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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1 / 2)

旨意刚传出,皇帝人已现身宣同第一线。


他定宣府都指控使司为大将军府,负天下兵马总元帅权,总辖各地勤王军;并裁撤败将刘惠山、高骢等人所有职务。后经二皇子等人求情,景帝命众败将戴罪立功,将其打散编入皇家禁军。


至此,景帝所带来的六万精锐禁军顿时扩充为十三万,包括京畿卫、锦衣卫、天龙神机营及顾系精锐兵马。


勤王军却没有任何消息,李太后为防皇帝全面掌军权,暗命各地勤王军缓行。


景帝心知肚明,他与亲信制定作战方针,决定在宣府前平原与北夷决一死战,二皇子啸为先锋军,领天龙神机营率先发起进攻。八部天龙的火器方阵果然厉害,上场一个来回,全歼然赤的先头军。


皇帝亲征,首战博大彩,魏兵士气一振,景帝下令趁胜追击。


然赤军团且战且退,皇帝亲军节节胜利,捷报频传。这时,双方来到沙州城外山谷,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火药轰隆隆地爆炸不停,无数将士送命,所不同的是这次设伏的是北夷人。


然赤重骑军突杀回马枪,兵分两路包围魏军。


皇帝亲军孤军深入,还在路上的地方勤王军根本来不及救驾。


然赤却未与魏景帝硬碰硬,他留右路军牵制魏军的天龙神机营火器阵,独率左路军折路,直冲宣府,铁骑风驰电掣,一路势如破竹,要胁京师。


舆论哗然,皇城惊慌惶恐,李太后连下数道懿旨,命各路勤王军火速北上保卫京都。


哪里来得及,没有边北生活过的人,永远都不知道游牧民族的马有多彪悍。


夷人重骑的迅、气势的猛,即便是顾照光本人也挡不住,夏侯雍至少在这一点没有夸大其词。


仅仅八天,然赤兵临京师皇城。


魏景帝带走了皇城守备的精锐,北边皇帝还在和然赤的右路军缠缠绵绵,向着李太后的勤王军刚刚上马。守城的是李家亲眷,李太后刚刚换上去的族人,是个酒囊饭袋,一看到夷人军马,吓得直接n裤子。


种种因由加起来,然赤大军轻而易举攻破城门,李太后带皇室成员、重要官员仓惶出逃。


李家姻亲卞留安坚持固守京师,称愿以死报效朝庭,无数青年志士自发投入京都保卫战。丁寒青刚刚把这世间最强利器,两部重达七百斤的全金属大火铳,最粗糙的红夷大炮,推出军火库,就闻说太后南逃了。


在这个研发专家不知所措之时,夏侯雍奉帝旨,接管京师守卫,全权调用京城兵器,保卫京都。夏侯雍与夷人重骑算是老交情了,深谙重骑的长短处。他借红夷大炮几发土火炮弹,就把夷军打得慌不择路,正好落入皇家天龙神机营包围圈。


太后前脚离京,皇帝后脚回城。


魏景帝坐镇京郊首渡口,指挥八路大军,围歼然赤重骑军团,直追杀其回老巢。


红夷大炮自炸,没关系,还有八部天龙神机营;天龙神机营给自己的红夷炮灭了,没关系,还有五十万勤王军,堆起来吓也吓死夷人。


魏军胜了,胜得异常“漂亮”。


景帝带着雄厚的战争资本,凯旋返回皇城。史官、文武大臣大肆歌功颂德,把景帝捧成三皇五圣,文治武功,史上最强,千秋百代,万古流芳。


局面稳定后,皇帝派卞留安迎回太后尊驾,对于夷虏惊吓母后致母后害病,皇帝表示定斩下然赤人头宽慰母后,并严惩鼓吹太后弃都城而逃的不忠不义臣子们。


为防有人再惊吓母后,皇帝收御马监亲自保护景福宫安全。


李太后幽居深宫,景福宫统御皇城内外时代一去不复返。


圩六回 从今后,空相忆 一江春水(下)2


其后,魏景帝又借彻查郦山侯府通敌叛国案内情为由,继续迅速有效地铲除世家力量,先帝时代捧起来的公勋王侯世家,都在清算之列。


满城血杀令人胆战心惊,盖世功勋又让无数年轻人看到甜美的梦想曙光。


魏景帝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建以元嘉龙虎榜,昭记京城守卫战。其中最为瞩目的是戴孝的夏侯氏庶子雍。


