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子还没说话,就听达也嗤笑一声,他似是怕别人听不懂他说什么,用生硬的中文说:“樱木子从来不吃敬酒,她只吃罚酒,不过她现在可能连吃罚酒的心情也没有了。”他对樱木子笑着挑挑眉,说道:“我以为会收到你结婚的请柬。”他的朋友就吃惊的反问:“结婚?樱木子要结婚?”
达也耸耸肩,轻笑一声:“可惜呀,不知是她命硬还是她丈夫命不好……”
老总本来站在一边等着达也介绍几位公司重要客户,谁知这位看似优雅得体的日商竟然如此没有口德,让他惊讶万分,他瞅瞅樱木子,那姑娘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面无表情,好像达也口中消遣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他觉得很尴尬,刚好看到商会主席端着盘子被一堆人簇拥着过来,就赶紧打招呼:“啊,这不是潘总嘛,幸会幸会,能请来您大驾,真是蓬荜生辉太有面子了。”他嗓门儿大,果然引起达也的注意,潘东明扭头,听了他这么说忍不住一笑:“今儿我可是跟着何主席来混个热闹,顺便来学习的。”
老总上前握手:“您太客气,来来,跟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日方负责人达也先生。”
他为两方做介绍,潘东明却是眼一斜就瞧见了一边的樱木子,他这人本就是概不吝的主儿,哪管什么规矩,对老总的介绍充耳不闻,却是满面惊喜的对樱木子说:“呦,这不是那谁谁么,幸会幸会。”熟稔的跟久不见面的老朋友一样,达也的手已经伸出准备跟潘东明握手,潘东明却是一伸手就拉住了樱木子,一边握手一边及其亲热的寒暄,弄的达也手伸在半空十分尴尬,他本不知道潘东明是哪位大神,见他对樱木子这么热情,又窘又气又恼,他用日文不紧不慢的对樱木子说:“这男人是不是跟你有过一腿?贱种。”
潘东明还在跟樱木子握手,听不懂,看着樱木子的眼睛却问:“他说什么?”
樱木子及其认真的回答:“他嘲笑你就像没见过女人的混蛋。”
老总一听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瞧着樱木子目光中全是错愕,满头的冷汗噌噌的就冒出来了,商会主席的脸也拉下来了,谁知樱木子还没完,又对商会主席说:“他还说没见过男人端着盘子满场窜的,问我中国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没规矩。”
这下可好了,本来商会主席的脸就不好看,这下子又胀成了酱紫色,只气的胸脯跟风箱一样呼扇呼扇的,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周围的人也都是目瞪口呆,老总直抹冷汗,不知如何反应,场面难堪,达也当然听得懂樱木子说什么,猛的一把扯过樱木子怒道:“贱人!”他想把樱木子扯到一边去好好教训一番,谁知却被一人拦住,是笑盈盈的潘东明:“别介啊,她说的挺好,不过这种话还是让我一人听听得了,你们继续,继续。”他又拉过樱木子,一边把她往外推一边说:“来来,咱们一边悄悄话去,啊。”
等到了会场外的花园,潘东明才扑哧一笑:“你跟他有仇啊,这么整他。”
她的眼睛里这才渐渐浮起哀凉,像是孩子般茫然无措,只让潘东明看得心里恍惚一动,她的目光如此熟悉,他忽然间就想起了远在另一个城市里的女人,樱木子垂下头,小声说:“潘先生,很对不起。”
他笑了笑说:“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还是,我跟景生打个电话?”
“别。”樱木子赶紧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着头:“别,我没事,谢谢你。”
坐在车子里,街道上的灯光流星一样迅速往后坠去,她听着身边的男人在讲电话,语气很温柔,对方似乎是个女人,挨得近她隐约听到话筒里断断续续的传来软软的嗓音,男人就低低的笑,可能是车子密闭的紧,也可能是真皮座椅散发出的膻腥,她觉得有些头晕,胃里泛酸喉咙发紧,车子在一个转弯后一股无法遏制的恶心忽然涌上来,她轻轻捶着胸口,努力压下反胃的感觉,终于忍受不住的时候她开口说:“对不起,能不能停一下。”
潘东明这才扭头,发现樱木子脸发白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他不禁吃了一惊,赶紧让司机在路边停车,车子还没停稳当樱木子就一把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第四十五章
潘东明看着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女人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就吩咐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几瓶矿泉水,连纸巾一并递给女人,樱木子狼狈的站起,囧的都不敢抬头,一直小声的道歉,潘东明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你确定不用去医院瞧瞧?”
