩能有什么私事?”许卉眉头一皱。
林一南赶紧说:“怎么没有?咱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好好的干嘛请我吃饭?”许卉这会儿有点儿奇怪了,看来这家伙真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就一顿便饭,非得有什么名目吗?”林一南支支吾吾地说。
许卉看他心虚的样子,心想准没好事,脸色更冷了。“咱们也不是多熟的朋友,吃饭就免了吧,有什么事你快说,不说那我就走了。”说着做势要走。
“行行,那就不吃饭。我先说。”林一南慌了,只好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有童恩的消息吗?”
“童恩?”许卉眼睛眯起来了。
“对,你跟童恩关系那么好,肯定知道她的新地址吧?你能不能告诉我?”林一南不知死活地满怀期待看着她。
许卉心里的火又开始往外冒,“是钟岳让你来的吧?既然他想知道童恩的消息,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还派个听差来,架子蛮大的。”
“不是,钟总不知道我来找你的事,是我自己想来找你的。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知道童恩现在的地址或者电话。”林一南赶紧解释。
许卉一听更生气了。
“既然钟岳都不关心童恩的消息,你那么积极干吗?再说,童恩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欢童恩和钟岳在一起,上次和他们在一起吃饭,你就臭着一张脸,还当别人看不出来呢。”
饶是林一南平时嘴皮子那么利索,偏在伶牙俐齿的许卉面前张口结舌地吃了憋。
第七十二章 尾巴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林一南被许卉劈头盖脸地一顿呛白,本来脸上就挂不住,一直强忍着,许卉这几句话,直戳到他最痛处,让他闪无可闪,避无可避。他胸膛急剧起伏着,咬牙切齿地瞪着许卉乌云密布的一张俏脸,真想不通这娇娇小小的一个女孩儿一张嘴怎么这么尖酸刻薄。
“许卉,我不就是不小心撞过你一回吗?医院我也陪你去了,道歉的话也说过了,你还想怎么着?再说那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吗?你干嘛还一看见我就不依不饶的?是,童恩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说的对,我是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心里不舒服,那又怎么了?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儿吗?我妨碍他们了吗?我林一南做人从来都心胸坦荡,钟岳是我前姐夫,他现在爱上别人了,难道我非得拍手称颂你才觉得过瘾?”
“林一南,这我就不懂了,既然你跟这事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干吗死乞白赖的非要打听童恩的事情?什么叫我才觉得过瘾?我找上门去指责你了吗?你看清楚了,这里是道森公司的办公大楼,你闯到我门上跟我说这些,你什么意思?咱俩谁不依不饶啊?”许卉气笑了。
“许卉,你别得理不饶人。你跟童恩是好朋友,你帮她我理解。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呀?钟岳以前是我姐夫,可他也是我最铁的哥们儿,我看着他现在这样我心里难受,我想帮帮他,这有什么不好懂的?我今天是诚心诚意来请你吃饭,顺便打听一下童恩的消息,我又没有恶意,你干嘛一见我就跟看见仇人似的?”
“诚心诚意请我吃饭,你们钟家特有钱是不是?动不动就请人吃饭。我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啊?可惜,没吃过你们钟家的饭,本人也照样没饿死,所以也不打算去吃。你还挺够哥们儿的,替钟岳难受?不过你好像会错意了吧?他现在什么样谁都看得见,他哪儿难受啊?他每天春风得意的风光的很呢。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他做了什么伤害童恩的事,童恩能离开吗?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你站住。”林一南一把抓住许卉的胳膊,见许卉一瞪眼,立刻又像抓住烧红的烙铁似的松了手。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明明是童恩一声不吭的甩了钟岳,怎么让你说成钟岳对不起童恩了。还有,什么你们钟家你们钟家,我姓林,不姓钟,你搞清楚再说话。还有,你干吗一口一口个钟家的,钟家哪儿得罪你了?欠你钱了吗?”
“他欠不着我钱,我也没那么多钱给他欠,他欠我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算了,不跟你说了,你闲着没事是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给你浪费,麻烦你让一让,我还要去商场买东西呢。”许卉彻底没有了耐心,抬腿准备走。
林一南俩胳膊一张横在她面前,“踢也踢了,骂也骂了,你总得给个话吧?我今儿也豁出去了,你不把地址和电话告诉我,你就别想走。”
许卉的眼珠子险些掉到地上,“林一南,想不到你还会耍无赖啊,想让我告诉你童恩的电话?不可能。你不让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请走。”说着转身朝大门口的保安走去。
林一南立刻举手投降,刚才他俩唇枪舌剑的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目,再把保安叫来,那人可丢大了。
“得,你可真够狠的,我怕了你了。您请许小姐,您请便。”
许卉一点儿也没感到胜利的喜悦,白天心烦了一天,下了班本想去逛街散散心,让林一南这么一闹,连逛街的兴致都没了。心烦意乱地走到公共汽车站,看着站牌发了半天呆,决定直接回家。她等车的功夫,无意间一转身,发现林一南竟然阴魂不散地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心里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腾腾腾走到他跟前,横眉立目地说:“你还有完没完?”