景帝感慨忠肃公府满门忠烈,却后继无人,做主让夏侯雍拜其父正室乌氏为嫡母,继承夏侯府,并赐封夏侯逊遗孀岑氏四品诰命夫人。


夏侯雍战时重伤,蒙幼时玩伴赵氏悉心照顾,二人并弃前嫌,雍决定择日迎娶赵氏。


另一年轻功臣卡留安,虽为一介书生,却坚持守城,无顾死生,尽忠责,安社稷,同样以倾世无双之功与武将世家子夏侯雍并列,是为京都风云人物。


他与李家姑娘相约内宫藏百~万#^^小!说,情不自禁宽衣解带之事,已然传为一段书生会才女传话,时人戏称卡留安为风流侍郎。


魏景帝赐二子府第,并许婚定佳期,俩年轻少臣共小登科。


成婚当日,皇城十里红妆,极尽显赫。


二皇子啸带着皇帝的嘉勉旨意,亲自登门捧场,文武百官竞相恭贺,皆道新郎前程无量;一时,卞府风光无限,忠肃公府声名如日中天。


皇帝虞家在战时转运物质所发挥的重大作用,也让众人齐呼该给虞贵妃加点封赏。


贵妃已是魏宫仅次于皇后一级的最高嫔妃,再上就赏无可赏了。


这时,有御史弹劾东宫误国,应该去其身份再葬之。


东宫太子深入北疆,自战事爆发,就没人听说过他的消息。文武众臣都以为他挂了,支持派纷纷上书立二皇子啸为皇储。


池太师为首的内阁,这回和皇帝唱反调,道皇太子昊为嫡长子,生性仁孝,只是为j臣蒙蔽,本身并无大错;而且太子是国之根本,任意废立,轻之动摇国之根本,社稷不稳,请皇帝慎之。


稳重持成的大臣们都是反对废太子的,东宫伤亡消息未传,此时,应派人专访寻回方是正道。


双方争执当头,后宫爆发刘国舅秽乱内廷丑闻。


皇帝喝斥刘后管教家戚无方,又命宗室、大理寺、六扇门严查到底。刘国舅如何避过宫中禁军深入内闱,私通静妃,这是重点。佟常恩挖出一条线,顺藤摸瓜,查出当年玉轩殿事真相。


育有长子的刘春容为称后,与家人、瑞王合谋,利用锦衣卫职务身份之便,买通当值人员,引诱醉酒的顾照光进入玉轩殿,欺凌当时的准太子妃池越溪。


案情曝光,朝臣缄默。


池太师再怎么支持中宫太子,也得为自己女儿喊声冤是不是。


要知道,他只差一点点就做上国丈了。


刘春容被废,刘国舅问罪,生死仅在一线之间。


恰在此时,皇太子回鸾。


所有人都揉眼睛:太子没死?就皇帝这滔天谋算,东宫竟能活着回到京师,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嘛。


再一看随行护卫军,鹰头黑甲轻骑团。


声名赫赫的顾家军王牌军团。


众人了悟。


刘惠山脱军帽,单膝跪,抱拳回旨:臣,奉宣同总兵提督兼制延馁宁三镇顾照光之命,护送国之储君东宫太子回京!


一磕到底,所有黑甲轻骑团军士同脱黑盔,露出其额所缚孝带:臣,奉宣同总兵提督兼制延馁宁三镇顾照光之命,护送国之储君东宫太子回京!


气氛沉郁悲怆,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有人笑顾照光傻,有人哭顾照光痴,有人叹顾照光狠,死了也摆皇帝一道。


同年,一股乱军近副都建康,南方诸省齐齐告危。


在魏景帝以京师为诱饵,把然赤重骑骗入关中包围圈时,南方倭匪在同一时间抢攻沿海城镇,烧杀抢虏无恶不作,造成直接经济损失高达数万万两,当年税民为负。


一年过去,魏军镇压无能,匪盗依旧,魏朝安抚无力,流发变匪寇,大江南北商那怨声载道。


魏朝诸多将领在干什么,别说他们在为顾家人不平,故意搞出这些事闹皇帝的心。


他们没那么伟大,人死如灯灭,过分念旧不过让皇帝更有借口杀人而已。魏将们表示他们是很想打匪寇、夷骑,但是没有粮草,怎么行军;兵饷欠了三年,再不补人都跑光了,这仗还怎么打。


户部东拼西凑,总算挤出大额军费。魏军们得齐粮饷补充,立马领兵出征,却是屡败屡战,战线越拖越长;三月一过,又再伸手讨要物资补充。


二皇子请旨为皇帝解忧,魏将们很听话,二皇子指哪儿,他们就打哪儿,可就是打不赢敌人。


前方将士及死去的人齐齐上奏:二皇子能力有限,请换个头头来。


然而,在魏景帝拿世家人头做下酒菜的当口,换谁领兵,都摆不平这出乱局。


要不,陛下再来次御驾亲征?


