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家母提起时,我发现自己也有相同的想法。春天,我是真心想跟你共度一生。”
尽管他眼中的情意很感人,可是春天有自己的苦恼要倾诉。“问题是,我还没准备好接受婚姻生活。”
志烨的心揪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跟人求婚,会惨遭滑铁卢。“你不爱我?”他备感伤害地问。
“哎,你想到哪里去了。”舍不得他眼里的受伤情绪,她主动拥紧他。“你也是过惯单身自由的人,若是有人突然要求你放弃自由,你也会跟我一样不适应嘛。”
“我没要你放弃自由。”志烨试着跟她讲理。“结婚虽然会造成牵绊,但还是能保持一部分的自我。其实,我们这几天的生活,跟结婚有什么两样?我让你觉得不自由吗?”他严肃地瞅着她,要求她的答案。
春天想了一下。“你是说我们婚后的生活,就像这样?”
“或许会再多一些不同,等我们有孩子之后……”
“谁跟你提孩子的事?”她半羞半恼地瞪他一眼,怦动的心房忍不住幻想着两人的结晶。
“孩子的事可以等一下,结婚总没问题吧?”浓眉大眼放着高压电,令她呼吸一窒,性感的男性嘴唇乘机低下来袭击她。
春意降临满室,一时之间亲密的喘息声和申吟声此起彼落。不是只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也同样迷醉在英雄的魅力之下埃
一直到离酒会约一个小时前,春天才有机会和雪芬单独相处。
她换上雪芬为她挑选的银色礼服,颈上的珍珠项链是雅闵送她的礼物,头发经过美发师的整理,呈现柔柔亮亮的动人光彩。半垂的睫羽在美容师的巧手下,刷的髻黑浓密,眼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脚下的这双银色高跟鞋,像极了童话中的玻璃鞋。好看是好看,走起路来却险些要她的命,甚至保持不动站着时,也很难维持平衡。
春天在雪芬房里的沙发坐下,将足上系着的银色高跟鞋脱在一旁,顿时觉得好舒服,每个脚趾都得到自由呼吸的空间。
雪芬从更衣室走出来,看到的便是春天不雅的仪态。她微蹙起眉,眼里有抹不赞同的嘲弄。
春天抬起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任何不自在。当她看清雪芬一身的装扮,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眼里满是惊艳。
“你好美,像个小公主。”
雪芬仪态高雅地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左脚在右脚后面轻轻一点,行了个完美的宫廷礼。
“这件礼服好吗?”
“跟上件礼服一样完美。”这是雪芬试穿的第三套礼服。春天想不通她干嘛要穿那么多套。
“我想先穿这套,中场再换那两套中的其中一套。”
“有必要换礼服吗?”春天狐疑。
雪芬扯动犹如玫瑰花瓣般柔软嫣红的唇瓣,划开一道优美的弧,笑容却是冷冷的。
“我要展示那套翡翠珠宝,不同的礼服更能衬托珠宝的华丽。”
“这也是。”春天点点头,敏感地察觉到雪芬纡尊降贵的语气,连带地勾起这几日盘旋在心口的疑惑。
她的眼光从那套精致的礼服,移向雪芬粉妆玉琢的脸蛋。很难想像如此天真美丽的少女,会有太深的心机。可是近一个月来的相处,让她隐约觉得雪芬所表现出来的笼络、友善,似乎别有目的。
偶尔她会流露出来有如高高在上的仙子垂视渺小的人类,带着轻视、怜悯的目光。雅闵昨晚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讯息,暗示着她和志烨的交往是雪芬一手安排,将春天脑中一些不明的疑惑点连线起来,答案昭然浮现。
或许,雪芬不是真心喜欢她,这样的结果让她感到难过。她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她的,近一年来的真诚笔交,她为她付出的感动,掏心掏肺的表白,像一则则笑话回头嘲讽她。
“你父亲会如期赶到吗?”她突然问道,澄澈的眼眸如水波不兴的湖面,无法窥视平静表面下暗藏的玄机。她只是看着雪芬,观察她的表情。
雪芬眼里闪过一抹警戒。
“你问这做什么?”
“只是好奇。我很想认识你父亲,你不是说他也喜欢我的作品吗?”她不在意地耸肩。
雪芬眯视着她,锐利的眼光像是想穿透进她脑里,看清她的思绪。
“爸爸是喜欢你的作品。小舅舅没跟你提过爸爸的事吗?”