林一南没事儿似的双手c在裤兜里悠闲地站在那儿,帅帅地冲她一笑:“没完。今天我跟定你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如果你现在告诉我童恩的地址,我立刻在你面前消失。”
许卉真有些目瞪口呆了,这公子哥儿怎么跟橡皮糖似的,沾上就甩不掉了。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不禁感慨,这人还真长了一副好皮相,就刚才那一笑,不知道有多少青春少女受蒙骗。
“好,想跟你就跟着吧,马路是公共设施,你想走没人拦着。但有一样,离我一米之外,少于一米,我就打110,告你s扰女性。”说完径直上了一辆到站的公共汽车,林一南一见慌忙跟了上去。
商场里,许卉正在试穿第n套衣服,她站在穿衣镜前,悠闲地朝镜子里看着,表面上是在看衣服,其实是看身后的林一南。
林一南一脸麻木地站在她身后至少两米以外,两个小时前帅帅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许卉忍着快要冲出嘴边的笑,自我欣赏地看了半天,转身进试衣间换下那套衣服,往营业员手里一递,接着逛。
林一南的神经基本上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实在弄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干什么来了?除了一进商场在一楼买了一双休闲鞋,整整逛了两个小时了,衣服试了n套,一个皮包看十几分钟还不撒手,从一楼到三楼,楞是一件东西都没买,眼瞅着八点多了,林一南饿得前心贴后心,可眼前这个女人,竟一副方兴未艾的神情,大有不逛到商场打烊不罢休的势头。
许卉心里那个乐啊,想跟我耗,小样儿吧。她跟童恩两个人曾经创过连逛六个小时的记录,今天这才哪到哪啊,不怕死就接着跟,到要看看这个公子哥儿有多大耐心。
九点十五分,许卉站在四楼家纺专卖的床上用品前,爱不释手地看着一个柔软精巧的小抱枕,可爱的卡通造型让人越看越喜欢。
“这是我们今天促销活动仅剩的一个抱枕了,特惠价15。8元,这个活动明天就结束了。”营业员小姐热情地介绍。
哇,终于捡到便宜货了。许卉心花怒放地交了款,抱着可爱的史努比,转身寻找那个帅帅的尾巴,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别说高高大大一个人,连影子都不见了。许卉嘴角向上一翘,就这点能耐,还想威胁人?本小姐也逛够了,回家睡觉。
第二天下午,许卉下班准备回家,刚出大厦楼门就看见林一南远远地站在台阶下,一身休闲打扮,脚下穿着一双运动鞋,全副武装像是要去长途旅行。许卉大张着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当没看见,径直奔公共汽车站走去。林一南也不阻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是打定主意一跟到底。
许卉上车,林一南也跟上车,俩人一个车厢前一个车厢尾,始终距离两米左右。许卉气定神闲,林一南严阵以待。汽车到站,许卉下车,林一南紧随其后,但坚守一米以外的原则,决不越雷池一步。许卉不慌不忙地走到租住的公寓前,不慌不忙地掏出钥匙,不慌不忙地开门,然后,头也没回地冲身后摆了摆手,消失在厚厚的防盗门里,回家了。
林一南一脸沮丧地看着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全套装备,感觉自己又像傻瓜一样被许卉给耍了。
第三天,第四天,林一南都准时在道森公司办公大楼外恭候许卉下班,不管许卉到哪里,干什么,都严守一米线距离,一步不落地跟着,直到她最后消失在公寓的防盗门后。
许卉着实对这个公子哥儿另眼相看了,不管他是基于什么原因,他这种锲而不舍的劲头都值得称赞。所以当许卉第五次看到精神抖擞站在大楼外的林一南,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林一南,我服了你了。可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童恩的地址和电话,也没有她最近的任何消息。你可以走了,从明天起别再跟了,别再做无效劳动。”
可是第六天,当许卉如释重负地走出大门,习惯性地看向下面,竟然又看见林一南笔挺地站在每天站着的地方,她才觉得这事儿一点儿也不好玩了。她木着一张脸当他是电线杆一样从他身旁走过,径直地回了家。
第七天如是。
第八天,许卉站在办公大楼门口,头皮发麻地看着那个忠实的尾巴,真想打120送他去检查一下神经是否正常。她头痛欲裂地走过去,咧了咧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有气无力地说:“林一南,你有种,我怕了你了还不行。我诚心诚意地告诉你,我真不知道童恩的消息,她从走了就再没跟我联系过,她是给我留了一封信,可没留任何联系方式。我向你保证,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若有半句假话,让我天天出门碰见鬼。拜托,别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了,求求你了,林大助理。”
林一南灿然一笑,“不跟着你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许卉眼睛一立,“先声明,必须是我办得到的。”
“绝对办得到。我诚心诚意地请你吃顿饭。”
第七十三章 狭路
很久之后,许卉曾问过林一南,当初那么锲而不舍的要帮助钟岳,真的没有一点儿个人的私心?林一南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开始没有。就像一个登山者,最初的目标非常明确,虽然在登山的过程中已经知道顶峰并没有他最向往的风景,却在登山的途中不知不觉对沿途的风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面对顶峰的一无所有没有丝毫的沮丧和失望,因为还在半山腰时,这个目标就已成为了他继续登山的借口。”