魏军上下如此期盼。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封建王朝、一个封建君主来说,是相当危险的。类如“君忧臣辱”话都暂且放在一边不说,这南边沿海地带,是海陵王的地盘。


只这一条,就够魏景帝想都不敢想,御驾亲征四个字。


海陵王和魏景帝那可是有绝子绝孙的刻骨之仇在,皇帝若跑到他地盘上,那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还有消息暗指,倭匪的背后有海陵王的影子。


在这种谋反前兆的威胁前,皇帝更必须稳居京中,定人心,却天天上朝发火,找不到领兵之人。


火上浇油的是,北边然赤卷土重来,边防线形同虚设,夷人铁蹄踏平宣同十八府,北地难民纷纷逃窜各地,并带来一个震荡朝野的消息。


北夷部族联盟的鬼面军师,是先文德太子帝师洛嘉世之子,人称为未来少师的东宫首席智囊洛江笙。


他没死,不过是朝堂的另一个牺牲品而已。


舆论已经忘了怎么哗然,睁大眼看:魏景帝和他那帮子脑子残缺的以池太师为首的内阁,怎么收拾南北的乱子。跟沙场老将比谋略、对布局,拼筹划,没把江山拱手让人都是顾氏一族忠心过了头。


然而,人间再没有一个百胜将军。


仅凭一个名字,就能退敌三千里。


人世间也再没有这样一个人,执手天下如棋,号令将出,天下英雄莫敢不从。


只有大漠的牧民口头还流唱一个传说,传说里,东土大魏有一个小侯爷,英雄少年,文韬武略,轻裘宝马,挥金如土,红颜缱绻,却侠骨诤诤,豪气干云,为国为民,沙场执戟,挥斥方酋,关山冷月,气吞万里,但叫胡虏有来无回。


他的名字,叫做顾照光。


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世第一人也。


圩七回 新愁乱兮堆如絮 大雪无声(上)


前回说到顾氏一族倾覆,顾家琪随王谢等人逃亡,厂卫紧追不舍。谢天放提议回师门暂避,他日再寻机报仇。王雪娥未语,算是默认。


二月余,巍巍天山耸立在望。王雪娥脸若冰霜,谢天放神情越见欢喜,和儿子说起天山师门的盛况,还说要请师叔祖传儿子最好的功夫。


王雪娥对顾家琪说,山上有很多小师妹会陪她玩耍,也有神奇的雪果与上品药材,还有巴掌大的雪貂,若喜欢,她抓十只八只地让她玩。


顾家琪无声地点头,王雪娥眼眶一红,搂住小孩,泪眼婆娑。


“阿南不哭了,姑姑别哭。”顾家琪伸手给她抹脸颊。


“好孩子,大人泉下若知你这般懂事,定然欢喜。”王雪娥抓着她的手,与小孩额抵额,低低地叫着远山哥,你走了,叫雪儿怎么办。


顾家琪已习惯她的深情,尚能忍耐;谢天宝分明瞧出爹娘之间问题,却不敢问;顾家齐嘿嘿冷笑,谢天放满腔郁卒,全发泄在赶路,及杀人上。


几日后,众人入雪山,山半腰天山派门童拦路,剑指石碑,上血书:秦姓者入,死。


王雪娥上前,啪啪两掌掴打,她怒这挡道狗不长眼。


其他道童见她这般身手,纷乱惊叫,引来门派师兄,该人喜称:小师姑回来了。一嗓子吼亮雪山,顿时,整个天山派轰动。王雪娥却不愿与他们多话,带顾家琪回自己院子,留谢天放向师父众人解释谢天宝的身份。


当夜,天山派老祖就收根骨奇佳的谢天宝为关门弟子,还命谢天放与王雪娥下月行婚礼。天山派首徒与自己爱女结合,当昭告武林,让全江湖都来庆贺。


谢天放喜得找不到北,走路都在飘;王雪娥冷冷淡淡,满山头给小孩抓雪貂践诺;来路上,王谢二人情绪对比强烈,根由在此。


花费大半个月,王雪娥捕获两只一窝生的雪貂,冰凉的雪毛摸起来又滑又润。


“喜欢吗?”