“是谈了一些。”春天双手交握在膝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眼里闪着复杂情绪。“志烨说,令尊是很痴情的男人。”
“当然。爸爸就爱过妈妈和我而已。”
她语气中强调的“我”字,令春天扬了扬眉。
“志烨说,令尊的初恋情人是我小阿姨杨涵芬。你的名字有个芬字,说不定就是为了纪念我阿姨。”
这个说法激怒了雪芬,她没想到志烨会把这件事告诉春天。她反讽道:“这么说,我名字那个雪字,又是纪念谁?”
春天看着她,微微笑着。“你不认同我的话。或许你是对的,令尊只是一时兴起。不过,我好奇的是,昨晚凌伯母为什么要说你认为我可以绑住志烨呢?”
“我曾在小舅舅的公寓,看过你的照片。”
“可是你之前并没有见过我啊,又怎么知道照片里的人是我?”
“小舅舅有你的档案,上面注明了。”她避重就轻。
“是因为这样才跟我通信?关于你第一封信里,提到你爸爸喜欢我的作品的事……”
“那是真的。”雪芬避开她质问的眼光,隐约猜到春天看穿了她的伎俩,她盘算了一下,决定把话挑明说开。
抬起头,那双仿佛能透视别人心里所有思绪的眼睛,露出傲气凌人的冷峻光芒。
“我没说的是,在爸爸书房里看到你的小说的同时,意外看到侦探为爸爸收集到的你的资料。接着我又发现爸爸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跟杨涵芬的相像,更别提你就是杨涵芬的外甥女。你应该可以想像到我有多震惊,我尊敬爱慕的父亲,居然保留母亲以外女子的照片。”
“我可以了解你的感觉,可是令尊对我阿姨的感情,是发生在跟你母亲结婚之前……”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爸爸喜欢你,是在妈妈死掉之后呢?”
雪芬带着浓重嘲讽的语气,令春天略感不悦,但仍隐忍下来。“雪儿,我不会自我膨胀到以为你父亲对我有什么企图,我想他只是因为我阿姨的关系,对于面貌酷似的我,爱屋及乌罢了。你不必有这么大的反弹。”
“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说,那是你没见过爸爸……”
“我见过他,六年前就见过了。”春天在她惊讶的眼光下,抖抖肩膀表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坦白地直视她眼睛。“我不会否认曾经爱慕过他,将他视为偶像。但不曾妄想过要他来喜欢我。”
“可是如果爸爸追求你,你大概也不会拒绝吧。”
“之前或许可能吧,可是我跟志烨既然有了感情,你父亲对我而言,不过是曾经崇拜过的偶像罢了。”
“所以喽,我之前的决定是对的。”雪芬肯定地点着头。“若不是我安排你跟小舅舅有相处的机会,让你爱上小舅舅,你就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妄想嫁给爸爸。”
春天语塞,无法否认雪芬未雨绸缪的理论。
“可是雪芬,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说,你母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就算你爸爸想要再娶,也是无可厚非埃”
“爸爸是我一个人的!”雪芬激动地喊道。“我不要跟别人分享他。春天,你应该了解我的感觉,你还不是讨厌你继母。”
“我的情况不同。我父母分开,是因为她的介入,加上她从来没有真心想要求得我的谅解过,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不喜欢她是当然。可是你不同……”
“还不是一样!你是因为你继母破坏了你完美的家庭,剥夺了父母所能给予的最完整关爱,所以才讨厌她。而一旦爸爸续弦,势必也会将对我的全心关注,转移给其他人。”
“可是你会长大,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喜欢的人占有你全副心思,到时候你爸爸孤零零一个人不可怜吗?”
“我不会离开爸爸。”
“你现在还小,当然可以这么说。”
“那就等以后再帮爸爸找老伴,反正我现在不允许就是。我是罗家的女主人,我不要别人来抢这个位子!”