“没事我没事,可能晚上吃了一些不消化的东西,真不好意思。”其实她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也可能是空着肚子晕车了,瞧瞧就算在昏暗的路灯下也是黑漆锃亮能当镜子照的车子,她更囧,勉强笑一下。
潘东明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直到了她的住处他才说:“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真没事也放心不是。”
她点点头跟男人再见,目送车子一转弯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往楼道走去,走了几步就瞧见不远的凉亭里有个瘦小的姑娘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一边不停的哼着一边来回踱步,似是哄小孩睡觉,那是对面楼里的小保姆,她还记得那小孩子哭声特别响亮,两幢楼相隔那么远都能听见,刚进入楼道里拍亮了声控灯,心里就隐隐有些慌乱,她停住脚步,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在麻木的意识中渐渐有念头破土而出,声控灯又灭了,黑暗迅速包围过来,四下里都十分安静,隐隐约约能听到邻居家传来电视的声音,而她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控制不了,那是一种由心脏出发的战栗,她慢慢的把手里的包包揽在怀里,渐渐理清思绪,才下定决心又往回走,小区外不远就有一家药店,她得去买她认为需要的东西。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她摸出那个小纸盒放在手里,仔细翻看说明,照着上面的说明演示一遍,然后盯着手里的那根小棒,艰涩吃力又胆战心惊的看着上面一点,一点浮出一个加号,清晰而确凿。
心底有个地方忽然疼了一下,就像冷不防的被刺了一针,她很久都不能动一动,喉咙像被拧到极致的螺丝,紧的没法子发出一点声音,近乎力竭,却听不见自己的嚎啕声,僵硬着手指,意识逐渐清明,手里的塑料小棒沉重的似是压顶的巨石,她慢慢垂下手臂,摸索着扶住一侧的洗手池,缓缓起身把小棒放在洗手台上,拧开水龙头,看着哗哗流动的水,半晌也不知道把手伸过去洗洗,抬头看到镜子里一个目光,神情都恍惚的女人,脸色惨白,头发微乱,一双黑眼睛灼灼地直视着镜子里那个不可思议的怪物,命运之神对她不知是青睐还是残忍,居然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一直以来她都沉浸在悲痛里,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的生理期有什么异常,谁知……她后知后觉的开始剧烈抽噎,哭声伴着哗哗的流水声响彻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听在耳里却是那么空荡荡的寂寥。
被她扔在客厅地板上的包包里,电话铃一遍遍的响着,她哭得精疲力竭,关了水龙头才听见,梦游一般走出去,机械的打开,是纪云,她在电话里急切的犹如筒子里往外倒的豆子:“木子,你怎么样?回家了么?我都听老总说了,这个达也是不是有毛病啊,nn的,不过你做得好,我看他得难受一阵子了……”
她抽抽鼻子,叫了一声:“云姐……”
纪云风风火火的赶来,把樱木子揽进怀里不住拍她的肩,放任她在怀中哭泣,她红着眼睛帮樱木子擦掉眼泪,哄着她说:“傻闺女,别怕,这玩意儿不是百分百的准,赶明儿去医院,我陪你。”
纪云一直陪着樱木子,直到她蜷缩在床上似是睡着了,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字条,她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听到轻微的关门声,樱木子又睁开眼睛,蓄满了一眼眶的眼泪成串成串的滑落,忧伤的注视着黑暗中轮廓渐现的一切,然后她把视线投向床头摆放的那个相框,方寸间里那个男孩子只是温柔而亲切的笑着,凝视她却再也不能跟她说话,她慢慢把被子拉过胸口咬在嘴巴里,很用力,仿佛那样就可以止住满腹的悲痛。
第二天天气并不好,不知何时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她并没有等纪云来,一个人撑着一把伞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时间还早,大厅里坐着很多排队等着挂号的人,她把湿漉漉的伞放在脚边,麻木的坐在长椅上等着,对面有个男人一手拖着个大包袱一手举着杯热腾腾的不知什么东西,满面欢喜的瞧着一边的女人,女人挺着大肚子,吃得正欢,她就把眼光放在女人的大肚皮上,听到有人讲电话她才想起来给纪云发个短信,其实她最不喜欢发短信,那些繁琐的笔画她看还可以,一个个拼凑起来就很吃力,只当是打发时间吧,现在,她有的是时间,经过昨天的事,她很可能会失去工作,那也没什么她想,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工作,怕什么。
纪云很快打来电话,她就告诉纪云不用担心,她已经在医院里,有什么情况就给她打电话通知她。