八天的时间,林一南和许卉的关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经过了八天的艰苦奋斗,林一南终于成功的请许卉吃了一顿饭,两人之间相识以来的火药味儿十足的局面很快转为友好邦交。就如他说的,虽然他没有如愿以偿的得到童恩的消息,但以此为借口和许卉的交往却越来越频繁。
五月八日这天,林一南又一次站在道森公司所在的商务大厦前静静地等待着,不过这一次他等的不是许卉,而是钟岳。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钟岳的儿子钟宇豪的生日。钟岳和林一南提前两天就推掉了今晚所有的活动,专门准备回家给宇豪过六岁生日。下午钟岳跟同在这所大厦的某个公司有一个商务洽谈,所以林一南处理完公司里的事情早早就来到大厦门口,等钟岳出来一起回家给宇豪过生日。
他把车停在大楼的台阶前,下车站在车前耐心地等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个月前在同一个地方和许卉的交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虽然他和许卉一见面仍习惯性地斗嘴,但现在这种唇枪舌剑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几天听不见许卉的讥讽就耳痒嘴痒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卉的电话,话机里刚响起一声:“喂”,他就看见钟岳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于是赶紧对着话机说:“对不起,回头再打给你。”跟着话机里传出许卉压低声音的怒吼:“你有病啊?林一南,没事儿打电话装神弄鬼。”
林一南五官一皱做了个鬼脸,下次见面又该有他好瞧的了。匆匆挂断电话转身准备上车,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他身边经过迎着钟岳走去。林一南心里觉得其中的一个人挺眼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猛地想起最右边那个一头直立短发的男人不是季思明又是谁?
钟岳这时也看到了季思明。不知是有意避开还是确实没有见面的机会,从童恩离开以后,他跟季思明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相遇。钟岳不由心里一凛,即使相距十几米他已经感到了季思明身上那股隐隐的怒气。然而,他的眼睛依然波澜不惊地直视着这几个迎面走来的男人,脸上丝毫没有变化的表情,使任何人也看不出他心里的波动。
季思明迎着钟岳大步往前走,心里的怒火把他的太阳x烧的砰砰直跳。他最恨眼前这个男人天塌地陷也不眨下眼睛的虚假从容,恨他轻易得到一切又轻易抛弃一切的可恶的自信。他拼命克制着快要把头发烧着的心火,目不斜视地从钟岳身边快速地走了过去。
钟岳看着季思明铁青着脸、表情阴郁地与他擦肩而过,叹息之余禁不住也松了口气,他胸口一阵麻木,但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叹息。其实从今天一走进这幢大厦时他胸口就一直隐隐地痛,现在已经是疼痛过后的麻木。
台阶上两个人心里的转念林一南不可能知道,他只看到钟岳表情友好地迎向季思明,而季思明竟可恶地视而不见地擦肩而过,心里的气愤还没来得及平复,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登时惊的张大了嘴。
季思明和钟岳擦肩而过背道而行不到十步,突然一转身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几步折回到钟岳的身后,猝不及防地双手抓住钟岳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所以的人都惊呆了,季思明身边的几个人傻愣愣地看着发怒的老总,竟没有一人敢去拉开。
钟岳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思明,两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声音里无任何感情色彩地说:“放开。”
季思明眼睛血红,双手用力一拧,钟岳的脸立刻被勒得变了颜色。
“你这个伪君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若无其事地装圣人,你说,你把童恩怎么了?你说啊?”
钟岳脸色由红变白,脖子被衣领勒得喘不上气,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季思明,只有攥得过紧微微抖动的双拳泄露出他此时的愤恨。但是,他弄不清这愤恨究竟是针对谁,是自己还是季思明?他声音僵硬冰凉地说:“我再说一遍,季思明,把你的手放开。”
还没等季思明作出反应,林一南已经从台下扑了上来,胳膊一横勒住季思明的脖子,腿用力一顶他的腿弯,季思明疼的立刻闷哼了一声。
两边的人看见事态更严重了,全慌了神,一块上来试图拉开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门口那边的保安也闻声朝这边走来。
季思明一言不发地松了手,斜眼看着林一南。钟岳直挺挺地站着,大口地喘着气,冲林一南摆摆手,林一南这才恨恨地松开胳膊。
季思明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钟岳,转身朝大厦走去,他身边的几个人茫然地看看钟岳,又看看季思明的背影,慌忙追了上去。
林一南气愤地看着走远了的季思明,“这家伙是不是疯了?”转身关心地问钟岳:“哥,你没事吧?”
钟岳依然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没事,把车钥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