无法想像十三岁的女孩,会有这么偏执的观念。她自私的想占有父亲所有的爱,压根儿没为他想过。这种爱是爱吗?春天摇晃了一下头,感觉到失望。雪芬美丽的外貌下,竟是这么偏狭、空虚的心。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自私贪心的坏女儿。”雪芬闪烁着泪光的脸庞,分外楚楚动人。“你根本不明白我。这些年来是我陪着爸爸度过失去妈妈的日子,我们互相安慰,我们了解彼此,为什么要让其他人来破坏这份感觉?我真的很爱爸爸,很爱……”
“雪儿……”春天为她的话而心房疼痛,起身走到她身旁搂住她。“我了解。对不起,我不是要指责你什么。或许,我还该感谢你安排我跟志烨在一起。可是你父亲……哎,我这个外人实在不该说什么,顺其自然吧,也许有一天你自己能想通。我们还是好朋友吗?我可以保证对你父亲不会有非分之想,这样你是不是能放心跟我做朋友呢?”
“春天。”雪芬拥抱住她,梨花带雨的泪容上绽开如雨后新晴的微笑。“其实,我好害怕你会因此讨厌我。”
“怎会呢?”春天扶她到椅子上坐好,取出桌上的面纸为她拭泪。“雪儿是最可爱的小媒婆,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听到“可爱的小媒婆”这句话,雪儿湿漉漉的眼眸眨出一抹慧黠光彩,自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她或许是古往今来,最年轻的媒人吧!
饭店的开幕酒会在一楼的宴会厅举行,满室的衣香鬓影看得人眼花缭乱。除了品酒大会外,还有备受瞩目的珠宝展览。由打扮入时的模特儿穿戴于身在会场上走动,供与会人士赏玩品鉴。
每项珠宝上都附有极精巧的保全装置,只要离开宴会厅十公尺之外,立刻会发出警告声,启动追踪装置,保全人员只需透过电脑监视即可。
春天是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酒会。
雅闵在儿子志群主持酒会开幕仪式之后,宣布志烨和春天的婚事,两人顿时成为与会来宾的注目焦点。好在接下来的品酒大会和珠宝展览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否则被人当奇珍异兽观赏,春天可受不了。尤其不久之后,志烨便留她一个人,自己忙着指挥整个饭店的保全系统去了。
但这不表示她就可以空闲下来,雅闵拉着她到处走动,把一干亲朋好友介绍给她。寒暄之余,在天的眼光随着众人往全场焦点所在的雪芬身上放。
她穿了一件雪纺妙礼服,端的是气质高雅,仪态万千。翠绿色的珠宝穿戴在她身上,配合着顶上的皇冠,有如中古世纪的公主般尊贵。
美呀。春天忍不住再三赞叹,雪儿是好这生见过最美丽的少女了。
她巧笑倩兮的娇态,迷住了每个人的眼睛,大家急先恐后地靠近她,渐渐地将她和志群隔开。春天微蹙着眉,隐隐觉得不妥。
雪芬倒不以为过。优雅地伸展双臂,让身边的群众能观赏身上华丽的珠宝。微觉口渴的她,向众人靠一声罪,到吧台取用了一杯矿泉水饮用。
“哎唷!”一位老态龙钟的妇人,朝她撞过来。雪芬本能的扶祝
“刘乃乃,您不要紧吧?”她微笑地看向老人家,认出是外婆的旧识。
“如果你能陪我去化妆室,大家都会平安无事。”与刘乃乃粗嘎的声音迥然不同、带着异国腔调的女性低柔嗓音,令雪芬微变了一下脸色。
“保持镇定,我们都不想惊动到别人对不对?”
雪芬感觉到因搀扶老妇人而与她靠近的身躯,被抵住坚硬的物体。她轻轻颤抖起来,隐约猜到那可能是枪。
“表情自然点。我们去化妆室。”
雪芬僵硬地点了点头,搀扶着老扫人显得佝偻无力的身躯,往宴会厅附设的厕所前进。她想不通向来对她和蔼的刘乃乃,怎会这样威胁她。这人的声音一点都不像刘乃乃,她为什么要假装成刘乃乃?
脚步艰难的往前行,惊疑不定的眼光不意间和远端的春天相遇,老妇人紧张地以抵在她腰上的坚硬物体戳了她一下,雪芬不敢有所暗示,乖乖地遵从她的命令。
转弯进入走廊,一排的绿色植物,和对面墙上的画,装点着单调的走廊。老妇人押着她朝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就在她们即将到达,从男厕所里闪出一条人影,身手有如老鹰搏兔般迅猛,一把制式手枪抵住老妇人的太阳x。
“玛雅,你让我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