“喜欢,谢谢姑姑。”顾家琪搂着两只雪貂,仰脸天真又欢喜地说道。王雪娥笑得清清淡淡,好似悬崖上一朵白色小花,柔弱又美丽,怪不得谢天放心里放不下她。


王雪娥又捡来个孤女,给阿南当丫头。这孤女可不是随便捡的,王雪娥观其品性,又教她掌勺功夫,管教了些日子,方送到阿南前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我三月。”


顾家琪认为这名字好记,遂不改。几日,王雪娥问阿南,在山里惯不惯?顾家琪说惯的。王雪娥打小就喂阿南天山宝药灵草,固而顾家琪并不畏寒,且王雪娥为她所选一应物器,都是名贵大家之手,与她往日所用无差,是以在天山派的生活与总督府基本相当。


除了这里少一个人。


王雪娥控制好情绪,烧了一桌阿南最爱的菜,又炖甜品,再唱天山边的民谣哄阿南入睡。她坐了一会儿,离屋。


这日夜未尽,雪山静,忽听谢天放在外大喊:“师妹!师妹!”


顾家琪翻身坐起,望着枕边细线密缝的新衣,默哀,有些事,非人力所能阻止。


新丫环三月惊惶失措地跑进屋,给小姐套皮裘到外头。


谢天放仅着单衣,在雪山里东奔西走,不停地叫师妹,见到儿子,抓着他一同寻找。


王雪娥跳天河了,岸边有一只遗落的绣鞋。


从天山雪顶化成雪水形成的河,水流湍急,王雪娥的尸骨早已冲入河下游,不知去处。谢天放抱着那只鞋又哭又叫,他如何都不相信妻子弃他而去,几次都要跳河去追回师妹。众人奋力阻拦,直道他还有个儿子。


谢天宝陪着他爹找他娘,父子俩都是认死理的,这里只有一条河,淘干河水也要把王雪娥找出来。天山派门徒无需老祖命令,自动自发组成搜救队,沿着天山上下寻人。


据说,王雪娥天生温柔,倾慕众多,众人怜她爱她,不忍闻死。


顾家琪没有加入其中,她支开丫环,去找顾家齐。


王谢恨少年杀父,只把人扔在一旁,不再理睬。天山派门人多江湖脾性,只听闻顾家齐畜生行径,都没好眼色给他,底下小童就把人赶到茅厕边的稻草棚。顾家琪找到人时,顾家齐摇着蒲扇,给小炉扇风,药锅里发出轻轻的汩汩声。


顾家齐起药,再端给张德先。


张德先发出沉重带痰的咳嗽声,顾家齐耐心地用木匙喂药。张德先在战中为救少爷重伤,顾家齐不离不弃,将他带回天山,一路任由王谢谩骂,只求二人为张德无施药疗伤。


若非此人冷血至骨,倒叫人欣赏他的冷静与隐忍。


顾家琪有时候想,是不是因为她离这个少年太远,所以,猜错了人心。她实在无法相信,他是这样地蠢。


或许,过往的仇恨蒙蔽当时的理智。


顾家齐喂完药,用雪水冲洗药碗,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他方抬头,看向破蓠芭边的女孩。


“有事?”


冷清少年满身乌垢,不复往日清贵,骄傲却更胜从前。


顾家琪请他到另一头说话,她低声道:“想请哥哥即刻带阿南下山。”


顾家齐手里还拿着木碗与灰抹布,慢慢擦拭,冷淡地问道:“理由?”


“这里不安全,”顾家琪肯定魏景帝不会放过郦山侯府的后人,“他一定知道此处,他为这一天准备了足足八年,每个环节他都是反复推敲过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顾家齐轻笑,笑意浮在面上,未达眼底,他道:“王雪娥在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谢天放在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还是说,”他收笑冷看小孩,“你要给你老子报仇?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滚!”


顾家琪也笑,何必说得那么明白伤往日感情。


王雪娥活着,必保她无忧,顾家琪当然不必逃,更可以冷眼看顾家齐活着受折磨;现在王雪娥死了,因苦恋顾照光无果而死,难保天山派人归咎于她,这是人性。


没有人是圣人。


所以,顾家琪不愿再寄居篱下。


“哥哥想在这里一辈子被人瞧不起?”顾家齐用激将法,他李顾之子,天家宠儿,身犯禁罪,与人不睦,在这雪山蹭人吃喝,有如疥癣,遭人嫌弃。


兄妹二人同等境况,当携起手,共谋他日。


远处传来张德先咳血声,顾家齐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越过,去照看老宦官。


顾家琪见不能说服顾家齐护她离开天山,决意孤身博命,命新丫头收拾东西。是夜,沉闷的轰隆声传入后山,顾家琪把干粮往袖口一塞,匆忙赶回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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