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莫安安和敖衡碰上还真是凑巧。
莫安安他们公司今年没办年会,领导决定放血一回,请员工吃顿好的,就把节前聚餐定在了公司附近这家店,顺便为两个辞职回家的老员工送行。敖衡则是因为一个生意应酬来的。本来各就各位,包厢不同碰上的概率并不大,但敖衡那桌上有个老板恰是莫安安公司老总近日吃劲拉扯的对象,在卫生间照了一面,席间便殷勤地非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敖衡抽烟,但不喜酒,刚回来跟他哥争抢家业那会儿受够了酒桌文化之苦,时常自我调侃连喝啤酒也不过是叁瓶倒,得了个“敖一升”的诨名。这些年翅膀硬了,已经没谁再敢灌他酒,在众多宾客中,“敖一升”也纯粹成了“敖医生”,倒成了一个颇讨好他的敬称。
他仍旧是不喜欢看人敬酒的,与己无关,就揣着烟盒出门透气。穿过走廊,路过一个大敞着门的包厅,往里不经意瞥了一眼,走出几步后忽觉不对,脚顿了顿,又折了回去。
——没看错,包厅里的确坐着莫安安。她夹在一群人当中,话语不多的样子。别人说话也挺捧场,光笑。其余时间都在低头吃菜,不时皱眉看一眼手机。
敖衡站门口看了一阵,觉得有点意思,酒意撺掇着,没想太多就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嘈杂声音盖住了电话铃,响了四五声,莫安安才发现了有人呼叫,以为又是夏衍仲,正打算挂断,定睛看清来电人是敖衡,忙小声接了起来:“喂?”
“抬头,门口,左边。”敖衡冲她闲闲地笑着,挥了挥手。
莫安安望见他,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惊喜之色,碍于场合,不敢贸然出门相认,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有个局,碰巧了。”敖衡说。
前一天晚上,在破败的电影院他们偷偷牵手。今天在装修豪华的餐厅,又要装成不相识的陌生人。莫安安看着不远处的敖衡,这种强烈的反差像在做梦。
“你们是团建么?”敖衡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嗯……公司年底聚餐,”莫安安不敢像他那样看得肆无忌惮,低着头,说话间偶尔瞟一眼门外:“都是同事。”
“看出来了。”敖衡笑笑,“对他们不如对我热情。”
莫安安悄悄往门口看了看,有些发赧:“胡扯。”
“晚上怎么回去,需要送你吗?”敖衡转问道:“既然这么有缘分碰上了,要不要考虑去我那里过夜?”
“不,不了,你不用管。”莫安安生怕同事看出不对,一连叁个否定句,说完了又回过头解释,“我开车过来的,没喝酒,没关系的。”
敖衡轻笑一声,一手抽了只香烟出来,不再和她开玩笑:“ok,餐桌上打电话不宜太久,我去透个气,你忙吧,到家跟我说。”
莫安安挂断电话,这时坐一边的may逗她:“老公查岗呀?”
莫安安赶紧澄清:“不是。”
may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笑这么甜蜜,还不好意思承认么?”
莫安安愣了愣,借用手机屏幕看自己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再看门口,敖衡果然已经走了。来去都如烟,仿佛没出现过。她这时只庆幸,还好刚才没扑出门去直接跟敖衡说话,被人撞见肯定要露馅的。
这一顿饭,莫安安吃得心不在焉,敖衡没再露面,但她却自此就很忐忑,隐隐担忧发生什么。直到饭局散了,大家在饭店门口道别,她的紧张才终于因不必担忧同事撞破她和敖衡背德的恋情而消失。坐上车,莫安安给敖衡发信息道别,也终于由此想起夏衍仲——他晚饭期间打了四通电话,她一个都没接。他便问她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在未得到任何回复之后,十分钟前他发来了最新一条信息,叮嘱她夜深了,回家路上小心。
那些长篇大论的道歉没让莫安安心软,这一句话,却让她看得有点鼻酸。在太多情绪被勾起之前,莫安安赶忙把信息删除,假装并未看到,随即启动车子,驱车回家。
夜未深,但或许该怪这晚的月不够明亮,细细的一弯,灯也朦胧。临走,莫安安也没注意街边还孤独停驻着一辆黑色轿车,更没发觉,里面坐着的是她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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