可让她非常痛苦的是妇科候诊厅里,全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好像全城的孕妇都集中到这里了,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是即将做母亲的喜悦自豪,人太多,还得等,她就傻傻的坐在一边长椅上,听着一边的两个孕妇相互询问怀孕几个月了临产日期云云,她的手指间捏着挂号担单子,鼻子里闻着呛人的消毒水味道,眼光却盯着对面坐着的几个孕妇,一个不知道说了什么,另几个就笑的花枝乱颤,她们一笑特别凸出的大肚子就一动一动的,像是怀里扣了一个盆子,笑的样子似是一尊尊的弥勒佛,她们的丈夫也是聚在一边有说有笑相互交流。
乱糟糟的环境难闻的气味直让她感到头疼,她闭上眼睛靠进椅背里,拒绝再看那些刺眼的喜悦,她很累,也很难过,因为她只是一个人。
身边有人挨着她坐下,她的鼻子里就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这个气味十分熟悉,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她想不起来,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呯咚呯咚,一声比一声响,她艰涩又困难的吞咽一下,还是缓缓睁开眼睛。
梁景生十分难得的微微笑着,头发上还隐隐一层水珠,穿着浅色套装的肩上也有一点点的濡湿,他笑着看她的样子既温文又儒雅,像是宜家宜室的好好先生,却把樱木子惊得一下子跳起,仿佛p股被蜜蜂蜇了一下。
她吃惊瞪着他的样子很好笑,好像他是长了三头六臂的怪兽,他笑着拍拍身边的位子,声音里居然也是难得的一丝温柔:“有没有吃早餐?”
樱木子一个姿势动弹不得,好像已经矗立了千百年的化石,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梁景生扭头看了看周围好奇的眼睛,忍不住咬着唇笑了下,站起身说:“没呢吧,我让他们去买,你想吃什么?”
此刻她可真想有把大锤狠敲她一下把她敲醒,面前这个男人是谁?还是梁景生么?她想眨眨眼或是摇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些,可男人看她不说话随手扯过她手中的挂号单,看了看,又抬头看看墙壁上悬挂的电子呼叫器,轻推她肩膀一下说:“还早,这儿空气也不好,出去透透气吧。”
他推在她肩上的力道并不大,她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往前走,出了妇科候诊厅就是一个很宽敞的大厅休息区,空气果然好很多,休息区里没有几个人,小钟宋波看他们过来就站起身,梁景生说道:“去买些早餐。”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刻下楼去了,他回头,含笑对傻子一样的樱木子说:“坐吧。”
樱木子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脑袋里想了什么,只是感觉梁景生温和的态度让她心惊r跳心慌气短,她这会儿连脑子都不太灵光反应不过来,老老实实的坐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去买早餐的人很快回来,手里提着永和豆浆的袋子,梁景生接过掏出一杯豆浆,还有炸的金黄的油条,外加一个煎蛋,他递过去:“吃点吧。”
她看着眼前的食物,又抬起眼皮瞧瞧梁景生,油炸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夹杂着医院特有的味道,只让她难以抑制的一阵作呕,赶紧推开他的手,捂着嘴巴就跑向墙角对着垃圾箱开始狂呕,似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可她昨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任何东西,根本吐不出来什么,她身后就站着梁景生,手里拿着那堆食物,还有小钟宋波,三个大男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却被樱木子搞的手足无措,面面相窥也帮不了她,小钟发急了,扭头对着身后的人喊:“赶紧的去拿水啊!”
有人就慌慌张张的跑去买水了。
她狼狈的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用纸巾胡乱擦擦,就坐在休息区里,面色疲乏有气无力,她早已不是懵懂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其实不用再做检查她也知道,种种迹象证明她是真的怀孕了,而梁景生态度上的忽然转变,不用他解释她隐约也明白他的想法,可她这会儿脑子里乱极了,也累极了,只想倒在软和的床上好好睡一觉,不再想这些让她既难过又头疼的问题。
医生开了单子要她去检查室做b超,很快她就出来了,梁景生默不作声的跟在她后头,医生仔细的看了单子,点点头说:“很健康,宝宝发育的很好。”他指着图面上的一小片y影说:“孕囊与孕周大体相符,可见明显的心管捕动,你刚刚怀孕一个月多点,怀孕前期注意不要穿过高的鞋跟,不要做过于激烈的运动,尽量多休息。”
她的眼睛盯着医生指着的地方,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梁景生皱着眉凑过来看了看,看不懂,指着标示着10毫米的一小块问:“这是什么?”
