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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1 / 2)

莫安安坐到床上,把自己从头到脚用被子裹紧,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在没开灯的房间看外面半遮半掩的云月。


“聊的……还好,”她吸吸鼻子,“就是心里有点乱,睡不着。”


敖衡静了静,说:“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她握着手机,仰面躺下来。


“关于一个女人,”敖衡说,“一个没能逃出笼子的女人。”


莫安安心里一动:“讲吧。”


敖衡似乎是点了支烟,莫安安听见打火机“咔啪”响了一声,过了会儿,隔着听筒,敖衡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她大概就是你在生活中经常见到、又不大会去留意的那种女人,长得很普通,性格也很普通,一般见一次面的人都不大能记得住她,连名字都常常被人叫错。唯有一点比较出挑,就是她的家庭背景:她父亲是一个国内很有名气的建材商。商人的妻子早年因车祸去世,所以独生女儿由他自己亲手带大,管教方法一半是疼爱,一半是严厉,但凡女儿要的,吃穿用度上他会竭力给与,可是一旦哪一点不如他愿,又会怒声呵斥,甚至打骂。


“小孩子都喜欢聚众玩耍,但女孩被管束太多,结交朋友就很少。她社交能力不出众,学习也表现平平,只是自青少年时候,显露出了些弹琴的天分:她八岁学琴,十一岁那年就拿到了国家级青少年钢琴奖项,但技艺上去,启蒙老师带不动了,她宁愿不学也不肯换人来教,fù_nǚ 俩因此大闹一场,后来的水平再没有太大长进,也就那样了。”敖衡顿了顿,“所以你大概能猜得出她的个性——封闭,敏感,有点执拗。”


“听起来……跟我有点像。”莫安安喃喃说。


敖衡没有彻底否认,却说:“你比她的情况要好很多。”


“后来呢?”莫安安接着问。


“后来,她跟常人一样,毕业,工作。”敖衡说,“建材商生意做大,不求女儿事业有成就,只要她过得安稳,就把她安排进了一个市立小学,做小学音乐教师。但这中间发生了意外的插曲:在任教的过程中,她喜欢上了一个学生家长。”


“已婚男人?”莫安安一愣。


“是,”敖衡说,“他当时自称是离异。”


莫安安攥紧了手机。


“她是一个封闭久了的人,朋友少得可怜,更没有谈过恋爱。初一交手,遇上的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成熟男人,即便猜到他可能抱着其他目的,她还是一头扎进了他罗织的网,瞒着学校师生和他开始了地下恋爱,相信了他正在办理离婚手续这种不高明的谎话。当时正逢国企干部下海经商潮,她又动用她父亲的关系,把男人弄进了建材公司做管理。”敖衡说,“然后等他办结手续,一心跟他结婚。”


“结了吗?”


“结了。”敖衡沉吟片刻,“但结得并不顺利。婚前建材商找人打听,发现这男人出身不好,75年下乡插队,靠后来岳丈的关系才有机会在77年回城,进入一家国有食品厂,由此一步步高升。他和结发妻子生有一个儿子,在旁人眼里,原本是十分恩爱的家庭典范,然而在认识音乐老师仅一个月后,他毫不留情地提出了离婚。女方不同意,他赌了一把,直接净身出户——这是一只野心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老虎,建材商理所当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那怎么还结婚了?”莫安安禁不住问。


“把自己踩进尘埃里的手段,下跪,赌咒,发誓,自残,你能想到的他都用过;殷勤的手段,嘘寒问暖,花前月下玩浪漫的事他也做尽了——他是个有胆量的人,你能想到为讨女人欢心,在那个年代,他居然会花大价钱买通管理人员,半夜十二点为他们单独开通一个小时的星光游乐园么?这些招数见识广的女孩也未必招架得了,长久封闭在独自世界里的天真小姐就更不能了,她笃定这就是她一生所求的男人,是她未来幸福的指望,无论如何也要和他结婚。她父亲不同意,她就偷了户口本身份证和他私奔,硬生生把两人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那结婚以后呢?”莫安安急切地问,“结婚以后他们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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