医生呵呵的笑着:“这就是胚胎大小,只是一个参考数据,让你太太注意劳逸结合,再过几周来做产检。”
梁景生摸着鼻子嘴巴里“唔”了一声,其实很尴尬,突然听见一直沉默的樱木子问:“什么时间做手术好?”
梁景生猛的看向她,医生也是诧异的瞅了瞅他们,说道:“如果你们决定终止妊娠,最好在十周内。”
“对不起。”梁景生对医生说道:“我们,再商量商量。”
樱木子连雨伞都忘了拿就冲进了雨里,梁景生追上她去扯她的胳膊,被她甩开,他说:“先上车。”
她不搭理继续走,小钟急忙赶上来递给他一把伞,他撑开,三两步又追上樱木子,把伞举在她的头顶帮她遮雨,说道:“木子,我们谈谈吧。”
她忽然站住,扭过脸来说:“你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问:“你想我留下这个孩子?”
过了很久他才点点头。
她就讥讽的笑了笑:“为什么?你不是很讨厌我么,你不是说了我不配么。”
“我错了。”他很快说,“我是真的错了。”他并没有感到道歉很难为情,面色很凝重,表情也很认真。
樱木子的眼眶热辣辣的充满了水雾,梁景生的脸在眼前很快模糊,这个男人几天前还咄咄人及其轻蔑的拒不承认她和梁齐的关系,其实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也有了取舍,她偏不要他痛快,偏要跟他对着干。
“你别痴心妄想了。”她着了魔似的对这他冷笑,梁景生并没有因为她的y阳怪气而生气,反而是好脾气的说:“咱们还是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谈谈吧,站在这儿,你不觉得冷么?”
是啊,可真冷,她的腿肚子还在打颤,一场秋雨一场寒,是真的秋天了。
第四十六章
梁景生对着身后摆摆手,司机把车子开过来停下,为他们打开后座车门,他扶着车门笑了笑:“上车吧,桂香斋的烤鸭不错,不比全聚德的差,我带你去尝尝。”
烤鸭俩字儿一钻进耳朵里,立刻就变为极度难以抗拒的诱惑,樱木子忽然感到饥肠辘辘,就连嘴巴里的唾y也开始忍不住加班,不管他要跟她谈什么,先宰他一顿,这段时间一个人吃饭不但没胃口,也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折磨,如果面前的男人影响她的食欲,她再拂袖而去也不晚,重要的是,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容她拒绝。她想了想,还是低头钻进车子里。
梁景生没同她一起坐在后面,而是拍上车门绕到前面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梁景生小半个侧脸,他似乎比以前稍瘦了一点,白净的脖颈上一颗圆溜溜如珍珠一般饱满的耳珠,她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她也是见到这颗完美的耳珠,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此刻想起这些让她脸红厌恶,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一番。
桂香斋是个很具京味的餐馆,没有精美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装饰,只是灰墙灰瓦古老朴素的小小四合院,坐落在本城区的某片民房区内,几棵又粗又壮的洋槐几乎占了略显窄长的院子三分之一,一侧的墙角边还种着枝叶粗大鲜绿的美人蕉,雨丝还细密绵绵地飘落着,不时有大滴的雨水顺着叶子滑下来,中间铺着彩色方砖的地板被雨水洗刷的光亮明洁,却并不防滑,她只是微趔跄了一下,走在她身侧一手撑伞的梁景生立刻伸手托在她壁肘上,只是一触便离开:“小心。”
他似是这里的熟客,老板模样的男人五十多岁,有凸出的小肚腩,正颠颠儿的小跑过来,神情极是恭敬:“梁先生,房间都备好了,您这边请。”
梁景生随意的问了几句,大都是最近生意怎么样,老爷子的身体可还健壮,老板点头陪笑道:“好,托您的福,都好,前段日子陈先生还来了,老爷子还问您这段时间是不老忙啊,都没见着您。”
他抬起了头,问:“他什么时间来的?”
男人眼上翻想了想,随手抓住一个手里拿着托盘的男孩子:“上次陈先生来,是哪天儿啊?”
男孩子随口答道:“就是上月二十三四号吧,您忘啦,老爷子寿酒那天。”
“哦对,对对,就是上月二十四号,我家老头子过大寿,就那天来的。”他推开堂屋里的一扇门又道:“说是跟人谈事情,可惜那天着实忙,也没招待好。”梁景生点了点头,他便知趣的走了。
外面看这餐馆实在平常,可内里却别有天地,里间摆着的竟是纯欧式的沙发矮几,古香古韵的格子窗上悬着浅绿的窗帘倒也别致,樱木子以为这里只是家常菜馆,瞧这不起眼的小餐馆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